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瞳里波澜不惊,只有池阳一脸困惑与着急。
“即便是人世间短短的几年,却足够让我孤独地守在黄泉渡口等候几百年了。”银溪回眸浅浅地笑了起来,一时间,黄泉两岸的彼岸花漫天飞舞,银溪那抹红色的身影在落花中耀眼了整座黄泉。
彼岸的那抹玄色身影,驻足许久,身侧的白无常轻声道:“阎王殿下,城隍有事禀报。”
那双黑得不可思议的眸底,却只有那漫天飞舞的红花。
第五十七章 劫你
南洲坐在凤凰树上打坐的时候,一道寒风袭来,南洲立马翻身跃下来,却还是被猝不及防的寒风打中,在地上滚了一圈。
“喂,狐狸!!”南洲狼狈地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大喝一声。
“我被关禁闭的时候,他在作甚?”银湖来势汹汹,揪着南洲的前襟,语气又急又躁。
“什么鬼,老身听不懂!!”南洲愣了一会,生气地怼回去。
“他来山里找我几回?唤我几回?”银湖往前逼近一步,红瞳里恶狠狠。
南洲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胡话了,张了张嘴,长长的一道叹息声,身侧尽是沙沙作响的树叶。
“南洲,别逼我把这座山给冻住!别指望将来还能冒出一根草!”银湖咬牙切齿地瞪着南洲。
南洲垂眸不语,扬起手里的木杖直接挥向银湖,银湖敏捷地后退一步,面露狐相,呲牙冲着南洲咆哮,雪白的手掌化成了锋利的爪子。
正以为要跟山神大干一架时,南洲却镇定自若地甩了甩袖子,背着手,一脸无辜又及其为难地说道:“老身可什么都不知道!”
“别给本狐故弄玄乎!”银湖大喝一声,掌心里扑出噗嗤地冒出了一道长长的冰柱时,狐耳晃动了一下,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诸葛明的声音,虚无缥缈。
紧接着,心口猛然一紧,红瞳一抬,银湖似乎望见了黑暗正在吞噬着诸葛明。
糟糕,那家伙又遇到危险了。
银湖不甘心地瞪了一脸若无其事的南洲一眼,便心急火燎地往山下飞去。
恰巧,池阳风尘仆仆地赶来南洲山头,就望见银湖风驰电掣的身影,还有伫立在凤凰树上的南洲,一脸深沉。
似乎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南洲回过神,仿佛遇到洪水猛兽般地喊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麒麟王陛下呢?!”
“呐呐,是想我了吗?”池阳扬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冲上去直接抱起矮他半个头的南洲转圈圈。
“住手,老饕,住手!!”
唉,可怜的南洲!好歹也是活得足够久的山神,却被一条龙跟一只狐狸搅得他南洲山昏天暗地的。
荆州城阴暗的地牢里,充斥着各种戾气与哀嚎,诸葛明盘腿坐在冰凉而潮湿的地面,微微盍眼,一动也不动,手脚上并没有锁上任何镣铐。
“诸葛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粗犷的声音戛然而已,带着意犹未尽却又不甘心,一个身着华服、气宇昂轩的男人,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牢笼的木柱,有些焦躁又不甘心地盯着诸葛明。
“主公,何必再问,火烧宝灵塔那天,所有人都知道他应该被烧死在里面,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反而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还毫发无损地回到了荆州城,老赵说的没错,要不是叛徒,怎么就他活下来了,怎么就一天之内就从三百多公里的宝灵塔回到荆州城?”旁边一个中年人身披盔甲,义愤填膺。
“住口,不要给我提那个叛徒!”刘主愤怒地一拳砸在木柱上,盯着诸葛明,沙哑地喊着,“诸葛先生,你知道,我一向敬重你,绝不信任何人的言辞,但是这件事,为何不能解释?”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件事他要怎么解释呢?
诸葛明轻叹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静静地凝望着刘主,轻声道:“竹屋里床板下有一处暗格,我部署了下一步的战略,如果能够攻开右侧曹贼的阻拦,便可与梁陈等国合众绞杀曹贼——”
“住口!”话未落音,刘主烦躁地打断了,“别在这里交代遗言,你明知我不会对你如何!”
“主公,他是叛徒!!”身侧的将军一听,震惊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他是不是我比你更清楚!滚!!”刘主一把推开他,他愣了一下,气势汹汹地疾步离开了。
诸葛明微微错愕地望着刘主,琥珀色的眸底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诸葛,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悠悠众口,我身为一方之主,却连自己兄弟都护不住!”刘主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一拳打在木柱上,抬眸望着诸葛明,“这一次能不能听我的,明日军中的宣判,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可好?”
诸葛明平静地望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依旧不语。
这时,牢门猛烈地卷起了一道寒风,士兵们慌忙抵住门,朝里头喊着:“保护主公!”
仿若心有灵犀般,诸葛明莫名地心慌了,几乎是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抓紧腰际上的木萧,望向牢房外。
风刮了进来,刮得特别凶猛,还带着澎湃的寒意,让里屋的人不寒而栗。
“诸葛先生……”
一道熟悉的叹息在耳边低低呢喃着,诸葛明猛地想要回头,却冷不丁撞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对方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他。
等他回过神要挣脱掉对方时,已然身处野外了。
诸葛明环视了四周,有些疲倦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银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敢问狐仙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劫你。”银湖深深地凝望着诸葛明,想要往前走一步,诸葛明却后退了两步。
“诸葛先生,我很想你!”银湖有些心急地再往前走一步。
“是诸葛没说明白,还是狐仙大人没听明白呢?”诸葛明再次后退两步,嘴唇有些发白,目光里尽是复杂的意味。
“那诸葛先生是真不懂我的心意,还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呢?”银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银湖,我们不同,再过几年,你依旧是你,但我已经不是我了,难不成你要跟着我下地狱吗?”诸葛明失声笑了起来。
“何尝不可?”银溪能做的,他同样也可以。
“……”诸葛明摇了摇头,平静地望着银湖,“诸葛不愿意托心于任何人,神明亦如此。”
“为何?”银湖感觉嘴角的笑意有些裂开了。
“有了牵挂,便再也走不远了。”诸葛明垂眸,试图掩住眸底的疲惫。
“没事,我陪你走,有多远走多远,天涯海角,山海河川,只要你想要去的地方,我就陪着你去,可好?”银湖逼近一步,略略急躁,眉头都拧在一块了。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诸葛明略略提高语气,有些无力地抬眸,平静地阐述着,“我并不喜欢你,银湖。”
银湖停住了,怔怔地望着诸葛明。
周遭的蝉鸣声,聒噪得很,风也特别喧嚣。
而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却异常坚定。
诸葛明强迫自己转过身,背对着银湖,朝着荆州城走去。
垂在两侧的手有些颤抖,他禁不住握成了拳头。
“嗯,我知道了。”
幽幽的叹息声,随风细细碎碎地飘了过来,诸葛明停了一下,继续背道而驰。
不远处,刘主带着人在城门拼命找寻,大声呼唤着诸葛明,诸葛明正要回应时,身后再次传来银湖的声音:
“那,诸葛先生,你能允许我喜欢你吗?”
诸葛明心里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烈日之下,银湖白得发光,扬起嘴角露出的笑容,耀眼得要命。
诸葛明抿了抿干涩得发白的唇,有些颤抖,他深吸了口气,不作答复,再次转身往前走去。
但是这一次,他走得特别急,特别慌,还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前方才是梦想,身后的仅仅是幻想啊。
“诸葛先生!!”“诸葛先生!!!”
刘主带着众人寻到诸葛明的时候,惊诧不已的同时,镇定下来,抓着诸葛明的手,当众举起来,大喝一声:“众将士看到了吧,天神佑我大刘,护我军师,屡次救诸葛先生于危难之际,难不成不是为了我大刘吗?今后谁若胆敢妄议诸葛先生的,休怪我不顾平日兄弟情面!!”
诸葛明有些错愕地望着刘主,失声笑了起来。
“哎,那是谁?好漂亮啊!”突然一个粗神经的副将喊了起来,“主公,你看看。”
诸葛明心里一惊,为何他们也能看到银湖?
他急急地回头,却见一带着面纱、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两个护卫,翩然而至。
诸葛明松了口气,不知紧张为何故?
竹屋内,烛火明暗,两个人影在地上晃动。
刘主叹道:“你若是不愿说那就罢了,只要你无碍就好。”
诸葛明有些歉疚地冲着刘主露出苦笑,问道:“都城不是好好的吗?刘姑娘怎么来了?”
“别给我打马虎眼啊,你明知道她为何而来。”刘主瞥了他一眼,“一听说你被那个叛徒反将一军,急得要命,抢了我二弟的汗血宝马就跑来了。”
“……”诸葛明垂眸不语。
“又不吭声!”刘主没好气地瞪着他,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桌子,“我家妹子到底哪里不好?你们以前不是在一起挺好的吗?”
“诸葛惶恐,我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绝无他意!”诸葛明抬眸,赶紧回应。
“我不管,人来都来了,这几日荆州城举行花灯节,难得喜庆,你陪一下她!”
“主公!”诸葛明有些无奈地盯着刘主。
“没错,我是主公,你得听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心里没人,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接受楚儿?”刘主怒瞪着他,剑眉入鬓,煞是威迫感十足。
诸葛明正准备回应时,屋外“碰”的一声作响,接着传来士兵的惊呼声,刘主拧住眉头,刷的一声,握着腰际的剑冲出去。
诸葛明有些疑惑,跟着推门而出。
结果傻眼了,一条硕大的肥鱼砸在守门的士兵身上,健硕的尾巴使劲地拍打着士兵的脸,使劲的挣扎,士兵压根就抱不住。
“什么玩意?!”刘主走过去,一脚踢飞那条硕大的肥鱼,“谁弄来的?”
士兵跪在地上,苦哈哈地应着:“小的,小的就只是在守门,突然头顶就掉了一条大鱼下来了,小的也不知啊。”
诸葛明微微怔住了,抬眸环视了四周,夜里除了各种小动物的和鸣,并无他物。
刘主骂骂咧咧地一剑戳穿了那条挣扎的肥鱼。
诸葛明抿了抿嘴,轻声道:“不知道楚儿喜欢什么?我赶明儿带她去集市走走,可好?”
刘主欣喜地回头:“废话!!”
诸葛明垂眸浅笑,这时,刚爬起来的士兵,莫名地又摔了下来,他哭丧着脸:“主公,有,有鬼!!”
“你他——”刘主正要骂娘的时候,一个小石头精准打中刘主后脑勺的穴位,直接晕了过去。
士兵们慌成一团。
诸葛明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遥遥落在漆黑的南洲山。
南洲山头上,银湖愤愤地捶着凤凰树,挂在树上的池阳幸灾乐祸地看着银湖,问道:“呐呐,狐狸,你又被抛弃了吗?”
“滚!!”银湖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吃尽天下的美食吗?跟我做什么?”
“呐呐,别这样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哼!”银湖瞥了他一眼,冷笑。
“呐呐,我告诉你啊,死狐狸,前段时间我去天庭找司命要了一本话本,可有趣了,讲的是怎么讨心上人欢喜,诸葛先生既然是人类,势必不能免俗罢。”
“……”银湖停住了,颇有些复杂地望着这个头脑简单的蠢龙,“你是认真的?”
“呐呐,那当然,来来,咱们揣摩揣摩,明天就可以兵分两路,我负责破坏他们的约会,你负责追回诸葛先生,如何?”池阳跳下来,笑嘻嘻地抬手勾住银湖的脖子。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银湖冷静地看着他。
“呐呐,我要麒麟王的一片鳞。”池阳笑得特别天真。
银湖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盯着池阳:“你疯了?!你要来作甚?那位可是战神,上古战神,至今仍未神寂的神明啊!”
“呐呐,你废话咋那么多呢,一句话,要不要干?!”
银湖咬咬牙:“……干!”
南洲山头的另一端,听到这两个家伙的密谋,他觉得自己真是要活不久了,摊上两个祸害!
到底要不要去告密啊?
算了算了,凭他们两个,开玩笑,能靠近麒麟王再说罢。
罢了罢了,老身啥也没听见。
……嘶,真是烦,为什么胡子还是没长出来!
刘楚儿是个恬静的姑娘,知礼节又善解人意,即使发乎情也晓得止乎礼。
不像某只狐狸,横冲直撞,从来不曾考虑别人的感受。
“诸葛先生,要给姑娘买个簪子吗?”小贩热情地打招呼。
“楚儿喜欢哪个呢?”诸葛明礼貌地问道。
“全凭先生。”刘楚儿笑得很是羞赧。
诸葛明心里有些无奈,他只好问道:“那要这个吧,上面有朵并蒂莲,吉祥如意。”
话刚落音,刘楚儿就被撞到一边,诸葛明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刘楚儿,刘楚儿吃痛地捂着腰,两人齐齐望向来人,竟是一个比较健壮的女人,娇滴滴地半坐在地上,朝刘楚儿眨巴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泫然欲泣:“姐姐,对不住,妹妹不是有意撞到你的,看到姐姐那么漂亮,实在是妹妹太心急了,想问问姐姐在哪里买的胭脂,却不想走岔脚了。”
两人齐齐怔住了,这个女人说不出来的有股违和感。
“妹妹你无事吧,快快起来罢。”刘楚儿不顾腰痛,赶紧扶起女人。
诸葛明见状,欲要抬手,却不想竟被女人打掉手,女人娇嗔地一把搂住刘楚儿的手臂,娇滴滴地说:“妹妹讨厌男人碰。”
“啊这——”诸葛明抖了抖手,竟然被一个女人拍青了手背,顿时震惊不已。
“莫怕,妹妹,这位是荆州城的诸葛先生。”刘楚儿安抚着。
“姐姐,人家的脚崴到了,痛痛,你快带我去看看。”女人缠着刘楚儿撒娇,足足高出刘楚儿大半个头的女人,撒娇起来简直亮瞎眼。
诸葛明不忍直视,深吸了口气,客气地笑道:“那就劳烦楚儿送她去医馆,我在十里亭等你,可好?”
“好。”刘楚儿凝望着诸葛明,浅浅地笑着。
“行了行了,快点呀,姐姐。”女人拽着刘楚儿走得飞快。
真是见鬼,说好的脚崴了呢。
诸葛明伫立在原地,望着对方,皱起眉头,往身侧的护卫低声吩咐道:“都跟上去,务必护住刘姑娘。”
“是!”几个乔装打扮的护卫,急急地跑了上去。
“诸葛先生,三两,谢谢哈。”小贩笑眯眯地低声喊着,“我这款卖得最好,送给心上人最好不过啦。”
“她是我妹妹!”诸葛明浅笑地应了一句,掏出银两,搁在小贩手中时,身侧有人在喊着:“算命啦,算命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不准分文不取。”
诸葛明微微扭头,看着一个老头,举着一个木牌,围着他在喊,目的非常明显且拙劣。
目光一沉,诸葛明微微抿了抿嘴,回身客气地笑道:“敢问老人家是什么都可以算出来吗?”
“那是!”老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老夫自幼习得八卦,深知众生命理,我看,阁下命里有一劫呐。”
“哦?诸葛愿闻其详。”诸葛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老人。
“但是天机不可泄露,你过来,老夫与你说。”说着说着,老人抬手地拽过诸葛明的手臂,硬是拉着往前走。
真是熟悉的情景!!
诸葛明半眯了眯眼,望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拉着诸葛明来到一处清静的街尾,坐在歪歪扭扭的木桌上,有些冰凉而粗糙的手,直接覆在诸葛明的掌心上,略略思忖,皱起眉头,故作深沉地说道:“哎吔,诸葛先生,你命犯桃花呀,但是无碍无碍,有一朵正桃花会帮你驱除所有的烂桃花。”
“哦?!是吗?”诸葛明笑得不动声色,剑眉微微扬起。
“那是,你命中注定之人理应是个惊艳时光的美人,他会护你一生安康,只要你跟他在一起,今生必定幸福无忧。”
“那我会活多久呢?”
“长命百岁!”
“那他呢?”
“也会,你活多久,他就活多久。”
听到这句话,诸葛明的眸底一暗,片刻他客气地继续问道:“那诸葛会有儿孙满堂、子孙绕膝之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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