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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怎么又扯到哲学了?”
“这是思考,不是哲学。”长惟说,“是任何有脑子的人,都应该学会的思考方式。不该被局限为哲学。”
“……”
“所以你能回答吗?或者说,你想找到真正的答案吗?这就是思想跨越时空产生交集时身体依旧保持完整的关键所在。”
“我不知道。”谢藤据实以告。
“……”
“但我隐约能明白,甚至可能早已经触及了答案——从闻哲那里。”
“隐约?”长惟摇头,“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再认真准备一下。毕竟你到我的域内也不过才几个小时。不如先花几天时间,做些训练,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
“我准备好了。”
“我刚说完你就准备好了!?”
“是的。”
“……”
“行吗?”
“行……反正我已经劝过了。”
而且还是苦口婆心的劝。
“等一下!没有名字就没办法锚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真名。别用假名。那也会锚定不了。”
“屠休。屠戮的屠。休止的休。”
“那么,屠休锚定闻哲——”

第252章 广域-1(上)
无际原野中混乱的尘土,伴随着血腥。刺耳的厮杀声,仿若能撕裂人的耳膜。
——战场。
真实的战场并非充满文艺气息的历史题材虚构作品,能轻而易举地唤醒人类身体里沉睡的兽性。
鲜血与碎骨飞溅在他的脸上,让他血脉喷张。
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无法分辨是恐惧亦或亢奋,求生的本能抢先一步促使他奔跑起来,不时灵巧的躬身屈膝,及时躲过挥砍而来的锐利兵刃。
无法否认的真实感彻底裹挟了感官,让他即便竭尽全力去思考,依旧沦于被本能支配的窘境,随时都可能彻底丧失思考的能力。
——思考。
他命令自己。
思考是唯一的出路。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到闻哲身边去。
随着答案逐一在思维中闪过,理智也固定出相应的形态,使大脑恢复了运作。
——锚记成功。
他过来了!
屠休边移动边抹掉溅到自己脸上的血,将其置于眼前,看着赤色在开阖的指尖展露出的粘滞感,接着又抬起头,试图从混乱的周遭寻找到闻哲的身影,没想到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离开原本的位置,来到战场之外某处可以俯瞰下方战场的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攻伐双方阵型尚未如后世那般,只能勉强辨识出一些规律,完全是力与力的生死搏杀;战斗双方使用的不是铁器,但青铜器的锋利程度远超乎后世业余人士的想象,到处都是滚落的头颅与残肢;最为古怪的莫过于双方的外表,尽是披头散发与粗布兽皮。
屠休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在哪一个时空,但他能从双方的肤色和兵器大概估算。
——东方古代的部落战争。
身后突然出现的细碎响声惊动了屠休。
他警惕地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当即转向另一侧探寻,随后就愣住了。
下方的部落战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过悬崖峭壁间的汹涌江水。
其宽阔远非他曾见过的任何江河湖泊,而其奔腾之势则如同暴风笼罩下的海面,就连最矮的浪涛,目测都有两三米之高。
等他好不容易通过太阳方位判断出那条江河正在一路向东奔涌,视线所及的彼端却能看到宽阔河流在大地上挥毫开拓出了一片大泽。
一望无际的水面,重击着人的心弦,恢弘壮阔不足以形容所见陌生绝景的壮阔之一二,远比鲜血飞溅的战场更能让人兴奋,也更能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屠休脑海中浮现的感慨仿佛与其他的思想悄然同轨,让他眨眼离开了山崖,来到大泽边,随即捕捉到远处那道不足一指大小的轮廓。
不等他喊对方的名字,那道轮廓已经纵身跳入大泽,眨眼消失在了水面上。
屠休当即拔腿狂奔向大泽畔,途中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了地,差点崴了脚。
等他一身狼狈地爬起来,面前的大泽却已消失不见,绊倒自己的东西则已近在眼前,上面甚至还留有自己的脚印。
他迟疑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一卷竹简,干脆弯下腰将它捡起来,解开绑住竹简的系带。
上面写满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小字,他头疼地仔细盯着分辨了许久,才勉强确定那是古老到不像是篆体而更接近于象形文字的方块字雏形。
惊愕让竹简自他手中悄然滑落,双腿也仿佛被凝固在了原地。
连后世认知里的“方块字”都尚未出现,这里肯定是公元前的时期。屠休恍然大悟地想:只是不知道前到多久,自然也不可能判断出自己刚才看到的部落战争、江河与大泽是否同处一个时空,毕竟自己刚才所见所感的一切都在刹那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能佐证他的确在一个又一个的时空节点间跳转。
马蹄与细碎的说话声再度惊动了屠休,只是这次不是他身后,而是他身前的远方。
他抬起头来,看到一群人骑着马的人们由远而近的行来。
马蹄缓,人也不急。
那些人的头发都盘在脑袋上,身上穿着类似于粗布的衣服,灰扑扑的看不出颜色,显得异常简陋。虽然风尘仆仆,神情却如同游玩般。
他们不时彼此交谈,或者说是讨论。为首之人说出的话会被随行之人记在竹简上,有时候也记录他们之间的讨论。可大多数时候只是彼此间单纯的问答,声调既畅快又热烈,让他们的眼睛亮得有些晃眼。
可惜,无论他们在说什么,屠休都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
完全陌生的中文方言与他所知的后世的中文读音竟然很难找到相似之处,但他们的黄皮肤、黑发与黑眼却是无可否认的佐证。
一行人径直行至那卷掉落在地上的竹简前,巨大的马匹让屠休不自觉后退,半秒后才迟来地意识到无论是马还是人都看不见自己。
屠休想:大概是自己的锚定还不稳定。
他当即不再后退,只是让到了旁侧。
为首那人在他面前利落翻身下马,弯腰拾起竹简,拍落尘土,收进马背上挂着的旧布袋里,随即再度上马掉头,行向远方。
对方与自己近在咫尺时,屠休难掩惊讶的得出了结论:目测身高恐怕有一米九。
为首之人既是那群人里最高大的,也是最博学的。尤其是背上覆着弓、腰间挎剑,手里却持着竹简的矛盾外表,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让屠休在疑惑地同时不自觉点了一下他们的人数。
72个人。
加上为首那人一共是73个。
奇怪的数字却让屠休感到莫名地熟悉,只是答案来不及在他脑海中成形,就再一度地怔在了原地。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跟在那群人后面向前走了好一阵,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向前走。
——情不自禁。
直到他怔住的此刻,一切才有了答案。
他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轮廓。
短发。平静的面孔。黑檀色的眼睛尤甚。
双方短暂对视。
对方的表情难以形容,看起来不像是惊讶,更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停顿。
但屠休却莫名知晓对方肯定吃惊了。
——闻哲。
他反复张嘴,却发现自己既发不出声音也动惮不得。仿佛被凝固在原地。不知是自己的感官,还是锚记出了问题。
闻哲的嘴巴开阖一次,但终归选择了沉默,接着就消失在屠休面前。
几乎是对方消失的瞬间,屠休就挣脱出了“凝固状态”。
他果断拔腿去追,骤变的景色却将他带往另一个地方。
破篱笆圈出一方简陋的小院,有一小片种菜的薄田和几只横冲直撞的家禽,居中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夯在坑洼的地面上。
没有窗,只有门。
门没关,也没有门帘遮挡,视线轻易就越过了门框,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有人。还不少。但算不上多。只是那茅草屋不大,稍微有几个人就显得很是局促。
相比此前看到的那73个人,那茅屋里人们在发型和衣形的制式上都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更为破旧,尤其是手肘和其他容易磨损的地方,都打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看起来朴实且贫穷。
奇怪的声音打断了屠休的思考。
声音来自茅草屋内,人们簇拥的正中间。
一位老者半躺在一块铺着稻草的木板上,他周围的人都在低声哭泣,只有他自得其乐地用木棍敲打着一截空心的木头,含混地唱着屠休完全听不懂的欢快小调。
许久过后,老者才慢悠悠地唱完,同样慢悠悠地继续敲打了十几下才彻底停下来,开口说出跟他口中欢快小调一样完全听不懂的话。
肯定也是某种中文方言。屠休想。
即便他听不懂方言,但他依旧能从诸人脸上的表情看出来那位老者已至弥留之际。
弥留的老者最后对床前的亲眷们逐一交代了些什么,周遭的低声啜泣眨眼变成了嚎啕大哭,接着又是发疯似的大笑。
这般既大哭又大笑的诡异告别方式,莫名传达出肃然与豁达的混淆情感,更在悲凉之外,仿佛还有坦荡与怡然,让屠休不自觉为之动容。

他竟然拥有了这种情感!?
完全陌生的情感完全超出了屠休认知与想象,可这种情感又的确已经出现了。
理智随即占据上风,抛出一连串问题:
这是哪里?他看到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时代?
以及,最重要的:闻哲在哪?
就在他想到闻哲的刹那,他的双腿就如有所感的自行动作起来。
他大步奔向被茅草屋遮挡的视野死角的另一端,及时捕捉到那道即将离去的熟悉背影。
诡异的情况再度出现,却区别于此前的“凝固”。
这一次他虽然能动,却无论如何奋力奔跑,都无法靠近对方分毫。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方才所见的刹那,只是仅限于一个呼吸的幻影,而后就被理智彻底驱逐。
直到他徒劳地狂奔至再也跑不动,终于踉跄地跪倒在地。
挫败感让他想大声尖叫,但缺氧的胸腔却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很快将其击倒,让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跪倒在地的瞬间,再度愣住了。
这次他连呼吸都忘了。
他脚下坑洼的泥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铺满平整大块黑色方砖的地面。
他连忙抬起头来,却不足以看清面前的情形,只得站起身来,再尽可能地昂起头。
可这依旧不够。
于是,他只好向后退。
不断的向后退……
他重复着向后的动作,直到能把眼前的情形尽收眼底。
高台重楼,层层叠叠,宛如山峦。
前所未见的庞大宫殿群,何其巍峨。
无论如何向后,无论他如何仰视,也不可能看尽其真容。
任何着墨,此时都是如此的乏力,完全不能形容其一。
“——!”
无法形容的声音,促使他回身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无以计数穿胄持戈的兵卒。
其踏步声起,如山呼海啸;其动作齐整,宛如一人;待其停步,周遭登时鸦雀无声,因而更突显了由远而近的一道脚步声。
屠休循声再度回身昂首,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人身着黑色冕服,缓步行至高台中央,泰然矗立于石阶之巅,俯瞰片刻,方才抬手。
众人见状单膝跪地,俯首向高台上跪拜,敬听黑色冕服之人言语二三,又一言下令,众人方才再度起身,四野一片欢呼声鹊起。
屠休在那片犹如惊雷过耳的声音中陡然福至心灵,开始四下搜寻。
不多时,他就在高台旁侧的木柱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文字。
文字已经不再是他之前从竹简上看到的那些根本辨认不出的象形文字,而变成了他也勉强能辨认得出的小篆。
他方才一连串的所见与揣度此刻终于得到证实,随即也明白了自己与闻哲与哪些时空中的哪些思想产生了交集。
三皇五帝,诸子百家,天下一统……东方数千年的古代历史里面隐藏着最容易被忽略的时期,却是追溯文化归一的根源。
这既是西方文明永远看不懂东方文明的理由,也是闻哲亲口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里所潜藏的深意,更是自己早在不知觉间明悟的真相。
——文明的形态结构。
西方文明没来得及成形就被神祇信仰禁锢,永远不知道真正的兼容并包为何物,自然无法统一;东方文明彻底成形后又融入了人的血骨,信仰即是人本身的思想,因而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兼容并包。
再一度,几乎是在屠休思考出“这些”的刹那,就如有所感的抬起头来。
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身着黑色冕服之那人旁侧不远处。
“闻哲!”
屠休大喊的同时已经攀上了面前高台的石阶……
“等等!别走——”
“欢迎回来。”
长惟说话的同时把不知道何时摔倒在地上的屠休拽了起来。
屠休怔怔地盯着前方,却像根本没有看到长惟,疯子似的喃喃自语:“那些台阶远比常见的台阶要高上太多了。就像故意在阻碍攀爬。我手脚并用才能勉强登上一级……为什么台阶会那么高?”
“什么?什么什么?”长惟听得一头雾水,“台阶太高?阻碍攀爬?”
“感觉可能没有经过半秒。”屠休说。
依旧不太能听懂的长惟:“……”
“很惊讶,”屠休又说,“我能看得出来。”
“……”
就在长惟心下怀疑自己没能保住对方的所有粒子形态,尤其是大脑的部分,后者却回过神来,开始环视四周。
“我为什么回来了?”等屠休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感官监狱”,难免不满地瞪向了长惟。
“你见到闻哲了?”长惟被瞪也不心虚。
屠休颔首:“见到了。”
“他在哪个时空?”长惟问。
“很多。”屠休逐一回忆,“涿鹿之战,大禹治水,孔子和孔门七十二贤,庄子弥留,始皇称帝……大概就是这些,可能有几个没猜对,不过应该不会差太多。”
“这么多?”长惟惊讶,“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他提到过东方思想的融合与统一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完成了,你又说锚定时空就是锚定思想,我当然会联想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事实证明屠休并没有理解错。
长惟吃惊不小,连看屠休的眼神都变了。但他及时咽下了差点滑出口的夸赞。
“怎么?”屠休疑惑。
“看来这种新的锚记方法是可行的。”长惟一言带过。
屠休颔首同时显得十分不解:“我虽然见到了他,却会在他发现我的瞬间就完全动惮不得。后来即便能追赶,也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最后还突然回到了这里……为什么?”
“看来你已经体验到了处于他的域内是怎样一种情况了,”长惟无可奈何道,“你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出现在他的域内,而被他轻而易举地弹回来的。”
“域内?弹回来?”屠休问。
“根源还是量级差距。”长惟说,“你的量级不够,我的也不够。即便我能使用你们之间的关联去反向锚定他,只要他不愿意被你锚定,任何处于他域内的人就会被……”
“排斥出去。”屠休了然。
长惟颔首:“就像思想上的距离。”
屠休了然:“而他则会立刻去往下一个时空。”
“任何地方。”长惟说,“你如果还想过去,我只能重新帮你锚记。”
“可以吗?那就重新锚记。”屠休用力抓住长惟的胳膊,“现在就锚记!”
“小崽子,能改改你动手动脚的毛病吗?手劲儿还挺大。”长惟先救回了自己的胳膊,才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触发点’的问题?”
“我记得,”屠休说,“锚记虽然是无限的,但‘触发点’却不是。”
长惟磨牙:“第一次机会已经用了。他要是再排斥你,我可不确定是否还能找到其他触发点,而且我也不确定能否再度接住你。”
“接住我?”屠休不解,“而且还是再次?”
“刚才是第一次,之后就是第二次。”长惟已经不知道对方究竟算聪明还是愚蠢了,“他不是靶标,你也不是飞镖——当然这也是我在亲自试过这种新的锚记方法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毕竟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投掷锚记的方式,所以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场棒球比赛里的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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