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依旧喧闹,大部分的人还在欢呼拥抱,小部分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海上美丽的日出并相互碰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短暂的小插曲,他们老板的面子也因此保住了。
谢藤从地上跳起来,像被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委屈地看了闻哲一眼,不止完全高兴不起来,还很快就负气地扭头,大步走开。
无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么另眼相待,对其的新鲜感却只能维持短暂的72小时。一旦超过三个昼夜,尤其在满一周以前,都是最危险的时期,随时会因为一点小争执而分道扬镳。这也是闻哲在南美的赛道选择放任谢藤片刻的原因。
而现在已经是第五,不,第六个夜晚都结束了,是第六个白天,同样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闻哲大步紧跟着谢藤的背影,打算跟之前几次一样,找机会哄一哄对方。可这一次谢藤却走得很快,完全没有那种假装跑开几步,其实停在某个位置等着闻哲来哄他的意思,甚至都不在乎他下半身的幸福了,闻哲当然只好不断加快步伐去追对方。
他们先后穿过餐厅,绕过船舷,转进通往船尾的昏暗拐角。
闻哲很快就踢到一只属于谢藤的皮鞋,不得不减缓脚步。
然后是另一只。
接着踩到了对方的一只袜子。
然后是另一只。
随后就是外套、袖扣、衬衫、长裤以及……内裤。
这种动不动就脱衣服的习惯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闻哲百思不得其解,简直就像是……
重物落水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跨过地上的障碍,大步急转过一个弯,奔至位于游艇后部区域的海水泳池前,却没有看见谢藤的身影。
朝霞吞噬了海水原本的颜色,地板上有几滩被海水飞溅的湿痕。
一朵红玫瑰漂浮在海面上,比霞光还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说:
注:“不被爱……”来自《局外人》,作者:加缪
第50章 碰撞-1
这艘游艇比不上真正的豪华游艇,后部的海水泳池并非是在游艇上额外修建的蓄水型泳池,只是掏空了船尾最下层一部分区域,再在底部安装一个网兜似的“安全装置”,让其成为相对于公海的“安全泳域”。它的两侧和后部其实完全与公海连通,只要不是溺水下沉的状态,且不从较深的水下经过,就不会被安全网兜拦住,完全能自由进入公海。
闻哲捞起那朵红玫瑰,确定它刚才还戴在谢藤的西装上袋里,心下不禁暗骂了一句脏话。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无法相信那个疯子居然会因为一个被强行中断的吻就跳海。
不,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谢藤跳海的理由,而是他们登上这艘游艇以来,谢藤手里的酒没有断过,全程就像在喝水。
尽管只是香槟和红酒这些谈不上有多高度数的东西,可一旦喝得量足够大,血液里的酒精就会里积累到足以麻痹人意识的量,俗称:酒醉。
“谢藤?”
闻哲喊完一遍稍事静待数秒,接着就喊了第二声。
“谢藤!”
他没有浪费时间喊第三遍,就蹬掉了自己脚上的鞋袜,同时也脱掉了外套,然后是领带和袖扣,把它们胡乱扔到一旁。
他正准备跳进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随之出现的在海面上的正是谢藤那颗带着顽皮表情的脑袋。
谢藤那副抓着闻哲脚踝、缓缓浮出海面的情形,简直既诡异又吓人。若非闻哲拥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肯定已经被吓得大声尖叫或者掉进海里。
微凉海水顺着谢藤的手指浸湿了闻哲裤腿,多余的水滴顺着他的脚踝与脚背淌下,在旁边的地板上积成滩。
“别忘了医生的话,”谢藤说,“你的背一周不能……”
闻哲没有从对方手里抽回自己的脚踝,却骤然蹲下身,薅住对方湿润的头发,用把对方的脑袋按回水里的方式成功让谢藤闭嘴。
时间很短,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危险,等到谢藤挣扎着抓住闻哲的手腕,告饶似的拍打着,闻哲才帮助呛咳的谢藤重新浮出水面。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闻哲不悦道,“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谢藤吐出海水,皱了皱发酸的鼻子,既不在意闻哲的警告,也没有从对方手中拯救出他的脑袋,只是半仰着头,看向对方,问:“你在担心我?”
闻哲沉默地盯着谢藤发梢上的海水顺着他的轮廓滑落,觉得对方看起来像一条湿漉漉的小狗,实际上却更接近于顽劣的哈士奇、野生狼或其他肉食动物的混合体。
虽然他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担心,但他在看到谢藤这副模样后,莫名就是不想亲口承认,干脆把对方的脑袋再度按回水里后,才松开手。
失去上浮阻力的谢藤很快浮出了水面。这次的“袭击”并不让他吃惊,他配合地假装呛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偷瞄着闻哲,等对方露出那副懒得跟他计较的神情,就猛地抬起双臂,掬了一大捧海水泼向对方。
闻哲:“……”
尽管他做出了避让的动作,可水的轨迹超出了预判,依旧沾湿了他的膝盖与裤腿。
发现自己成功“击中”对方后,谢藤立刻变本加厉地朝着闻哲猛泼了好几捧水。
在成功害得闻哲膝盖以下的布料湿透以后,他又迅速游远,得意洋洋地浮在中间,让闻哲无法反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闻哲不止没有试图反击,甚至没有生气。
湿透的布料粘在闻哲腿上的感觉虽然很不舒服,但海水的温度与海风却为穿了几个小时正装的他带来了舒适的凉意。
他迅速得出“暂时无法惩罚罪魁祸首”的结论后,考虑到这里是他的克星——热带的高温范围,干脆就找了个更靠近船尾的地方,藉由向下倾斜的地板边缘,找了个方便把双脚浸进海里的地方坐下,尽情享受起了海水所赠予凉爽。
意识到自己幼稚的挑拨完全没能奏效后,谢藤脑袋里只剩下了关于闻哲的成堆疑惑。
他完全弄不明白对方在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激怒或让对方高兴,只能视线不离地盯着闻哲,假作漫不经心地在中间游了几圈,才重新靠近,把前臂搁在岸边的地板上,侧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闻哲,用一种不期待回答的随意语气问:“你刚才是在担心我死了就没人能带你上岛了,还是单纯在担心我?”
“有区别吗?”闻哲反问。
“当然有。”得到回答的谢藤立刻期待起来。
“我认为没有。”闻哲故意不说谢藤想听的话。
谢藤哼了一声,当即又不满起来。
在闻哲以为他会换其他的方式来追问时,却看到对方撑着边缘离开了泳池,回到了游艇上。
突然出现的、包裹着对方臀部的刺眼颜色,在对方与闻哲擦肩而过时,挤进了后者的视野,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轨迹。
虽然谢藤并非全裸,闻哲依旧觉得不忍直视。因为对方不止悄悄在内裤下穿了泳裤,而且还是荧光绿色的。
这种从荧光黄到荧光绿的变化,其作用依旧是藉由闻哲眼睛折磨他的神经。而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不止自信十足,还毫无自觉。
谢藤熟门熟路找到电控板,打开柜子,取出潜水面镜和脚蹼,很快回到闻哲面前,以带着潮湿气息的呼吸凑近对方,目光则落在后者手指上的装饰戒指上,示意道:“我想潜一会儿水。浮潜。深度不会超过三米,就在游艇下面的区域。”
“你刚才喝了不少酒,确定能潜水?”闻哲没有同意。
“香槟和红酒而已。”谢藤不以为然。
“……好吧。”闻哲没有权衡多久就同意了。毕竟荧光绿对他的杀伤力着实太大,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他像在南美赛道时那样调整了手上的戒指并简单叮嘱:“酒精会增加氧气的耗损量。注意时间。最好提前一分钟上浮。”
谢藤点点头:“你可以帮我计时。到时间就提醒我。”
“怎么提醒?”闻哲问,“声音传不到水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谢藤神秘地说完却在转身途中小声嘀咕,“这种感觉其实不坏。”
“什么?”闻哲问。
谢藤看向闻哲,暧昧地冲他眨眨眼:“我是指被你关心的感觉。无论理由。”
说完他没有给闻哲踹他下水的机会,就自己跳进了水里。
闻哲用手抹掉溅到自己脸上的水,谢藤则在水面上冲他抛了一个恶俗的飞吻,接着就调整了呼吸的节奏,很快鼓着腮帮扎进了海里,当然他没忘记抬手示意闻哲看身后。
“别担心。他是浮潜的老手。”生活助理几乎是在谢藤下潜的同时就紧随其后地赶到了。
浮潜表面上来说是一种相对休闲的运动,比水肺潜水要容易上手。一般在近岸浅水海域进行。但真正把它玩得专精的人,会把它当做挑战自身的极限运动来玩。
尤其在非近岸海域,瞬间就会上升到比水肺潜水还要危险数十倍的高危险运动。特别是不用救生衣和呼吸管的这种——正是谢藤所选择的方式,等同于在挑战肺活量、水性和判断力。
助理用他一丝不苟的英文对闻哲说:“这是他寻找刺激的其中一种方法。”
“我认为有更适合的用词,”闻哲半开玩笑道,“他喜欢‘濒死体验’。”
助理那张没有被口罩遮盖的脸上清楚地写着错愕的情绪。等他回过神,当即无可奈何地对闻哲失笑道:“适当的放任,能让他的行为处在可控范围内,不是吗?”
“的确。”闻哲回赠了同样的情绪,问:“他一直这样,对吗?”
尽管他问得相当含糊,助理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更多明显的情绪,闻哲依旧拍了拍助理的肩膀,半开玩笑地同情道:“辛苦你了。不过比起面对那些既脑满肠肥,又一窍不通,却还要指手画脚的老板,这一位显然要有趣得多,不是吗?”
助理短暂露出被揭穿的局促,很快又从失笑变成肆无忌惮地大笑。
闻哲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盯着海面,安静地等待对方的情绪平复下来。
助理很快就不笑了,他们就此沉默了大约半分钟,相互用审视与评估的视线打量对方。
直到助理主动打破沉默,闻哲才重新露出礼貌的笑容。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助理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可我莫名就是有一种已经认识你很久的感觉。就像一位很久没联系却突然巧遇的老朋友。最神奇的是,跟你还是那种即便很久不见,也依旧有话题可聊的朋友——你真是一位让人忍不住就信任的人。”
“谢谢你的称赞,”闻哲用盎撒人喜欢的方式礼貌的回答,“不过,愧不敢当。”
助理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弯下腰去,掀起了一小块地板,露出隐藏在里面的触控板。
按下开启按钮后,泳池的两侧地板开始分别向前后滑动收缩,缓缓呈现出地板下隐藏的钢化玻璃层。
从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霞色渐淡的海水。如同从水族馆上层经过。
这就是谢藤口中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的意思。
“别让他潜太久,也别让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玩死了。”助理说完就用理所当然地态度把自己的老板托付给了他的“老朋友”。
闻哲颔首。
助理离开没多久,谢藤就出现在了玻璃方下,像人鱼一样飞快地滑了过去。
他不一会儿又游了回来,在闻哲脚边绕起了圈。
没有得到对方的反馈后,谢藤便失去了耐心,直接用手指叩击玻璃,表达自己被忽略的不满。
闻哲无可奈何地蹲下来,同样用指节回叩玻璃,谢藤这才满意地扬起唇角。
闻哲看着谢藤又来回了几次,这才再度扣响了玻璃,指了指自己手腕,并做出上浮的手势。
谢藤摇头,拒绝了闻哲的提议。
闻哲亮出手上的装饰戒威胁对方。
谢藤垮下嘴角,吐出一连串气泡,却没有动作的意思。
闻哲无可奈何地叹息,先用手指向对方,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谢藤微怔过后嘴角重新上扬,像条箭鱼那样“嗖”的滑过玻璃可见的区域,飞快朝中间游去。
闻哲起身,大步走向泳池。
谢藤很快从泳池里浮出来,趴在边缘大口呼吸,却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就被闻哲钳住了下巴。
闻哲俯下身,履行了自己刚刚做出的承诺。
海水的腥咸、对方口腔里残留的酒味与柔软的嘴唇和舌尖,混淆出一种奇特的味道,拉拽着理智,让人放纵。
第51章 碰撞-2(I)2更合1
闻哲在对方微凉的手指攀上自己的小腹并解开自己西装裤扣的瞬间终于回神。
他用一只手钳住谢藤的手背,反拧着对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按着对方的脑袋,把上半身已经爬上岸并挤进了自己双腿间的对方重新扔回泳池里。
出人意料或者说是意料之中的默契沉默。
并不尴尬,却充斥着双方的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闻哲的应对行为显得相对及时,完美的履行了自我防御本能,但他的理智混乱得完全理不出头绪,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被什么虏住了,竟然会任由对方在途中夺走所有的主导权,还把那个履行承诺用的吻无限延长,甚至出现了近似于忘我的情绪起伏。
闻哲的拒绝并没有激起谢藤的不满,只留下了铺天盖地的不解。他舔舐着自己的嘴唇,仰浮在海面上,仔细回想自己抓住“祝词环节”过后所出现的热烈气氛并趁机使出的诱惑或者说是诱骗的行为是否途中出现了什么纰漏。可这种使出浑身解数的完美套路,藉由纵容、愧意、同情以及有求于他的目的性能所引导出动情的错觉,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察觉,更不可能会出现任何失误。
因为一切感觉既是真的,也是假的。真假与否完全取决于闻哲。
既然无迹可寻,就分辨不出谢藤刻意的诱惑,自然也无法挣脱。
但,闻哲依旧挣脱了,一种超出预料的、突如其来的清醒……
可谢藤并未失败,甚至就在一分钟前,它还卓有成效。
默契的沉默中藏着同样默契地扪心自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榴弹枪带来的爆炸只能在有易燃爆物品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例如:汽车的油箱。
不过,闻哲并不奢望能毁掉整面墙上的所有通道,只是想破坏掉所有向下的铁梯。
随着爆炸与火焰带来的烟雾升起,他也很快就达到了目的。
他把最后一发榴弹枪的子弹瞄准LR所在的通道,在烟尘扬起前已经戴上护目镜与面罩,扔掉打空的榴弹枪,只留下手枪与弹夹,目送金发轮廓狼狈向内逃窜的背影,朝着“下水道出口”所排列的墙壁一段高速移动。
谢藤在闻哲第一次问通道的岔路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就说过,通道内并非是迷宫,也没有陷阱。实际上,闻哲一路上的确是随便选的,而单纯提高选择效率这一项,就让他们提前在所有人抵达以前安全离开了通道,得以化解了LR的阻击,成功进入雨林……由此可见,那么多出口的通道,内部构造肯定不是迷宫状,而是传染病毒株结构那种扩散式的结构。
这种近似于瞄准一种致病特征而不断扩散的方式,在末端能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展开,直到无法产生更多变异为止,即是:抵达出口。也就是说,实际上要摧毁这里,或者说高效且干脆的解决这些麻烦,最关键的自然也就不是那无以计数的出口,而是其根源——是LR能高枕无忧的选择一个制高点作为出口,然后轻而易举地用复合弓洞穿别人的唯一一个,也是其真正的入口。
截击其最快,也是最好的位置就在那里。
做出判断后,闻哲当然选择毁掉铁梯,用这种办法把对方困在通道出口,自己再从旁边攀爬而上,移动到出口顶部,同样通过占据制高点的方式来反击。
他藉由爆炸扬起后烟尘的掩护,迅速抵达了既定位置,跃进LR所在的那条通道。
出口的异变让通道内一片混乱,但还是有几只宠物朝着闻哲扑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保险,却手下留情的只瞄准对方的膝盖或手肘关节。
解决掉仅存的攻击后,他又跨过几具胸口被LR的箭贯穿胸口的尸体,这才跟上前方逃亡的身影。
直到摆脱烟尘弥漫的范围,他才朝着前方昏暗灯光下依旧突出的金发人猛扑过去,一脚将其踹得趴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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