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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假成真(山河南渡)


“当初在酒吧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被埋没在里头,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黄仲元带了他快三个月,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和他有身体接触,微笑着收回搭在虞砚肩上的手,赞赏和夸奖的话在此时落在虞砚耳朵里显得格外讽刺。
两颊咬肌微微一绷,虞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冷着脸顺从了黄仲元的示意,拉开后面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座门坐了进去。
车里除了司机没有别人,司机看到他上车更没有多问,确认他是“虞砚”本人后飞快地敛回视线不再和他有任何交流,轿车缓缓发动,驶出街巷穿过繁华商业区。
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酒店灯牌越来越近,明黄的灯光并不刺眼,却让虞砚眼睛生疼。
他从昏暗的车库踏入金碧辉煌的光明之处,云纹大理石上清晰地映出他的侧脸轮廓,四面八方涌来的冷气不留罅隙地拥住他。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缓缓升到七,门一打开,等候在电梯前的女人朝虞砚露出一个不带任何情感温度的礼节性笑容,抬手向他示意方向,“虞先生您好,我是温总的助理。”
房间不远,虞砚怔忪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女助理引着他走到门前,微微弯身做出“请”的手势:“温总已经在等着您了。”
她的语气和态度都十分客气,给人一种温和好商量的错觉,然而虞砚心里清楚,饶是再怎么不甘愿,他现在也没有退路可走。
虞砚定了定神,摒弃琐碎思绪,抬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今日在酒会上初见的温朝。
温朝坐在轮椅里,脊背放松地靠着椅背,他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沙发上,内里的灰色衬衫解开了两颗领扣,透出浅淡肤色,闲适却不轻佻,腿上搭了一张灰色的薄毯,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正翻阅着一份文件。
听到声响,温朝抬眼看向他,毫不意外地朝虞砚略一颔首,唇角勾起清浅笑意,审视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闲散地扫一眼手里的资料,问他:“高考成绩还不错,应该能报一个挺好的学校,怎么不去接着读书?”
虞砚下意识看向他手里的资料,他站的位置离温朝有些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但资料上一晃而过的图片很熟悉,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他和黄仲元签下合同、住进公司宿舍的第一周和其他队友一起去拍的证件照。
被陌生人拿着私人资料探究的感觉并不好,虞砚心里不舒服,一向对待外人偏冷的语气此时听起来像带着细小的刺:“资料不都在温总手里了吗?”
年轻人的愤懑不满藏得拙劣稚嫩,温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里分明盈着笑意,却看得虞砚后脊发凉。
直到对方忍不住偏头躲开他的注视,温朝才好整以暇地噙笑开了口:“虞同学,我可没叫人拿刀架着你来。”
虞砚喉间一哽,找不到半个反驳他的字眼,挺拔脊背间透出那股尖锐防备气焰消了大半,讪讪地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
温朝将他的细微反应悉数纳入眼底,不易察觉地略一挑眉,朝虞砚抬了抬下巴尖向他示意自己面前的一张椅子,“坐。”
明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温朝的态度却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就见过,可虞砚记忆里并没有见过温朝的这张脸。他迟疑地看着温朝沉默几秒钟,舌尖轻轻一抵犬齿,按着他的指令做了。
温朝将自己手中的一份文件递向虞砚。
看清文件上的第一行字,虞砚感到匪夷所思地皱起眉,他觉得这是一件荒唐到极其戏剧的事情——十八岁的生日才过去了不到半年,而他现在正持着一份从未谋面过的人给他的一份结婚协议书。
他囫囵地浏览完一整份文件,看到尾页甲方签名处已经签上温朝的名时霍然抬头,撞进温朝注视着他的目光中,再次近距离地清晰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让人毛骨悚然的欣悦。
温朝毫不在意他过激的反应,那张漂亮面孔露出的笑甚至说得上温柔缱绻,像蛊惑人心的妖,从容而不由置喙地向虞砚下了第一个咒语:
“虞砚,咱们来做个交易。”

错愕、恼怒、与耻辱感揉作一团在脑中迸溅开,燃作一团愠火,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虞砚猛地站起身,捎带着他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发出闷重的响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温的脸,垂在身侧的指尖因愤怒而控制不住地发抖。
然而温朝好似没看到他的激烈抗拒,神色疏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份协议,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又不是包养协议,虞砚先生,别激动——只要你签下字,陪我演好戏,我会替你安排好所有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要是换了别的人,可是求之不得,你说呢?”
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虞砚胸口剧烈地起伏片刻,呼吸急促,有许多话争先恐后地涌到嘴边,然而看着温朝那张脸,他竟然连一个骂字都说不出来,让他太过憋屈以至于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发闷:“我不想签!”
温朝望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笑意悉数褪去时,瞳色深得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愈发显出一种冷漠的寒意,启唇时一字一顿地淡道:“由不得你。”
他甚至懒得对虞砚的愤怒作出任何回应,没有解释,没有安抚,没有劝诱,只是命令与告知,仿佛虞砚不过是供他利用的某件商品,而商品的意见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这是一种不明显但极其让人有屈辱感的轻视。
虞砚气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要和温朝对峙:“你……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必须答应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就算吗?!”
温朝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淡去,然而他并没有丝毫被指责揭穿的恼羞成怒,也不在意虞砚的诘难,只是平静地和虞砚对视,连语调都未能有多余的波动,“虞砚,今晚我没有叫人绑着你来,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世界上的事情当然不都是我说了算,但是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一说。”
他的视线越过虞砚落到房间门上,像是在暗示什么,虞砚惊悸地转头往四周看了看,眼里划过一线厉色,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进入警备状态,像一头爪牙未利、不慎被逼入困境受到威胁的幼狼:“现在房间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在……就算是外面有你的人,你、你的腿还这样……难道不怕我一时逼急做出什么来吗?!”
温朝坐得累了,眉间流露出一线漫不经心的倦意,看也没看虞砚,在对方紧张戒备的瞪视中反倒放松下脊背,活动了下脖子,抬手从旁边的矮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仔细擦了擦手指,不慌不忙地反问他:“你敢吗?”
虞砚紧握成拳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在温朝面无表情的反问中呼吸微滞,额角不住的跳动泛开高度紧张下的细微疼痛。
——他不敢。
他明白自己现在这副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模样看起来有多可笑。
若他孑然一身,他大可以毫无顾忌地驳斥温朝,可他不是。现在,是温朝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他。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一旦他撕破脸和温朝闹翻,即便温朝不对他做什么,黄仲元也不会放过他,那医院里的小淮怎么办?作为他们名义上的监护人,表叔虞仁庆并不会愿意出钱让虞淮在医院接受良好的治疗,何况虞淮这次摔下楼梯骨折的意外也实在说不准有没有虞仁庆的儿子掺和。
尊严在生活面前,不值一提。
他的沉默让温朝误以为他仍在负隅顽抗,将手中的纸巾揉作一团,轻巧一抛,准确落入床脚的垃圾箱中,语气舒缓了三分:“你明知道外面都是我的人,也该清楚,我既然能找你来,就不会对你一无所知。”
温朝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在同虞砚交汇时弯了弯眼尾,朝他露出一个说得上亲和的笑容,简直和三分钟前冷下脸不怒自威的人大相径庭,会让人下意识倾听他的一言一语。
“我知道你不在意合同里一个月十万的薪酬,但别的呢?例如让你弟弟可以没有顾虑地在医院养伤到痊愈?又或者,将他的户口迁出来,不用再过你们以往几年那样寄人篱下的日子?”
“而这些,只需要你和我结婚,签上一份协议,配合我演一场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
虞砚感受着他的目光,仿佛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游刃有余地端量着自己的猎物,嘶嘶的声响中淌出冰凉的气流从他喉间蹭过,脑中某种直觉性的警报响到极点,让他难以忍受地偏开头躲了躲温朝灼灼的视线。
“即便你不答应我,你以为,没有庇护就能接着在这个圈子里安安稳稳呆下去?我不刁难你,但不代表黄贽也会和我一样轻而易举地放手,孰轻孰重你应该想得清楚。”温朝看着他,语调温和,却如有千钧之力压在虞砚心头,“选他还不如选我,你觉得呢?”
“当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同意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不过,走出这扇门,你会失去些什么,你最好是仔仔细细想清楚了。”
墙上的挂钟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地走向十一,轻细齿轮声响在静谧房间中格外清晰。
“如果……如果我签了,”后背的衣料都被冷汗浸湿,虞砚终于开了口,眉目间覆上一层阴翳,强压下挫败不甘的声音格外艰涩,“你能不能保证,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牵连我身边的人?”
“当然,”温朝眸光一闪,眼中的虚浮笑意真实了些,“我这里没有连坐制度。”
“不过虽然责任不连坐,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如果签了这份协议书,那么你的经纪人和你的队友一定会获益,他们会感谢你的。”温朝的语气松缓了些许,带着些调笑意味,但虞砚完全笑不出来,温朝能随口给他一个承诺,他却不能信。
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他?
明明一起去酒会的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就单单选中了他?
虞砚动了动唇,却没能问得出口。
他脑中还在天人交战地挣扎,温朝已经垂眼看了两次腕表,不再耐心浪费自己的时间等待虞砚的答复,指尖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某处轻轻点了点。
“太晚了,”温朝抬眼,视线越过虞砚落向门外,但还是朝虞砚轻轻一颔首礼貌示意,“让司机送你回住处,下周一会有人接你来签合同的,晚安,小虞先生。”
话音刚落,房间门被人从外向内轻轻推开,穿着西装的高个子男人神色恭顺地立于门侧,向温朝会意地点头。
走出房门前,虞砚最后看了温朝一眼。
困囿于轮椅里的人即便面上已经难以克制地流露出几分倦怠,也依旧优雅从容如酒会上初见的时候,那样从骨子里浸染出的高贵与温雅,以及见人先扬三分笑的清俊面容,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忽略掉其藏匿在漂亮皮囊下叫人心魂颤栗的危险气息。
直到他离开酒店,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胸腔,那颗悬了一整晚的心脏才猛地一松踩到实地,虞砚低头看着掌心的指印,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
他此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从今晚在酒会上和温朝的目光交汇上开始,他就已经落入了温朝漫不经心设下的一张密网,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室友们都没休息,虞砚推门进去还能听到房间里聊天笑闹的声音。他刚踏进房间一步,众人便齐刷刷地转头朝他看过来,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没有人围过来问他晚上去做了什么,大家盯着他看了半分钟,神色各异地转回了头,压低了交谈的声音。
虞砚没有心思去琢磨他们在背后讨论什么,回自己床位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转身去了外面阳台。
电话刚拨出去虞砚就有些后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来得及挂断,拨号已经被电话另一头接通。
“哥哥。”从听筒里传出来少年处于变声期尾端还微哑的声音,语气乖巧得让人心疼。
虞砚听出来他是在等自己的电话,动了动唇,还是将“怎么还没睡?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咽了回去,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语气也放得柔和了许多,仿佛是怕语气太重会碰碎电话另一头的人,“今天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现在在看书吗?”
“没有没有,今天好多了,腿不疼。刚刚在背单词,我听我隔壁床小朋友说,他们学校下周就开学了,他说把他的卷子给我一起做。”虞淮没等他接着问,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在病房里的一天和虞砚“汇报”,“下午给我输液的护士姐姐很温柔!隔壁床的小朋友还给我分享了零食……”
虞砚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放心,但一想到虞淮在其他床位的小朋友都有家人陪伴照顾时、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房里,心下不由一酸,可他不会说哄小孩的话,只好笨拙地应和虞淮的分享。
虞淮说累了,慢慢深吸几口气,打起精神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轻快一些,将话题转回到虞砚身上:“哥哥,你现在在学校宿舍里吗?刚开学是不是课很多呀?”
虞砚哑然,按在栏杆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一下,将谎话圆了下去:“……嗯,我……有点忙,所以只能周末的时候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要记得和我发消息说,我过来的时候就给你带。”
怕影响虞淮休息,也怕自己的谎话一不注意就会露馅,虞砚没和虞淮聊太久,多叮嘱了几句就哄虞淮放手机睡觉。
通话挂断,虞砚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走神片刻,极轻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准备回宿舍,一抬头发现黄仲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倚在对面墙,也正看向他。
“小砚。”黄仲元见他打完电话,站直身体,朝他招了招手,脸上扬起亲和的笑容,“和弟弟打电话呢?来,咱们聊一聊。”
和弟弟的通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有人在身后不作声地听着,总归是不太舒服的。虞砚想也不用想就能猜到他多半是来找自己问温朝的事,和弟弟聊完天后还算平和的心情,霎时变得烦躁起来,但无论如何,黄仲元是有恩于他的。
虞砚按捺住心里的烦郁,走到黄仲元面前,语气平淡但还算礼貌客气:“现在很晚了,黄哥,我待会儿还得把衣服换下来叠好明天还给公司,不然明天再聊、您先回去休息吧?”
黄仲元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礼服,视线移到他脸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这一套挺衬你的,你要是想要,留着也无所谓——温总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这是个好机会啊……”
“被包养的好机会吗?”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晚上温朝笑吟吟地说“由不得你”时的面容,虞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呢?难道温总单独叫你过去是这么和你说的吗?”黄仲元抬手搭在虞砚肩上拍了拍,面不改色地从他嘴里套话。
温朝当然没有提过“包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任何相关的一个字眼,用一份看似公平的结婚协议书掩盖了所有不平等。
虞砚噎了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温朝让他签结婚协议书的事,只能冷着脸不吭声。
黄仲元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压低声音追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你答应了吗?”
虞砚拧起眉,对上黄仲元紧追不舍的视线,想起晚上被送到酒店时,温朝手里拿着的那一份薄薄的、有关自己的资料,冷声反问:“黄哥,你是知道的?现在帮他来劝服我?还是他让你来的?”
“人哪……要学会感恩。”黄仲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搭在虞砚肩上的手掌微微抬起,替他掸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自然道,“公司和我培养你们费了很大心血,尤其是你,你知道的吧,我不仅没亏待你,还格外优待厚待,因为我很看好你。”
虞砚嘴唇紧抿成一线,后背下意识地绷直,但看着黄仲元脸上的笑,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黄仲元是什么意思——虞淮住院治疗、请护工照料的费用,虞仁庆那边紧追不舍的要生活费,以及他进公司以来算得上宽裕的衣食住行,都是基于黄仲元的青睐得来的。
“现在有了一个能回报公司、回报我的机会,小砚,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黄仲元点到为止,将虚无缥缈的选择权交还回了虞砚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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