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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旧事(沈瑄禾)


“……”
就这么承认了?倒是把沈颜堵住了,堂堂太子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只好干咳一声,“那还不速速离去,国师府守卫森严,若再耽搁下去,你我都别想出这个门!”
但那人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
沈颜静了一会,而后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只见一片落叶擦过他脸侧,他僵硬地偏过头去看,已经半截叶片嵌入粗木之中。
他咽了咽口水:“殿下什么意思?”
那人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像是猛兽逗弄盘中的猎物,不疾不徐,弄得他十分忐忑,额上都生了薄薄汗意。
那人才放过了他,问道:“顾家军战曲向来只有军中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
“我没……”
沈颜刚想狡辩两句,便被他漠然一撇,焉了气,还是老实回答,万一被当成奸细,那才叫真叫冤枉。
“家父是顾家军小喽啰。”至于什么喽啰,他那么小,哪里记得。
“哦?”那人面上存疑,又问:“那你因何在此?”
“家父从军,多年音讯全无,我娘担心,便带着我一路往西凉寻人。谁知突遇歹人,见我貌美,便拐来青楼卖了。”
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颜思及往日,多少不悦,翻了个白眼道:“怎样太子殿下,还需我交待何事吗?”
那人不语,只莫名地看着他,眼神多了许多说不明的东西,“你当真是顾家军军属?”
弄得谁愿意是一样。
有父好比无父,带来全是祸害。
沈颜忍不住怨道:“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倘使今日我不是念及殿下乃顾将军亲侄,亦是家父守护之人,在瑶台赞声‘殿下妙曲’,只怕日后国师府专属乐伎,非殿下莫属了。”
沈颜故意放慢了语调,“又或是眼下大喊一声‘刺客’……”
剩下的话就不必再言了,沈颜抬眸直视他,却见那人眼神空远,若有所思,随后竟伸手,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眉心红痣,轻轻呢喃了一声,“阿颜……”
好嘛,也是个色胚子!
但他不敢动,硬是忍了半天,直到他收回了手,才站直了身形,正了下衣冠,“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疾步往前,从那人身边擦肩过,恨不能早点离开这个人面兽心之辈,谁知却被抓住了手腕。
沈颜无奈转身,“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那夜疏影横斜,花径暗香浮动。
沈颜从未想过,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会一掸膝下粗麻布衣,径直跪在他面前,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拱手作揖,掷地有声道:
“晋国太子凌樾,恳请公子一救。”

沈颜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堂堂晋国太子,求他一个春风楼的清倌相救,是自己听错了吗?还是太子被掳来敌国,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不过,欢场的人,说话不会太直接,他婉转欠身,“奴只是一个卑贱娼妓,自身难保,如何救得了太子殿下。”
凌樾却仍是跪着不起,神色坚定,似乎非要他答应为止。
沈颜自幼吃惯了苦头,也见惯了贪慕他皮肉的谄媚之人。照说也算是冷心冷清,却不知为何,一见他便生了几分不忍。好似亲眼一株傲骨红梅,被寒风酷雪,压断了筋骨……
“殿下身份尊贵,自有贵人相助,何必病急乱投医。”沈颜叹了口气,上前扶他,“殿下莫要再折煞我了,快些走吧……西凉最怕就是细作,今日是我在此,守卫不敢扰了国师兴致,否则你我早被抓起来挂在城墙上,做威慑敌国的干尸一副了。”
“不要怕。”
沈颜一愣,他何时怕了?
凌樾眯眼,似下了什么决心。借沈颜搀扶之力起身,一个回旋,猛地捂住他的嘴,有力的手臂揽过他的腰,携他一道凌空而起,踏壁飞檐,似水蛇般在夜色中穿行。
沈颜害怕地闭紧双目,埋进他怀里,死死拽着他衣衫。
但沈颜自小流离失所,营养不良,又辗转入青楼,当个水似姑娘养着,所以个子娇小,还不到凌樾肩膀,身上香香软软的,脸正好紧紧贴在胸膛上,炙热的呼吸落在极度敏感的地方。
突然一个凌空翻转,沈颜吓得张口惊呼,某处被花瓣般柔软的嘴唇碰触。
凌樾闷哼一声。
终于落地,沈颜还没来的及数落凌樾,贸然乱跑,万一被发现如何是好!便被像抛烫手山芋般丢了出去……
沈颜毫无防备,随着惯性摔坐在地,尾椎骨都快裂了,但他在春风楼挨过的打更多,不至于惨叫出声,只揉着着臀,用一双痛到含泪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懂不懂怜香惜玉!”
那眼神似嗔含怒,手揉在身细肉丰的位置,腰向下弯折出好看的弧度,眉心和嘴唇都红艳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睛,跟着唇间若隐若现的贝齿晃动,活像是个转世魅妖。
凌樾耳朵骤然红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欲望在他心里灼烧起来,除却打胜仗,他的心情还从未如此波涛汹涌过,手臂上的青筋臌胀的发疼。
凌樾古怪地侧了点身子,试图掩饰什么,沈颜不解打量,却被他粗鲁地掐着下颌转移视线……
沈颜不爽至极,旁人千金都难见他一眼,这人倒是好,一文钱不给,便对他又抱又打又摸的,忒不像话!
正欲骂两句出气,便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怒吼之声,像是什么凶兽被堵住了嘴在叫唤。
沈颜凝眉,未曾听闻国师府豢养恶兽,只怕……里头的东西不是他想看见的,也不是他该看见的。
“想去看看吗?”凌樾问他。
沈颜不禁后退一步,却还是说道:“要。”却下意识紧紧攥住了凌樾的手,由他领着自己往深处去。
国师只爱十三岁的处子,倘若十三岁不是处子呢?自然要经受神的洗礼,才能重获新生。
而在西凉,虎是能通达神明的。
饶是沈颜在春风楼三年,知道不少床笫密闻,也从未听说过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虎啸不止。
他面无血色,却也不是很失态畏惧。心中还能理智的分析,凌樾当真有几分本事,他找了三年都未曾寻到的国师劣迹,竟被他上门谈个曲便发现了,还能夜探国师府,如入无人之地……
凌樾见他这般,感到意外,“你早已知晓?”“不知。”
凌樾奇怪,照说他如此胆小,看到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不应如此镇静才对,除非……
凌樾面色难看地拽了他出来,抬起他下颌逼他直视,语气冲道:“你是不是……早有死志?”
沈颜极淡然地笑了,“殿下瞎说什么,我一贯是最惜命的。”
那让惜命之人决定弃生,该是如何的绝望?
凌樾顿了下,心有不忍,却仍是问道:
“沈颜,你肯帮我了吗?”
沈颜笑出眼泪,一双桃花眼里有盈盈微光,藏着化不开的伤痛,“殿下带我来此,何曾给过我选择呢?”
从生前,到死后,凌樾从来没给过他选择的权力。
正如这一个月来,沈颜静静躺在凌樾明黄龙床的另一半上,看着他的皇后为他洗手羹汤,看着他的太子为他抄佛经百卷,看着他的肱骨之臣为他拜天祈福。
而沈颜因上次侵袭被烧,鬼气浅薄,动也动不得一下。不仅要忍受躺在仇人身侧之苦,还要像那些关心记挂他的人一样,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慢慢好转,别无选择。
他不是没想过挣扎,只是望向床头断成两截的浮云簪,他隐约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他再任意妄为,招惹凌樾格外鼎盛的三把火,可能就当真烟消云散了。
所以只能忍。
忍了一辈子还不够。
他眼不见为净地合上了双眸。
他躺得无知无觉,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又觉得贼老天简直是戏弄他,让他化为厉鬼,就是为了欣赏仇人妻贤子孝,长乐未央。
正想着,一双手突然伸入了他领口,触碰到他如寒冰般冰冷的皮肤,而后翻身压在他身上,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便已经疯了似地埋在他脖颈吮吻抚摸。
而他动弹不得。
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明明那人的肩头火没挨到他半分,他却觉得那人触碰到他的每一寸血肉,都溃烂生脓,亲吻得每一处痕迹,都干裂生疮。可那人还在继续,右手落在他腰后衣带,轻轻一扯……
沈颜怨气攻心,凄厉大叫,身形瞬间化为了死前烈焰焚身、焦黑腐烂的模样。
“阿颜!——”
凌樾猛地从床上惊坐起,失魂大喊。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建章宫一下吵闹起来,“快来人啊,快传太医!皇上醒了!”
所有人都在喜极而泣,没有人看到龙床上,有一双怨毒泣血的眼睛。
那也曾是西凉最美的一双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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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樾:我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老婆面前不值一提。
沈颜:所以就可以摔我了?睡大街吧你!

听闻圣天子醒来,满朝文武大喜。
尤其是一直蹲守在建章宫内,担忧到彻夜不眠的顾副尉立即从草丛里翻了起来,推开喜乱交加的太监们,往内殿冲去。
但顾忘酒未全醒,面上红扑扑的,身形又重,他晃晃宿醉沉重的脑袋,一时不察,竟被门槛一拌脚,从屋外打着滚进来,直到撞上龙床沿边,痛得眼冒金星,才堪停下。
他无暇顾及,仰着头着急探望龙榻之人。
三年了,他终于又重新得见天颜。
虽然那人神容憔悴,双目僵死,胸口的上骇人溃烂,但还好,还好,只要活着就还好,起码圣上终于肯面对沈颜死去的事实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副尉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气,在地上蜷成了团,毫无形象地掩面大哭起来,嘴里无措低吟,“圣上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若连圣上也出事了,我还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他……”
九泉之下?他……
凌樾恍惚意识到来了个人,如古井般死寂的眼珠转动,大发善心地施舍了顾忘一点余光,而后嫌恶地锁紧了眉,阴云翻涌,“顾忘,你忘了。”
地上之人闻言,眼前闪过三年前的寒光剑刃,直穿过他小腹,鲜血无止境的流淌,他此生奉为神明信仰的凌樾歇斯底里地让他“滚”,又想起沈颜在大火中惨死的画面,想起凌樾说“顾忘,孤只信任你,你要保护好他”,可他们都没有做到。
顾忘痛不欲生,狂扇起自己耳光。
凌樾烦透了他这副德行,“朕说过,不准你再出现!”
随声落,凌樾想起往事,怒意一发不可收拾,抓起架上粉彩花卉双耳瓶,用力向地上肥膘砸了过去。
“滚!给朕滚出去!”
顾忘虚浮肥肉的头上砸出了个大洞,鲜血流了他满脸,流进他眼睛里面,血和泪模糊成一块,他什么也看不见,愧疚和疼痛像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他疯了似的往地上碎瓷磕头,哀嚎道:“陛下珍重龙体,臣这就滚,这就滚……”
他一路膝行,碾着碎瓷后退,侍卫见他动作缓慢,再惹龙颜大怒,上前扣住他两臂,向外粗鲁拖去。
侍卫闻声,上前扣住顾忘双臂向外拖去,血流了一地。
凌樾阴鸷地看着他背影,满腔恨意无法遏止,捡起手边碎瓷,蓦然向他后颈击去。
顾忘,你怎么不去陪他!
你该死!
但想象中的血溅三尺并未出现,那半耳彩瓷飞至一半,便像是被什么挡了一下,凭空坠了下来。
而凌樾也再无心力,去赐他一死。
毕竟,那是他和沈颜,最后的故人。
凌樾捂着因过激举动重新撕裂的伤口,行尸走肉般瘫倒在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方才的梦境,明明是那样血肉模糊的惊悚画面,他却如获至宝似的反复回味。
五年了……
阿颜,你终于愿意来看朕了……
便是噩梦,对他而言,也是甘之如饴的绝顶美梦。
他抱着九爪金龙戏珠的锦被,不由自主往内侧更寒凉处挪了挪,仿佛这样的冷,这样的痛,才是他的安心之处。他实在太虚弱了,但凡有平时半分警惕,便会发现,方才无端坠落的碎瓷,正悬在他头顶上方,只消他睁开眼,或者一起身……
沈颜虚张声势地又比划了两下,即使不能付诸行动,过把手瘾也是好的。他摇头,偌大一个建章宫,数十内侍奴婢,竟无一人敢抬头见天颜,无一人发现他的举动。
这样的皇帝做来也没劲。
那像他从前,只要凌樾一出现,他的目光就片刻也离不开。
沈颜皱眉,将这人清出脑海。
胡思乱想起方才危急时刻,为救顾忘,自己竟从丹田平生出一股力量,教他可以自由行动起来。这便是鬼吗?
可以隔空取物,却不可直接伤人。那么借尸还魂呢?
沈颜不知,但也有些眉目。
他摸索着方才的感觉,操纵意念将碎瓷放下。
又伸出瓷白纤长到森然的兰花指,沿着凌樾锋利的眉眼,无情的薄唇描摹。他一贯适应能力很强,不会再拿鸡蛋碰石头,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笑话,凌樾欠他的,他都会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讨回来!
凌樾有真龙之命,他便拔他爪牙,易他江山,断他气运!凌樾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他便要他国破家亡,江山无继!
沈颜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他。
“圣上。”
凌樾思念过深,神智不清,忽闻其声,还以为沈颜再唤他,忙抓住来人的手,期盼着抬眼看去,却只见一个瘦弱清秀的小太监,在哆嗦发抖。
小太监突然被天子抓住,瞳孔骤张,又见他面色陡然沉了下去,染上杀戮之气,心下更是提心吊胆,像方才那样的大将军都被圣上砸没了半条命,更何况是命如草芥的自己。
小太监冷汗直落,战战兢兢,手里端得乌漆嘛黑的药都快撒了出来,他声如蚊音,“圣……圣上,药要凉了……”
凌樾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没说什么,接过他手中药,一饮而尽。
他是一国之君,自伤已是荒唐,不会再犯。
小太监上前接药碗,凌樾不想见他,阖眸随手将白瓷碗甩在床头,然后听见“哐当”一声,是清脆的碰撞声。
凌樾突然意识到不妙,心下一空,陡然转头看去。
只见那本已碎成两段的浮云簪,受力沿着案沿滚动,直至摔落在地,碎成了一地……
小太监见状,吓得血色全无,脸青如紫,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收拾,他双手控制不住的痉挛,眼前的碎玉片,他都无法聚焦视线看清,地上不知落下了恐惧的泪水还是慌乱的冷汗,他快要窒息,只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拖出去斩首。
绝对的寂静里,他听见被子摩擦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向皇上求饶。
谁知一抬头,圣天子一口浓血,喷在了他惊恐万分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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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伙伴们投喂的海星,没想到刚发文就有这么多海星,感谢感谢~
有些不好分清的章节,会在标题标注生前死后。

“不弹。”
“公子,林掌柜道‘今日沈君好大的架子,金玉宝石请不出,黄金万两也不要,倒不如直接开个价罢!还是入了国师府便瞧不上我等贩夫走卒啦!’”龟奴劝道:“公子,你想要什么,奴替你去说,别惹得诸位老爷生气,我们都得受罚。”
只要一日在春风楼,便一日是伎。
陪酒唱曲,是少不了的活计,顶多也就是看着国师面子,等他一个十三岁罢了。
“你这话说来有意思,我要的什么不都是进了鸨母兜里,与我何干?”沈颜云淡风轻地用镊子,在妆奁拨弄,寻了几颗璀璨夺目的白宝石花钿,对着铜镜贴在眉间朱砂旁边,宛如一朵青莲盛开,将他媚艳压下去几分,平添了些仙气。
龟奴急得打转,刚刚鸨母可说了,沈颜再不下去,就把他腿给折了,“公子别闹了,虽然你有国师罩着,鸨母不好强迫于你,但你十三之后,不还得红灯挂墙,仰仗这些达官显贵照料。如今将他们得罪狠了,日后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头。”
“都知晓日后要吃苦头了,为何不趁现在快活一把?”沈颜偏头看他,眉梢尽是风情。
龟奴被迷得一时晃神,随后又用力摇头,真是不中用,日夜对着也能被勾了魂。他心下着急要命,又不想受打,只得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我答应公子便是,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颜抛了个成交的媚眼。
这才着了柔云软纱,拎了壶骗钱的米酒,轻姿曼妙下了楼。
罗舞笙歌,衣香鬓影,沈颜是鸨母一把手带出来,指着他做摇钱树的,各种妖媚耍滑的手段学了个尽,还教人觉得清高不可冒犯。他名声在外,又艳不可方,只消挥挥手,点点头,笑一笑,便勾得一众淫虫洒金如土,酒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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