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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月(Redo)


他转过头来,面对各派,那句自毁的口诀明明没有从任何古籍上读到过,此时却好像就在嘴边似的,即将破口而出。
那一刻,序临体会到“宿命”二字。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不论是为大道,还是为我紫霄派,序临今日都难逃一死。”
序临在心中默念口诀,一团金光在他胸口亮起,突然变红,像是以他元神为燃料,不断灼烧他的身躯。
“请将我师弟妹还来。”
他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时,所有人都在望向他从指尖开始消散的身体。
许是因注意力转移,缚仙索失了效,月白飞身冲向序临;唐沛凝也挣开身后的两人,哭着向掌门师兄奔去。
序临将两人顺手丢进身后的结界当中,转过身来,用双手结了个印。
随后,似是从灵筠山中吹出一阵迷雾,使人双眼暂时不能视物,各派修士睁眼时,才发觉已身处紫霄派大门之外,序临仅剩一点的元神也在眼前消散,“啪”的一下,犹如玉碎之声。
再没人说话,灵筠山万籁俱寂,山上落了雪,众人面面相觑,仿入无人之境。
再然后,伤者身上的伤口遇雪而愈合,不知是谁开口道:“这雪好像是序临掌门的灵肉所化……”
可没人应他的话,修士们个个低着头,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悲凉,只是三三两两离开这是非之地。
又不知是谁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突然痛哭起来:“我,我其实也不是要序临掌门死的,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我师兄驱鬼时死了,若是不来找紫霄派,我又该找谁呢?”
序临在弥留之际还巧妙将各派修士赶出门去,免得元神消散之后结界溃散,他那三个惹事精师弟妹受人欺负。
他生生将元神一分为二,一半在山门外消散,算是给各派一个交代;另一半留在山门之中,在完全消散之前,还有几句话要吩咐下去。
“别哭了。”序临轻声说。
楚天阔脸上干涸的血迹都要让眼泪冲刷干净了,唐沛凝更是从那已经七零八碎的结界中爬出来,伸手去抓序临的衣角。可师兄的衣角也已经和他一块儿慢慢消散了,唐沛凝抓了个空,哭得更凶了。
唯有月白,整个人是木的,紧盯着序临眉心愈来愈红的凤凰血,没有哭喊,眼眶红极了。
“听话,别哭了。”他又道:“刚入门时,师父为我批命,说我活不过弱冠之年。我嘴上说着信,心里总抱有一丝蔑视,如今看来,人各有命,我为草芥,难与天道命格抗衡。”
序临叹了一口气,想要蹲下来摸摸师弟妹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有了,柔兆疯了一样在他身边一圈圈地盘桓,像知道主人将要不久于人世一样着急。
“我死以后,紫霄派掌门由沛凝来当,大封山门五百年,你们在此处潜心修炼,不得出山。如今我的灵、肉、骨、血,均在消散,我会留下一根骨头镇于紫霄派后山,骨在山在,你们若是留在紫霄派,便没人能碰你们。”
序临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到底也没能碰到这些孩子的头:“沛凝,我知道你能拿主意,封山的结界你偷练过,我知道。你是当师姐的,往后要好好保护两个师弟,知道吗?”
“天阔,若修罗噬天不是你做的,那你入修罗道,也不能算是错。”序临说道:“谁说修罗一定是恶,谁说人就一定是善?我一生愚钝,难辨善恶,但师兄相信,你能分清。”
最终,序临将目光投向月白,那孩子身上也有大片血污,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序临师兄。”
“月白,我……”
刹那间,从救下这只鸾鸟的那天一直到它慢慢成长为如今的少年,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都迅速涌入序临的脑海之中。
双生鸾鸟出世的那天,序临为救人而暴露身份,仿佛天道已经在施救者与被救人中间做出了选择,鸾鸟的活路便是序临死路的引线。
虽说不怕天高地厚、好惹麻烦,可鸟儿自由洒脱、无拘无束,活出了序临想活却没能活出来的样子,让他好生羡慕。
序临他……
“月白,我从没后悔救你。”
话毕,序临肉身消散成点点光华,如同细雪,被风一吹,便散在三界之中了。

第118章 怪病
“宋潮青,宋潮青!”段月白使劲摇晃着宋潮青的身体,却发现他气息微弱,身体凉透,几乎要死了。
不得已,段月白催动了红玉妖蛊,那母蛊在他心头上咬了一口,他立马尝到喉头一腥,强忍喉咙中的一口老血,喊道:“宋潮青!”
元神消散的剧痛太过于真实,宋潮青还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直到体内涌入一股暖流来,他的元神才与幻境分离开来——宋潮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那些痛苦都只是许久以前的记忆,连疼痛都是记忆残存的一部分,而并非真实。
可奇怪的是,三入幻境,他似乎渐渐无法将“宋潮青”与记忆中的紫霄派“序临”区分开来,这很不正常。
见宋潮青渐渐睁开双眼,段月白总算松了口气,可情绪依旧紧张:“快醒醒,沛凝师姐吐血不止,沈翳仍在昏迷,帮不上忙,青城剑派的大夫都是没用的饭桶,根本诊不出是什么毛病,你快去看看吧!”
宋潮青从床上惊坐而起,鞋子都来不及穿,硬要光脚跑出去。
幻境当中那种即将失去至亲的感觉与当下的担忧交相呼应,让人产生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
唐沛凝房间之中,解连笙正站在床边,忧虑之色不言自明,青城剑派弟子莫予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正跪在床头,一盆一盆地接唐沛凝呕出来的血。
宋潮青与段月白到了,唐沛凝正一口血吐出来,喷了莫予满脸,将他的头变成了一颗可怖的血葫芦。
“段……月白道友,唐掌门这样实在是我派看护不力之责,医者们都来过了,没人诊出她到底是病是伤,药是一口也喝不进去,总这么吐血也不是个办法,人的体内总共能有多少血呢……”
解连笙与唐沛凝相识时间虽短,可总觉得与她有些共患难的情分,担忧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紫霄派往几百年前数,那可是响当当的门派,修真界无人能够企及的仙门,就算如今式微,可唐沛凝大小也是个掌门,现下竟在他家吐血不止……
要说不是他们害的,估计都没有人信吧。
唐沛凝口中吐着血,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恍惚间许是看到段月白与宋潮青的脸,像是从噩梦中突然苏醒似的,使劲推了身边的莫予一把,声嘶力竭地喊道:“滚!”
解连笙见她的脸色与眼神的决绝,懂了一二,明白她绝不是真让人“滚”,而是体力有限,无法多说。
于是他对段月白道:“唐掌门兴许是有私话要与你们说,我和莫予便不打扰了。”
莫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断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紧跟在自家掌门身后,不置一言地与解连笙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还细心地将门带好。
他们刚走,宋潮青便以手结印,以封锁紫霄派灵筠山之势,在唐沛凝的房间设置结界,此结界密不透风,声音、影像统统无法传出,可谓安全至极。
唐沛凝见此印后,肺腑之中更加气血翻涌,立即便要再次吐血。
宋潮青则伸出手来,原本应该在唐沛凝乾坤袋当中沉睡的柔兆立即在他手中显形。
他左手持剑,十分熟稔地以元神剑割裂出一块元神出来,练成灵血还玉丹,喂唐沛凝吃下。
唐沛凝服了这枚丹药,果真不再吐血,呼吸都平稳许多,意识变得更加清醒了。
她眼有泪光,哽咽道:“大师兄……”
“无需多言,好好歇着吧。”宋潮青收了佩剑,再为她切脉,发现她的脉象几近消失,心中升起不详之感,担心灵血还玉丹也只是能够暂时延续她的性命,而不能真的治愈她的怪病。
唐沛凝喜极而泣,加上本就病重无力,她只是依恋地拉住宋潮青的手,没有说话。
而在担忧唐沛凝伤势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一边段月白欲言又止的泪水:“你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序临师兄?”
听见段月白的声音,宋潮青脊背一僵,他缓缓转过身,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段月白的脸。
在对视的那一刻,宋潮青一直以来若隐约现的直觉得到了印证——段月白早就发现他是假装的失忆了。
他只好说道:“对不起。”
可那位与往常不同,非但没有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猫一样炸毛,反而过分冷静,唯有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眼中所隐忍的欲望:“这么一来,我们将沛凝师姐治好,就可以一块儿回紫霄派了。我们回家,将家门关关好,外面这些事情统统与我们无关。”
两句话的功夫,唐沛凝便沉沉睡去,她不吐血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正常,连嘴角都勾着,只像是做了个美梦。
房间外,可以用来封山的结界不时发出符咒流动的嗡嗡声,宋潮青与段月白相顾无言,只是静静对视。
段月白眼中不止隐忍,还有扎根了多年的期待。
那期待像埋得很深的雪莲,尘封了两百余年,人人都说它已经死了,不可能发芽。
可有朝一日天气甚好,阳光普照,种子便破土而出,长得飞快,抽出柔嫩的叶子来,继而在皑皑白雪中开了花,花瓣上透着钴蓝色,迎风一吹,像极了秋波。
宋潮青心中纵有千头万绪,一开口便不知该开口说哪句才好了。
他鲜少笨嘴拙舌,还是段月白先开了口:“什么也不用说,我们的事,等沛凝师姐好了再细说不迟。”
如此大度,宋潮青哪敢说半个不字,将头当做木鱼槌,恨不能昼夜不停地点着:“好,好。”
“这结界倒是很大的阵仗。”段月白抬头看了一眼,发觉结界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那东西像是一团雾气,想要闯入,可结界却无任何破绽,只好灰溜溜地走了:“你是怕人闯进来?”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宋潮青嗫嚅一下,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两人之间的禁忌,说得很小心:“我的身份有些敏感,现下不适合透露出去。沛凝病得如此奇怪,若是现在被人知道序临还活着,我们其不是又走了二百年前的老路?
“我总感觉有人一直监视我们,却苦于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始终没探出深浅来。”宋潮青看着黑雾碰壁的地方,发现结界虽然没破,黑雾却也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心中忧虑更甚:“我方才做结界时,还做了一个宋潮青样子的傀儡,让他替我回房间,做出此处只有你和沛凝两人的样子。”
“在暗处那人,是雪盏么?”段月白摩挲着下巴,边思索边道:“我们从琴川到安树这一路,处处都有雪盏的影子,她又与三师兄交往过密。除了她,我真的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在暗中监视我们。”
段月白如此沉着的样子有些陌生,却意外地有魅力,宋潮青胸膛当中那颗心脏猛跳两下,让他头脑都有些发蒙了。
不过他暂时还能端住作为师兄的体面,摇摇头道:“若是她,那也太过明显了吧,哪家的坏人会将‘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呢?且若她与天阔关系密切,更说明她不是恶人,二百年前修罗噬天都不是楚天阔所为,今时今日他还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那可未必。”段月白眼神一暗:“若是我们二百多年前便信错了人呢?万一楚天阔本就是毒蛇一条,师父与你都看走了眼呢?”
房间内陷入沉寂,宋潮青不是傻子,清楚段月白说的有道理,可回忆过往,他仍觉得有太多疑点。
“所以呢,你用元神炼成的灵血还玉丹,对沛凝师姐有效果吗?”段月白陡然问道。
“什么?”
“灵血还玉丹,你不是也给我吃过一颗么?”段月白笑得有点凉,满是醋味。
序临本来正在沉思当中,被他问得突然,一时没了主意,呆呆回问:“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南柯。”段月白道:“师姐为了给我疗伤用了南柯,机缘巧合之下与你的梦境重合了。醒来之后因为南柯影响,我确实忘了,可见你偷偷给云夙鸢喂了一颗,我便又记起来了。”
宋潮青哑口无言,听他又说:“师兄可真是仁慈极了,见到伤者都以元神相救么?也是,序临师兄修为深厚,二百年多年前连天下人都能救,更何况区区几颗还玉丹?我又是什么东西,在师兄眼里,我不过是只鸟儿罢了。”
“不,那个,你听我说,我也不是谁都救的。云夙鸢她现在与太一门掌门无异,而她又因救人伤成那样,我是实在觉得可惜,这才……”
他的解释还在空中,尚未成型,还在昏睡当中的唐沛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哇”地一声再次吐出血来!
# 卷四 · 恨中秋

两人也无意再做争执,双双奔向唐沛凝。
她的病情愈演愈烈似的,仿佛喂下去的灵血还玉丹失了效。
唐沛凝在昏睡之中皱紧眉头,满头大汗,衣衫几乎湿透了。
“不行,我的元神和血也没有用了。”宋潮青为她切脉,道:“她的脉象又轻又急,恐怕不是长久之相,我们无论如何要叫沈翳来看。”
“可沈翳的手……”段月白回想起沈翳的伤,急切道。
“顾不得许多了,沈翳醒来总比睡着强,但沛凝不能有事。”宋潮青元神一痛,意识到若是再炼还玉丹,他的性命或许不保,情急之下只能割破手腕,直接喂血给唐沛凝。
唐沛凝的嘴唇刚一碰到宋潮青的血,病情就立即有所缓解,再次安然睡去。
“时不我待,我们快些行动。”宋潮青本想抱起唐沛凝,双臂却突然失了力,他不想让段月白担心,因此捂着腕子上的伤口掩饰,吩咐道:“你来抱她,我来打开结界。”
段月白不疑有他,道:“好。”
两人分工明确,宋潮青却还是谨慎地隐去气息,让段月白先行一步,直接带着唐沛凝去找沈翳;而他则回了趟自己房间,与傀儡合二为一,晚一步跟了上去。
段月白没有敲门便冲了进去,沈翳屋里的情形也不甚乐观,他仍躺在床上,云夙鸢与苏巢都陪在床前,突然有人闯入,两人都猛地抬头,在见到段月白后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但又在看到他怀中的唐沛凝后又同时皱起眉心。
“沈翳还没醒吗?”段月白急匆匆问道。
“还没呢,段师兄。沈掌门一直睡着,唐掌门这是……”云夙鸢答道。
段月白与紧随其后进来的宋潮青对视了一眼,懊恼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师姐突然吐血不止,青城剑派的医者都诊不出是什么毛病,正是急需沈翳救命的时候……”
苏巢眉心几乎要拧成一个结,鲜有表情的她如今也难以掩饰担忧了。她走道唐沛凝身旁,急道:“我来诊诊。”
“你?你会诊么?”她年纪小,性格直,做事总好像少根弦,段月白有此担心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她一抬手,段月白便知道自己的结论下早了。
苏巢的一举一动,就把脉时手指的力度与搭脉的方向都与沈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姑娘平时话不多,如今严肃的表情之下更显得沉默寡言。
她细细诊脉,大半晌之后才皱紧了眉头下诊断:“沛凝师姐不是受伤,也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毒。”
“蛊毒”二字像是经久难散的魔咒,落在宋潮青耳中嗡嗡直响。
段月白将师姐平稳放在塌上,问:“什么蛊毒?可有解法?”
“上次见到这种蛊,还是在孟津。”苏巢说道:“最初还是段师兄告知于我等的,不是么?”
“你是说……我师姐中了妖蛊?”段月白摇摇头,坚定道:“不可能,是不是妖蛊我还能不知道么?她身上一丝妖气也没有,怎么可能是妖蛊。”
苏巢解释道:“如今这情形,是否有妖气还重要吗?如今子蛊在沛凝师姐的灵脉当中不断蔓延,真等到妖蛊侵占沛凝师姐的灵脉,她还有命在么?!”
宋潮青默默在袖子中攥紧拳头,问道:“沈翳道长昏睡不醒,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别急,我会治。”苏巢的语气说不上坚定,也说不上犹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很平淡的事实,唯有白到接近透明的脸能够将她内心的情绪暴露——她也很紧张。
“你?”段月白露骨地问道:“你行吗?沈翳上次可都没有看出什么妖不妖蛊的,你还没我的年岁大,更别提上清派对医道不通了。你别再把我师姐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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