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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晏灵修收紧了锁链,花飞鸿被勒得脸色一白。
虽说不会受伤,但痛感依然存在的……饶是如此,他还是对晏灵修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就在他有恃无恐时,晏灵修稍稍侧了侧头,对旁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外勤说:“借你防身的兵器一用。”
这个小外勤许是没经历过几次大场面,紧张得胳膊腿都是僵硬的,他目不转睛地瞪视着对面身陷囹圄的嫌犯,一开始都没意识到前辈大佬这句话是在叫他,直到同事看不过眼喊了他一声,才恍然惊觉晏灵修正神情淡淡地看着他,整个人登时同手同脚地挺成了块棺材板,用了二十多年的舌头好似突然不听使唤了,结结巴巴道:“晏前辈,您,您是在喊我吗……”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乱说一气后,终于神思归位,以为晏灵修是想试验一下改良热武器的威力,急忙劝阻道:“不行啊前辈,这个方法我们试过了,可那嫌犯刀枪不入,邪乎的很,我们打在他身上的伤害通通都会反弹,你要不然还是换个办法吧?”
晏灵修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认出这是一张不久前才在候车厅见过熟面孔,就是弄不清究竟胆大还是胆小,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跟他顶嘴……小外勤大概还是怵他,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弱里弱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吧。”
背后突兀地传来一声响,小外勤毫无心理准备,险些吓得直上直下地蹦起来,猛地一回头,下意识惊呼道:“孟哥?你也在!”
孟云君浑身缭绕着并不属于他的黑雾,衣服上半染血迹,手背和侧脸还有几道新鲜的擦伤,显然才被晏灵修从坑底捞上来——他跟晏灵修一起失踪,当然也被传送到了同一个地方,只是刚刚他们这些外勤都在全神贯注地旁观两位大佬斗法,没有留意那下边是否还有另一个同事。
“印堂聚气,乃是命门,如果连这里都伤不了他,那就别无他法了。”
外勤觑了觑他的神色,小声嘀咕道:“其实我也可以的……”
“信念这个东西玄之又玄,却必不可少,你已经生出了胆怯,便先落了下风了,就算稍后再次下定决心开枪,也很难真正地压他一头。”
孟云君说着,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地取走了他手中的枪。
调查局对法器的管控极为苛刻,从出库到回收都有详细记录,每个新人的入职培训中都会被三令五申不准外借枪支,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哪怕是借给同一任务小队的上级或同事,事后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外勤欲言又止地“哎”了一声,为难地看了看其他同事,同事们纷纷装聋作哑地地偏开了头,又看了看绝不会打消念头的孟云君,只好安慰自己当前的情况绝对称得上“紧急”,遂一咬牙一跺脚,从口袋里又掏出几枚桃木子弹,递给孟云君道,轻咳一声道:“用这种,名家符刻,杀伤力大。”
孟云君低声道了句:“多谢”。
他此刻面白如纸,毫无血色,似乎下一秒就会摇欲坠地倒下去,但端着枪的手却极稳,不论是装填子弹还是拉下枪栓的动作都无比的流畅,“咔擦咔擦”连响数声,旋即抬起手臂遥遥对准花飞鸿的眉心,整套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快到围观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紧接着他毅然决然扣动了扳机——
在被枪口直指眉心的同时,花飞鸿心中就凭空而起一股针扎般的不安,若非被锁链捆着,几乎下意识就要夺路而逃……然而现实不是小说,没有给他留足担惊受怕的时间,精心挑选出的桃木子弹就呼啸着跨越了两人间半是硝烟半是雾瘴的距离,破空而过,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眉心。
想象中血溅三尺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子弹仿佛掉进了污泥里,蓦然被吸进了他的皮肤底下,随后掀起突如其来的滔天痛楚。花飞鸿霎时头痛欲裂,痉挛地摔倒在地,眼底凝固着一种介于惊悚和错愕之间的神情,在头痛欲裂中清晰地感受到他辛苦得来的“神力”正被一丝丝地抽离出他的身体。
“不可能!不可能!!”花飞鸿难以置信,难以自控地满地打滚,嘴里字字带血地发出怒吼,剧痛让他的声音凄厉得犹如修罗夜叉,“你们做了什么……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他挣扎得太过厉害,晏灵修使劲全力,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把他束缚在原地。不甘到了极致,花飞鸿甚至狠狠抓向自己的额头,用修剪得整齐光滑的指甲生生挖下一块肉来,可那桃木子弹却如同彻底融化在他的血肉之中了,任是他如何翻找,都没有寻找到半分痕迹。
花飞鸿一开始撕自己的脸,外勤们就被这违背常理的一幕惊得鸦雀无声,直升机上一堆场外人员也看呆了,各自面前的仪器都在“滴滴”地提示数值异常,他们却根本无暇顾及,一双双眼珠子就差脱眶而出,飞过去黏在对方身上。
“喂,喂……老哥,你在听吗?”对讲机那边常妍焦急地问。
常徽咽了口唾沫,稍稍回神:“怎么?”
他俯视一圈,这才发现自家妹妹居然不在下面诸多围观的外勤之中,忙补问道:“你人呢?”
常妍席地坐在塌了一面墙的顶层办公室里,腿边放着花总宝贝无比的指纹保险箱——这个现代化的科技产物此时已经被她用斧子电锯轮番招呼过一遭,给暴力拆卸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放的并不是什么不出世的神秘武器,而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纸页泛黄,薄脆如蝉翼,乃是一份手稿,上面用蝇头小字记载了一门古老的秘术,常妍拈起书脊轻轻一抖,一张地图就哗啦啦落了下来,展开一看,字迹有新有旧,花飞鸿这些年估计做了不少批注。
“你听说过‘绝处逢生’吗?”
“……什么‘生’?”直升机上信号有点受干扰,常徽一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呢?”
常妍简单描述了一下她在保险箱搜到的手稿:“这个秘术名为‘绝处逢生’,里面还夹了张影视城的布局图,看着很古怪。你们等等,我扫描给你看。”
于是常徽一心二用,一只眼睛扫着正在加载中的屏幕,一只眼睛则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下方形势的发展——在绵延不断的折磨之后,花飞鸿的嚎叫声终于渐渐低了下去,他筋疲力尽地趴倒在地,手脚还在未尽的疼痛中轻微抽搐。晏灵修却是心硬如铁,不肯给他片刻喘息之机,将瘫软成烂泥的的万古教主拖拽起来,锁链一圈圈扼住他的咽喉:“阎扶在哪里?他吩咐了你什么?”
作者有话说:

“阎扶?你想找他?”
花飞鸿刚刚发疯时,把自己的脸抠得坑坑洼洼,此刻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你以为万古教对他很重要吗?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弃子罢了!你看,他这不就计划好了要让你来杀我吗?”
晏灵修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地下找他算账吧!”说罢黑雾凝聚成利剑,毫不犹豫刺进他的心口。
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换作普通人定然要命丧黄泉,可花飞鸿此人却生命力顽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一把握住了剑锋,丝毫不在意被各割到白骨尽出的手掌,冷笑声扭曲至极。
“这就不耐烦了?还没完呢。”
众目睽睽之下,他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狠狠朝下一抓,豁开了自己的腹部,滑腻腻的肠子当即就流了出来,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块黑乎乎的铁盘,一接触到那飘散的黑雾,登时就化作一道锐光,沿着雾气的方向,朝着晏灵修破空而来,不由分说将他笼罩在里边。
整个影视城忽然开始震动起来,瞬间信号尽数断绝,建筑物成批的地倒下,直升机被罡风扫得东倒西歪,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龟裂,沟壑纵横交错。
有外勤在狂风怒吼中大叫道:“这下面有字!”
“常妍,常妍?你在听吗?赶快出来——再不出来楼要塌了!”常徽在歪歪斜斜的直升机中艰难地稳住身形,手持望远镜直往办公楼的大门看,怒吼,“还不出来,你不要命了!”
“哥,我明白花飞鸿为什么要在保险箱里放书了,你快去看我发的文件。”
对讲机里常妍的回答仓促却冷静:“他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影视城就是他的‘绝处逢生’。”
常徽一个激灵,转头扑向机载电脑,那里常妍发来的扫描本显示已经下载完毕。才一点开,影视城的平面地图就当先撞进了他的眼睛里,上面精心描画出的线条,无一例外全都崩裂出道道裂隙,岩浆似的金红流光倏地冲刷而过,从四面八方灌进花飞鸿体内。
很快其他人也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每一道地缝下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祭文,原本只是安静地在地下沉睡着,如今一朝重见天日,流光闪过时,祭文也随之流淌起来,被牵引着向花飞鸿飞速遁去,刹那间在他和晏灵修之间凭空连起千万束火焰色的光。
——他居然在肚子里藏了一块阵法牌。
晏灵修的黑雾渐渐困不住他了,花飞鸿展开双臂,稳稳当当浮上了半空,他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骇人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癫狂之色更重了。
地面震得越来越厉害,常妍护着手稿,顶着瀑布般落下的沙石连滚带爬地跑进楼梯间,一边逃命,一边不忘见缝插针地给还没来得及看到关键部分的常徽做预告:
“这份手稿中间有烧焦的痕迹,前后字迹也不同,估计是被烧掉了一半后又被另一个人补全了。补写的人在后记中说,‘绝处逢生’原本是一个吸取他人功力以壮大自身的邪术,虽然经过她的老师改动过后效果大变,但因为不想被心怀叵测之徒看去后复原,所以最后还是将手稿付之一炬,所幸没烧完,她想留个念想,就违背了师父的遗命,擅自将后半部分补写完了,封存在了藏书楼的禁区,未经允许,不许弟子翻阅。”
“这里还盖了印章呢——”常妍推测道,“又有藏书楼又有弟子的,估计是古时候哪个名门大派,就是不知道后头怎么会流落到花飞鸿手里。”
“吸取他人功力,壮大自身”,这玩意一听走的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托学生时代沉迷武侠小说的功劳,常徽几乎是须臾间就明白了花飞鸿的意图,狠狠一震,浑身的血都在瞬间冻结成冰。
“不好!他把邪术复原了!”
常妍才刚跌跌撞撞地逃出行将倒塌的办公楼,还没站稳,一抬头就望见了半空中悬着一个扎眼的人影,万丈金光虹桥似的招摇而下,远远望去似乎正和地面上一个人连在一起,当即倒吸了口凉气:“这这这——他这是在吸谁的‘功力’?”
终于,被罡风掀得人仰马翻的外勤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拿起武器,那些他们平常不舍得用的定制子弹和符咒法器,全都被一股脑砸了过去,顿时在本就开裂的大地上炸出一片飞沙走石。
然而花飞鸿俯视着他们,眉目低垂,细细看去,竟隐约有几分令人屏气凝息的“神性”,天人下凡似的,对人间一切光怪陆离的乱相都见怪不怪,简直跟片刻前行至末路的亡命徒判若两人,身边的狂轰滥炸压根伤不了他分毫——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欣喜若狂,纵声大笑道:“不要白费劲了!晚了!晚了!”
瑰丽的火烧云在他头顶盘绕,夕阳余晖,霞光万道,刺破了昏黑的天幕,无遮无拦地普照而下,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
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进他的身体里,花飞鸿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强大,温暖的气息流转全身,他如在云端,仿佛抬脚就可直上九霄,天地万物都将匍匐在他脚下。
他生来不凡,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奈何命途多舛,总有奸邪小人挡在他的前行之路上,使他半生颠沛流离,不得已屈居他人之下,郁郁不得志至今。
很长一段时间,他心中始终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愤难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运气这样不好,为何自己不论做什么,结局总是一败涂地……
这邪火日也烧夜也烧,烧得他如同被油煎火燎的一条鱼,一月月一年年,最终促成了袭向灾民的那场大火……看着他们丑态百出在火海中翻滚,发出濒死的惨叫,花飞鸿久违地感到一丝快意。
而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也在这场大火之后迎刃而解。
他之所以会沦落至此,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受限于这具会饿会痛会冷凡人之身,如此的脆弱肮脏,怎配得上他的野心?
假如鬼王是他……
假如拥有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实力的人是他,千年前又怎会被驱邪师肆意驱逐,比丧家之犬还不如?
他必定要……他必定要做“人上人”!
区别只是蛰伏的时间是长还是短。
终于,他成功了!
花飞鸿积年心魔,一朝得偿所愿,愉快得差点发狂。
一个厉鬼,就能给他带来这近乎于脱胎换骨的改变,换作鬼王……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花飞鸿压下遗憾,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俯看着被阵法定住的厉鬼,半是怜悯,半是感慨地说:“谁让你运气不好,撞上了呢?这本不是给你准备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遥遥对上了那个厉鬼的眼睛。
里面没有分毫惧意,也没有任何躲闪,目光凛然,像是含着冰雪,在袖手等待着他的下场。
万古教主尚未因他的“不敬”而发怒,那包裹着他的金光就骤然一变,原地变作利刃,转瞬割进了他的身体里。
花飞鸿猝不及防受了这“千刀万剐”之刑,整个人都懵了,本能地想跑,却发现自己成了被吊起来的一只烤鸭,进不得也退不得,皮肉被一片片地切下来,隐形的烈焰从里到外灼烧着他。万古教主痛得死去活来,隔着三百年,发出和他厌恶的灾民如出一辙的惨叫。
“不!”他目眦欲裂,“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阵法会失败!我明明把一切都算好了!为什么会反噬——”
“绝处逢生”功亏一篑,但阵法却依旧在流动。晏灵修手腕上,一道火焰色的细线乍然浮出,仿佛受到某种莫名的吸引,径直飞向站在他侧后方的孟云君,勾勾缠缠地绕了上去,盘桓一下,顺利消融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越来越多的细线从晏灵修的百骸中凭空出现,千丝万缕地顺着纠缠过去,杂乱无章的祭文一串一串“流”上了他们的脊背,像什么隐秘又古老的献祭。
孟云君怔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时间他顾不得为这防不胜防的暴露而感到措手不及,也顾不得思考事后该怎么善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灼热的红线上,抬起手轻轻触碰上去。
火焰色的线中似有某种亲切的东西,久别重逢,眷恋地缠绕着他,万千丝线都和他的脉搏相连,随着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微微颤动着,“噗通”“噗通”,急促又嘈杂。
他怀着某个近乎绝望的渴望,将手指按在那细线上,却连究竟有几分可能都不敢想,屏气凝神,甚至有些虔诚。
不知等了多久……
不属于他的脉搏轻轻跳动了一下,如同繁星满天的夜空下骤然亮起的一只萤火虫,明明灭灭,将断未断,续着红线对面那人的一线生机。
厉鬼冷寂了上千年的胸膛中依稀再次有了声响,尽管只是一瞬,比春风还要微弱。
……却不是他的幻觉。
孟云君喉头发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无数思绪在他心间沸沸扬扬,千回百转,最后全都沉寂下去。
有那么片刻,周遭人声嘈杂,唯有他耳畔万籁俱寂。
自始至终,晏灵修都没有回头,良久后他伸手一抓,那摊得到处都是的细线便就地断开,倏地钻回了他的身体里。
祭文黯淡下去,渐渐散去了。
花飞鸿苟延残喘地瞪着眼,那具被他所唾弃的凡人皮囊先是皮开肉绽,随后又生生凌迟出了白骨。
“你们用过……你们……到底是谁……”
他没能说出最后的话,就在爆开的血雾中灰飞烟灭了。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废墟上,外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有个小青年一屁股跌坐下来,长吁短叹地擦起汗来,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不在乎本就滚满了的衣服更脏一些,三三两两地对坐着,全都累得不想动弹。
然而他们狂奔的心率堪堪降到一半,尚未完全平复,晏灵修就蓦地面色一变,脱口喝道:“快跑!这里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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