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去魏朝刺探消息的亲信从一开始就反对佐里木和宁繁进行交易。
“属下打听过, 燕王并不是好相与的人。魏朝太子和他成婚一年, 最有可能夺权的两位皇子接连失势,您和他交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佐里木想念自己的儿子都快想疯了, 听到有人在这里泼凉水,直接让手下把他关了起来。
这些天那个人被放了出来之后,继续阻拦佐里木和宁繁见面:“我们每年秋冬粮食短缺,魏朝那些重利轻义的商人总会抬高数倍的价格才会把粮食卖给我们,如果您答应他的条件不再去雁州抢掠,普通百姓的生活会更困难。”
佐里木烦透了这个阻拦自己的人:“等海山回来,与魏朝签订的一切协议都是一纸空文。他能拿我们怎么办?现在最紧要的是救回我儿子。”
“燕王狡诈多端,您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说不定会临时变卦索取更多。”
佐里木不想再听他多说什么,下令把这个人拖出去杀了。
等交易的日子一到,天还未暗,佐里木就带着五百多名守卫来了雁州。
等到了兵营前面,五百名守卫全都被拦截在了营寨之外。
鸣威将军齐权和佐里木是老熟人了,佐里木花重金收买齐权很多次,都没有把他买通。这些年安可部落对雁州的每一次较大规模的骚扰,都有齐权的阻挠。
齐权神色倨傲:“燕王殿下吩咐了,安可狼王最多能带进去二十人。”
佐里木的手下反对:“万一狼主在里面有什么不测,我们怎么保护?”
齐权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就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回北边!我们燕王不屑于和胆小如鼠的人交易!”
佐里木迟疑了片刻,点了二十名勇士跟着自己进去。
他早就打听过了,魏朝皇帝有事离开了雁州,坐镇在雁州的只有宁繁。
对于这个有着魏朝第一美人名号的年轻王爷,佐里木确实存着几分看不起的想法在。
魏朝对漂亮男子的审美是瘦高白皙,文雅俊美。
这种审美与追求剽悍强壮的北彪国截然不同。
英武不凡的魏朝新皇不在这里,佐里木并不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
进去之后看到整整齐齐的两排魏朝士兵守在帐外。
一名高挑秀丽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佐里木以为对方是宁繁:“燕王殿下,久仰久仰。”
那男子勾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不是燕王,燕王怎么会出来迎接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胡人。他在里面,进去吧。”
佐里木身后那些勇士面露不忿,把佩刀拔出三寸,佐里木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带着人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两列都是桌案,备满了热气腾腾的新鲜羊肉和酒水。
宁繁微微一笑道:“来即是客,都请坐下吧。”
佐里木愣了愣,看向坐在上首的年轻男子。
传闻中的燕王宁繁比他想象得更加没有攻击性,面色苍白带着病气,眉眼带笑唇角上扬,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他身边的那些勇士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宁繁从上面走了下来,声音温润隐隐带笑:“海山少主上个月私闯了我们陛下的猎场,惊驾后被抓进牢狱。现在陛下离开了雁州,既然安可狼主来讨人,等下我就让人把他们一行人放出来。诸位请坐。”
等他走进之后,二十个人高马大的勇士都不好意思直视他。
佐里木让他们把箱子打开:“这是献给燕王的薄礼,请笑纳。”
宁繁只扫了一眼:“本王想要的不是这些。”
“只要燕王答应放了我儿子,我佐里木保证百年之内,安可部落不会冒犯雁州,不伤雁州半个子民。”佐里木信誓旦旦道,“我会约束好部落所有人,请燕王放心。”
宁繁眼睛弯了弯:“我们先坐下来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讨论。”
佐里木先入座,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坐了下来。
宁繁给自己斟了一碗酒,把酒坛交给太监,让太监给所有人都满上:“这些年来,贵国频频骚扰我国百姓,如果不是朝廷明文禁止边境百姓内迁,只怕雁州北部早就成了你的地盘。今天狼主做出的承诺,九年前北彪王也曾做过,你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呢?”
佐里木站了起来,和众人一起将一碗酒一饮而尽:“曾经冒犯魏国是我们不对,王兄做出的承诺不算,我佐里木对天发誓,如果将来违背盟约,就让我不得好死。”
宁繁轻笑一声:“可是,我并不相信口头上的承诺,除非以你的人头为证。”
话音刚落,他腰间一道白光闪过,长刀已经出鞘。
佐里木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已经晚了,一碗酒下肚,他和众人的口鼻开始出血,所有人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宁繁一刀割下他的人头:“你们君王的承诺都不能当真,你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酒碗落地一声脆响,宁朴听见声音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繁把佐里木的人头扔给他,他接过人头,在门口对鸣威将军做了个手势,一声哨响后寨门大开,上方将士搭了箭弩,下方将士全都冲了出去。
外面五百名北彪国的将士看到佐里木的人头,军心涣散往后逃窜,被追上来的魏朝将士全部杀死。
宁繁和宁朴连夜带了鑫河兵营的将士过了雁北关,趁着夜色深重伪装成归来的佐里木一行人。
安可部落守城的将士知道他们的狼主今天离开了,看到一群人举着火把要求进来,毫不迟疑的打开了城门。
短短一天的时间,宁繁便占据了整座城池,十日之内兵过全境,让整个安可部落俯首称臣。
北彪王一早便接到魏朝突然发兵攻打的消息。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魏朝新皇集结魏朝东北五万大军北上,一路攻破了北彪国七八个城池。
北彪王完全没有做好和魏朝打仗的准备,他紧急调动各个部落的人马对抗魏朝皇帝,并派了使者向魏朝皇帝称臣言和,愿意割让几座城池当做贡品。
但魏朝新皇并不像上一任皇帝那么好讲话,魏朝这次没有收取北彪国礼品为北彪王说好话的大臣,北彪王派去的使者全部被杀,各个部落的上将全都败在魏朝皇帝的手下,魏朝铁骑一路北上,压根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北彪国一共有八个部落,安可部落人口最多占地最大,足足占了北彪国的三成国土。
安可狼主佐里木作为北彪王的亲兄弟,理应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来带兵勤王,但这次其它部落都派兵出动,安可部落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北彪王要下诏书问罪的时候,北彪国西南方向终于来了消息。
不过这则消息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噩耗——安可部落被占,魏朝燕王带着魏朝西北的兵马过了雁北关一路北上,直逼北彪国国都。
北方草原上终于落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宁繁围着篝火烤马肉,金黄的油脂滴进熊熊燃烧的烈火里,四只狐狸排排坐在宁繁的身边,乌溜溜的眼睛盯向了香喷喷的烤肉。
宁繁割了一块肉给它们,它们立刻埋头争抢起来。
宁朴坐在了宁繁的身侧,把他手中这块烤肉抢走:“陛下那边有了新的消息,他一路北上夺了十座城池,五万兵马打败了北彪国集结的十五万兵马,没有任何败绩,现在距离我们约摸一百多里路程,恐怕会比我们还要先到达北彪国国都。”
宁繁眸中多了一抹笑意:“比我想象中要快好多,今年我们应该能够回京城过年。”
宁朴冷哼:“北彪王那个蠢货要傻眼了,这一次咱们兵发两路,一东一西逼境,他连逃跑的路都没有。”
原本来北方之前,宁繁和慕江是想展示一下本朝强悍的军队,向北彪国立威,让他们以后不敢轻举妄动。
走到今天这一步,冥冥之中似乎有天相助。
或许是因为慕江确实骁勇善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攻克这么多城池,以少对多还能打赢完美的一仗。
宁朴割了一块肉,撒上细盐递给宁繁:“小心点烫,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宁繁咬了一口:“差不多好了。”
“真有本事,连我都骗。”宁朴嗤笑,“等哪天你死了,正好遂了众人的心意。”
宁繁拂去肩膀上的雪。
“反正我看不懂,你这样对他是为了什么。”宁朴道,“我只知道,当皇帝的一个比一个凉薄,等你不年轻不好看了,他就会喜欢别人。只有家里的人才会无条件对你好,在京城待着不如回家里去。”
他以为宁繁什么都不会说,或者像少年时那样说些“想看到太平盛世”的傻话。
片刻之后,宁繁突然道:“或许没有任何缘故,只是因为我对他一见倾心。二哥,我如果连看对人的眼光都没有,也没有必要在京城待下去。”
齐权走了过来:“燕王殿下,您和宁御史在这里。今天晚上雪会越下越大,我已经安排好了士兵巡逻守夜。”
宁繁点头:“好,夜间帐篷里注意防火,守夜的士兵千万不能玩忽职守。”
“这些刚刚都提醒过了。”齐权坐在了宁繁的身边,忍不住感慨,“这些年北彪国人常常带着人马私自闯入我们的国土,这还是头一次离他们的京城这么近。”
其实这也是宁繁第一次踏入异国的领土。
不过,用不了一个月,这片国土就会并入魏朝,成为魏朝的一部分。
下雪天气寒冷,齐权掏出酒囊递给宁繁:“殿下,喝点酒暖暖身子。”
宁繁暂时不能喝酒,谢绝了他的美意。
宁朴接过来喝了一口,被辣得咳嗽起来。
齐权哈哈一笑:“这是烈酒,宁御史,你可慢点喝。”
宁朴觉得没意思,转身回帐篷里休息去了。
慕江临走之前嘱咐齐权好好照顾宁繁,齐权家里人受了很重的封赏,这在从前是前所未有的。
他早就听说是宁繁下的命令,对宁繁很是感激。
兵营里的普通士兵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他的手下不仅见到了,还被皇帝许诺许以厚赏,所有人士气高涨,这些天来齐权带的这群人一往无前,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宁繁手指伸向火光烤着:“齐将军,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先回去休息吧。”
齐权应了一声:“是。”
过了一会儿,宁繁觉得自己被冻得浑身发冷,也想回帐篷里歇息了。
他刚刚起身,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宁繁有些恼怒,刚想给人一巴掌,对方声音传来了:“别动,是朕。”
宁繁动作停了下来。
慕江紧紧抱着他:“听说你在这边,朕骑马一天赶过来了。”
一个多月不见,慕江看起来瘦削了一些,他亦是第一次行军打仗,从前没有见过这么多杀戮。
宁繁抬头蹭蹭他冰凉的侧脸:“外面太冷,我们先回帐篷里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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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繁的营帐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里面放着几个炭盆取暖,比外面暖和许多。
慕江进去之后解下身上的披风,宁繁把酒壶放在火上热了热, 回眸对他一笑:“本以为陛下至多深入他们两三百里, 没想到居然抢在了我的前头。”
慕江接过他递来的热酒, 微微挑眉:“朕拿下这么多地方,皇后打算怎么奖赏?”
宁繁笑着伸手:“奖你一个爆栗吃。”
手在半空就被慕江握住了。
慕江低头亲他的手心。
帐篷里比外面暖和, 也没有暖到哪里去。慕江脱了外衣去了床上,把宁繁抱自己怀里暖着。
宁繁手脚都有点冰凉,他把宁繁的手贴在自己腰上,去扒宁繁的上衣。
宁繁膝盖在他身上顶了一下:“你想做什么?帐篷不隔音,上百人都能听到。”
慕江轻笑:“捂住你的嘴巴,就没有声音了。”
宁繁看慕江要胡来, 挣扎着就要把他推出去。
慕江强行按住他的胸口:“别动,朕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好了。”
宁繁肩膀上的伤痕反反复复都没有痊愈, 居然和他离开之前差不多, 慕江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怎么回事?不算太重的伤疤, 为什么一直都长不好?”
宁繁糊弄道:“冬天本来就恢复得慢,回京城就好了。你明天一早就回去?”
“路上冰天雪地,你真舍得。”
宁繁微微一笑:“那就算了。你刚刚怎么混进来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你。”
两人正说着话, 外面传来了宁朴的声音:“阿月,你已经睡了?我要进来了。”
宁繁:“……”
宁繁把慕江按进了被子里。
如果让宁朴知道慕江这么冷的天赶了上百里的路来找自己, 指不定将来又要怎么编造自己。
慕江有些不满:“宁繁, 你——”
宁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碗东西:“怎么听到你和什么人说话?”
宁繁从被子里探出头:“刚刚在读书。”
宁朴扑哧一笑:“小时候先生上课你逃学, 现在没人管你了,居然变成一个勤奋好学的大学士。”
宁繁:“……”
宁繁的衣带被解开了, 他想按住慕江的手,却怎么都捉不到。
宁繁伸出一只手:“二哥,药。”
宁朴把药碗放在宁繁的手中,宁繁接过来几口喝了。
“今天天冷,我受了一点风寒,先去睡了。”宁繁闭上眼睛,“二哥,你早点去休息吧。”
宁朴没再说什么,端着药碗走了。
他这边刚刚离开,慕江从被子里出来了:“朕从前喂你吃药的时候,哄你十句你才肯喝一口,你二哥给你药,立刻爽快喝了,欺负朕脾气好是吧?”
宁繁把自己的衣襟合上:“胡说八道,才不是这样。”
慕江抵住了他的额头:“真不是?”
宁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笑了,抬手把他拉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早上,宁繁特意比平时起得早了点,他把慕江从被子里推出来:“快穿好衣服,等下你出去见到人了,就说是今天早上刚到的,别说昨晚过来的。”
慕江回头看他一眼:“晚上风雪交加我能看清楚路?你把众人当成傻子糊弄吧?”
宁繁信誓旦旦道:“君无戏言,只要你这么说,他们肯定相信。”
昨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雪,雪深足足有两寸,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再往前走太多。所幸从安可部落出来的时候,宁繁就让士兵携带了足够的粮草和御寒衣物,这种情况下还能再支撑十多天。
宁繁想着这几天军队休息,宁朴和齐权不会那么早就从营帐里出来——外面冰天雪地,一般人也不愿意出来受冻。
他和慕江双双从营帐里走出,一抬头就看到了近处的齐权和宁朴。
宁繁:“……”
宁朴扫他一眼,又看向慕江。
齐权上前行了一礼:“果然是陛下。今早有士兵说多了一匹马,臣瞧着像是您的那匹踏雪,就和宁大人在燕王的营帐外面等您出来。”
慕江看了一眼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宁繁,忍着笑道:“朕昨夜抵达,因为时候太晚了,就没有把众人叫醒。齐将军,宁卿,你俩免礼吧。”
把齐权和宁朴打发走了,宁繁也要跟着过去。
慕江一把拉住了他,忍着笑道:“你不好意思什么?别人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朕的关系。”
宁繁看看左右,把他的手推下来:“最近天冷,冻伤的人肯定不少,我去军医那边看看。”
慕江并没有跟着宁繁一起过去,他让人把宁朴叫了过来。
这场雪下得并不算太好,北彪王困在城中已经有数日了。
东边被魏朝皇帝打得节节败退之后,再没有将士主动请缨要和魏朝皇帝对峙。
北彪王和各个大臣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打西边过来的燕王给拿下。
据说燕王能占据安可部落,不是正正当当的把佐里木给打败的,而是使用了阴谋诡计,燕王这一路北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障碍,拿下他的人马应该比打败魏朝皇帝要容易很多。
众人商议之后,都觉得这样做不错。燕王出身显赫,且是魏朝皇帝的皇后,只要把他俘虏了,不信魏朝不退兵。
夜里宁繁在慕江怀里睡得正香。
慕江一丝睡意都没有,趁宁繁睡了拿宁朴给的麻沸散敷在宁繁的伤口处,一点一点将周围血污清理干净。
明明前阵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这些时日太过操劳,才断断续续的复发。宁繁清醒的时候压根不让别人碰他伤患处,只有趁他睡着了,慕江才能这么做。
处理干净之后,他把宁繁的衣服合上,轻轻刮了刮宁繁的脸颊。
宁繁睡梦中握住他的手指,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慕江凑近听没有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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