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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永远是对的(安尼玛)


常北望看向小区门口的糖炒栗子店,老板的广东口音很有辨识性,俞家宝从电话的背景音里听出来了。
俞家宝把他带去一家相熟的串点,不用招呼,自个儿从冰箱拿了两瓶雪花啤酒,用一次性筷子撬开了,递给常北望。
常北望笑道:“你想用两串肉筋打发我?”
“您多担待,我这星期的零用钱就够这些了。等我出工资了,请你下馆子。”
常北望梨涡深了下去。俞家宝觉得,应该少要点串,看着常北望的脸下酒就好了。常北望的五官挺立硬朗,像他这人的谈吐履历一样刀枪不入,唯独这梨涡软绵绵的。他一笑,俞家宝就跟着陷了进去。
常北望不客气道:“好!你的学校在这里,所以你面试的时候真的虚报学校?”
“嗳,你看我那破学校拿得出手吗?这一带出名的大染缸。酒店就在隔壁街,那些高层不可能没听过。”
因为酒店离学校近,所以俞家宝才注意到酒店的招聘信息。他突然想起一事:“你刚搬过来的吧。咦,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就住在我学校对面。你是因为盯着我,才去酒店面试的?”
常北望哈哈大笑:“你真不要脸!”
俞家宝向来是挺不要脸。可这话也太直白了些,脱口而出后,就觉得有点过火。赶紧用另一句掩盖:“你是盯着酒店,才搬来这儿?那你一定要在那家酒店工作了。”
常北望没有正面回答他:“工作我不挑。酒店挺好,有发展空间。”
俞家宝心想,以常北望的条件,哪家大企业进不了,何必死盯着一家国产酒店?不过他腿有残疾,找工作还是会受到歧视。而且常北望这人看着就脑子清晰、行事有条理,有什么长远规划也未可知。
俞家宝懒得琢磨,随便应道:“不做前台经理也没关系?”
常北望露出郁闷的表情:“怎么没关系。他们真瞎了眼,你说,他们能找到比我优秀的人?我他妈不信!”
俞家宝第一次见常北望直白地流露情绪,顿时觉得他可亲了几分:“甭烦,好东西不会被沙子埋住,你一定能成!”
常北望笑道:“承你贵言。”两人碰了碰瓶子。
常北望又说:“你呢,你会去做补习老师吗?”
“你认为我有选择?我觉得自己真他妈可怜,啊不对,被我教的孩子更可怜,常北望,我这是不是在摧毁祖国花朵?”
“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那孩子不太好弄,是你摧毁他,还是他消灭你,真不好说。”
俞家宝一惊:“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我听说之前的家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死不见尸……
“我操!常北望,那你还让我去送死?”
常北望欢快地笑道:“又没说是那孩子害的。而且你那么活泼乱跳,哪里那么容易死!”
俞家宝觉得前途叵测:“那孩子是有三个头,还是会螺旋丸? ”
“我没见过他。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定能降住那孩子。你好好应付他,等酒店有合适的工作,我再把你捞出去。”
“啊?”俞家宝听了前半句,还想反驳呢,后半句就听懵了。
常北望看着他,“好好干吧,等我有能力了,就把你接过来。前台经理算什么?你想做哪个位子,就坐哪个位子,我托住你。”
俞家宝的心跳猛烈加速,被这番豪言壮语震慑住了。喝两杯吹吹牛逼是常有的事,可两人一瓶都还没下去呢,常北望显然没醉。
他不明白常北望话里实质性的意思是什么,但笼统的意思,他似乎听懂了。在他这个年纪,感情上能看到的未来不过是腻在一起打打炮,再往前,“我托住你”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虚无缥缈了。
常北望是认真的吗?
俞家宝到了那栋公寓前,看了看手上的casio,还有半小时才到约定时间。
并不是豪奢的别墅,也没有八辆跑车横在车库的气派。酒店老板文世龄居住的地方,是一栋现代又简洁的十层公寓,进入大门后有个小而宁静的公园,保安一路笑吟吟地陪着到电梯口,替他按了上五层的数字键。
俞家宝乡巴佬似的左右张望。就算这是一座四面漏风的大棚,价格也贵得吓人。地段使然,三环内的高级公寓,够得上一栋郊区的大别墅,或者五六间他家的破房子了。
这公寓每一层只有一户人家,俞家宝直接走进了文家大门。佣人模样的大姐把他迎了进去。
在阳光明媚的大阳台边上,有一张大木桌,摆放着各种本子、笔记本电脑和文具,甚至还有笔砚和毛笔。走进有钱人的家,俞家宝是不怵的,但看到这文雅整齐的桌子,他就紧张起来,就像马上要进考场。
他坐在凳子上,手不知道放哪里好,无措之中,随手拿过一本英文大字典,垫在了手掌下,才多少有了点安全感。
坐了一会儿,他觉得四周静得出奇,仿佛这是个大舞台,只有这一片明亮的地方搭了景,四周的门后面,就是杂乱无章的后台,另一个人生。
正胡思乱想,他感到小腿被什么碰了碰。俞家宝矮下腰、歪着头,看向桌底。
桌底一个小孩在看着他。
“……”俞家宝全身发冷,这孩子一直默不作声蹲在脚下吗?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孩子的薄嘴唇慢慢地笑了起来。俞家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讷讷道:“你……你在下面干什么?”
小孩不说话,伸出冰冷的手,抚摸俞家宝的脚踝。俞家宝大惊,挣扎着把他甩开,孩子却抓住他的脚不放,力气奇大。
两人拉锯了一阵,俞家宝起了性子,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孩子的脑袋直接撞上桌子,稀里哗啦,桌上的文具课本全被撞移了位,那本大英语字典砸在了俞家宝的另一只脚上,疼得他哀嚎一声。
在一片狼藉之中,文世龄走进了客厅。她秀丽的脸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小孩儿从桌地钻了出来,站直了身体。
俞家宝暗想:大事不妙了,第一天上门,还没开始上课,就把这小子给揍了。这份工作多半保不住,啊不,还是先担心要不要赔偿医药费吧。
打量孩子,他又吃了一惊。孩子表情淡定,白净的脸上有隐约的红印,仔细看的话,不难连成一个花纹繁复的拖鞋印。俞家宝不由得把脚缩到另一只脚后面。
孩子的额角也能看出红肿,看来撞得不轻。文世龄皱眉摸了摸孩子的伤处,问道:“怎么了?”
出乎俞家宝所料,孩子并没有告状,只是说:“我在桌底捡东西,不小心撞到头,没事,不疼。”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字典,安置好在桌上,对俞家宝笑道:“哥哥,字典没砸伤你吧?”
“没……没有。”
文世龄不放心,让佣人过来给孩子涂药,轻声苛责:“你多大了,自己不小心点。”
俞家宝冷眼旁观。这孩子听说已经十四岁了,但个子瘦小,还不到母亲的下颔。皮肤玉白,大眼睛下两抹黑眼圈,薄唇粉润明艳,总的而言,像是小屁孩偷拿妈妈的化妆品,画了张皮。底子有妈妈的清丽,可这张皮颜色太鲜明了些,看着不舒服。
有了常北望的铺垫在前,又被孩子莫名其妙地摸了脚,俞家宝对他就心生警惕。
佣人给孩子涂药时,文世龄对俞家宝说:“阿佑这孩子淘气,你别在意,他要坐下用功的时候,还挺听话的。要是他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不管是答题错了,还是说话没礼貌,你尽管训他。”
说完,她嫣然一笑。她笑起来有几丝鱼尾纹,明眸水波潋滟,整个人都妩媚生动了。
俞家宝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下来。这文老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高冷,不过她话里对孩子的宠爱挺明显,俞家宝才不会傻到去训斥孩子,两人顶好河水不犯井水,敷衍过这段时间就行。
之后他们走过场似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落座,开始了不知从何下手的家教。文世龄坐在沙发上旁听,显然是想知道俞家宝有几斤几两。
俞家宝舔了舔嘴唇,装模作样地去翻了翻桌上的课业本。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目光转向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阿佑。
辅导他是辅导不来的,但在“大染缸”那么多年,岂是白混?他的老师们教学都有套路:上课一张卷,不会做十遍。

第5章 两米长腿
俞家宝从淘宝买了一大叠题库,准备用来应付差事。但他一看阿佑的课本,全都是英语,就不动声色地把卷子推到一边。阿佑的桌子上也有堆得山高的答题本,他好整以暇地拿起其中之一,翻到没有笔迹的地方,命令阿佑:“先做这100题数学题,你有,嗯,25分钟。”
阿佑眼睛瞪大:“25分钟?”
俞家宝眼眉一挑:“做不完吗?答题就是要熟练加速度,熟到像你在自己家的厕所,不开灯也能摸到厕所纸在哪里,明白吗?”
阿佑不说话,文世龄却笑了起来,配合道:“老师说得对,题做得够多,就练出本能,哪里有错一眼能看出来。”
俞家宝底气更足了,轻声道:“现在开始计时。”他在电子表调了时间,然后悠闲地看着孩子笔头翻飞,眼睛紧张地眨一下,又眨一下。
这是他唯一的教学准备,万一阿佑抬眼问“老师,这题我不会,你给我讲一下?”,他也不怕,他会厚着脸皮说:“你圈起来,等会儿你做完一起讲。”
俞家宝自然不会给机会他做完,100题数学之后,又会有100题的阅读理解。各科轮一遍,两小时就过去了。他一点都不怕敷衍不过去,他学校的老师都敷衍二十年了,不还是“模范名师”吗?
文世龄观察了会儿,估计是无聊了,回到书房工作。
母亲一走,阿佑就放下笔。俞家宝笑道:“这么快就做完了?不坏啊。”
阿佑清秀的眼睛看着他:“你做这题看看。”
俞家宝瞄了一眼,他别说会不会做,首先是没看懂,整个卷子都是英语的。阿佑桌子上的课本除了语文外,全都是英语和不知道哪种欧洲语言,一本本天书似的。
正想用那番话搪塞过去,阿佑又开口:“别装了,你不会。这不是数学题,是物理卷。”
俞家宝大窘,他到毕业了都没搞懂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的区别,换了另一种语言他就能懂?既然被拆穿,他气势可不能弱:“物理数学是一家,有啥区别?你还有17分钟。”
“数学方法和物理方法都没弄明白,你要不要回去小学补补课!”阿佑不受他影响,慢条斯理说:“你放心,我不会跟妈妈说,你笨点就笨点吧。”
俞家宝笑了:“臭小子,说话跟大人学得挺像。没规没矩,叫老师!”
“俞家宝,我叫你老师你敢应?你能教我什么?”
俞家宝放低声音,“我什么都不会。你要跟你妈告状的话,随便。换了个老师,你不还是照样要坐这儿背书和复习。”
阿佑眉头一皱,显然被戳中了软肋。想了想,他用身经百战的老成语气说:“我可以留你在这里,条件是,你要听我的。我不需要老师,但你需要工作。”
“对长辈放尊重一点!基本礼貌懂不懂。”
“我尊重有能力的人,像你那样,连个家教都干不了,我尊重你的腿比桌子长?”
俞家宝气炸了,又想起自己在阿佑脸上结结实实烀了个鞋印,可不就因为腿长?他又觉得挺解气的。这小子坏,他早预见了,现在摊开来说,倒不是坏事。于是干脆撕破脸皮道:“我看你牛逼哄哄的,用不着辅导成绩,你妈妈是不放心你在家胡搞,才让我来盯着你吧。”
俞家宝脑子灵,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咋看都不像个学霸,哪里能指导阿佑?估计是文世龄见他年轻又活络,才让他看住阿佑,督促他学习。说白了,就是一廉价保姆。
他又说:“你的前一个老师太斯文,不但管不住你,还被你气出毛病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欺负我试试,我在你屁股上踹个大鞋印!”
阿佑摸了摸脸,似乎现在才感到疼。俞家宝可一点都没有大欺小的良心不安,阿佑吃瘪的样子让他挺爽的。
“你真幼稚,”阿佑不屑。
两人表面相安无事,阿佑假模假式地在做题,俞家宝无所事事,随手抄来那本大字典,想打开看看,突然手背一疼,一枝墨水笔疾速地插了下去!
俞家宝的皮肤差点渗出血,险险地抽出手,怒目瞪视阿佑。阿佑脸色冷漠,把笔收回来,继续写字,就像刚才只是蘸了蘸墨水。
这孩子不止傲慢,还凶狠残暴!俞家宝憋着气,只见佣人一直往他们的桌子看,不好发作。他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把墨水洗干净。
刚要迈步,俞家宝感觉桌底有什么动了动。他脸上惊诧,弯腰看向桌底,什么也没有。
等他直起身,就见到阿佑神色惊慌。俞家宝心知有猫腻,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桌上,伸手要拿那本字典,阿佑喊道:“别乱动我的东西!”
俞家宝嘻嘻笑,拿起字典得意地晃了晃,顺便坐回了凳子上。屁股刚触碰到实体,就觉得钻心的疼,冷汗直冒。
“我操!”他骂了一句。身体一暖,阿佑整个扑了上来,抱住了他,两人一起从凳子摔了下去。
在没搞明白什么事之前,阿佑的小手已经按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蹬住他。阿佑比他瘦小力弱,但发起狠来却是凶猛之极,俞家宝一时半会儿竟然挣不脱他的控制。
佣人吓了一大跳,喊道:“阿佑!”文世龄再次被惊动,又走进了客厅。
阿佑在俞家宝耳边细语:“别说话。说了你就卷铺盖滚蛋!”
俞家宝眼睛眨了眨,以示答应。阿佑放开他,转过头看着母亲,脸色立马变成温良恭顺:“我跟哥哥玩呢,他说我要能抢到他的钱包,就可以少做二十题。”
文世龄狐疑地看着他们俩叠罗汉,问俞家宝:“你跟他玩这种游戏?!”
俞家宝疼得冷汗直流,见文世龄口气不悦,硬着头皮解释:“呃……就是放松一下。大人坐两个小时都受不了,小孩子更不行了,我们运动运动,等一下继续学习。”
文世龄脸色缓和了:“嗯,孩子活泼好玩,活动活动筋骨也不坏。今天上课怎样,阿佑有没有听话?”
俞家宝很想说,不听话是不是可以使劲揍他。可他只是笑:“听话,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嚣张无礼、两面三刀,而且还养了一只……刺猬。
他眼睛斜睨边上,只见小刺猬卷成圆球,滚在了桌脚边。这玩意儿胆子忒小,受到惊吓,一动不动了。
阿佑当着母亲的面,不敢乱动,俞家宝脑子一转,就猜到他养这么个活宝是瞒着母亲的。难怪阿佑之前躲在桌底,又使劲捉住了他的脚,估计刺猬一直在他脚底,差点没被他踩扁。
俞家宝借着站起来之势,长腿把刺猬踢进桌底。他的皮肤被几千根短刺扎过,火辣辣的疼,脸上还要努力装得若无其事,只感到鼻子嘴巴都纠结得错了位。
俞家宝撅着屁股回到家里。
看到张玉卿,他忍不住感到了委屈,褪下了裤子道:“帮我看看伤口。”
张玉卿一看,光滑的屁股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红点,大吃一惊:“我靠,这是啥新玩法,你他妈有谱没谱,给人搞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俞家宝懒得解释,只觉得心酸。“姐,挣钱真难啊。”
张玉卿又惊道:“你要靠屁股挣钱,我操,就你这身板能熬几下。”她用热水粗暴地给俞家宝擦洗伤口,俞家宝哀嚎:“你他妈轻点,疼,疼……”
他不知道自己能熬几下,只知道在张玉卿的如来神掌下还不如死了算。他暗叹,为什么人和人差距那么大呢?阿佑额头撞个小包,就有温柔的母亲和佣人呵护,嘘寒问暖,为他的前程谋算铺路。这小混蛋就算是个废物,大不了在千万豪宅一躺,不见得有什么不幸福的。
可小混蛋做着英语的物理卷!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俞家宝就算有两米长腿也追不上了。
俞家宝把英语字典合起来,脑子里英文和汉字混成一团,像乱战中的军队。
俞家宝没什么出息——没出息的其中一个定义,就是会把自己的挫败,归咎于力所不及的环境,并且心安理得。
刚来日本的那一阵,他偶尔会想常北望,但想得更多的是阿佑。想他们俩的差距,想得气愤又悲怆。再后来,忿忿不平的情绪没了,心里只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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