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遇癸的视野中出现一个身影,他抬头看去,双眼忽然明亮起来。眼前的人身影高大,足以将他面前的一切景色全部遮挡起来,他利落的短发长得长了些,这并不影响他的外表,倒反而增添了一些独特的修饰。不过男人不需要只凭外表判断,他的内在火热,能燃烧路遇癸的寒冬。
何魁微微喘着气,他马不停蹄地从黑星会所赶到公安局,最后又来这里接路遇癸,他害怕路遇癸等急了再发生什么意外。
路遇癸从秋千上跳下,一头扎进何魁的怀中,双臂紧紧揽住对方的腰肢,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何魁双手举在空中好像投降的姿势,无论多少次他都不适应路遇癸一把扑上来,而路遇癸在等待何魁迎合他的动作,何魁只能作罢,摸了摸路遇癸的头发,“回家吧。”
何魁没有开车,而是和路遇癸一起走着回去,宋医生也说路遇癸应该多运动,这有利于恢复他的双腿,不过路遇癸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强,短短几天他就能行动自如了,虽然还需要拐杖辅助。
路遇癸走路比常人更疲惫一些,所幸家离疗养院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商业街。商业街比以往更加热闹一些,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开张挂起来招牌,周围街坊看见何魁都朝他打招呼,还有不少看见何魁脸上的伤口都面露难色的,他们很担心何魁的安危。
悄然间,一个身影逐渐靠近路遇癸,路遇癸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警察在你都敢过来。”
段景曜一时语塞,他也不想啊,谁让他逮不到路遇癸一个人独处的时机,而且据他观察,疗养院里的宋医生盯路遇癸盯得特别紧,他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宋医生的眼睛,这更难接近路遇癸了。
段景曜不自觉回忆起12月11日那天上午,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商业街旁边那栋废弃的居民楼外,当然他不知道这栋楼已经无人居住了,他前一天向商业街一家修表店的爷爷打听过何警官的住所,那位爷爷指的是这里,他也只好在这里等。
现在想来路遇癸已经知道他找何魁住所的事了,不然在电话里他也不会那么说。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7点,可现在已经7点50分了,路遇癸还没有出现,段景曜感觉自己被人拿捏的死死的,他独自一人在这阴森的楼前心里发怵,他决定再等10分钟,要是路遇癸还不来他就回去。
好在路遇癸赶着最后一分钟到达现场,他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段景曜对此有些疑惑,“你不是在这里住吗?为什么从外面过来了。”
段景曜嘀嘀咕咕的交出U盘,路遇癸松了口气,可神情依旧不太明朗。方才他正准备偷溜出去,没想到何魁给管阿姨打电话说找“路总”,他在管阿姨的暗示下装作“路总”说了几句话,就是这几句话令他感到后怕。
他趁管阿姨不备从家里出来,但是他不能停留太久,他生怕周围有监视他的人,也不敢让段景曜和他待在一起,万一段景曜回去的路上遭到袭击怎么办?
“这就对了,不然你晚上会做噩梦的,”路遇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下一秒他变脸道,“你赶快回家去,这段时间不要出来也不要找。”
“等等,事情我帮你办了,但是你要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新新!”段景曜以为路遇癸想把他甩掉,顿时不乐意起来。
“等我消息,我会联系你的。”路遇癸留下这句话后匆忙离开,之后就被找他的管阿姨逮个正着拖回家了。
段景曜因此迷茫起来,他先按照路遇癸的话回家,但越想越感到奇怪,就干脆偷偷跟踪路遇癸想看看他到底在密谋什么,然而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情报。
回到现在,面对路遇癸的质疑,段景曜气不打一处来,“我根本联系不到你,我哪知道你让我等多久?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别逼我和你同归于尽!”段景曜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下一秒就被路遇癸捂住口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真想把警察引过来啊,”路遇癸看了一眼钟表店,何魁没有出来的迹象,“和我同归于尽只会毁了你,而且你干的事情也不至于这样,放心,那封信何魁已经收到了,新新很快就能解救。”
段景曜快速点头,看来于新新还没有遭遇不测,他不管过程是什么只要人能回来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但是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果然是装的。”
何魁点点头,他只是去把那只表的钱付了而已,之前一直忙于工作疏忽了这件事,方才钟表店的老先生和他推脱了半晌才勉强同意收下。
两人慢慢悠悠地回到家中,何魁打开客厅的灯,温暖的光线照射进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路遇癸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一屁股陷进沙发,他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精神状态,所以现在松懈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何魁把外套挂在门边环顾房间,经过何魁的劝说管阿姨终于同意和女儿一起去国外,她不会再来他家了,没想到只过了一天何魁就感觉家里比以前要凌乱一些。
“你快过来,我帮你换药。”路遇癸迷糊着双眼招呼何魁坐在他旁边,他熟练地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药箱,取出碘伏和消毒棉。
何魁听话坐下,他撩开自己的右臂衣袖露出视觉上极为骇人的伤口,路遇癸看见这道伤疤困意消散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何魁肩膀上的纱布,上药的动作尽量轻柔,生怕令何魁感到痛苦。
其实何魁没有什么感觉,一个划伤而已,他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个还要重得多,可是看路遇癸谨慎的样子他难免也会有些坏心眼,所以他时不时的颦眉头发出一些倒吸气的声音,这惹的路遇癸的心情跌宕起伏起来。
有人为自己担心的感觉还不错,何魁想起他小时候摔伤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帮他上药的,不知不觉这些记忆已经成为了回忆,他从来没想过还能再次经历这些事。
感觉眼睛酸酸的,何魁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他忽然看见自己床边下的床单有些折痕,床下的小抽屉若隐若现的展露着。他面上有些慌张,杜葭说他是扫把星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要是路遇癸看见他的秘密会不会也这样认为?他不想再被抛弃了。
他快速抽开胳膊起身,惹得路遇癸赶紧松手,不等路遇癸抬头,何魁直言道,“你开过我的抽屉?”
“床底下的抽屉!”何魁音调不自觉上扬,路遇癸能预感到对方听见自己肯定的回答之后会发怒,所以他不能承认。
“...收到了,”何魁将信将疑地把床单整理好,“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看,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信了?”
“我明天看看,”要不是路遇癸提醒,何魁都快把那封信的事情忘了,他这几天忙于工作完全没有时间看,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为什么给我手机?”路遇癸不明白何魁的用意,何魁就不怕路遇癸联系别人吗?明明他还对自己留有疑虑。
“我出任务没有办法回家的时候会联系你,还有,你如果晚上害怕了或者做噩梦了可以随时给我发信息,我看见就会回的。”何魁挠挠头似乎对这件事有点难为情,他不擅长对别人流露出感情,可是他看像路遇癸的目光没有任何闪避。
路遇癸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忽然有种奇妙的解脱感,这样的感觉填满了他的内心,他逃避了对方的视线,他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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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警员在桌下的柜子里面翻找一通,抽出一封有些皱皱巴巴的信件,“不好意思何警官,最近收件太多,你的信有点折了。”
“没事,谢谢。”何魁拿过信封直接乘电梯到了刑侦一科的办公室里,这几天刑一的人都没怎么休息,所以到现在只有孟星涵一个人在工位上,其他人都还没有到。
准确来说是孟星涵这几天没回过家,他通宵对着电脑查找这部分人员的关系图和资料,休息就在旁边的临时宿舍里。他经常这样子将就着在公安局里,他是属于有家不回的那种类型。
“孟队,你先去躺一会儿,现在我来负责。”何魁看见孟星涵桌边放的营养补充液以及他浓重的黑眼圈,不禁有些担心他会因此吃不消。
孟星涵伸了个懒腰捶打几下僵硬的肩膀,“我刚休息完,咱们逮捕的那些人在拘留所里面鬼哭狼嚎了一晚上,今天正式审讯他们我必须要打起精神。倒是你最近还失眠吗?我看你抽烟的次数好像都少了。”
“还好吧,不过不抽烟确实感觉身体比较清爽。”何魁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封,里面出现了三张照片。
“我早就说让你戒烟了你非不听,也不知道你怎么想通的。对了,陈嘉和丽娜那边有新发现,他们现在应该在返回的路上。”
“这是啥?”孟星涵过去一看,他只见何魁面前的三张照片上拍摄着同一张场景,内容都是两个人在抬着某样东西。
“我看看。”孟星涵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虽然照片拍摄光线昏暗导致两个人的脸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两人一男一女,其中女的那个身材臃肿,留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嘴唇则涂抹得鲜艳明亮,她胸前佩戴了一枚和她眼睛一般大的白色水晶石项链,她正是星空福利院的院长卫红乙。
而另一个男人身材瘦弱,蓬松的头发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可凭仅显露的面孔也能判断出来,他正是燕三强。
他们身后的背景类似于地下室一样的地方,不过在照片一角处能看见细微的阳光,证明这里是有窗户的,至于地面是水泥地,旁边有几个货架和两只冷冻冰柜,冰柜上面写着“星空福利院直供”。
毫无疑问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星空福利院,他们二人穿的较为严实,推测拍摄时间在冬季,但绝对不是现在,因为卫红乙现在身体的肥胖程度要比照片上的更甚。
“谁会给你寄这个?而且卫红乙怎么会和燕三强有关系?”孟星涵完全想象不到这两个人能产生什么联系,但好像一切又都说的通。
卫红乙和燕三强有联系,又和王虎涛有联系,证明星空福利院、老旧手机店、黑星会所三者间存在某种利益关系。
星空福利院在外地开设的福利机构中,甲乙丙丁运输公司又经常来返于这些地方,甲乙丙丁运输公司是天恩集团的外包公司,虽然李甲不主要做天恩集团的业务,但他们确实是有关联的。
有了这条线索,孟星涵紧急打开电脑查找到星空福利院的官网,这个官网大约是从10年前开始发布的,那时候计算机技术并不成熟,只是空有一个网页没有人经营,真正开始经营则是5年前,步辽退休,卫红乙正式接手院长职位以后。
清水县为了宣传星空福利院和步辽的感人事迹,便发动媒体将官网扩散出去,那时正值互联网的黄金时期,确实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从那之后卫红乙每月5号,15号,25号都会更新官网以此来让外界关注福利院孩子们的动态。
孟星涵从五年前的第一条信息开始查看,那时卫红乙还是窈窕的模样,性格也十分开朗,对待孩子时脸上总是充满温柔,不像现在颇有城府。照片中偶尔还能看见步辽的身影,步辽年龄大了五官产生细微的变化,但轮廓确实和路遇癸有几分相似,相信步辽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的青年。
为了和三张照片上的卫红乙对照,孟星涵跳着年份查看,而官网上的照片,主角从孩子们逐渐变成了卫红乙,后面竟然还参杂着卫红乙卖货的一些链接。
终于在2x21年的时间里,孟星涵对应上了卫红乙的模样和发型,而在这一年的12月6号,她脖子上戴着的白色项链也被拍摄了进去。
“找到了,这三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应该是去年12月左右,不过很可疑,她每月官网更新时间都是固定的,本来应该在12月5日更新的,可偏偏那一次却是在12月6号更新。难道5号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方匿名人士在这种时机寄来照片,我认为就是想引导我们去寻找,如果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已经被处理掉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寄这封信。”何魁经过一番思索后才说出这句话,而后他拿起办公室的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围着这段录像细细观摩,只见监控中出现一位戴着白色鸭舌帽,身着黑色棉衣外套,行踪极为可疑鬼祟的男生,他手持信件交到了接待台,之后趁着接待台的值班警员打电话的时候匆忙离开,而男生外套下是怀海市一中的校服。
“段景曜?那个叛逆高中生?”两人都对段景曜的印象深刻,不单单是因为段景曜才被他们批评教育过一番,更重要的是段景曜是当初人脸比对后和路遇癸容貌相似的当事人。
孟星涵当机立断拨打了冀超的电话,让他来局时顺便把段景曜带过来问话,之后他拿着这些照片火速来到严高澹办公室向他请示立马调查星空福利院,严高澹自然没有理由不同意,还联系了清水县公安局全力配合,不过对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积极,毕竟星空福利院可是他们清水县知名的福利机构,他们自认为知根知底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万一真出事了,有损清水县声誉,所以他们才犹犹豫豫地接受辅助。
陈嘉嘉和谭丽娜至今没有露面,孟星涵顺便联系他们让他们原地待命,然而他多次拨打两人的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明明昨天晚上两人还向他汇报工作说今天一早就会回来,现在突然没有办法联系到人一定有什么问题。
“何魁,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尽快动身吧。”孟星涵神色不佳,何魁同样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两人很快动身到楼下开车,没想到刚到他们的车边就发现车旁站着一位身材单薄的人,何魁看见此人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他几步上前握住对方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我们是去执行任务,无关人事不能参与。”何魁想不通路遇癸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身上又没钱也不能坐出租车,走过来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实话说,我的记忆恢复了一点,我记得星空福利院,你们带我去一定可以派上用场。”路遇癸目光分外诚恳,他几乎是用着恳求的语气道。
路遇癸看见他们两个愿意带自己,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他双手手腕并拢摆在何魁面前,“帮我带副手铐吧,我不会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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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在路上,孟星涵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以为路遇癸上车之后会主动说的,结果他连提都不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何魁也不主动问,他只能先开口了。
“我记得我是被人领养了,...也不能算是领养,总之我去到了新的家庭,福利院的孩子只要离开,照片都会被收起来,不会贴在墙上。”
宋医生说过,有些失忆患者所消失的那部分记忆很有可能是刻骨铭心的,尤其是不幸的回忆,最容易被身体排斥从而忘却。何魁回想起刚见路遇癸,他身上就存在多处外伤,像是被人殴打过的痕迹。
也许他在养父养母那里生活的很不幸,所以才会伤痕累累。
“什么?”孟星涵和何魁感到惊讶,18岁已经成年了,一般情况下被收养人是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路遇癸这个确实不能算作收养,只能算是寄宿在别人家。
“以你小时候的模样应该很受大人喜欢的,怎么可能一直住到成年呢?”何魁疑惑道,路遇癸小时候外表白净,五官清秀可爱,就算他一个不怎么接触孩子的人都会充满保护的欲望,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很难拒绝路遇癸这样长相的小孩。
“爷爷?!怪不得你们长得这么像!”孟星涵差点一个急刹车踩下去,他现在特别想转过身来好好询问路遇癸。
“对啊,当时是我亲自给步辽打的视频电话,还让他看了路遇癸的长相。”孟星涵回忆起他和步辽通话的那一幕,虽然他没亲眼见到步辽本人,但他和步辽通过视频电话的,他可以确定电话那边的人就是步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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