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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无穷山色)


晏灵修扯了下嘴角,似是想笑,但对方专注的目光让他不自觉收敛起表情,静了片刻,意有所指地说:“原来你是因为他的遭遇,有感而发,才来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孟云君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了上来,堵得嗓子发疼,临到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用力闭了下眼,无比艰涩地开口道:“我也……我也曾经因为一时失误,做出了一件令我追悔莫及的事,差一点就失去了补救的机会。做过的事情,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只是……”
“你在害怕得不到原谅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我……”
晏灵修打断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孟云君一愣。
“不是这个。”晏灵修摇摇头,一点倦色缓缓浮现在他脸上,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不是这个。”
他们之间的矛盾,从头到尾,都和孟云君刺向他的那一剑无关。
那是什么?
孟云君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在胸腔里鼓噪起来,让他迫切地想要乘胜追击,去追问晏灵修前后隐瞒了两辈子、处境艰难到哪怕自戕也不肯吐露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当初又为何要做出那些会被人误解的事……
但时机不合适,场合不合适,什么都不合适。
孟云君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急,慢慢来,不要将他逼得太紧了。
医馆外突然一阵喧哗。
晏灵修被他握住的手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抽了回来,那点几不可察的真实仿佛根本见不得光,转眼就缩进了他铜墙铁壁的心房里。
晏灵修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望向迈过门槛的那人。
“小玉姑娘。”何期彬彬有礼地称呼道。
小玉冲他们微微颔首,三言两语将还追在身后喋喋不休的几个人打发了,接着注意力就落到她昏迷不醒的未婚夫身上,只是神态出乎意料的平和,跟几个时辰前那个一点就炸的状态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晏灵修察言观色何等厉害,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你打算做什么?”
“我已经决定好了,”小玉在未婚夫身边蹲下,神情居然是如释重负的,“太阳落山前,我就会假扮成新娘子上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临走之前,我来看他一眼。”
“这怎么可以!”孙凌诧异道,“没人告诉你这很危险吗?”
常妍更直白:“他们威胁你了?”
“不,我是自愿的。”
小玉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少女的面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山神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绝对有小人在背后作祟!既然他那么迫切地想看山神娶妻的戏码,那就演给他看好了!我不信他能一直藏头露尾地躲下去!”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么做无异于送死。”何期直言不讳,可小玉仍是一副毫不动摇的样子。他沉吟片刻,收起龟甲和铜钱:“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按我原本的安排,小玉在本章刚开始就要进来的,但主角非要在这时候谈心,一谈就把小玉的出场推到结尾了~

第47章 真相
最后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自告奋勇地加入了送亲队伍——若想弄明白山神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正在为人选发愁的宗族耆老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实在是喜出望外,殷勤给他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宴,言语间也奉承得很,生怕他们反悔。
孙凌几个原本还算镇定,可对方诚惶诚恐的表情看久了,总觉得自己面前摆着的是一顿断头餐,颇有吃好喝好早上路的意思……他们筷子越动越慢,渐渐就吃不下去了,只好跟那几个老头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
小玉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即便心中有多大的决心和胆气,事到临头也难免忐忑不安,午饭一结束,就魂不守舍地回到屋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里面。
为防夜长梦多,送亲的时间就定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切事务都安排得非常紧凑——小玉将从一位宗族长者的宅邸发嫁,既然要嫁,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到尽善尽美,令山神瞧不出破绽。因此屋里屋外,到处都是捧着红绸来来去去的仆从。
至于为何不回自己家……小玉的父亲还被蒙在鼓里呢,一旦让他听说了女儿做出的好事,恐怕宁肯把家烧了都不会让花轿在自家门口停一下。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动静这么大,红布要得又急又多,几乎搬空了全城的铺子,喜娘也被急急地接进来帮忙梳妆打扮……于是没用多久,差不多满城人都知道小玉将要嫁给山神了——流言传到小玉父亲的耳朵里,险些把他气死,铁青着脸就闯了进来,捉住女儿的胳膊就要带她回家。
小玉坚决不肯走,小玉父亲坚决不同意,激烈的争吵直直传到两条走廊外。让特地来给她送防身符咒的孙凌十分尴尬,本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八字箴言,急急地躲了出去。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撞见和小玉父亲一同过来的茶楼掌柜。
晏灵修在昨晚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老人记性不错,坐在轮椅上冲他们苦笑道:“父母爱子之心,还请多体谅一下吧。”
话虽是对着两位大佬说的,但不巧孙凌就站在他跟前,首当其冲,只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怎么会,怎么会……”他连连摆手,十分的底气不足……毕竟在早就被剧透了结局的情况下,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踏上不归路,哪怕明知不可避免,但孙凌的脸皮显然还没历练出足够的厚度,期期艾艾道,“人之常情嘛,我们理解的。”
“此事本不与各位相关,但为了保护我那小侄女,还是牵连到你们了。此等恩情,老夫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必结草衔环,百死不辞。”
面对如此殷殷切切的感激之情,常妍他们脸上也烧了起来,恨不能立刻原地消失,讪讪安慰了他几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就胡乱找了个借口,埋头绕开轮椅,尽快离开这里。
“等一下,”老掌柜倏地叫住他们,“你们等一等!”
孙凌脊背一僵,慢动作回头,就见老掌柜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不知道是面前的哪一个人。
“这位……”
没等孙凌看清他关注的是谁,老人眼睛就陡然瞪大,每一条皱纹都在纵横的沟壑中表达着自己的惊喜。他颤巍巍地撑起轮椅,扑在地上,五体投地地向何期行了个大礼,张口就是:“恩公!”
在场诸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镇住了,纷纷让开道,把主人公亮了出来。
何期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反应够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老掌柜扶起来,安放在轮椅上,温声道:“老人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恩公,您不记得我了?”老掌柜激动得面膛通红,一手紧紧揪住何期的袖子,一手撩起空荡荡的裤腿,“您看看这双腿,都被恶鬼啃掉一半了,要不是您从天而降,恐怕我早就做了它们的盘中餐了!”
何期再看老人的断腿,终于有了点模模糊糊的印象,试探着问道:“你是姓张……张家茶楼的少东家?”
掌柜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可我当时明明戴着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遮住了脸又怎样?我这几十年来,一日不敢忘记恩公的大恩大德,”掌柜道,“当初恩公将我背下山,还亲手为我包扎伤口,我那时就注意到了,您的左手少了一只小指。今日一见恩公,不知怎么的就感到分外熟悉,没想到竟然真是您本人!”
几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何期的手上,他左手的小指确实齐根断去的。
掌柜:“只是我们为恩公雕像时,因想将恩公塑造得完美些,石匠便没有采纳我的意见,而是给您雕了一身宽袍大袖,左手背在后面,把这个细节隐去了。”
“我正想问你,”何期道,“那个所谓的山神庙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我们为您造的神庙啊!”
仿若一发九天神雷当空劈下,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半天罗子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那山神……”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事的,”掌柜轻咳两声,歉疚地低下头,“本没有什么山神,那是我杜撰出来的。其他得救的人虽没亲眼见到恩公,但感激之情并不比我少,因此我们各自捐了一笔钱,凑在一起建了这座山神庙。”
罗子书捂着胸口,看上去快要晕倒了。
后世的论断竟和现实差别大到这个地步!
“老丈莫要太自责了,”何期回想起来,颇为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确切地说,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我的主意。”
众位围观人员:“……什么意思?”
何期道:“当初,我途径管春城,镇压了肆虐的恶鬼,也救下了不少人。再见此处山川环绕,绿水横流,是个绝佳的桃源地,便生出一个念头。”
“于是当他询问我的身份时,我便叫他对其余人假称我是山神。信了的人若是为它能立一块神位,从此日日供奉,如此过上一甲子,山川化灵,自能庇佑一方百姓,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造出一座山神庙出来……”
何期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年少气盛,思虑不周,让你们见笑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勉勉强强把线索糊起来了

最终,说书先生还是没能说服一意孤行的女儿,怒不可遏地甩袖走了。
“我还管她做甚?翅膀硬了,早就听不进亲爹的话了!”他一阵风卷过来,推了老友的轮椅就走,“等她回来,你看我不与她算账!”
一圈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去招惹这位无能狂怒的父亲,沉浸在喜悦中的老掌柜也识趣地没有多嘴,听话地任他推走,只来得及向他们挥了挥手告别。
常妍也应景地挤出一个笑容,可嘴角却仿佛坠着千钧重量,叫她不得开颜。
何期是如今这个年头很传统的一类驱邪师,他本身实力不低,又行走四方,扶困济弱,一生中结下了许多善缘,管春城估计只是受过他恩惠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渲染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呢?
被迷雾笼罩的未来沉甸甸地压在常妍心头,令她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我们……商量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办吧。”常妍深吸一口气,对着何期欲言又止片刻,还是说道,“何先生,您见多识广,也请帮我们出出主意。”
何期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但本身温和的性格仍叫他没有寻根究底,故作不知地点头道:“份内之事。”
常妍勉强振作精神。
晏灵修抱着胳膊,站在外围袖手旁观,望着他们“垂死挣扎”的模样,心底异常平静。
说到底,常妍也好,孙凌也罢,还有旁边那几个驱邪师小辈,就算他们一清二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幻境造物,也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对之后接踵而来的悲剧视而不见,乃至于在必要时亲身上阵推一把……分明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却仍会克制不住地心生怜悯。
他们想给小玉送护身符咒,会关心何期是不是冤枉的,被蛊虫毒害的人还能不能恢复健康,还要再匀出一点时间来叹息小玉和她未婚夫的爱情悲剧……林林总总,全是无用功,对破除幻境起不到半点帮助。
每当他们又为了某件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时,晏灵修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能冷眼瞧着他们四处挥洒多到要溢出来的情感。
可能是他天生就比旁人少了“感同身受”这一根弦吧。
晏灵修索然无味的想着。
他正准备跟上去,蓦地一股浓重的违和感袭上心头,好像万里无云的天空突兀地蒙上了一层阴云。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重新恢复平静,一切似乎只是错觉。
晏灵修皱起眉,转头看向后院。
见他顿住脚,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孟云君连忙出声道:“怎么了?”
“我出去转转。”晏灵修挑眉,故意问他,“怎么,想跟我一起去?”
“……不了,记得早点回来。”
在医馆时,孟云君走钢丝似的字斟句酌,才得到了一点语焉不详的回应,还是趁着晏灵修心神动摇才偶然捉到的机会。被中途打断后,孟云君就有点若有若无地躲着他了,跟被戳破了心事的腼腆少年一样不敢往他眼前凑。
晏灵修可有可无地一颔首,打发了忐忑的孟云君,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这时候,偌大一座宅子已经被装饰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端着托盘步履匆匆的仆妇,可越往里走却越发的冷清,所有人都在无意识地避开那个方向,好像冥冥中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阻止他们不要往那里去。
晏灵修目不斜视,循着方才异样的气息一路找过去,最终停在了一个披红挂彩的小院子外。
这是小玉备嫁的地方。
三重回廊外传来隐隐的喧闹人声,这里却寂静得像坟墓。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
不等晏灵修有所反应,房门骤然“吱嘎”打开,两个圆脸妇人喜气洋洋地快步走出来,一左一右扯住他的肩膀,面孔上的笑容是如出一辙的诡异。
“您怎么才来啊,让我们好等。”
“快进来,再晚就要赶不上吉时了。”
晏灵修不动声色,被半推半扶地拉进屋里。门砰地关上,只见本该清醒着的小玉却人事不省地倒在床榻上,旁边是整整齐齐挂着大红喜服的衣架。
“我不是新娘,她才是。”晏灵修道。
“您在说什么呢?”喜娘的笑容纹丝不动。
不管晏灵修问了什么,她们两个都无动于衷,就像失去了思想的蹩脚人偶,只懂得一个劲地催促目标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走。
晏灵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个喜娘仿佛面具一样僵硬的表情,沉思半晌,语气竟然诡异地轻松起来,微笑道:“那我该做什么呢?”
喜娘们扬起嘴角,欢天喜地围上来:“新娘子,您该梳妆啦。”
几乎是一个转眼,吉时就快到了。
朱红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后院,一顶华丽至极的喜轿停在台阶下,轿帷上织金丝线绣成鸾凤和鸣栩栩如生,轿框朱漆油亮,散发着幽幽的檀木香,珠玉串成的门帘叮咚作响。几位自告奋勇的驱邪师在腰间系了条红绸带,早早地等在了轿边。
和周围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他们每人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比起送嫁,更像出殡。
冲天的鞭炮炸响,孙凌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一沓符咒,稍稍安心了些。不过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倾过半边身体,问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孟哥,晏前辈哪里去了?”
孙凌其实还有点小小的惊讶,要知道他们二位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还是少有的两人分开行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孟云君摇了摇头。
“您也不知道吗?”孙凌大感迷惑,但他觑着孟云君的神色,莫明地不敢再追问了,挠了挠头猜测道,“可能……可能前辈已经等在山脚下吧?”
孟云君眉头微微蹙着,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他们身后,一个又尖又利的女音陡然响起:“新娘子出门啦!”
作者有话说:
显而易见主角要穿女装了~

第49章 新娘
孙凌踮着脚往里面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嫁衣的身影出现在了朱红地毯的尽头,纱缎盖头流光隐现,裸露在外的脖颈修长优美,肤色极白,哪怕看不见脸,也能认出是个窈窕美人。
新娘迈过门槛时,脚步微微一顿,看动作似乎是想对他们说什么。孙凌一拍脑袋,恍然回想起原本的计划,连忙冲过去拦住新娘,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就往对方手里塞:“小玉姑娘,这些你拿着防身用……”
没等他说完,左右两边扶着新娘的妇人就不耐烦起来,不由分说挤开孙凌,恶声恶气道:“年轻人有点眼色,别挡道!”
孙凌被一把推得老远,犹在伸长脖子争分夺秒道:“千万注意安全啊!”
“奇怪……”常妍悄悄用目光比划了自己和新娘的个头,迷惑不已,“小玉是垫鞋底了吗?怎么高了那么多?”
从看见新娘起,不知为何,孟云君的眉头就再也没松开过。突然他大步走下台阶,赶在喜娘前头端起红藤编就的脚踏,安放在喜轿前,抬手将一团锦绣的轿帘为新娘挑了起来。
碎玉珍珠碰撞出清越声响,冰凉的锦缎流水一般滑过指尖,堆积出明亮夺目的色彩。新娘子踩着脚踏,盖头下隐约可见被束进凤冠里的浓密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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