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昱安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别多想了。”
“你现在这个年龄赚的钱早就超过大部分普通职业的人了,当受人喜欢的小明星不好吗?”
“实在很想的话,我帮你接个医生的角色。”
“猫咪啊,想做什么都可以。”
“按照你现在的成就,只要不出什么太大污点,再过个几年基本上就彻底稳扎这个领域了。”
“猫咪可以再任性一点哦。”
“但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情,最好还是犹豫一下。”
会昱安想起同事跟他吐槽自家艺人三天两头找不到人、脾气大、喜欢泡娱乐场所、狐朋狗友一大堆,就觉得自家猫咪不只是乖,乖得生活都黑白单调了很多。
他没否认也没赞同京宥的做法,见他神色疲惫,和南嫚放轻了动作,没一会儿关门离开。
欲家主坐在一楼沙发上签文件,见他们下来便要上去。
“他刚睡了,你晚一点吧。”会昱安拦住他,皱着眉问,“他说读过琼大医学系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学籍。”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哪知男人瞥了一眼道:“他和你说了?”
会昱安:“?”
“没有学籍,你不用管这个。”欲厌钦神色淡淡,“公关要是塑造他的学历信息可以大胆往名校上造。”
“不会露馅的,他是纯理科生,成绩很好。”
会昱安一个脑子两个转:“什么意思?他成绩很好你让人进娱乐圈?”
“宥宥自己要求的。”欲厌钦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他手有旧伤。”
会昱安听了这话自动脑补全所有内容,颇为担忧道:“欲家主,有时间的话,你带着他去做做心理检查吧。”
男人点烟的动作一停,眼睛眯了起来,视线沉沉落在会昱安身上。
南嫚在会昱安身后浑身紧绷,手心一连串地出汗。
金发经纪人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娓娓道来:“他年龄这么小,一点玩心都没有,我看他也没什么朋友,事业上交往的人加的联系方式全在我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这次生病后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我怕他有点孤独症。”
欲厌钦重新拨动打火机,敷衍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Caesar之前给我一直有些游离世界外的感觉,或者说有些他自己感觉不到的自卑。”会昱安提了提摄像包的带子,“但好像不是这样。”
“总归可能是天才的通病吧,他好像有个他自己的世界。”
说到这才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的神情,斟酌道:“天分的话就没办法了,欲家主多在意一下吧,猫……Caesar,他以前还会掩藏一下对粉丝的不耐烦,这次录制后的语气都不加遮盖了。”
一边又对追捧他的人不感兴趣,一边又不假思索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会昱安不是很明白。
欲厌钦应了一声,视线又在南嫚身上晃了一圈,开始赶人:“没什么别的事情你们就走吧。”
会昱安当然有事,他事情太多,心事重重。
南嫚帮他拎了点东西,拽着臭脸的人到门口去。
会老婆婆在门口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来:“欲家主,我感觉他有点怕你啊,你们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事吗?”
欲厌钦掀起眼睑,已经不耐烦了:“话很多?”
拿两份工资的人有恃无恐:“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欲先生。”
男人不给脸面:“滚。”
南嫚连忙把人扯出去带上了门。
两个女生的谢礼辗转一番,还是送到了欲家。
重瓣六出花的内侧连着几条红虚线,花瓣被浸染处理成淡粉色,花梗替换成了蓝色纸折。几十朵堆堆簇簇扎在欲家不知名的高价花瓶里。
【人家不知道你住哪,也不知道你病情怎么样,从你入院第二天就开始折了,花摘下来容易受损,涂防腐剂怕刺激病人,所以每天都有亲手折。】
【这么用心,我不送给你实在不太好。】
【真的不喜欢就拍张照丢掉吧。】
经纪人的信息还留在绿色聊天框里。
欲家的医生刚给他换了石膏,右手平吊在固定架上,裹得比粽子还紧稳。
为了方便治疗,京宥只单穿着一件坎肩无袖背心,右肩上的衣料被卷到锁骨边缘。
重病又剜走了不少体重,肩峰的骨感直往肉里嵌。
医生穿着白大褂在门口碎碎念:“太瘦了,上次好不容易养到七十二公斤,现在只有六十八了。”
“和本人肠胃吸收有关系,就算要上银幕,他这个体脂的,七十五公斤都很显瘦了。”
欲家主对病人的饮食也很无奈:“会养回来的。”
葛医生回头看了几眼:“因为颅内出血的问题,他七月的MECT治疗只能被迫停止。七月酷暑,注意多让他休息。”
“吃药呢?”欲厌钦皱着眉。
“是不该吃的,但他这个情况,不吃药控制不住。”葛医生抽过屋内的椅子坐下写了张单子,“等过几天加中药调理。”
“不过手臂还好,他身体恢复能力还行。”
管家送走了医生,让楼下做卫生的一众佣人把动作放轻,拿着营养师新给的忌食表往后厨去。
欲厌钦抽了张短毛毯,走过去把裸露肩膀的人罩住:“疼吗?”
京宥站着单手给会昱安回消息:
【没有,我很喜欢。】
病人连脖颈都被环住,小弧度地摇头:“换石膏还好。”
京宥黑屏手机,抬起头:“耽误了工作进度,估计整个七月都回不去了。平导让我安心养病,他们正好把后半部分拍完。”
“只剩三幕和戒毒的情节没拍了。”
青年眯着眼笑:“我还以为能早点拍完放个半年假的。”
不过会昱安并不会真的让他大半年都销声匿迹,追捧京宥演技的热度如日中天,公关抓紧时局突出重点,生怕再过几年他完全长开后被划到花瓶栏目去。
欲厌钦俯下身来,观察他的面色:“精神身体这么差,别的事情就别想了。”
前几天录制的那个视频里,完全是南嫚刻意塑造的形象,勉强称得上病中美少年。脱离了银幕,他眼下青黑,双眼发肿,目光涣散,活脱脱后期的季嵘本嵘。
京宥想着又解锁手机,登陆了自己的大账号,翻最新那条微博下的评论。他对转载量没什么概念,偶尔的关心也只扫扫他人言论。
热评清一色的担忧,再往下拉就是讨论颜值和背景的,点开热评回复往下滑,便出现了“金主”的字眼。
【背景的这个床铺和柜子角,要不是我的姑姨的某在某工作…认识的某顶级豪门用过,寻常人哪里能看出这是什么。】
【人家大明星有钱不是很正常吗?】
【这可不是有钱能解决的事,没有途径根本买不到,人家这是订制赠送,而且我看这款是几年前的了吧,那时候这个品牌的订购标准及其严苛。】
【您可太懂了,少说两句吧平民。】
【嘁,承认你家草根哥哥有金主这么难?】
【滚啊,不会说话嘴巴可以用来灌shi。】
京宥手指悬在那条评论上,翻过手机给男人看:“你看,他们说我有金主诶。”
欲厌钦垂下眼:“结婚信息可以伪造后公布。”
“一种手段而已。”京宥手指扣着手机左右转了转,“这里不容许没有瑕疵的人存在,所以放出一个漏洞就能避免子虚乌有的崴脚黑料。”
因为找不到别的问题,所以狗只能咬着这点甩来甩去。
“再说……”京宥扣着手机把手肘搭在欲厌钦肩上,“我们是同性恋啊。”
虽然现在国风民俗相对从前开放,但仅限口齿谈论之间,真要摆在了明面上,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骂声。
这仍然是受人唾弃的畸形恋爱吧?
“京宥,这不是一种病。”欲厌钦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伸手去摸他的唇瓣,“只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与男女之间没有差别。”
“没有差别?那……你是女孩子呢?还是我是女孩子呢?”京宥任他触摸,齿尖轻咬在他的指腹尖,擦低声线。
“我是女孩子吧?”
“因为……是被——入的那个?是这样认为吗?”
欲厌钦手指一顿,两具身体的共鸣能从任何情绪到位的轻触点燃。
青年眼尾上挑,茶色眼瞳被遮掩住大半,卧蚕堆叠,白皙微红的眼睑铺藏在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显出几分从未见过的蛊色。
好似不经意地一瞥、一笑,就算神情再张扬也都被样貌化成狡黠。
男人凑近他,带有别的房间的香水味。
灼热只在他苍白的唇色上轻点了一下,声音却哑了好几度:“和体位没有关系。”
“京宥,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他哑声强调:“我不知道你想逃避什么,但是你、你裤-裆里的玩意儿,和我是一样的。”
“我对女的没有兴趣,或者说我对别人没有性、趣。”
“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讨论的。”
“你要觉得这是病,那就是病吧。”
无所谓。
就算这张脸再怎么艳压圈内;再怎么被戏称“美人”;骨相上的凌冽,身形上的修长,喉结、胸脯,都是无法拧曲的性别特征;
就算他长发垂耳;就算他扎着两个辫子;甚至穿着女生的粉罗裙——也能一眼认出是个高瘦的男生。
京宥手肘回挽,留住男人想退开的脖颈。
他轻舔对方的脸颊:“是吗,不太重要?”
“是包-养、是婚姻……”
欲厌钦止住他的动作。
这半个多月因为京宥的病情,欲厌钦要么出差、要么睡在隔壁卧室。禁欲依靠的是意志力,并不是物理戒断。
京宥视线下移。
欲厌钦摸了摸他的脸:“别闹。”
“恢复健康结束工作之后可以放很长的假。”
“欲厌钦。”京宥捉住他的衣角,左右掰动像是要翻出一朵花:“你喜腥辣、重口和砂甜,厌平淡、凉口、和腻味。衣物更喜欢沉色,严肃,厌花纹……”
他将前世对欲家主的所有信息像公式一样背了一遍。
“应该没有了,啊不对……”
京宥踮脚挨近他的耳侧,压低声线:“你还喜欢……”
欲厌钦额角的青筋一阵猛跳,捉住人把他老实按下去:“宥宥。”
京宥收敛了那副像另类一样从他体内剥离的神色,歪头无辜:“怎么了?不喜欢吗?”
“还是——害羞了?”
死皮赖脸的流氓只会因此心猿意马,不会无地自厝:“宥宥。”
“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从那天在病院里的那句话开始。
有什么话要说?
京宥眨了眨眼。
身体里剥裂的另一半灵魂像掺了下水道的粪水,从他不能掐停的心脏腔间流出,化作无法过滤的血液融入脉搏。
他就是这样活着,且将永远这样活着。
“欲厌钦——我们是恋人吧?”他又问了。
“嗯。”他不厌其烦。
“那我们现在……”那个词在口腔中悬转了一圈。
“是在谈恋爱吗?”
“噗呲。”欲厌钦失笑,他揉了揉京宥的头发,“宥宥以为呢?”
太熟悉了。
彼此的性格、喜好、习惯、身体,一分一厘、一点一滴,非主动地在这样久的时间里早就灌入了彼此的血肉。
京宥不太知道。
他对感情的浓淡、情谊的深浅、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没有一个标准概念,二十多年来不过是一味地羡艳别的和睦、笨拙地模仿某些身份的作为。
那些恶劣的本性被压制,小心翼翼地透出善意。
比起影视,他从前的生活才更是一场磨炼演技的伪装。
他确实不太知道。
不过没事的。
“那就是了。”京宥肯定。
“所以我们会像剧本里那样,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置顶,细微小事也要互相分享……给对方过生日,会因为彼此的高兴而高兴,悲伤而悲伤是吗?”
“嗯。”欲厌钦低身吻了吻他的发。
“我们还会像剧本那样一起去看电影、做手工、做饭购物、操劳彼此工作上的烦恼,情绪上的安定是吗?”京宥闭着眼细嗅他的味道。
“嗯。”欲厌钦环住他的背。
“但是,我做不到。”
京宥垂下眼,轻喃:“欲厌钦,我做不到。”
他是个疯子,他记不清时间、他对空间混沌、沉湎往返于真假,无法靠个人辨别今夕往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被喜欢,他是如此且将持续如此。
窗外的风打入,冷意全扇在男人的臂侧。
欲厌钦抱着他一动不动,没有叹气、没有沉默,垂头咬了咬他的耳垂:
“没关系,宥宥。”
“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十多年且领证,他们终于开始谈恋爱了。(?)
病人情况稳定,身体在七月下旬显著康复。
祁清等人顾及京老爷子的情绪和身体,隐瞒了京宥的意外。京宥对此不甚在意,由着欲厌钦掐掉那边每日的慰问来电。
躲不掉的是某个小孩。
身着私贵学校校服的少年从黑色库里南后座伸脚站出,怀里还抱着一捧主调粉色的花。
活脱脱像是要去见公主的小王子。
小王子身形消瘦,细眼上挑,两颗泪痣一上一下攀着他的眼尾,站姿端正。
京冗律老老实实立在车旁,嘴唇颜色深如车厘子,勾起笑来便有一股邪味打散他的病态,跟着展延出些漫不经心来。
他朗声道:“小叔叔不肯接我的电话,那我只好来这里打扰小叔叔休息了。”
京宥靠在别墅门口,离大门还有些距离。
他手臂状况不错,已经拆了石膏,颅内出血也受控,没有造成什么肢体偏瘫或者语言障碍的后遗症,就是脑子时不时犯晕。
这一个月来他就没挪出过脚下的位置。
“谢谢。”京宥穿着拖鞋,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既然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也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
京冗律专门选了个欲厌钦不在家的日子,免得车还没上独道就得吃闭门羹。
他那为了工作特意留了头半长发的小叔叔倚在门口,神色倦怠,眼瞳半眯,薄荷绿的棉麻宽领薄衫展露肌肤突出的白。
与许久前印象里的怯懦毫不沾边。
还是要吃闭门羹。
京冗律捧着花,笑起来露出一节牙齿,童稚攀上眉眼:“小叔叔站得那么远,说什么小律听不清呀。”
“是请我进来吗?我准备了超级好看的一束花。”
“小叔叔,我刚放学,来这边前还没有吃晚饭呢。”
他声音倒是放得大,且没什么自觉。
京宥动了动唇,知道几句话打发不了他,转身正要回别墅内,同管家道:“请您让后厨准备几个小朋友喜欢吃的甜点,一会儿打包给他送走。”
郑管家照办。
“小叔叔——”
这声叫住了要往内的人,青年回头,已有些不愉。
私贵学校的黑色西装外套挎在少年身上有些落肩,原本捧在胸口处的粉色花束被他推到身侧。
京冗律笑道:“我知道了,小叔叔是不太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吧,我可能选错了。”
“不喜欢的话——”
京冗律手指一松,包装连带着里面的粉嫩啪嗒摔在地上,花瓣同卷边一齐无力散开,像一只被随意扯断翅膀抛弃的精灵。
“丢掉就好了。”
“小叔叔不用担心,他们会收的。”
“那小叔叔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吗?”
京家的几个佣人见怪不怪地站在车旁,没得到少爷点头示意,谁都不敢去动地上的花束。
京宥同他对视半晌,不得不承认小疯子纠缠人的本领日益精进。他走回台阶,抽出脚踩入半托式帆布鞋,套了件外衣,慢吞吞往门口走。
京冗律极有耐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来。
京宥这段时间暂时减药,缺治疗,精神状况算不上好。
他眼下吊着些青黑,垂下视线时卷着一股厌倦,却又随着展眉弯腰驱散得一干二净:
“小律,我很累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以京宥的性格很少会做出明面上抗拒的事情,也几乎不会把个人情绪状态带到他人身上。
他觉得弯腰乏,又改成了蹲姿,仰着头对上小孩儿那张惊艳小脸:“小律最近也很忙吧,学业繁重的话不用关注太多事情。”
京家的佣人很自觉地退到一定距离外。
挨人近了,京冗律那层小孩儿皮就披不住了。他两步往前伸手弯腰就要环上京宥的脖颈:“因为很想小叔叔呀,前不久出那种事情怎么能令人不担心呢?”
京宥这个姿势不好躲开,只能被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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