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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你们在问谁?”自打进了门就没有说过话的赵老太主动开口道。
大概是哭得多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一字一句都像是刀锋划着玻璃磨出来的,阴森森地令人浑身发毛。
女孩生怕刺激了她,柔声细语地问道:“伯母,你还记得咱家那个姓王的司机吗?问爸要过投资,爸没给的那个。”
赵老太的目光转向照片,但眼神却虚虚的没有焦点:“小王司机……是有这么个人……”
女孩轻声道:“堂哥去后,我伯母……就不太好了,经常忘事,需要花些时间。”
张成润耐心等了片刻,听赵老太把“小王司机”车轱辘念叨了几遍,然后请求道:“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听见他的声音,我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张成润没有多想,打电话让人把王老板带了过来。
大概是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不说,调查局就定不了他的罪,王老板开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式,满嘴胡言乱语,将激怒审讯人员作为自己的新成就,被拷在受害者家属面前时还在大放厥词,把女孩气得目眦欲裂,差点冲过去和他厮打起来。
赵老太木然坐着,形容枯槁,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是我的老雇主啊,”对着老弱妇孺,王老板愈发的无赖起来,“听说你们家运道最近不太好啊,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人?去庙里拜过没有?”
女孩气得语无伦次:“你个凶手——”
王老板挑衅道:“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想报仇吗?来啊,冲着我脖子来一刀!”
“你——”女孩又要冲上去,张成润忙把她拦住了。
赵老太迟钝地说:“你在我家做过司机?”
“呦呵,”王老板上上下下打量她道,“老太婆痴呆啦?”
赵老太似乎耳朵也不好使了,侧了侧头,缓缓说道:“你凑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王老板嗤笑一声,混不在意地撑住桌子,跟只鹅似的伸长了脖子,把他的胖脸靠近了赵老太。
忽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顺着张成润的脊梁骨爬了上去,他的理智还没思考出原由,身体却先一步扑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老太指尖闪出寒光,犹如猛兽般扑向王老板,将他掀翻在地。
张成润赶紧拽住老人的肩膀,却根本制止不住她的动作。刹那间,赵老太爆发出了她行将就木的身躯决不可能拥有的力量,猛地甩开张成润,就着王老板惊恐的嚎叫,将刀片狠狠划过他的脖颈。
热血泼洒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张成润一脸。
腥红的幕布下,赵老太低头,满头的白发蓬乱盖住了半边脸。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老板在她手下扑腾,“嗬嗬”地喘气,因失血和窒息而痉挛,直至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一片剃须刀片掉落在血泊中。
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的一瞬间。女孩尖着嗓子叫起来,其余人回过神,七手八脚地冲了上去。
赵老太软绵绵地被他们按住,全然不见刚才的怪力。紧接着,一股黑烟骤然冲出她的头顶,趁着众人忙乱之际,径直逃出了门外。
与此同时,在调查局的顶层,被临时改成培训中心的阅览室里,正朗读着手册的小文书茫然地停住了,楼下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穿透墙壁,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
晏灵修察觉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白衣转眼便染上了血色。
张成润终究慢了一步。
黑烟一离开赵老太的身体,仿佛将她的精神气也一并带走了,不等他有所行动,赵老太就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张成润额角的青筋都凸出来了,有一万只蜜蜂围着脑袋乱转。
他试了试赵老太的鼻息,微弱到近乎没有,情况危在旦夕,可那股黑烟却已经飞出了大门,眼看着就要逃之夭夭。
他来不及多想,把赵老太丢给连滚带爬过来的女孩,一边大吼着叫医生,一边带着队员追了上去。
黑烟冲出接待室,抄近路钻进了走廊上方的通风管道,落在调查局大楼外的停车坪上, 到了这时,张成润才发现这黑烟有手有脚,居然是个人形,其中是脸的那一边还转过来看了看他。
调查局外的防御阵法顷刻启动,无数道绳索凭空出现,四面八方织就一张大网,朝他当空罩来。分明是逃无可逃的境地,那个人形却再次变作一团混沌的黑烟,好比使用了缩骨神功,大网没能网住他。
黑烟生出双腿,拔足狂奔起来。
“站住!”
张成润手腕一振,将缠在胳膊上的一串念珠抖落下来,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小字仿佛活过来似的,在他掌心流动着熠熠金光,俨然是一门禅宗的法器。
他刚打算将念珠掷出去,就听见有人在喊:“厉鬼前辈去追了!”
张成润一怔,勾着线将快要脱手的法器捞了回来,回头往上看。
只见阅览室的窗户大敞着,恢复厉鬼形态的晏灵修从中一跃而下,张成润眨个眼的功夫,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张成润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争分夺秒地说道:“叫他不要冲动,不要冒进,装作跟丢了样子,试试能不能尾随到他们的据点。”
然而,他话音落地,只砸下一个空落落的深坑。身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弹。
“都愣着干嘛?”张成润催促道,“快去跟他联络啊。”
“那个……”队员们犹豫地说,“我们好像没有厉鬼前辈的号码。”
“厉鬼前辈有手机吗?”
“没有吧……他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吗?信号都没有,哪里用得上手机。”
“说不准是买了但我们不知道呢?手机的乐趣,厉鬼也很难抵抗得住啊!”
“不然去问问小徐?”
张成润:“.…..”
他们只好先找到徐应,询问他是否有给晏灵修购买通讯工具。
“我应该给他买吗?”徐应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一阵,顺利地理解歪了,羞愧道,“我懂了,我是该买一部手机送给前辈,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调查局众人:“.…..”
张成润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了——“厉”的实力不容小觑,可虎落平阳还会被犬欺呢,晏灵修再厉害,冒冒失失闯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也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留下来等消息。
张成润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给自己降了个温,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跟去医院的同事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赵老太在救护车上心跳骤停,已于五分钟前宣告死亡。
张成润刚消停一点的脑袋又由于过载而隐隐作痛。
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或许他们还能从女孩嘴里问出些蛛丝马迹,但耽误的时间越长,抓住凶手的希望就越渺茫。而他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
手机铃声又催命地响起来,张成润这时候不敢错过任何一条信息,赶忙接了起来,可来电人却不是同事,而是去办离职手续的孟云君。他想问什么时候能搬进调查局的职工住房,好尽快收拾行李。
接都接了,虽然和案情无关,张成润也没直接挂掉,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告诉孟云君,房门钥匙就在行政中心,随时可以去取。
他表现得和平时别无两样,但疲惫还是从细枝末节里流露出来。
“是出了什么事吗?”孟云君敏锐地发问道。
张成润没想瞒着他,把“赵老太和王老板同归于尽,晏灵修追黑烟人失去联络”的经过讲了一遍。
说来不过五分钟的事儿,但其中的跌宕起伏,张成润想想就觉得心累。
“要是你遇上了晏灵修……”张成润交待到一半,无奈笑道,“算了,哪儿会这么巧。你去忙你的吧。”

孟云君放下手机,等待在一旁的总编连忙接上了话。
“小孟啊,真不再考虑一下吗?你执行主编做得这么好的,干嘛就辞了呢?”
“您不用再劝我了,”孟云君笑道,“我找到了一份更适合自己的工作。”
总编狐疑:“是什么?”
“驱邪师。”
“.…..”
总编长大了嘴,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的“哈?”。
不怪他惊讶,现如今他们杂志社打出的最主要的噱头,就是驱邪师镇压妖邪的种种冒险故事。刊登了这类题材的期刊,销量要比平时高出一大截来,大家都喜欢买来看个新鲜。
可惜驱邪师行事低调,向来是不接受采访的,故事几乎全靠编——孟云君之所以年纪轻轻就升任执行主编,就是因为他编故事编的格外出色,格外出色,读来使人身临其境,简直是杂志社的摇钱树。
但编故事直接把自己编成了主角,这就让总编不能相信了。
孟云君没有再解释,丢下一句:“我还有急事,请见谅。”就干脆利落地把他撂在了这儿。
总编有些不爽,感觉他是在敷衍自己。
原先他俩分明谈得好好的,孟云君却忽的止住话头,拿起手机给新上司打了通电话,当着他的面问起职工宿舍,一副等不及投入新岗位的样子。态度那么积极,真是让人郁闷。
总编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仲春时节,春暖花开。孟云君一走下台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树开得正好的梨花,如云似雪地盛放在头顶。
微风吹过,有几朵掉了下来,被他伸手接住了。
孟云君左手拈花,在花瓣柔软的边缘轻轻一抹,指腹被划开一道小口子,又在转眼间愈合。
一滴小血珠沾在了上面,将整朵花都染红了。
“去找他吧。”孟云君松手,梨花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转着,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向一个方向飘去了。
晏灵修动作一顿,感到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应该是错觉吧。
他做了几百年孤魂野鬼,早就忘了心跳是什么滋味,怎么会莫名奇妙觉得心悸呢?
晏灵修摇摇头,将那刹那间的异样抛到脑后。
黑烟人遁法精妙,稍有不慎就会溜走。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晏灵修,于是专门往人流密集、迂回曲折的地方钻。晏灵修怕他被逼急后会伤人,不敢追得太紧,只是遥遥跟在后头。
不知过了多久,黑烟人大约是觉得彻底甩开他了,放下心来,拐了个弯就往郊外跑。
也不知他到底想去哪儿,经过的道路逐渐从干净平整变到杂草丛生,再过一段路,连房屋也少见,歪歪斜斜的灌木丛和疯长的野草占据了主流,地面坑坑洼洼的,好像被挖掘后又废弃的一片荒地。
终于,一片水泥墙面的工厂远远地进入视野。
隔了一段距离,晏灵修就将自己的鬼气收敛起来,重新变成了实体,以免被工厂里的人或鬼察觉,把他们早早地吓跑了。
这家肉食品加工厂目测经营不善,进出口的路全是用石子堆出来的,而且似乎很久没有货车通行了,风一吹就沙尘弥漫,围墙也盖得极为敷衍,被推倒了一大片,露出里面豆腐渣般的砖瓦。
初春的暖风刮来一阵销魂的馊味,晏灵修当即知道这家工厂为何会无人问津了——附近居然有一家垃圾填埋场!
哪怕他十分笃定,也不由的犹豫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追丢了。
凶手们兢兢业业地谋财害命,难道就住在臭烘烘的垃圾山旁边?
这也太艰苦朴素了吧!
春风不断,臭味愈发酱香浓郁。传达室里有个打盹的老头,晏灵修没有惊动他,踩着疯长的野草,轻手轻脚地从垮塌的围墙那里进去了。
一片染血的花瓣翩然而止,落在他的衣领上,又慢慢地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来,比最纤细的羽毛还要轻。
晏灵修毫无察觉,追着那点若有若无的鬼气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垃圾场飘过来的恶臭愈发地五花八门、历久弥新,使得他很快就明白了幕后凶手的险恶用心。
——把秘密据点建在垃圾场旁边,除非旁边住着一个得了鼻窦炎的驱邪师,否则绝无可能发现他们隐藏的秘密。
实际效果显然非常的好,不光没有生意上门,连居民都被熏跑了,就算是晏灵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过这里,怕是也会绕路而行,简直规避了所有风险。
两个工人从库房里走了出来,晏灵修躲在阴影里,看他们捂住口鼻匆匆而过。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
假如晏灵修还是只猫,此刻身上的毛大概都炸开了。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他十分稳得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转身的速度稍微快了些,衣角也在那一刹那变红了。
“嘘——”
孟云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在唇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晏灵修差点被吓到原地变鬼,这始作俑者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半晌调侃道:“不认得我了?”
他声音压得很轻,仿若耳语,像是发出了一声谓叹,细细琢磨一下,又有说不出的怅然。但这时候晏灵修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孟云君在取笑自己。
他收敛住鬼气,将衣角恢复原样,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猜的。”孟云君说,“低级恶鬼喜食血肉,一只两只还好说,多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正好这是家肉食品加工厂,肯定方便隐藏,我就顺路过来看看。”
“就凭这个?”晏灵修不信,这也太巧合了。
孟云君半真半假地说:“看看而已,错了也不费什么事,说不定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的能让我找到你了呢?”
晏灵修盯着他看了一会,孟云君眼中的笑意滴水不漏。
半晌,晏灵修挪开视线,不再和他对峙,说道:“先办正事吧。”
这家工厂半死不活,工人也是小猫两三只。一来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帮凶,二来未免待会儿打起来误伤,晏灵修和孟云君找来几把大锁,把工作间和仓库的门锁上,让他们跑不出来,就直奔办公大楼而去。
说是办公大楼,其实就是一栋两层楼的砖瓦房,墙面上刷的漆年代久远,斑驳脱落,实在不够体面。楼内和楼外一样平平无奇,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小作坊,简陋到令人发指。
整栋楼上上下下,一个人也没有。
“确定是躲在这里吗?”孟云君问。
晏灵修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番,肯定地点头道:“这里的鬼气是最重的。”
“应该有个地下室。”孟云君在走廊里转了两圈,果然在视觉死角里发现了一条窄窄的楼梯,黑洞洞地通往地底,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上头挂着密码锁。
原本是束手无策的局面,但前面进去的人——或者鬼,估计是来得太过匆忙,居然没有把门关严,留下了一条两尺宽的缝隙,争吵声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迎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晏灵修和孟云君抬脚走了进去,通道悠长狭窄,透着微光,晏灵修站在通道中探头一看,登时愣住了。
这间地下室的布置有些像那种旧式的图书馆,几排巨大的柜子一直排到天花板上去,由大到小分成一格一格的,每一格都摆放着一只灰扑扑的陶瓷罐子,黄符贴在瓶口上,镇压着里面的恶鬼。
晏灵修感觉到的那些杂乱的鬼气,就是从那里飘散出去的。
一只灯泡被电线悬挂在天花板的正中央,不知何处而来过堂风将它吹得摇摇晃晃,灯光也忽明忽亮地打着闪,给这阴气森森的地下室平添了几分诡异。
灯泡下站着几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女,既有人也有鬼,正在说话的那人高挑干瘦,晏灵修认出她就是逃出调查局的那个黑烟人。
“都那老太婆害我!”黑烟人叉着腰破口大骂,喷出污言秽语无数,字字句句都不堪入耳,但奈何其智商不够,发泄了半天也没提及重点。一个同伙听不下去了,打断她道:“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捣鬼的啊?”
黑烟人冷笑道:“我们都叫她给骗了!那帮该死的驱邪师,差点就把我给抓住了!”
“什么?”众人惊呼。
黑烟人连骂了三四句“该死”,稍稍平了气,恨声道:“她让我帮忙报仇是假,想把我卖给调查局是真!说好了等她出了调查局再让我走,谁成想那边姓王的刚断了气,她就当着一帮驱邪师的面,硬生生把我从身体里挤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新文第一次上榜,欢迎大家多多评论啊~

“张成润那老小子不是挺厉害的吗?他没动手?”
“哈哈,要不怎么说天助我也呢!菩提珠用一次少一次,张成润没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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