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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山诡泣(风拂尘)


乱心。且是大乱。北冥晏定神:“好。”
过了几日,他的腿伤痊愈了,为免复发,叫薛骆迁按着硬是又躺了几日,这才准备北上。
此时,距离连城司的浮石会开幕,还有一月有余。
原本赵威川也受邀前去,只是尚未从此次事件的打击中恢复,遂推脱了。
要走的那一日,天气一向温和的岭南竟飘起了细雪,赵威川送别二人。
姬朝星是前些日子先走的,和姬家一道到中洲,他一走,驿站便清净了许多,过了些日子,北冥晏忽然觉得寂寞,在这偌大的驿站,除了管事和伙计,就只有他和薛骆迁了。
不过这份寂寞在进入中洲地界后不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越往北走,天气愈加寒冷,从单衣到褂子,再到厚厚的棉衣和帽子,他被薛骆迁裹成了一颗饱满的粽子,在车厢里吸着鼻子。
虽然天冷了,可周围的环境却渐渐变得热闹。
中原是大国,各地风俗习惯有许多不同,岭南温婉,不见有这样喧嚣热闹的,而他上次来中洲,还是十多年。
就是那次男扮女装,叫他后来想忘都忘不掉。
如今一别建邺城十多年,恍如隔世。
十一月中旬,他们进了建邺,望见连城司的穹顶。
霍家现如今的家主依旧是霍连城,时年六十,少年时便为朝廷出征,率众将士击退边境番邦,镇压九黎暴动,颇有一番功绩。
他本人的祖籍也在中州,就生长在建邺城的土地上。
建邺城池巍峨,气势恢宏,城内家家不闭户,各行各业开张招揽客人,街市上吆喝声不绝于耳,顶上一片张灯结彩。
北冥晏抬头仔细一瞧,大部分是手工纸扎的灯笼,想来夜里一亮定然十分壮观。
二人将马车停在城外,步行入城,在关口提交了路引。
原本薛骆迁想要尽早见霍连城和祖父,也好继续北上,可见北冥晏对什么都兴趣盎然的模样,便什么都没说,只当是平民百姓入城,随他去玩了。
他们清晨入城,一路玩到午时,薛骆迁看他吃吃喝喝,怕是也没胃口再吃午饭,便提议找间客栈先休息一下,否则腿伤复发,得不偿失。
北冥晏一脸恋恋不舍,听薛骆迁说还有机会,这才跟着进客栈。
连城司脚下的抚绿客栈颇大,瞧着也干净,薛骆迁要了两间上房,叫北冥晏先上去,待他进房间时,北冥晏正趴在窗边看街景,手里叼着一根麻糖。
那背影放松自然,发丝因为一路活蹦乱跳而微微散乱,叫他看得一时恍惚,仿佛见到了十多年前的北冥晏,活泼、顽皮,极其可爱。
……那一年,他随祖父到连城司,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浮石会。
是为了北冥晏。
去之前,祖父曾问过他的意见,他本不想去,却听祖父说北山也会到场,便一口答应了。
什么连城司、浮石会、庙会、灯节,不过是想见见那人罢了。
早晨抵达建邺城,匆匆拜见过霍连城,他便急不可耐地上街寻人,薛骆邶的消息最灵通,说北山的人前几日就到了,方才还在街上看到叶笑云了呢。
既然有叶笑云,那就一定有北冥晏。虽然薛骆迁很不情愿这样想。
他自街上寻人,不曾想,见到的是不同于那日自家宴会上,矜持端庄的小天才,而是绫罗衣裙、满头金钗、站在街边的小摊前,三五口狼吞虎咽吃麻糖的“小燕”。
明明北冥晏那日穿着姑娘家的衣服,可他还是很奇妙地一眼认出来了,他就是觉得那个身影像北冥晏。
北冥晏被叶笑云叫住,转身的那一刻,薛骆迁感觉自己的心“咚咚咚”,猛地停住了。
……真可爱。
原来北冥晏还有这么一面,比平日里还要讨人喜欢,讨他喜欢。
后来叶笑云请他和南宫卿水吃饭,他有心打听北冥晏,三五句话总是不离北冥晏,叶笑云是个聪明人,明知这样有可能被怀疑,甚至当场看穿,可还是忍不住询问关于北冥晏的种种。
谁让叶笑云是北冥晏的好兄弟呢?
再后来叶笑云知道他的心思等等,都是后话了。
此次在颜开客栈重逢前,他特意上北山待了一段时日,知道北冥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便对北冥晏的变化不甚惊讶,只有心疼和懊悔。
明明他对自己发过誓,再也不要让北冥晏受到伤害,却因为怯于接近,而没有做到。
他关上门,走到北冥晏身边,北冥晏笑了两声:“你看那边,那炮竹威力可大了。”
“你喜欢热闹?”
北冥晏没有回头,指着下面的街道:“从前不觉得喜欢……我很少下浅草峰。哦,就是我住的地方,北山有一处峰峦名浅草。”
这个薛骆迁自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去过:“既然你喜欢,不如……以后我们住在中洲,如何?”
北冥晏笑容一滞,道:“……你家在岭南。”
“我可以住在中洲。”
“两地的风俗差别甚大,你会不习惯的。”
薛骆迁淡然道:“总会习惯。”
“你祖父不会同意的。”
“他从不逼迫我。”
“……”北冥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就连后来的敷衍也没有了,狠心道:“我不要。”
薛骆迁问:“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北冥晏咬一口麻糖,神情认真又残酷:“可是再喜欢,时间久了也会厌烦。”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窗口,被薛骆迁握住手腕:“阿晏,我是长情之人。”
北冥晏道:“这里太吵,住久了我会烦的。”
薛骆迁忙道:“等你厌烦了,我们再换别处住。天下之大,你总会找到不厌烦的地方……和人。”
北冥晏盯着那诚挚的眼眸,轻声道:“今后的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我困了,你……”再示意那只被钳制的手腕,薛骆迁缓缓放开,也不逼他。
多久,都可以等,十多年都已经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便是一生,也可以等。薛骆迁在心中暗自固执地想。
午后睡了一觉,北冥晏忽然主动提起,要到霍府上拜见霍连城,说还是办正事要紧。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薛骆迁却明白,是方才的事叫北冥晏改了主意,否则看北冥晏的样子,分明是还想玩几日,再说正事的。
他心中不免责怪自己太心急,忘了循序渐进,只是北冥晏日日在身旁,他总也克制不住心神。
也担心再出现一个“季风吟”,恨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北冥晏,在他视线中,他才能安心。

既然北冥晏说要去,二人便造访连城司,一路有薛骆迁,前进顺利。
连城司似高阁群塔,建筑连成一片,各个穹顶都极高,巍峨壮观。
北冥晏一路走到三楼的楼梯上,忽然见眼前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与薛骆迁对望一眼,彼此确定了想法。
穿着漆黑武服的,是霍慎方;身旁艳红色袍子,还裹着一袭白貂裘,长发梳都不梳直接披散在后的疯魔,是他弟弟。
这二人靠得极近,肩贴着肩,北冥易的发有些散在霍慎方肩上,他没有霍慎方高,又好像在看什么东西,身形瘦弱,所以微微点着脚尖,头向霍慎方身上倒去,从背影看,就像一对小夫妻依偎在窗前。
霍慎方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愣了一下:“薛大哥?北冥大哥……”
北冥易见到自家大哥,欢喜得都要飞了,想扑过来给大哥一个熊抱:“大哥——!!”
刚展开臂膀,便被霍慎方拉住了手臂。
“??”他转头,疑惑中带着些许不满。
霍慎方被他一瞪,吓得放开了手,望着他飞奔过去的背影,微微低了低头。
而北冥晏注意到霍慎方的神情,一晃神,差点被扑倒,好在一旁的薛骆迁眼疾手快,拎起北冥易的后领,这才避免了他二人双双滚下去的惨剧。
“谢谢骆迁哥!”北冥易笑嘻嘻地道一句,黏住了北冥晏:“大哥!你没有给我写信!你食言了!”
在岭南那几日忙得忘记了,后来赶路时是写了的,不过不像北冥易要求的那样频繁罢了:“大哥这几日事情多,又要赶路,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吧?”
“咦……”
北冥晏的语气极其宠溺:“你二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二哥回北山了呀!”
“你怎么不回去?”
“霍慎方邀请我到他家玩,我来中洲觉得好玩,不知不觉就待久了。”北冥易说话,还搂着北冥晏的胳膊。
霍慎方和薛骆迁相互寒暄过后,都看着这对兄弟亲密,一个神情低落,一个面无表情。
北冥晏道:“你啊,怎么能一直赖着不走呢?成心给别人添麻烦不是?”
北冥易还没有说什么,霍慎方先道:“不麻烦、不麻烦……”
北冥易笑道:“大哥,祖母不是连城爷爷的三姐姐吗?连城爷爷和我讲了好多他们当年的事!对我可好啦!”
所谓儿大不由娘,更何况是弟弟。北冥晏道:“你长大了,随你吧。”
“啊?没有长大!我还小!大哥,你和骆迁哥是要回家吗?我跟你们一起吧!”
“不行。”
“不行!”
北冥晏一愣,回头看身后的两个人。
霍慎方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薛骆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想到这位和自己异口同声,对方目不斜视,等着北冥易发难,发难的委屈巴巴:“骆迁哥,为什么嘛……”
他的骆迁哥一派严肃。
“还有你霍慎方!凭什么不让我回家?”
“……”霍慎方低头。
“好了好了,大哥还不走,你想玩便玩。”北冥易摸摸弟弟的头,道:“难得慎方同你交朋友,你别欺负人家,也不要添乱。”
“啊?我才没有欺负他!也没有给他添乱!我有添乱吗?霍慎方?”北冥易掐着腰。
霍慎方谨言慎行:“没有。”
北冥易满意地直点头。
真是对活宝。北冥晏失笑:“方才你们在看什么?”
“藏宝图!”北冥易拉他过去,四个人凑在窗前,看霍慎方手中握着的一卷羊皮纸,纸张呈现微微发黑的古铜色,有些地方还破了洞:“大哥,我们要发财啦!”
北冥晏实在想说,你什么都缺,尤其缺心眼,唯独不缺钱。
不过这张图看着有些年头了,前几日北冥易心血来潮,想种一盆花养着玩,便带着霍慎方一道去院子里挖土,没成想还没挖几下呢,便察觉土层凹凸得不同寻常。
他俩灰头土脸地刨开碎石和泥土,挖出来一个陶罐,陶罐里,便是这张图。
上面的字迹很多都模糊了,图也画得不清不楚,根本无从下手,但北冥易被这没头没脑的冒险,兴奋地攫取了精神,这几日不眠不休地研究这张图,人都瘦了一圈。
嗯……左右在霍慎方眼中,就是瘦了。你瞧,平时里吃三碗饭,现在都改吃两碗半了,能不叫人心疼吗?
四人凑在一处瞧了一会儿,霍慎方看着北冥易,小心翼翼地提议,不如先带薛骆迁和北冥晏去见他祖父,藏宝图的事此后再议也不迟,人和图又都跑不了。
北冥易应了。
看得出来,这个“缺心眼”在霍家很受欢迎,不过月余的光景,连城司上上下下仿佛都与他认识了百八十年似的熟络,尤其是霍慎方,跟在他屁股后边像个老妈子似的。
如此,北冥晏也放心多了。
霍慎方带着他们一路到霍连城居住的归宁深院,途中好多次不得不停下,等北冥易与旁人聊几句。
北冥易自小便不怕人,性格开朗,走到哪里都吃不了亏,更何况如今有霍慎方在,当真是百依百顺,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如此,看来他是不打算回家继承家主之位了。
北冥晏想着,那薛骆迁手中的玉散谱,此时倒个烫手的山芋。
一路行至深院,菊花、三角梅、小叶紫薇等花争相开放,庭院深深,曲水流觞。
霍连城年纪大了,不喜铺张,归宁深院一如其名,他平时无大事便不怎么出门,呷茶赏景,养花逗鸟,安享晚年,连城司无重大事宜,都交由儿子霍驹去办,也就是霍慎方的父亲。
他们人是到了,可不巧,霍连城罕见地出门了,说是北山来了故交,与薛尧杉三人一起到十里外的山上围猎去了。
北冥易瞪大双眼:“不不不、不会是祖父……啊,师父来了吧??”
北冥晏皱眉:“你不回北山,没同家中说?”
北冥易心虚:“那个,我让二哥说了的……”
霍慎方道:“天气这样冷,祖父出门没人跟着?”
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对他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小少爷,老爷要出门,咱们管不住,他也不让我告诉您。”
“那可穿貂裘了?”
管家摇头。
围猎谁会穿那劳什子的玩意?中看不中用!这是霍连城的原话。
霍慎方叹气道:“回来怕是又要病一场。”
“连城爷爷……这些年身体不好?”北冥晏问。
霍慎方点头:“大不如前,却还总觉得自己好得很。”
北冥易道:“谁说的,我看连城爷爷很健壮啊,与从前无二!”
霍慎方嘴边挂起淡淡的笑容:“既然祖父出门,我便自作主张,先安排两位兄长住下吧。二位兄长的行囊在何处?我派人去取。”
北冥晏道:“不必了,我们住在城内的客栈,就不麻烦了。”
他有心避开霍连城那位“北山来的故交”,自然不会同意住进连城司,可这事谁都能理解,就是北冥易不能理解,死活要他住下,不然就搬到他的住处。
霍慎方见状,道:“祖父的故交住在归宁旁边,不如北冥大哥和薛大哥住得远些?”
好说歹说,加上北冥易差点一哭二闹三上吊,北冥晏才答应下来。
之后的几日过得略显平淡,霍连城与薛尧杉、北冥翩义兄弟俩数年不见,这几日正在叙旧的兴头上,而北冥晏为了避开师父,也没去主动拜访霍连城,又怕出门撞见,索性连门都不出了,只窝在别院中,时常望着窗外发呆,一步不挪。
起初北冥易还拿着那张藏宝图,想说服他一起去找宝藏,后来渐渐不去缠他,连这小子都看出来他有心事了。
某日午后,北冥易从厨房偷来几坛酒,鬼鬼祟祟地摸到他的住处。
“小易?”瞧见门口张望的北冥易,他明显愣了愣。
北冥易把脑袋伸进来:“大哥,霍慎方在吗?”
北冥晏摇头,霍慎方怎会在他这里?
“那薛大哥呢?”
北冥晏再次摇头。这个倒是日日来,他们就住一墙之隔,薛盟主若是想,轻功一跃便来了,偶尔也会一起吃顿饭。
只是今日午时都过了,也没见薛骆迁来,他还有些不习惯,以及一丝淡淡的怅然。
北冥易便点着脚尖进来了,将酒往院子里的桌上轻轻一放,口型夸张,轻声道:“大哥,喝酒!”
“你学会喝酒了?”北冥晏震惊。
“嘘!就一点!”北冥易紧张地四下望望:“大哥!压低声音!”
“你在躲谁?”被他一带,北冥晏也不禁低声道。
“还能有谁,霍慎方呗。”
“……”北冥晏睨着他笑:“你怕慎方?”
“自然不怕!只是霍慎方哪里都好,就是不准我喝酒,因为我偷酒喝这事,还和我生过好几回气呢!”
北冥晏不信:“慎方的性子也会同你生气?”
“真的!大哥。”北冥易打开酒塞,一股米酒香味扑鼻而来,兄弟俩的眼睛俱亮了亮:“听说霍慎方的祖母就是因为酗酒,身体喝坏了,最后英年早逝……”

“那你还喝。”北冥晏接过酒碗,凑在鼻尖闻了闻。
上次喝酒,还是一年前,在浅草峰上的药园里,他独自抱着沐晨,一摊烂泥般地坐在植物中,看着那些被自己亲手悉心种下、又被自己亲手连根拔除的植物,喝得醉生梦死,胃疼到火烧一般难受,还不知足地猛灌。
那个时候,他已经将北冥晨安葬了,可阴影实在走不出去,只好自暴自弃。
现在再端起盛酒的碗,内心竟然毫无波澜,就像这碗酒的表面一般。
北冥易端起碗和他的碗碰了一下:“来大哥,走一个!先喝了再说!喝完再戒!”
不用说,这又不知道是第几次“喝完再说”了。
北冥家的孩子们个个自小喝酒,在蜀国,这叫培养宴席礼仪,最终要达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不过有些事,努力是没有用的,还需要天赋,他们兄弟俩就毫无天赋,这么多年都达不到,只能少喝点。
“还是与大哥喝酒最有感觉!”
北冥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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