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嗯？噢！好……”魏崇回过神来，连声答应。
“真听话……”顾亦然吃着蛋糕，随口道，“希望以后在工作中，也能这么听话。”
魏崇一愣，意识到顾亦然这是松口了，他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听话！我一定听你的话！”

第53章
魏崇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亦然吃巴斯克蛋糕，顾亦然自顾自地吃着，也不看魏崇，淡淡地开口：“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魏崇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不是想吃，本来就是买给你吃的……”魏崇说着顿了一下，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让你为了救我，受这么重的伤……”
“你别误会，在那个环境下，无论是禁毒队的谁，我都会救的，当然，他们不会像你这么笨就是了。”
“我知道我笨，不要再一直强调了。”魏崇也不敢顶嘴，只是逞强着补充，“我应该比我哥聪明一点吧，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比他好的……”
“只是成绩比他好，不见得比他聪明，”顾亦然语气里的嘲笑意味一点不减，“如果是你哥，就不会想着去和谁同归于尽，这太蠢了。”
“我以后也不会了……”魏崇双手紧张地交握着，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顾亦然，眼里充满求知的光芒，询问道，“你和我哥是怎么在一起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我哥谈过女朋友……男、男朋友也没有……”
顾亦然吃完巴斯克蛋糕，理直气壮：“一块儿蛋糕只够贿赂，打探情报，是另外的价钱。”
魏崇一点不觉得是顾亦然狮子大开口，认真询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顾亦然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了兴趣，压低声音开口道：“草莓慕斯。”
魏崇连忙摇头：“那个不行，我哥说你就是吃了草莓慕斯才病情加重的，我买那个来给你，他会杀了我的，而且你身体刚好转，你别乱吃东西。”
“没劲，”谈判破裂，顾亦然没好气把手里的小碟子和小勺子递给魏崇，靠回床头，懒洋洋地叮嘱道，“拿出去丢。”
魏崇吭哧吭哧出病房丢垃圾，刚好被吃完晚饭的魏风尘抓了个现行，魏风尘大老远就呵斥魏崇：“你给他吃什么了！”
魏崇吓得一抖，手一松，手里的垃圾就进了垃圾桶，更是营造出了一种急于销毁证据的感觉，魏风尘快步走到他面前，拽着他进了病房，一闻到病房里淡淡的甜味，魏风尘就更生气了，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给他吃什么了？”
魏崇向顾亦然投去求救的目光，顾亦然却像只吃饱喝足正在舔爪子的猫咪，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魏风尘质问的是魏崇，又不是他，他干嘛要掺和？
看魏风尘在发飙边缘，魏崇咬咬牙，还是老实交代了：“巴斯克蛋糕……”
魏风尘抽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责怪道：“你乱给他吃这些干什么？”
“我……就一小块，我昨天问了医生可不可以给他吃蛋糕，医生说是可以的……”魏崇弱弱地辩解。
“哪个医生说的？”魏风尘咄咄逼人，魏崇抿着嘴偷看顾亦然，顾亦然正托着腮看魏风尘修理自己，还极不厚道地打了个呵欠，也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
魏崇欲哭无泪，都已经放弃挣扎认栽了，顾亦然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就吃块蛋糕，你嚷嚷什么？聒噪。”
“你就是吃了陆主任带来的草莓慕斯，才病情加重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什么蛋糕非得现在吃！”魏风尘扭过头看顾亦然，虽然比凶魏崇的时候温柔许多，但听起来还是有几分强势。
顾亦然不乐意了，瞪了魏风尘一眼：“关陆主任的草莓慕斯什么事？医生都说了是降温导致的。”
见顾亦然生气了，魏风尘忙战术性咳嗽了两声，语气柔和了下来：“我不是说你不该吃蛋糕，但那也是病情加重的诱因之一，你病好了，你要吃多少我都给你买，现在就忍忍，好吗？”
“吃都吃了，魏队要把我怎么样？”顾亦然耍起无赖来。
魏风尘自然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能把你怎么样？”说着松开拽着魏崇衣领的手，不耐烦道，“你回去吧，别再乱买东西来给他吃了。”
魏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又看了顾亦然一眼，顾亦然飞快地朝他眨了下左眼，他这才懂事地退出了病房。
等到魏崇离开了，魏风尘才把顾亦然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抚摸着顾亦然的脸，对他一点也发不起脾气来，抱怨道：“你啊，真的是只馋猫，答应得好好的，要好好养病，落到实处，就一点也不乖了。”
顾亦然靠在魏风尘的怀里，脸颊在他的锁骨上蹭了蹭，嘟囔道：“我没事了，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心里有数。”
魏风尘牵起顾亦然的手亲吻他的指尖，嘴里是教训的语气：“你才没数呢……”魏风尘气不过，张嘴轻轻咬顾亦然的手指，顾亦然就由着他咬，就当是自家的大狗在磨牙了。
“你弟弟问我，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说他从来没有见你谈过恋爱，我不会是魏队的初恋吧？”顾亦然嘲笑道。
魏风尘难得笑了起来，偏过头吻了吻顾亦然的额头，坦然承认：“是啊，不仅是初恋，也是一生最爱。”
“一生那么长，现在就内定我当最爱了？”顾亦然仰起头来看魏风尘，顶着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出如此痴情的情话，也别有一番风味，顾亦然心口一暖，也不自觉地笑了。
“一生也不长啊，”魏风尘意外地有些悲观，“然然，我每时每刻，都在害怕会失去你，特别是你生病的时候，好像我稍微不注意一点，你的病情就又加重了，把你抱在怀里也不能心安……”
“你能不能在我生病的时候想点好的？”顾亦然哭笑不得，“魏风尘，我命很大的，没那么容易死，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再这样我要觉得你是在诅咒我了。”
“没有没有……”魏风尘连忙解释，把顾亦然抱得更紧了，认错道，“我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顾亦然笑笑，够着脖子奖励似的亲了亲魏风尘的脸颊，“‘一生最爱’是有光环的，你要相信，我会努力陪伴你一生。”
“嗯……”魏风尘低下头吻住了顾亦然的唇，两人唇舌纠缠了几秒，魏风尘突然退开，一脸严肃：“那，在我之前，你有和谁谈过恋爱吗？”
顾亦然的眼里难得露出惊恐，还伴随着一丝难以置信，分明就是在说“这都没能把你唬住”，像是得到了肯定答案，魏风尘突然就醋了起来，虽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对象，但“嫉妒”这种感情根本就不会跟人打招呼，当你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一个面目可憎又小肚鸡肠的爱人了。
一直到两人躺在病床上，顾亦然在魏风尘怀里睡过去，也没有给魏风尘一个确切的答案，却留给了他无限遐想的空间。
魏风尘一边知道纠缠过去毫无意义，可一边又无法抑制自己去胡思乱想，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别说接吻做爱，他们牵个手，都能让魏风尘一想到就醋得发疯。
魏风尘睡不着，伴随着嫉妒心一起来的还有胜负欲，过去的顾亦然他无法占有，但此刻的顾亦然是他的，他迫切需要证明这件事，一有杂念，身体就有了反应，他知道自己勃起的小兄弟戳到顾亦然了，却没有想要收敛，反倒叛逆地挺了挺腰，隔着衣料在顾亦然的肚子上蹭了蹭。
顾亦然被他闹醒了，一把握住了魏风尘硬邦邦的分身，不高兴：“对病人做这种事，合适吗，魏队？”
魏风尘发出一声闷哼，握住了顾亦然的手，也不知是精虫上脑还是气糊涂了，竟是开口宣誓主权：“你是我的！”
顾亦然乐了：“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答案？”手上也迎合着魏风尘撸了撸。
魏风尘喘了起来，低下头就要吻顾亦然，顾亦然由着他闹，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笑他：“我当然是你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然然，我好像心胸太狭隘了，我好嫉妒，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平日里闷声闷气的，原来脑袋瓜都在暗怂怂地想这些事了？嗯？”顾亦然握着魏风尘的分身，大拇指隔着睡裤轻轻摩挲着魏风尘的龟头，魏风尘被他摸得直喘气，也没法狡辩。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顾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松开手，示意魏风尘：“手机。”
魏风尘瞬间清醒过来，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失态，便乖乖伸手去摸在震动的手机，发现是顾亦然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
顾亦然是缉毒警，他的手机里除了局里的同事，不会存其他人的电话，但顾亦然的记忆力极好，来电是谁他心里都有数，比如此刻，他的眼里有几分疑惑，抬了抬下巴，示意魏风尘接通。
魏风尘滑动屏幕，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平静的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一字一句，克制又瘆人。
“顾亦然，我把他杀了。”

第54章
顾亦然从魏风尘手里接过手机，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开口：“我马上让人过来，你不要做傻事。”
电话那头的女人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顾亦然坐起身来，那个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都沉稳老练的顾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魏风尘还是察觉到他慌了，他滑动屏幕的手指在颤抖，喉结滚动，目光闪烁，好在很快他就找到了丁浩羽的电话，拨了过去。
丁浩羽接通电话还有些不敢相信：“顾队？”
“浩羽，在值班吗？”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在下属面前，他从没有一点破绽。
“嗯……”不待丁浩羽说完，顾亦然便开口：“立刻去叫刑侦队值班的人，带上值班法医和物证同事出个现场，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把嫌疑人带回局里……”顾亦然顿了一下，补充道，“局里见。”
顾亦然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地址发给了丁浩羽，掀开被子下了床，魏风尘也连忙跟着下了床，把搭在被子上的羊绒大衣披在顾亦然的肩膀上，紧张道：“你要去局里？”
“嗯。”顾亦然答应着，拉开衣柜，里面只挂了几件换洗衣物，都是魏风尘的，魏风尘比顾亦然大不止一个号，顾亦然穿不了他的衣服，眉头就拧了起来，魏风尘解释：“你在医院也穿不了，就没让念念拿你的衣服。”
顾亦然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只是提醒魏风尘：“下次还是要给我准备一套。”
“嗯……”魏风尘答得心不在焉，追问道，“怎么了？是谁给你的打的电话，什么情况？”
“问题太多了，一会儿再回答，现在给你一分钟换好衣服，马上和我去局里。”
顾亦然领着魏风尘走出病房，走廊很安静，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值班护士的目光投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用，我出去一趟。”顾亦然微微朝护士颔首，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下行按钮。
护士绕出护士站，紧张道：“大晚上您要去哪里？外边儿冷，穿这么点儿别着凉了！”
“警局有些急事要处理，不用担心。”顾亦然说完，电梯发出一声长鸣，门缓缓打开，顾亦然跨进电梯，转身的功夫魏风尘就跟着进来了，顾亦然也没有停顿，抬手按了关门按钮。
虽然顾亦然说在车上回答魏风尘的问题，但上了车，顾亦然却愁眉紧锁，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刑侦队值守的冷星宇和周游很快就把许清婉带回市局了，接到周游电话的俞安雨也赶来了市局，拿到基础信息浏览之后，又和顾亦然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审讯室。
魏风尘站在顾亦然的身边，将视线投向坐在审讯桌前的许清婉，她的丝绸睡衣上全是血，外面披了件睡袍，她的双手沾满鲜血，用纸巾擦干后还留着血印，衬得手腕一块没有沾血的皮肤格外白净，虽然未施粉黛，但依旧是个大美人，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杀人后的紧张和恐惧，相反，她的神情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淡漠，她的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也都擦过，但她似乎并没有想要用水洗净，额前和两鬓发丝凌乱，竟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魏风尘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也确定在他已知的顾亦然的关系圈里没有这号人，她和顾亦然是旧识，从顾亦然看到电话号码那一刻流露出的神情看来，顾亦然知道她是谁，他们的关系曾经很好，而这样的大美人，如果是顾亦然的前女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魏风尘吃了一晚上的醋，可看到这个具象化的“前女友”，自己竟没法对她产生半分敌意。
似乎是在审讯室等了很久，却发现来的人不是顾亦然，许清婉略微不解，缓慢地眨了眨眼，问俞安雨：“顾亦然，不来吗？”
“有回避原则，你的案子将由市局刑侦一队来处理。”俞安雨面对一个杀人犯，语气竟意外的客气。
许清婉点了下头，似乎瞬间就接受了俞安雨的理由，俞安雨继续说：“你好，许清婉，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长，我姓俞。”
许清婉扯了扯嘴角，声音毫无波澜：“不用处理了，是我杀的，我杀了我的丈夫白陶，用厨房刀架上的水果刀，把他捅死了，一切出于我本人的意愿，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是有预谋，有目的地，杀掉他的。所以，警官，你们要什么口供我都能配合，只希望你们能够让法官直接判我死刑，立即执行。”
周游目瞪口呆，惊得都忘了敲笔录，他转头看俞安雨，俞安雨的眉头果然就皱起来了，问许清婉：“你为什么要杀掉你的丈夫？”
“为什么呢……”许清婉笑得格外凄美，缓缓道，“因为我还爱他，我得趁最后一点爱意消失殆尽前，杀掉他。”
俞安雨出了审讯室就径直进了旁边的指挥室，顾亦然转过头来，俞安雨发现陆离也在指挥室，朝他抬了抬下巴，又望向顾亦然，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俞安雨突然有些恍惚，觉得顾亦然此刻的神情和审讯室里的许清婉很像，平静却绝望。
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化成一声叹息，俞安雨开口：“你去和她聊聊吧，依照现在她的证词，对她十分不利，如果她能改变主意，我们之后可以再审一次。”
顾亦然把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俞安雨：“这是陆主任刚才拿来的，我不该看的，抱歉。”
俞安雨接过尸检报告，苦笑道：“顾队说什么呢。”
顾亦然走出指挥室，魏风尘要跟，俞安雨一把拉住魏风尘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而这短短的两秒，指挥室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许清婉应付似的抬了抬眼，发现来的人是顾亦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察觉到顾亦然的羊绒大衣里穿的是病号服，她忙问：“怎么了？生病了？”
“无碍，小病。”顾亦然说着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许清婉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关心：“你瘦了，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
顾亦然没有再回应她的寒暄，冷着脸开口：“许清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情绪化，不受控制，不计后果，自私，叛逆……”顾亦然的声音哽了一下，说不出后面的话来，许清婉发现他的眼眶有些红了，明明都是训自己的话，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露出一个笑来，伸手去握他的手，但顾亦然并不领情，没有主动回应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手，由着这只沾满血的手盖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两只手都凉得惊人，彼此竟然都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度。
许清婉笑得肩膀都在抖，收回了手，数落顾亦然：“生病也不知道多穿点，手冷成这样。”
“管好你自己。”
“也是，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管你，”许清婉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向顾亦然提出要求，“我想抽烟，我的烟刚才被那位小警官没收了。”
顾亦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拒绝她：“俞队，让小周把烟送过来吧。”
很快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周游手里握着一支贴着桃子图案的电子烟，神情有些为难，递给顾亦然的时候小声提醒他：“魏队说你病还没好，一会儿又咳嗽……”
顾亦然接过电子烟，随口道：“没事，你出去的时候帮忙开一下新风。”动作也没有停顿，直接把烟递给了许清婉。
许清婉含住烟吸了一口，偏开头把烟雾吐了出来，是白桃乌龙味的烟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