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这事贺琢就愁起来了。他把情况简单地告诉了沈百廷,然后郁闷道:“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说,”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沈百廷:“要不然你再拓展拓展业务开个狗咖?正好我在你这儿打两天工避避风头。”
话一说出口,一屋子的鸟都安静了。
沈百廷的嘴唇抖了两下,别吓唬我啊,哥。
他没敢抬头,而是假装正在给怀里的柯尔鸭梳毛:“啊哈哈哈玩笑也不能随便开啊这不是违法的事儿吗哈哈哈……”
怀里的可达鸭也配合地发出了两声”嘎嘎“。贺琢看着新奇,从沈百廷的怀里接过鸭鸭,抱在自己手上,鸭鸭根本不怕人,轻轻叫了一声,打量着他。
修长的手指覆上它的绒毛,贺琢笑道:”你不说谁知道?“
沈百廷是真怕了他了,生怕他真顺着这个念头往下想,赶紧帮他支招:“你形态是什么?要不就说自己……嗯,分化紊乱了,无法自主控制自己的形态?或者自己基因突变了突然长出了一片灰毛?”
贺琢的叹口气:“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知道能不能瞒的过去。”
真·时不时·紊乱·鹦鹉·纪翎在后面看着他俩:“……”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一小回到了家。
一家人看着余怒未消的钟素商都默契地大气都不敢出。一顿晚饭吃得寂静无声,眼看钟素商吃完自己盘子里的沙拉,转身把盘子放进水槽的功夫。
贺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父亲悄悄凑了过来:“儿子,你这染发膏……有黑色的吗?”
钟素商叹气,妈的,这个家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些极端情况=贺琢。
周一早上。
薄纱般的玫瑰色铺开在淡青色的天空中,南林高中充斥着嬉笑打闹声,今天照例是纪翎值周的日子,同学们自觉在他面前排起长队。七点四十五分,等待检查的学生渐渐变少,校园逐渐变得空旷寂静。纪翎活动了两下肩膀,正打算合上手里的记录本,余光突然瞥见远处蹿过的一道灰色残影。
终于来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戏谑的光,静静地看向正往他的方向奔来的动物。灰色的大狗四肢着地一起一伏,一路狂奔,终于喘着粗气跑到他的面前。
纪翎看着差点撞到自己的大灰狗,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懒洋洋道:“干什么的?”大狗甩甩尾巴,呼哧带喘,口吐人言:“我,贺琢。”
纪翎神情不变,用笔在虚空一点:“检查一下校徽。”
狼犬张大嘴,吐出舌头,示意纪翎看他尖牙上衔着的校徽。
纪翎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别开脸,心里认真思考起来要不要给他以“故意破坏校徽”的理由扣个几分。贺琢看着这小白脸告状精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起了扣分的心思,但是眼下他无暇顾及这么多,急匆匆道:“检查完了吗?可不可以放我进去了?”
纪翎“咔哒”一声按回圆珠笔,慢条斯理地把它插进上衣的口袋里,快乐地欣赏着狼犬凶狠外表下的焦急。
他当然知道贺琢在着急什么。
“检查倒是检查完了。”
贺琢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他心里不由自主得意起来,这还是他早上想到的办法。自己的毛发是灰的,头发也是灰的,那岂不是只要变成动物形态去上学就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水花,何况沈钺昨天已经去医院给他想办法搞到一张分化紊乱的假证明,虽然要明天才能拿到手,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在今天戴好帽子藏好,这不是就瞒天过海了?
然而耳边听到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的尾巴尖高高立起:“动物态是没问题,我检查一下人形。”
怎么在这儿就被卡住了?
贺琢震惊地仰起脸,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纪翎高挺秀气的鼻梁和掩在鸦羽般睫毛下的眼睛,这个角度使纪翎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漠然。
贺琢的脸色和心情一样复杂,就差仰天长啸了——南林高中有着最先进的电子识别系统,所以在不会限制学生进校园时的状态,刚才明明有一只大象三只猴子甚至八只鸟被纪翎放了进去,怎么到了自己就这么多要求?
蓝眸都都气得有些微微发黑,这里面没少夹杂着私人恩怨吧?
纪翎坦然地与他对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两根手指像兔耳朵一样前后晃了晃:“同学麻烦快一点,早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
贺琢:“……”
尤主任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盯着看有没有举止可疑的学生,一回头却突然发现这边隐隐约约站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他纳闷地走过来查看情况,看到纪翎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先是一愣,看到站在旁边的灰色狼犬又是一愣。
这什么情况?
捷克狼犬斜眼瞪着他俩,呲牙咧嘴,脖子不甘心地梗着。都不用问名字,光看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就完全可以猜出来人类形态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尤主任头疼道:“怎么又是你?”
纪翎的神情波澜不惊:“主任,我想让贺琢同学配合露出人形让我检查一下。”贺琢气得牙都痒痒,狂吠道:“少在这儿恶人先告状!凭什么?凭什么?别的同学都没检查!”
尤主任还没说话,贺琢身上那股子轴劲先发作了,他不爽地在地上打个滚,然后嗷呜一下咬住尤主任的裤腿,撒泼打滚道:“尤主任,这就是不公平,您今天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尤主任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用残存的意识痛心地看着自己攒了半个月工资才买下来的纯手工西装裤,用力掰开贺琢的狗头一看——简直差点晕倒在原地,大型犬的咬合力真不是盖的,裤腿不仅破了四个大洞,上面还沾上了一块深一块浅的不明颜色。
谁还敢相信这块破布在一分钟前还价值两万?
狗狗把头埋在两个爪子之间,眼睛乌溜溜地转了转,最后露出眼白怯生生地往外看,好像刚才撒泼打滚的不是自己:“尤主任,我要举报纪翎滥用职权!”
尤主任丝毫不买账,竖起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你你你赶紧把人形给我变回来!”
捷克狼犬迟疑了一下,爪子在地面刨了几下,扬起一小片尘土,他不甘地望向天空,看来今天在劫难逃了。四只眼睛齐齐盯着他,贺琢转过身,毛茸茸的大尾巴无声的垂下来。几秒后,狼犬消失,一个高大的背影露在他们面前。
乍一看一切正常,细看简直令人目眦欲裂。
贺琢高大的背影僵在原地,犹豫半天没敢回头,他悄声地盯着自己的手心里的生命线,力图找到一些自己不会命丧今日的证明。
饶是纪翎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贺琢的一瞬间,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而尤主任就更不用说了,贺琢那一头灰发简直是像子弹打入左心房,他睁大双眼,似乎想好好看看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他本来以为自己从教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学生他没见过?
今天他算是知道了,贺琢这样的他还真就没见过。
贺琢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终于,数到“十一”的时候,尤主任的怒吼贯彻整个南林高中:“贺琢!你头发怎么回事?”
教学楼上的几百扇玻璃窗迅速闻声打开,动作之整齐划一,宛如经过了特定的排练。吃饭的、喝水的、补作业的、唠嗑的全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无数好奇的脑袋瓜伸出窗外。
嘴硬小狗狡辩道:“我做了动物美容。”
尤主任阴阳怪气:“哦,狗狗挑染美容服务。”
贺琢自暴自弃道:“主任,是这样的,我分化情况出问题了!头顶的毛不受控制地钻出来了。”
纪翎假装担心,实则补刀:“看来真的很严重,连毛色都变了,是不是基因突变啊。”
一来二去,尤主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纪翎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他,心里开始回忆着上一次心肺复苏培训上学到的手法,贺琢则紧紧盯着在自己眼前不住转圈的尤主任,盯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发晕,于是默默低下头,转而看自己球鞋的鞋尖。
尤主任深呼吸了好几次,把教育素质教育守则在心里默背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你给我把这头灰毛染黑了再进校园!”
贺琢不敢抬头,呐呐说道:“对不起,我昨天去试了,跑了好几家理发店,根本染不上色。”
气氛一时极为尴尬,空气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贺琢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听到旁边的纪翎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吸气声。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也被吓了一跳。
尤主任应该是被气昏了头,动物形态竟然都不受控制地出现了,虽然没完全显出,不过从他腰部冒出来的那几条滑溜溜的触手也是有够吓人了。
尤主任注意到两个学生的目光也有些尴尬,他默默把触手收起来,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气贯长虹的叱骂:“不管你什么理由,我就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不把你那个头发弄回来就不用来上课了!”
贺琢看着尤主任转身离开的身影,身后无形的尾巴垂了下来。余光看到站在旁边的纪翎,贺琢终于不装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纪翎的衣领,仇恨之情溢于言表:“你他妈的……”
纪翎对上他的眼神,心脏不由得收紧了一下,贺琢不会是打算在校门口揍他吧?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贺琢灼热而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脸上,纪翎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那张气愤到扭曲的脸。
下一秒,衣领突然被松开了,贺琢泄气地退后了两步,沮丧地在地上蹲下来,又纳闷又气愤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半晌,他从臂弯里抬起头,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问:“你是边牧?”
纪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是一个物种。”
家里回不了,学校进不去,贺琢琢磨了半天,最后打车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尽管今天是工作日,街上的人还是不少,贺琢被人潮裹挟着走走停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停在了昨天的那家理发店门前。
里面的Tony老师远远地看见了他,隔着玻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自觉无颜面对贺琢,这回没像昨天那样热情地出来迎客。昨天本想着好好露一手,狠狠赚上一笔,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头发边都没粘上。
幸好他这个客人是个心大不记仇的,要不然他这个理发店也不用再开门了。
贺琢在理发店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昨天的Tony走了出来,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帅哥,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贺琢本来也不是来找茬的,他径自拉开椅子在镜子面前坐下:“我知道,那就把灰色的部分全剪了吧。”
听到这个要求,理发师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撩起贺琢的灰发看了一眼看,好在头发生长的速度比较快,几天的时间里发根深处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色,但是理发师还是忍不住苦了脸。
如果灰色的部分被剪掉了,估计所有的头发也差不多全剃光了,他“嘶嘶”地吸着凉气,忍不住发出心痛的声音。这么帅的一张脸,这么合适的一个发型,全剃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Tony一脸纠结地又确认了一下:“帅哥你真的确定全剪掉吗?”
贺琢已经翘起了二郎腿摆弄着手机,闻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咸不淡:“我确定,快剪吧。”
既然客人都已经发话了,理发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贺琢的胸前围上一条遮布。灯光下,少年的五官如石雕般鲜明深邃,眉眼更是万里挑一的出众。他越看越觉得惋惜,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但是毕竟现实骨感,在他的竭力发挥下,贺琢最后的头发勉强称得上圆寸,虽然只剩下头顶薄薄的一茬。
碎发被尽数扫落,贺琢站起来,整整衣服,前后转着打量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还算满意。
理发师在后面轻轻松了口气,满脸的表情既不可思议又羡慕。原来还是自己多虑了,发型还得是看脸,长得帅的人什么发型都是帅,即使在这样残忍的造型下,贺琢也没显得有多滑稽,更显更加突出五官的优势,甚至浑身的气质都较之前盛了几分。
贺琢走到柜台前付款,干净利落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店内大部分人的视线,好多做头发的都站起来了,抓着店长挤眉弄眼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帅哥。
走出店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随便吃了点饭,又坐车回到了学校。
门口的保安对着电脑上的照片比对了半天才敢把贺琢放进去,末了还忍不住嘀咕一声:“男娃儿,你这头发也剪的太短哩。”
贺琢:“……我知道。”
在理发店里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旦暴露在熟人的视线下,贺琢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课时间,白老师刚在黑板上写完板书,手里的粉笔就掉在了地上。她头顶翘起一撮呆毛,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贺琢,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今天上午缺勤的那个贺琢。
“请……请进。”
相比于白老师,班级里其他同学的错愕有过之而不及,贺琢迎着头皮在一众复杂的眼神中走到自己座位面前坐下来。
下课之后,大家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成邵渡欲言又止地看着贺琢:“你受什么刺激了?”
贺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往常他都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今天却只摸到了一手短短的发茬。
“你别问了。”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偏偏成邵渡的认真劲还上来了,他左看右看,然后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和理发师肯定有一个睡着了。”贺琢没有接话,而是一脸隐忍地把头转了过去。成邵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表达了自己的推断:“肯定是你。”
正当贺琢几乎要跪下来求求他不要再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补刀的时候,成邵渡认真地看看他,得出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结论:“不过你现在这个发型也还是很帅。”
贺琢瞬间感激涕零了。
原来这就是同物种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他懂了。
在周围的人纷纷表示过“你这样的头发也很好看啊”之后,贺琢受伤的心脏恢复了不少,不过在养头发的这段时间,贺琢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了到“度日如年”这个词。虽说这么多天下来好的坏的评价他都受到了不少,但是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那就是他的兽态。
前两天贺琢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把兽态变出来过一次,然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差点当场从卧室的窗户里跳出去。
谁能告诉他镜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过了好久贺琢才鼓起勇气犹犹豫豫地往镜子里看了第二眼——别的地方倒还算正常,该有的东西也一块没少,但是他的头顶……几乎算得上惨不忍睹。
贺琢从来不知道能有一个成语这么适合自己——一马平川。原本浓密坚挺的灰色硬毛几乎完全消失了,偏偏两只耳朵还是完好无缺的毛茸茸状态,但也正是这样,贺琢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滑稽。
贺竺不小心推门看见了他,小小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贺琢头顶不翼而飞的毛发,震惊之下竟然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贺琢头顶的毛发,犹豫半天问道:“哥哥,你的……狗皮帽子呢?”
秃头小狗伤心地在地上趴了好长时间。
正是因为头也秃了,体育课也不敢去了。捷克狼犬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有一打半都是靠着外在形象撑起来的,现在形态变成这样——虽然贺琢很不想承认,但是他感觉现在正在逐步往秃鹫的样子靠拢。本来毛发锃亮的一条小狗变成现在这样,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又是一周体育课,贺琢婉拒了一众狗勾,打算独自去一个人少一点的场馆打发掉这节课的时间。好在南林高中除了为不同的动物设置了不同的专属训练课,还分出了几个场地来开设一些大类的课,就比如飞翔课和游泳课等等,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些课的场地建设得相对粗糙,所以参加的人也比较少。
贺琢挑来挑去选中了游泳馆,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身材壮硕的体育老师正拿着一个哨子站在泳池边上,一边给泳池里的同学指导动作一边不厌其烦地告诉大家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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