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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指关节因为变本加厉的剧痛而泛出青白,晏灵修半是愕然、半是诧异地怔住了。
想伤到一只厉鬼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他的外表和生者一般无二,但内里终究是不同的,除去直接作用于魂体上的伤害,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哪怕刀砍斧凿也是如此。
可这疼痛却如此真实……就好像是被不尘剑当场贯穿了胸口。
为什么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多谢你的好意,”张成润说,“这很有用,我就收下了。”
“注意安全。”孟云君道。
张成润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挥手告别他们,快步出门去了。
晏灵修目送着张成润离开,那柄黑色小剑虽然被带走了,心脏却依旧有如惊弓之鸟一样,惊慌失措地在他的胸腔里一阵阵地痉挛,痛得晏灵修眼前发黑。
他没有声张,只是把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借此缓过这阵尖锐的疼痛。
“那我们也走吧,早点看完那家杂货铺,早点省心。”孙凌回头征求另两人的意见,瞧见晏灵修的脸色,顿了一下,问道,“前辈,你嘴唇怎么白成这样,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晏灵修勉强维持住表情,“你看错了。”
孙凌挠挠头,他还是有点怕晏灵修的,一看对方摆明了不想他多问,就怂怂地闭上了嘴:“那我先去取车了,你们快点跟上来啊。”
晏灵修抿住嘴唇,烦躁地偏了下头,目光却在无意中撞进了孟云君的眼底。
孟云君的瞳仁是很温柔的暖棕色,清冽干净。他平常总是笑着的,好像不会为任何事情所困扰,但他眉目不动时,嘴角和眉毛都是横平竖直,原生表情透着理智和冷静的味道,让人想起广纳百川的大海,风平浪静从来只在表面。
而当笑意散去,某种更沉重、更幽微难言的东西便水落石出,几乎看得别人也跟着心头一酸。
“你……”晏灵修无话可说,不尴不尬地顿住了。
一滴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晏灵修的眼睫不堪重负似的忽闪了一下。
孟云君抬手,揩去了那滴冷汗,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道:“走吧。”

晏灵修和孟云君一左一右靠着窗,谁也不理谁。
车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孙凌既不清楚后座的两位大佬在闹些什么别扭,也不敢乱插嘴调停,只好打开车载广播,让戏曲杂谈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填满每一寸安静的空气。
他们要去的县城离调查局还是很有一段路程的,再赶上商家“换季”购物节大促销,整个林州市的道路状况一片飘红,处处堵车。播音员这边拖拖拉拉地说完了第三起连环追尾,孙凌还堵在车流里一步一挪,红绿灯平均转换三次才能过一条路口。
无事可做的孙凌,时不时把目光转向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沉默的两位乘客,自以为做得挺隐蔽。可是,当他下一次伸长脖子往后看的时候,原本望着窗外的孟云君却突然转过脸,对正看着后视镜的他微微一笑。
偷看是一回事,被正主抓到在偷看就是另一回事了。孙凌窘迫地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哈哈,你看这路堵的,我们都能下去散个步了。”
孟云君可有可无地点了个头,没有接他的话。
看来心情确实不好啊……孙凌小小地吁了口气,把视线转了回来,无聊地在驾驶座上东摸摸西摸摸,玩了会内饰,又拧起了广播调频。
前方忽然一阵骚动,许多司机推开车门站了出来,对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连晏灵修和孟云君都被吸引了过去。
孙凌不明所以地降下车窗,刚好听到有个人大喊:“看哪!有人跳楼!”
这个发现有如野火燎原,瞬间便点燃了堵在这条路上的所有车主。没人能安心待在车里坐着,全都站在外边踮着脚张望。
孙凌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他们口中所谓的“跳楼”现场。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那小人缀在一栋写字楼的楼顶摇摇欲坠,每一下动作都能引得旁观者连连惊呼。
有车主眯起眼睛,“咦”道:“不对啊,那人怀里咋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孙凌刚才随便调换车载广播,恰好播到了这一段,只听播音员勉强控制着语速道: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在我市的沿江东路段,一名歹徒持刀冲上街头,捅伤数名路人,在警方到来前,劫持一名女童登上了金苹果写字楼的天台。”
“同一时间,目前正被特殊事件调查局在全市范围内通缉的‘犯人’也现身当场,负责相关案情的驱邪师告知广大群众,尽量远离沿江东路段。”
“现场情况十分危急!请附近的过往车辆绕路通行,不要围观,不要干扰警方救援!”
“哭丧鬼出现了!”孙凌一个激灵,回头急急忙忙地把这句话对着晏灵修和孟云君重复了一遍,二话不说地就往前冲。
“哎!”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拽住了他,批评道,“年轻人咋不听话呢?都说了不要去干扰警方工作了!”
“我没有干扰!我是驱邪师!”孙凌胡乱掏出证件,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哦哦哦,原来如此。”人群立刻如流水般分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孙凌仿佛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直奔着事发现场而去,还没等他跑到写字楼底,就见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帮同事手持各式法器和符咒,从马路两头气势汹汹地朝他所在的方位包抄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凌刚一停住脚步,就感觉身侧飘过一阵阴冷的气息,当下顾不得出声提醒,反手就是一张定身符砸了过去。
下一秒,两边的驱邪师们赶到,将哭丧鬼收入了罐中。
“运气不错,轻松搞定。”一名同事抱着罐子摇了两下,听里面传来稀里哗啦,仿佛水声晃动的声音,问孙凌道,“你怎么也来了?”
“去一个乡下小县城出任务,恰好遇上全市大堵车,听说你们在抓哭丧鬼,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孙凌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状况,补充道:“不光是我,前辈和……”
他止住了话音,疑惑地回头四处张望道:“欸?孟哥和晏前辈怎么不见了?”
“当然是因为我们没有证件啊。”
孟云君不知何时出现了他们右侧的一条小路上,晏灵修跟在后面。他边走过来,边摊开手说:“没有证件,那边的车主不相信我们是同事,不肯放行,我们只好折回去绕了点路,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哈哈!是这样啊!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一激动就把你们给忘了!”孙凌涨红了脸,疯狂地挠着头,把头发挠成乱糟糟的钢丝刷。
不远处,消防员在写字楼下拉开了警戒线,无关人员全都被请了出去,只有一对年轻夫妻还留在内圈,哭得站都站不住。楼顶上遥遥地飘下来歹徒的怒吼和女童微弱的哭声。
成功抓住哭丧鬼的喜悦渐渐被这哭声压了下去,调查局一众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的单位虽说挂靠在体制内,但不是正规的消防员,也不是刑警,去了只能添乱,可要他们就此欢欢喜喜地打道回府,又做不出来,只好一筹莫展地跟其余路人在底下干等。
有人小声懊悔道:“要是我们能早点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高楼上凛冽的风吹着,文文哭得嗓子都哑了,那个坏人还是勒着她的脖子不放,力气很大,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这几天文文过得很不开心。她在幼儿园的手工课上被剪刀扎了手,走在路上不小心掉进了一口干枯的窨井,还被朋友玩闹间推倒在喷泉池,弄湿了最喜欢的一条小裙子。
不过,妈妈非但没有因为裙子湿了而生气,还跟爸爸一起打了个很长的电话,然后带着她走出家门,等在了一个人来人往的路口。
妈妈说,有个看不见的叔叔在捉弄她,这太不像话了,一定要叫警察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一顿。
文文信以为真,也不是那么生气了,甚至对着空气说了一大通话,请“看不见的叔叔”出来陪她一起玩。
她期待的场景还没有出现,街上就乱了起来,爸爸妈妈抱着她,被乱跑的行人冲得随波逐流,再一回过神,一个陌生人站在前边,模样很是凶恶,手里拿着好大一把西瓜刀,朝文文一家跑来。
有个大哥哥勇敢地扑了过来,夺走了坏人的刀,自己也被划伤了,血流了一地。
文文担心地伸长胳膊喊了一声,那个模样凶恶的坏人看到了,扭头就冲自己跑过来,抢走了她就跑上了楼梯,一路跑到了天台上。
这栋写字楼不过四层,只有文文家的一半高,可当她被勒住脖子,悬在天台的边缘时,文文却连睁眼都不敢,她也不敢大声哭,一哭,把她抢走的坏人就会应激似的大骂。
“老子叫你闭嘴!”歹徒一通怒吼,把女童吓得抽抽噎噎地捂住嘴后,又指着楼道里冒头的刑警说,“你们给老子滚!不滚,我就掐死这丫头!”
负责谈判的老刑警退后两步,向他展示自己空空的双手,做了个舒缓的下压的动作,开腔道:“这位,你别冲动……”
“老子冲动个屁!”歹徒先生喊着喊着,竟然带上了哭腔,“你们干嘛总追着我啊,那些偷的东西老子早丢在路边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啊!”
作者有话说:
三天反复低烧,不仅没有存稿,连脑子也转不动了 ┭┮﹏┭┮

写字楼下,一名小女警跑来找调查局做对接。
鉴于女童文文受此无妄之灾,在满大街的人中被歹徒精准地选为人质,十有八九是受了哭丧鬼的影响。调查局知道了前因,免不了关心后果,拉住女警询问道:“劫匪是什么来头?我们调查局能帮点什么吗?”
“我们怕伤到人质,只能先试图说服他,要是说服不了……唉,你们有没有对人起作用的符咒啊,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打晕的那种?”
调查局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眼神都没敢往晏灵修那儿送。
……能打晕人的符咒没有,能打晕人的厉鬼倒是有一个。
只是张成润此前向他们三令五申过,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调查局有了一只厉鬼做职员,连在明面上的档案里,晏灵修登记的职位都是普通驱邪师——厉鬼实力强大,张成润想把他当作终极杀手锏,不肯轻易暴露于人前。
女警有些失望,但还是给他们解答道:“这个歹徒姓仇,是个地下赌场的打手,七年前跟赌友合伙洗劫了一家金店,杀害了两名店员……不过从现场痕迹看,这个仇老五本人并没有动过手,后续几起金店抢劫案里,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目前他就在沿江东路一带卖水果。”
“水果?”
“是啊,”女警说,“是当年的目击者认出来,打电话报了警,没想到惊动了他,歹徒就拿着把西瓜刀跑了。”
女警走了,驱邪师们期期艾艾地围拢在晏灵修周围。几个人你拱我,我拱你,内部小声争论了几句,最后达成共识,齐心协力把孙凌拱了出来。
孙凌清清嗓子:“前辈,你能救那个小女孩吗?”
“可以,”晏灵修说,“她要是掉下来,我接得住她。”
他停顿片刻,又说:“但歹徒估计是不敢把孩子丢下来的。”
驱邪师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啊?”
晏灵修指了指救护车,那里坐了个青年,手臂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拿着把刀都不敢要人性命,掐着脖子难道就敢了吗?”
仇老五的确不敢。
他抱着女童,在天台边缘瑟瑟发抖,一见刑警们要靠近,就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买水果吆喝出来的嗓音果然中气十足,救援人员都快被他给吼聋了。
老刑警也看出他和亡命之徒有本质区别,根本没有那个杀人越货的胆子,很快便换了谈话方向,安抚他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你不是早就其他几个劫匪分道扬镳了吗?他们的行为不会如何牵连到你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想想,我们楼上楼下这么多人,就算我们警察放你走了,你又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为了几块金子,还真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不成?”
这寥寥的几句话狠狠地触动了仇老五柔软的内心,他不再四处仓皇乱转了,老刑警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让楼底下的赶紧把安全气垫准备好,万一真的掉了下去,能接住他们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仇老五走投无路,举目四顾,唯余飒飒冷风,和乌泱泱指着他议论的路人。
不知怎的,他蓦地悲从中来,大叫一声,竟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老刑警都被他给哭愣了——这还是头一个被他劝得当场痛哭流涕的劫匪呢!那几句话就那么有效果?
“我才不信你们条子说的!”仇老五哭道,“老子把兄弟五个,死的就剩我一个,他们全都没命了!不是你们条子,还有谁能做到!”
老刑警神色一凛。
金店连环抢劫案后,警方一直没能找到劫匪的踪迹,有说法是他们偷渡去了东南亚,又或者是藏在在边远山区不敢露面……
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死因还十分蹊跷的样子。
但现在不是调查这些的时候,老刑警说:“我们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公报私仇的。”
“你闹了这么一场,社会各界都会专注你的案情进展,不会有人胆敢对你下毒手的。”
仇老五似有动摇,老刑警再接再厉道:“大老爷们,手上没轻没重的。你要是伤了孩子,可就别期望减刑了——还不快松手!”
他一声断喝,唬得仇老五反射似的缩回了手。文文哭着挣脱了他,朝等候在楼道里的刑警们跑去。
楼上楼下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仇老五一脸恍惚地撑着围栏站起来,只是他刚才蹲了好一会,腿居然蹲麻了,身体和年久失修的围栏同时不堪重负地晃了晃,光秃秃的脑门掠过一阵自由的风,顿时恐惧得七窍都张开了,双手张牙舞爪地往前一够,勾住了文文的背带裤,求生的力气大到直接把女童甩出了天台。两个人齐齐掉了下去!
看他们坠落的轨迹,仇老五尚且能安全降落,文文的位置却偏了一点,恰好在气垫的范围之外,那里连颗草都没有,全是坚硬的水泥地。
“跳楼事件”不讲信用地杀了个回马枪!
变故发生的刹那,晏灵修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却没来得及出手——那个才包扎完刀伤的青年奋不顾身地飞扑过去,及时接住了坠落的文文。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检查他们两个的状况。文文晕了过去,青年一条胳膊缠着纱布,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垂着,另有擦伤淤青若干。
所幸他卸力的姿势很标准,除了骨折,没有被“高空抛物”砸出什么别的好歹来。
几个小时后,当这件一波三折的坠楼事件的随着各种角度拍摄的小视频传遍网络时,林州市拥堵了小半天的路也缓慢地疏通了。
孙凌启动车子,一路顺畅无阻,赶在晚饭前到达了那家位于县城的杂货铺。
杂货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精神矍铄,有一身很明显的“教书育人”的气质,在给三人描述事情经过时,修辞丰富,声情并茂,退休前多半是一名语文老师。
他道:“那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被子都盖上了,突然,店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非常微弱,就像耗子在打洞。我以为是进贼了,赶忙披上外衣去看。但一拉开吊灯,铺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直到第二天,才从货架底下扫除一只苹果核来。”
“接下来一周,我天天都能扫出来一堆新鲜垃圾,不是苹果核,就是橘子皮,还有一天,那小偷嗑了一堆瓜子,估摸着是上火了,还偷喝了我半缸的枸杞菊花茶。”
孙凌:“……”
这精怪还挺懂得养生?
“有监控吗?”他问。
“有,有,我孙子给我装的。”店主说,“摄像头拍下来的是一团圆乎乎,黑乎乎的影子,拳头大小,不像是什么小动物。”
孙凌一丝不苟地将他提供的信息记录在本子上,跟着便要去看监控记录。一回头,却见晏灵修和孟云君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他在店主这儿问情况,他们在水果摊前挑挑拣拣,悠闲的好像是在逛超市。
当着他的面,孟云君举起一个苹果给晏灵修看,满意地评价道:“我看这个不错,色泽红润,香气扑鼻,实乃苹果中的良品。你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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