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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的礼物(郁棠)


“好——”辛久也提高了嗓音回他,快步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的女人显然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辛久,有些语塞;稍稍睁大了眼睛,微启双唇,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着辛久。
女人穿着素净,提着一个礼品袋。即便是睁大了眼睛,也能看出内眼角稍稍向下勾着,和姜何几乎如出一辙;只是眼眶骨不如姜何那么立体,眉梢眼角也有些垂态和细纹。
辛久感觉像是眼底被烫了一下,赶忙低头侧身闪躲:“他在洗澡,您先进来吧。”
门口的女人还在发愣,站在原地一脸惊讶地看着辛久,始终没向前迈一步。
直到从浴室出来的姜何走到了玄关前。
姜何头发半湿半干,发尾挂着的水珠还在往光着的肩膀上滴。浑身上下只有胯骨上围着一条浴巾,正光脚踩着湿漉漉的拖鞋。
姜何眨眨眼睛,一脸不以为意:
“妈?不进来吗?”
联系到姜何的名字,以及之前出现在姜何手机上的来电人信息;辛久这时候搞清楚了状况。
眼前这位仪态大方,眉眼间和姜何看得出几分相似的人,应该就是姜何的母亲,何文茵女士了。
看她这样惊讶错愕的神情,辛久不难判断,姜何收留他一起住的事情肯定没让家里人知道。
辛久跟何文茵一句话也没说上,不太好判断她对自己住过来的态度,但先尽量表现得殷勤一些总没错。趁着姜何在卧室里换衣服,辛久想到自己之前在酒店工作时看到的服务场景,有样学样地去问何文茵要喝点什么:
“何女士您好,家里有咖啡和红茶,也有燕麦奶和果汁。咖啡机可以做SOE也可以做拿铁,奶和茶可以选择温度,加热或者加冰都可以……”
“我喝水就好。”坐在沙发上的何文茵朝辛久点点头,表情还是很拘谨很不自然。
辛久更紧张,感觉姜何母亲对他的第一印象好像很一般;辛久只能微笑得更卖力了些:
“家里有瓶装矿泉水,也有气泡水,也可以帮您接温水;您需要哪一种呢?”
何文茵明显又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微启双唇,愣怔地看着辛久;顿了两秒,才僵硬地说:
“瓶装水吧,谢谢……”
姜何换好衣服出来了。辛久跟姜何交换了眼神,很自觉地准备换自己进卧室,好把对话的空间留给姜何和母亲。
姜何看出了辛久的意图,也没制止;但就在辛久进卧室准备关门的时候,何文茵忽然发了话:
“这位……”
何文茵不知道辛久的名字,只能略显尴尬地停顿一下糊弄过去:
“我们一起聊聊吧。”
“他叫辛久。”姜何这时候才正式地介绍两个人认识:“这是我妈。别叫她何女士了,叫阿姨就行,她不介意。”
姜何已经走到了沙发边,看辛久好像有点紧张,又折回去到卧室门口;伸手轻轻扶住辛久的胳膊肘,跟他一起走过来坐下。
客厅的沙发有两组,摆成了一个直角;何文茵一个人坐在一组沙发上,姜何则拉着辛久一起,并排坐在了另一组沙发上。
“阿姨好。”辛久低着眉眼,朝何文茵的方向欠了欠身。
“你好。”何文茵勉强抬了抬嘴角,弯了弯眼睛,冲辛久笑了笑。
何文茵此时的心情也并不比辛久轻松多少。
儿子家里莫名多了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能在他洗澡的时候帮忙开门,能随意进出他的卧室,能这么如数家珍地介绍家里的喝的;还能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这么殷勤、殷勤到几乎谄媚地招呼他的母亲……现在还靠这么近坐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
何文茵向来有着极其敏锐的第六感。看姜何细小的肢体动作,两人一同坐下时的距离,这……真的不像是简单的朋友的样子。
何文茵决定委婉一点,先放软了语气试探:
“姜何,前几天你爸单位组织去草莓园,摘了好多草莓回来,家里吃不完就给你送点。你们这两天是不是也出去玩了?”
“嗯。”姜何不怎么避讳,一点不尴尬地回答:“露营就是我们俩一起去的,我们才回来没一会儿。”
“啊……”何文茵觉得自己左边的太阳穴在跳:“那……辛久住哪里啊?我开车来的,顺路的话我送你一段吧?”
“他住我这儿。”姜何下意识把背挺直了,身体稍稍向前倾,像是想要挡住母亲投向辛久的视线,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意思:“我们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也都会一起住。”
何文茵再一次语塞了。咬着牙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联想到姜何从来没带女孩子回过家,近四年来完全空白的感情生活……
即便一切都显得很合理了,可何文茵还是觉得眼前发黑,用最后一丝力量在保持着理智: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我就是想问,你们这样……多久了?”
“上个月开始的。”姜何一脸平静,只是看着何文茵这样语无伦次的样子有点纳罕:“上个月他住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我就让他跟我一起住了。”
“我们认识的话比这个要更早一些,”辛久从姜何身后探出头,小声地补充,看何文茵时眼里还是有些紧张:“大概三四个月之前。”
何文茵心彻底落了地。但不是安稳地降落,而是终于噼里啪啦地碎了。
眼前的画面在何文茵看来,分明是一个看到了潜在危险的男人,在警惕又坚定地保护身后可怜无助的恋人。
怎么会这样呢?当时为什么就让他俩坐同一个沙发了呢?明明一开始,何文茵想象中的对话局势就应该是“家人vs客人”;可现在看这样子,完全是“情深意切的小两口vs意图阻挠的长辈”了。
不过,这确实也是何文茵第一次发现,姜何居然也会这么草木皆兵地为一个人紧张,这么细心地考虑到他的情绪和处境,这么坚定地挡在他前面。
起码……看上去自己儿子不是躺在下面的那个。这已经是何文茵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何文茵不想成为那种被厌弃的、刻板印象严重、一点道理不讲的家长。何文茵决定先别冲动,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们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也是初次见面,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我请客,怎么样?”
辛久和姜何都没想到这个走向,下意识地跟对方对视了一下,交换了两秒眼神。
心领神会后,姜何把视线转回来,眼神里瞬间满是柔和:
“那就一起吧。本来我也想今晚请他出去吃饭的,辛久今天过生日。”
说着,姜何又见缝插针地朝辛久转头笑了一下。
何文茵全都看在眼里,被姜何旁若无人的举动晃得闭了眼睛,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然后尽全力,做出了一个尽量充满善意与愉悦的笑,一字一句地说:
“那……辛久有什么想吃的吗?也算是阿姨祝你……生日快乐。”

很好,压力再一次来到了辛久这里。
辛久有时候是真的想不通,这是姜何的什么家庭传统吗?他们家人都这么喜欢随便给不熟的人花钱吗?就算真的很有钱,也不兴这样用吧?
姜何和何文茵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去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了;眼看着这顿饭应该逃不过了,辛久没办法,干脆选了一家他之前常去的路边烧烤大排档。
主要目的倒不是想给老板的母亲留下什么勤俭的印象,只是辛久刚收了姜何的生日礼物,再花姜何母亲的钱,他自己于心不忍。
这家店辛久很熟悉,在门外支着的桌子上招呼着姜何和何文茵坐下,一边拆餐具一边介绍:
“这家店的炒米粉做得特别好,就是有点慢,我们可以先叫一份,剩下的再边点边等吧。”
南州市的大排档很亲民,从中午开到凌晨一两点;下至收了工的农民工,上至城市内环西装革履的高薪职工,都会时不时来光顾。
在大排档吃饭前,食客们都有用茶水冲洗餐具的习惯。姜何和何文茵明显没有辛久来得勤,动作很不熟练;辛久看到了,干脆把他俩的餐盘一块拿到自己跟前洗。
辛久正倒着水,抽空抬头问何文茵:“阿姨,您吃辣吗?”
何文茵正拿桌上又薄又糙的纸巾沾了水,想要把自己面前有点发黏的桌面擦干净;没注意到辛久问了什么,有点蒙地抬头小声问了句:“什么?”
姜何已经替何文茵回答了辛久:“她挺能吃辣的。”
辛久对姜何点点头,又转回来礼貌地笑着问何文茵:“阿姨,您有什么忌口吗?葱,鸡蛋,香菜什么的?”
何文茵这次听清楚了,回答辛久说“没有”。
辛久也笑着跟何文茵点点头,随即转动身体,朝一个系着围裙的服务生抬起胳膊挥了挥。
服务生看到了,很快拿着菜单和油笔快步走过来。没等他开口,辛久就很熟练地点了菜:
“三丝炒米粉,大份中辣,不要葱。先帮我们炒这个吧,其他菜我们点好之后再叫你们可以吧?”
说着,辛久很顺手地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笔和菜单,然后把它们一并推到了何文茵的面前:
“后面的就您点吧阿姨,您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何文茵大概扫了一下菜单,都是大排档上会有的那些菜式;但看着菜单下面她还没完全擦“干净”的桌面,何文茵实在是提不起食欲。
“还是你来点吧。”何文茵微微笑着,又把菜单和笔递给辛久:“今天是你过生日,不用这么拘泥礼节,我也不是什么老顽固……”
但也不得不承认,何文茵确实很受用辛久处事的这一套。
就像之前他问她吃不吃辣,有无忌口,姜何明明都可以回答,辛久还是会主动问她,不会把长辈晾在一边。
还有她说请辛久吃饭过生日,辛久也不会因为她没忌口就放开了点菜;而是只象征性地点第一道,剩下的都让长辈来点。
何文茵确实不是老顽固,但这些礼节是她曾经接受的教育,虽然随着时代的前进,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但她仍然记得很清楚。看到辛久能不被提醒就做到这个程度,何文茵很惊喜。
辛久听何文茵这么说,也就没再推脱,很大方很果断地点完了菜——烤茄子加蛋,烤苕皮多加酸豆角,烤青椒多放椒盐,还有一份炒花蛤,一锅海鲜粥。
点完之后辛久还问姜何和何文茵要不要加别的,两人都说不用。
果真如辛久所料,这样点菜的话,炒米粉和其他菜上菜的时间就很近了。
三人在等菜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落了下来,大排档门口也亮起了照明的灯。空气中暑热渐褪,微凉的晚风吹过,很是舒爽。炒米粉装了很大一个盘子,三人谦让着,都动了筷子。
和姜何辛久不同,何文茵是第一次吃这里的炒米粉,难以避免地被这道菜的味道惊艳到了。爆炒的菜品最要看锅气,这里的炒米粉一尝就是有经验的大厨炒的,难怪要等的时间也比别的地方长。
何文茵很快因为尝到了美食而放松下来,回归了此次饭局的目的,开始尝试跟这位儿子的“同居男友”聊天:
“小辛啊,你是不吃葱吗?刚听你点菜说不放葱。”
辛久正埋头享受自己夹进盘子里的米粉,听到何文茵叫他,赶忙抬起头,有些慌张地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去,才回答何文茵的问题:
“不是啊阿姨,是……哥他不爱吃葱啊。”辛久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也缓缓朝姜何的方向偏过去。
何文茵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轻轻皱了皱眉,看向姜何: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何抬头,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回国之后就不喜欢了。但也不是完全吃不下,所以我没说而已。”
“没说?”何文茵眉间皱得更紧,狐疑的目光从姜何脸上缓缓移向辛久:“只是没跟我说吧?”
辛久察觉氛围不对,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阿姨,是之前我偶尔在家做菜,我看哥夹菜好像会特意避开葱,问他他才跟我说了。”
何文茵看着辛久沉默了一会儿,眉间稍稍松开了,只是语气还是有些僵硬,问姜何:
“不爱吃葱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之前回家吃那么多次饭,早点告诉我,我不早就不放葱了……”
姜何低着眼睛,下意识地拿着筷子在餐盘上小幅度地划:
“当时忘了呗……”
何文茵仍旧盯着姜何在看,没动筷子也没再说话,桌上的气氛一下子不太对劲。
“呵,哎呀……”何文茵沉默半晌,忽然轻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着姜何和辛久:“我哪儿能怪你没说,明明该怪我没有辛久的眼力。”
“哎哟阿姨,”辛久很惶恐:“我这就是误打误撞,什么眼力不眼力的……”
也许是这件事让何文茵对辛久有些刮目相看,何文茵不敢再觉得辛久是他表面上那样,礼貌友好又纯真简单的男孩子。
结账的时候辛久说他来付钱,何文茵说不用;刚拿出手机,辛久忽然说小票上数额不对,要去店里收银台对账。何文茵留了个心眼,悄悄在后面跟进去,果然看见辛久正准备在收银台自己付钱。
何文茵什么也没说,只站在辛久身边,把手往他肩膀上搭了一下。
辛久动作一滞,转头时一脸不可置信又尴尬的表情;可就这一会儿,收银台已经响起了到账语音。
何文茵把手放下来,跟辛久一边朝外走,一边温声问他:“怎么这点儿事情还要跟阿姨抢?今天你还过生日,连一顿饭都不让阿姨请吗?”
辛久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满脸都是歉意,但讲话时条理又很清晰:
“对不起阿姨,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让您破费也不合适。而且我在哥这里住了这么久,添了这么多麻烦,受了这么多照顾,也没回报什么;没理由见您的时候,不带见面礼还让您请客吧!就算今天是我生日,这道理也是这样。我不是有意驳您面子,是真的过意不去,抱歉阿姨。”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原先吃饭的桌子前。
姜何收拾好了东西,把何文茵的手提包递给她。姜何收到了亲属卡的消费提醒,知道了辛久是这场“抢账单大战”的获胜方;在辛久看过来的时候,回了他一个佩服又揶揄的微笑。
吃完东西,三人并肩朝家走。空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原本走在路上话一直很多的辛久,也由于老板母亲在场而收敛许多,不敢造次。
路灯穿过枝杈,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把三个人的影子缓缓缩短又拉长,像某种有节律的呼吸变换,
何文茵一路上一直抿着嘴唇低头思索;直到快到姜何小区门口了,何文茵才像是终于做出了很重大的决定一样,郑重其事地把姜何和辛久叫住,站在两人对面,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说话:
“你们俩的事儿,我不反对。”
辛久反应了一下,这是在说他在姜何家借住的事情吗?原来姜何的妈妈真的有在考虑这件事!真是好险……
姜何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和辛久,他俩有干什么需要被反对的事吗?
没等姜何想明白,何文茵继续说:
“你爸那边还不能操之过急,以后慢慢渗透也好。姜何你现在有稳定的收入,你们靠自己就已经能生活得很好了;我们做父母的,反对也无非就是担心你们可能会很艰难,但今天你们的表现和反应,已经让我很放心了。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反对。”
姜何越听越不对,蹙着眉万分不解:“妈你说什么呢?”
“哎呦得了!”何文茵嗔笑着拍了一下姜何的胳膊:“我是你妈,我什么看不出来?之前你表弟来南州,说在你那儿借住一晚,你能连夜给人家赶到宾馆去。这几年不管怎么催你,也从来不见你谈恋爱;既然这次终于认准了,就一起好好过下去。小辛是好孩子,你眼光不错!今后,我也会把小辛当儿子一样看的……”
怎么还提到自己的名字了?辛久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到自己给何文茵开门,姜何半裸着站在门口;想到自己旁若无人地进姜何的卧室;想到自己“谄媚”地问何文茵想喝点什么……
辛久瞬间想明白了何文茵都误会了些什么,强忍着直冲头皮的尴尬,小声试着纠正:
“阿姨,我们……”
“嗯?”何文茵佯嗔着皱眉,笑着伸手去拍辛久的胳膊:“还叫阿姨?我都……”
危急时刻,“啪”地一下,何文茵的手腕被姜何紧紧抓住了。
何文茵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到姜何一脸难以言喻的别扭表情,眉头紧锁、牙关紧闭,眼神藏在了眼眶骨和睫毛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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