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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法赫萨[公路(落九盏/捌月野酒)


而如今在一个早上的时间里频繁收到业内经验丰富的前辈的夸奖,宋屿安突然有了些不适应。
愣神的片刻,傅凌清撞撞他的胳膊:“原来你有社交账号啊?怎么不用了?”
宋屿安想想已经尘封了数年的账号:“组乐队之前随便建着玩的,本来想发点生活和练鼓的日常记录一下,结果莫名其妙涨了快万粉,评论区也越来越热闹,我又不喜欢回复这些,后来注册了乐队的账号归我管理,那个私人号就没再用过了。”
“那你微博名叫什么,我关注下。”
“好几年没发过东西了,有什么可看的,”宋屿安随便找了个理由企图搪塞过去,“我自己id叫什么我都忘了。”
“那你登录一下,让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屿安想都没想地拒绝:“算了吧,那么长时间没用了,肯定得一堆验证,我嫌麻烦。”
傅凌清却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你可以解绑,绑我的手机,反正我手机号多。”
这是解绑的问题吗,宋屿安没好意思说出口,看看他近乎哀求的眼神,没再坚持。
微博许久不用,没有更新,也没有卸载,就一直带着一个待更新的标志,孤零零地躺在名为“社交”的文件夹里。
宋屿安轻点一下图标,心想自己这不争气的移动网络,更个新至少能再拖个两分钟的时间,有这功夫,早叫到他们去拍摄了。
却不想这会的网络十分给力,工作人员也十分不争气,应用在两分钟之内更新完毕,也没人来叫他们去进行拍摄。
傅凌清如愿看着宋屿安完成了层层的验证步骤,终于点开了自己的个人主页。
傅凌清笑出了声:“‘是屿安不是圆Yuan’,你怎么这么逗啊,还把自己真名放进微博id的,幼稚得可爱。”
宋屿安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心想到底谁才是更幼稚的那个:“本来没什么粉丝的,心想谁认识谁啊,就随便起的。”
“我靠,”傅凌清惊呼一声,“你不是好久不上线了,怎么会员还是亮的?”
“不知道啊,”宋屿安往下划拉两下,指着最新的一条微博上的日期说,“你看,五年前就没再发过了,我也没冲过会员。”
最新的一条内容被动成为了置顶,下面最近的一条留言居然可以追溯到几天前:
「宋屿安我要嫁给你做老婆!」
傅凌清看得脸都扭曲,往下连着翻了好几条,都是来源于同一个id。
他没忍住,点开对方的个人主页,确定是个姑娘无疑。
“宋屿安,你微博不用了是真一眼都不看啊,”傅凌清把连着几条声称要为宋屿安解决人生大事的回复摆到他眼前,“你看看吧,搞不好再过几天,你们俩的孩子都有了。”
宋屿安一头雾水地凑过去看,没来得及看完,手机响起来,一条崭新的推送从屏幕顶端落下:
「您收到一条新评论
BTI的鼓手今天回来了吗:宋屿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给你生孩子!」
“......”宋屿安沉默了半晌,“我不认识这是谁啊。”
傅凌清愤愤收回手,一边在键盘上敲字一边教育宋屿安:“对追求者坦诚性向是最基本的尊重,你看你把人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
另外两个一直看戏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宋屿安也失笑:“我不认识她是谁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来我评论区留言的啊,我坦诚什么。”
傅凌清噼里啪啦打完一串字,摆到宋屿安面前请他参谋:“你觉得我这么回复怎么样?”
宋屿安凑过去看,同一条微博下面的回复框被密密麻麻的字填满,只是没来得及发出去:
「宋屿安我要娶你做我老婆!」
“你发,”宋屿安没当回事,“你发了看我跟不跟你绝交。”

傅凌清又怂又吃瘪,乖乖删了,重新编辑了一条评论发送,几乎是同时,宋屿安手机上方又弹出一条推送:
「您收到一条新评论
不说我帅算你瞎:圆圆名草已有主,勿扰。」
宋屿安从前大概是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容忍度会有此时这么高,他没火可发,被傅凌清气笑:“没人比你幼稚,神经病。”
神经病的评论还没捂热乎,又新增了一个粉丝,落在已经带了个“万”字作为后缀的粉丝数里,看不出一点变化。
宋屿安点开,新增的那个粉丝的id为「中文很不错的山崎子-」。
他又点开宋屿安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关注列表,其中一个id也一眼便能看出是谁:「SJunnnnnn」。
谁说没有拿自己名字做微博id的,这不大把都是。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傅凌清和宋屿安的手机开始轮番地响,这边的推送闪完,那边的又开始跳,接连蹦了好几条,一个字没有,全是问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傅凌清刚结的仇家找上了门,默契关了推送。
傅凌清粗略翻了翻,宋屿安最后一条微博是五年前发的,实际上那会宋屿安发微博的频率已经很低了,最集中的时间,大抵是刚高考完上大学的那两年。
或者说,大概是遇见沈乔予前的那两年。
看得出来宋屿安最初确实是很认真地将这个账号规划成记录生活的账号的,文字消息都很少发,基本都是视频。内容也十分丰富,从探店到泡吧、旅行徒步到江边飙车,喝多了上头把镜头晃得七荤八素看不到人的也不在少数。
而点赞最多的永远是练鼓的视频。他不习惯独自对着镜头自说自话,所以每次都是直入正题,开头便是激昂密集的鼓点。
只要露了脸的视频热度都算不上低,可翻来覆去视频里永远只有宋屿安一个人的面孔,只在很零落的几个视频里,勉强可以找到时浚一闪而过的身影。
想想那好像是宋屿安最孤独的几年,逃到离家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独自读书,听他之前的描述,想来是家里不再主动给他打生活费,他也倔着一口气不肯主动开口要,于是才对“如何用二百块吃一周的泡面”这样的话题了如指掌。
而宋屿宁,他后来唯一的精神支柱,那时还正是不谙世事、被家里好好保护起来、生活里只有念书的时候。
于是他一人只能从零开始,打零工、用一点名气也没有的新人身份给人写一些放在当下再看只觉得远远物超所值的词曲。
傅凌清很想知道,视频里宋屿安那些看似开心的笑容,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迷惑他自己而做的伪装。
如果那时宋屿安遇到沈乔予是为数不多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傅凌清在心里妥协,那他可以短暂地和沈乔予和解三秒。
就三秒,不能再多了。
他看着几年前就在宋屿安评论区里毫不收敛的那些id,顿时有些吃味:“怎么后来不分享了,这么多粉丝呢。”
“我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宋屿安说,“如果非要做别人视线的焦点,我更希望是在舞台上。”
折腾了这一遭,终于等来了负责第二组的工作人员。拖了许久,一行人终于坐进了化妆间里。
祁山崎带过来的是山崎设计还没公开的当季新款,朋克风的皮衣,很多设计感十足的元素,几乎就是为他们的乐队量身定做。
这是祁山崎亲手设计的方案,傅凌清和宋屿安刚听闻时都吃了一惊,毕竟都先入为主地以为时浚是学音乐的,祁山崎和时浚在一起玩乐队,自然也是音乐专业的才更合理。
祁山崎不以为意,对着傅凌清说宋屿安和时浚就算了,你不也一样不是专业的,怎么思路也这么局限。
此时,宋屿安坐在化妆镜前,恍如隔世。
从前接的那些小型的商演,哪有什么化妆师,服装和造型都是自己来负责。他懒得也折腾不明白这些瓶瓶罐罐,干脆每次只洗把脸就素颜上台。
他不喜欢那些东西糊在脸上的感觉,也觉得化了妆就像带了一层面具,人还是那个人,在镜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了。
而那之后沈乔予学会了自己化妆,就连逛个街都要对着化妆镜捯饬上半个小时才肯出门。他不喜欢这件事情,但因为喜欢沈乔予,所以觉得也无所谓。
此时为了搭配祁山崎带来的衣服,化妆师特意为他们化了有些浓的烟熏妆。宋屿安看着镜子里被陌生妆面完全包裹住的自己,突然觉得他好像也并不是特别排斥化妆这件事情。
尤其是看着其他三个人脸上与自己同一系列的妆面时,竟还生出些找到了组织的归属感。
金属的唇环被夹在了下唇上,宋屿安明白过来,他讨厌的既不是化妆这件事本身,也不是沈乔予化妆这个行为,而是沈乔予从很早开始就养成的不知化给谁看的习惯。
他从前不是每次和自己出门都要化个精致的妆的。
四个人做好妆造、换好了衣服从化妆间出来,正巧碰上刚抵达的BridgeToIsland。五个人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一水儿的工作人员,宋屿宁作为刚进组的实习生,别人说什么都要拿个小本记下来,两分认真,八分笨拙。
五个人做好了造型来的,还有完整的团队跟着,方便随时补妆,一丝不苟。
他们四个人纯粹图省事,才决定来了现做妆发,却不想别人都是做好了来。在他们做造型的间隙里被人见缝插了针,此时两间摄影棚都处于工作状态。
没等多一会,独行者的前辈从第一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的瞬间眼前一亮,一声惊叹:“你们还真是无限可能。”
按照先后顺序,下一个理应是他们。傅凌清迈开步子往一号摄影棚走去,没走两步却被身后礼貌的声音叫停:“啊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先拍吗,下午还要赶通告,可能有些来不及,傅总已经在催了。”
是BridgeToIsland的经纪人。加塞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还把傅逾明的名号在这种小事里搬出来,一听便知道是得了本人的授意。
傅凌清不打算给这个面子,话也不说一句,径直往摄影棚里去。
“副总监——”说曹操曹操到,傅逾明从队尾被让到前面去,站在沈乔予的身边,一个“副”字咬得极重,也听不出是“傅”的客气,还是“副”的不客气。
“是我不好,下午的通告是临时加的,我同意了。”傅逾明摆明了一脸故意为难的模样,“所以,卖我个面子?”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傅凌清下马威,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傅凌清一口气咽不下,思来想去为了出这口气真惹毛了傅逾明,最后让宋屿安丢了已经近在眼前的登台机会,实在得不偿失。
傅凌清咬牙,往侧面一闪:“好,我们不急。”
宋屿宁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棚,与傅凌清擦肩而过时,还特意朝着傅逾明挤弄了几下眉眼,嫌弃的意思溢于言表。
看到傅凌清阴沉的脸色被逗出一丝笑意,这才放心走在队末,关上了摄影棚的门。
一群人进去不多会,二号棚也空了出来。
拍摄完毕,路过一号棚时傅凌清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拍摄的人已经换了一批,BridgeToIsland和负责的团队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宋屿安编辑消息发给宋屿宁,问她上午的工作结束要不要一起午餐。字打到一半,对面的消息先蹦出来:
「哥你们拍完了么?没走的话帮我去一号休息室拿一下我包吧,顺手放那忘记了。」
宋屿安想了想刚才看到她的时候,两手里又是本子又是笔地拿满了东西,背后背了个就比巴掌大一点的竹编包。
他回了个好,琢磨不明白宋屿宁手里这一堆东西她那小包里装不下一件,背来到底干嘛用。
背也没用,更是多余摘下来,自己忘了还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做苦力。
他望了一眼,休息室的门关着,于是和傅凌清推搡着先去更衣室换回了便装。
傅凌清穿脱衣服的速度都莫名得快,宋屿安换好一件上衣的功夫傅凌清已经穿戴整齐。于是免不了又被按在衣柜上蹂躏一通,刚落下的T恤下摆又被推上去,傅凌清的吻落下来,热烈得要走火。
动作在宋屿安开口制止前主动停了下来,他放开人,从兜里摸出手机,三人群里蹦出一条消息。
傅凌清脸上挂着笑,捏着卸妆湿巾三两下卸了脸上的妆,懒洋洋地靠回柜子上,对着手机发语音:“你哥还没换好衣服呢。”
宋屿安往腿上套自己的裤子:“宋屿宁在催了?”
“嗯,梵亚楼底下等着了,撒泼打滚说饿呢。”
宋屿安失笑:“你先去找她吧,我拿了她的东西去追你们。”
傅凌清想说不差这一会,不如等宋屿安一起走。
事实证明差这一会的是宋屿宁,没等傅凌清说话,手一滑点开了宋屿宁新发来的一条消息,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哎哟我的两位哥哥诶,你们是在楼上背着人办事儿呢是吧,怎么这么久啊,先来一个陪陪我这个可怜的妹妹也行啊,顺便带瓶东方树叶,行吗,渴——”
宋屿安朝傅凌清挥挥手:“没辙了吧。去吧你先。”
傅凌清出了摄影棚,宋屿安把妆面卸完了,休息室依旧大门紧闭。
他怀疑是不是有人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于是靠近了,打算直接开门瞧瞧。
手正要搭上门把手,隐约听见屋里传出的声音,宋屿安动作一顿。里面正向外传出细碎的呻吟,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不过放浪变成了隐忍,高昂也变得低沉。
享受他听不出来,至少是痛的。
宋屿安缓缓退离了休息室的大门,坐回待客区的沙发。等到上午的拍摄全部结束,数支乐队当着他的面来了又走,整个棚里除了他不剩一人,休息室的门终于轻响一声卸了锁。
他抬头,正对上衣冠楚楚走出的傅逾明。
四目相对,傅逾明有那么一秒的怔愣,随即又是一副让人没那么舒服的笑:“还没走吗?”
他把脖领的最后一颗扣子系上,坐到宋屿安的身边,开门见山:“听说我弟在追你?”
听说,还能听谁说,总不能是傅凌清自己上赶着给傅逾明送消息。
宋屿安懒得和他废话:“不行么?”
“行,当然行,”傅逾明越凑越近,“只是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选他,不如选我。”
宋屿安轻笑,不着声色向后挪了一寸:“想法?什么想法。”
“比如...出道、成名、让更多人认识、喜欢你,诸如此类。我都可以帮你。”
“哦,”宋屿安不为所动,“那我为什么要离开BTI?”
傅逾明耸耸肩:“或许...只是因为你和沈乔予break up?”
“傅总知道我和沈乔予的往事,他讲给你的?那我们为什么break up,傅总不知道吗?”
傅逾明不置可否。
“我特别好奇,傅总。”
傅逾明紧逼过去:“嗯?”
“您还是离我远点吧,我不太受得了别人身上事后的味儿,”宋屿安彻底拉开与傅逾明之间的距离,继续之前的话说,“您是不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见了统统都要感兴趣一下?”
傅逾明斜靠在沙发背上,一副松散样子:“我对你感兴趣,仅仅是因为你是傅凌清的东西。你可能不知道,他从小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挑完了不要的才给他。”
“不得不让的,是屈服;可让可不让的,是尊重;能不让却让的,是施舍。”宋屿安目光犀利,站起身来俯视着他,“你觉得傅凌清对你,是哪一种?”
傅逾明竟然就势摸上宋屿安的大腿,甚至随着他的话音一路摸上去,却被猛地擒住了腕子反按在沙发上。
宋屿安手上用了力,借体重把傅逾明死死顶住动弹不得。傅逾明倒吸一口冷气,连声呼痛。
“建议傅总还是多锻炼锻炼吧,别哪天被我这样的‘东西’不小心打得不像‘东西’。”
僵持了会,宋屿安放了人,起身向休息室走去:“不是所有人都是沈乔予,也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沈乔予。”
他推门走进休息室,还在屋里的人显然没想到来人是他,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凌乱的衣物拉扯整齐,却为时已晚。
或许说下午赶通告一事是真的,至少傅逾明没有在沈乔予的身上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
他看着沈乔予在他面前的慌乱样子,却发觉此时的自己站在对方的面前,心里居然只剩下了可怜。
沈乔予连他的名字也不叫了,沉默地看着他找到了宋屿宁落下的包,转身离开,重新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大厅的待客区已经不见了傅逾明的踪影。宋屿安愣了片刻,接到宋屿宁打来催促的电话,他应了两句,匆忙往外走。
休息室里渐响的啜泣声被他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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