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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几乎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那是真正的灾难。
一切语言在足够惨烈的灾难之前,总是那么苍白无力,用尽全力也无法描述出其中万分之一的惨痛。
而这样的灾难不止一处。
妖族的青丘,巫族的祝融。
……倘若伏羲与共工同样因此陨落,无论如何,巫族和妖族的关系势必将再度紧张起来。
据大哥的推算,理当是祝融这边先出了事,从而后者能伪装成巫族的模样,去青丘犯下杀孽。青丘遭难,反过来又会对巫族动手,如此之后,再行掩盖,将祝融族地的灾难推到妖族头上。
死亡是最难解释清楚,也最难获得原谅的劫难。
这世间,唯有生死不可挽回,永无退路。
烛九阴闭上了眼。
他失去了他原来的立场,因而无法开口。
后土望了望他,眸光微敛,反而劝说道:“兄长莫要担忧,此事绝非一时之事。后土断然不会冲动行事,反倒将巫族置于绝境。”
烛九阴:“只是你还是要去做。”
后土微微一笑:“是。”
后土:“此事于我,便如皎皎明月,若是不去尝试伸手摘月,恐怕后悔终生。”
实际上,又岂是后悔终生呢?
分明是两辈子,都常怀遗憾。
世人向来是推崇忍耐的,忍一忍,这件事就过去了;再忍一忍,这辈子就过去了。然后呢?
草草地以一抔黄土,掩埋了终生的不甘。
可她再也不想这样了。
再也……不想这样了。
后土微微抬眸,再度望向枝头那歪头看向她的山雀,慢慢地走了过去。银尾的山雀蹦跶了两下,扬起翅膀,跳入她掌心之中。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落了她的袖中,谁也没有发现。
后土低眸浅浅地一笑,又抬首望向了东海方向。
她的友人们,是在那里吗?
也许是时候找个机会过去看看了。
远远的,帝江似乎发现了他们这边的不对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后土收敛了几分神色,与烛九阴一道向前行去,重新归入了悲伤的人群。
洪荒这个巨大的棋局出现了些微的变动,底下暗流汹涌,纷扰不断。
但凡是对天机略有那么几分感应的人,都察觉到了其间的危险。山门关闭,洞府沉寂,如此过上千年万年,醒来再看这人世。
却也有人冷眼旁观,伺机而动,或从中谋取利益,或成了量劫之下微不足道的灰烬。
谁又能笃定自己会成为其中的赢家呢?
没有人。
鸿钧站在庭院之间,遥遥地望着天地间风云变动,眸光愈发得深邃。
这一次,连他也舍身入了棋局,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做那高高在上的道祖了。或许,哪怕是他也有可能陨落在这茫茫天地之间。
会后悔吗?
鸿钧这样问自己。
可他随即便摇了摇头,低下首去,凝视着他身边熟练地睡去的少年。
那人有着世间最为惊心动魄的容颜,举世无双的修为与实力,无数人向往着他,亲近着他。
可此时此刻,至少此时此刻,他却只属于他。
通天属于鸿钧。
这就够了。
道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手指轻轻替他掖好被子,又看着气团子滚啊滚的,熟练地滚到了他身旁,抓着他的衣袂,轻声唤他:“师尊……”
不长记性。
鸿钧淡淡地想着,眼瞧着气团子就要从云榻上滚下去,又不得不伸出手来,捞住了团子。
绯色的衣摆落入他怀中,无声无息,撩动了一角的心弦。
鸿钧眉眼晃动了一息,低头望去,他的弟子正安然地依偎在他身前,依赖地蹭了蹭他的气息,神色间颇有几分欢喜之意。
“抓住了!”
鸿钧面上不免露出几分嗔怪之意,低头望着气团子,十分地想训上那么两句。又听见团子开开心心的声音:“最喜欢师尊了!”
最喜欢……
鸿钧沉默了片刻,到底是低下头来,将他拥入了怀中,额间相抵,耳鬓厮磨。任凭雪色的发间又交错着浓墨似的乌色,仿佛一副人间难以再得的水墨丹青画。
“通天……为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凝视着少年,幽幽感慨。
“为师如何行事,方能将你永远地留在为师身边?”
“在天命面前,在生死面前?”
他低低地发问,又不禁抬首,凝视着亘古不变的苍穹,目光中微微泛起几分冷意。
下一个瞬息,鸿钧将怀中之人拥得更紧,任由他贴在自己的胸膛之前,眉目平和浅淡,陷入了长长久久的安眠之中。
无忧无虑,快活自在,一如他最初的模样。
道祖一袭紫衣华发,安静地坐在桃花树下。落花纷纷,流水淙淙,尚是一派安宁景象。
碧游宫中。
女娲守在伏羲身旁,看着他一边翻书,一边凝眸苦思,思考着接下来该给通天那群弟子们教些什么东西,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露出了几分笑容。
伏羲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甚是无奈:“如此,可算是放心了?”
女娲摇头又点头,站起身来,轻松一笑:“是啊,总算是不用担心一个没看住,兄长就像那沙漠里的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伏羲抓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为兄有那么脆弱吗?”
女娲轻轻一笑:“兄长您自己觉得呢?”
伏羲保持了宝贵的沉默,深恶痛绝地盯着手上的玉简看:“风希你觉得,我是该给他们教点卜卦之术呢,还是多涉猎一下医道?”
女娲托着腮看他,认真地出着馊主意:“要不都教好了!反正听起来都很重要的样子。”
伏羲:“……可是通天只给我发一份工资!”
女娲鼓掌:“好说好说,我这就去让师兄给你发两份工资。”
伏羲扭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女娲一眼,发出了灵魂询问:“妹妹,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女娲转了转眼眸,倏地站起身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啊,我突然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伏羲:“风希?!”
女娲:“哥哥加油,哥哥再见!”
她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眼前桃花纷然,缠绵悱恻,周围的截教弟子抱着书卷来来往往,间或有人好奇地朝她投来目光。
来自人族的弟子们很是兴奋,妖族的弟子们活力满满,还有巫族的,龙族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这里仿佛真的是一个世外桃源,不染俗世的纷纷扰扰。
女娲轻轻吐纳了一声,神情都放松了几分。
她旋即伸出手去,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只银白山雀,眉眼弯弯,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愿洪荒志同道合之士,皆来此地。

佛言:“行道守真者善;志与道合者大。”
多宝低首垂目, 任凭风沙蒙面,兀自巍然不动。他平静地跋涉过山川湖海,一心一意宣扬着他的道义。
跟在他身后的人, 有的来了,有的走了, 队伍却越来越庞大, 渐渐地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奇观。
俯首望去, 领头的一人着褐色袈裟, 拄着锡杖,眉目间染着风尘之色,那双眼眸却格外得明亮, 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智慧。
世间的奥秘,宇宙的运转, 尽皆为他所洞彻。
他行走在人间, 万物也为之欢喜,寸草不生之地生长出草木, 寂静无声处亦有飞鸟栖息!
越来越多的人信奉着他,追随着他。从身高不及车轮高的小孩子,到垂垂老矣,牙齿都要掉光了的老人。
小孩子们相信他, 因为他一视同仁地教导他们,给予他们求知的机会;大人们信任他, 因为他们真的从中悟到了大道,从一介凡俗之人踏上了广袤无垠的道途。
而老人们同样追随着他,为着自己心灵的平静, 以及某一个清晨睁开眼来, 苍老的发丝忽而恢复了年少时的光彩, 乌发如墨,青丝三千,好一翩翩少年郎。
智慧,道果,长生。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伽蓝们,他们神情困惑地望着这位法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去阻止他的举动。
阻止吗?可他传播的确实是佛教的真言。
不阻止吗?可越来越多的人不拜须弥山,反倒随着他一道去修行,去涉千重山!行万里路!
这是不对的,西方的佛教导他们,欲入无上妙境,必须虔诚地侍奉在佛前,念诵佛法,做一切佛让你做的事情,如此之后,佛方会度化于你。
可是这位法师,却是想让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行善事,修佛心,从而立地成佛。
是以,众生皆可成佛。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伽蓝们分辨不清,他们之中有的人动摇了起来,有的人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权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一切都在那里,愈演愈烈,自下而上掀起了一场信仰的动乱。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动乱,都是要见血的。意识层面的动乱,更是一把锋锐的尖刀,搅动着人们的大脑,狠狠地刺进了众人的心脏。
我该相信谁?谁才是正确的那个?
多宝低眉敛目,眉眼间愈发平和,又间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之色。他望着他亲手掀起的动荡,轻轻地,念了一声佛号。
诛仙剑在他袖中发出一声翁鸣,似有冲天杀意凌空而起,映照着他一袭褐色的袈裟。
恍惚间,袈裟换了青衫。
玄门的多宝道人手执一柄诛仙剑,眉间流露出三分冷然之意,衣袍被流风吹拂而起,愈发显得缥缈出尘,不像是此间之人。若有熟知他的人望去,恐怕亦会出神片刻。
此时此刻的他,竟是像极了他的师尊。
他唯一的,也是永远的师尊,上清通天圣人。
无数个元会之前,也有一场这样的浩劫。
玄门的三清圣人们以自己的道为赌注,在商周更替之际,掀起了一场封神之劫,败者道统断绝,胜者传承千古。
他的师尊……败了。
可是他从不觉得通天的道是错的。
千年之后,他终于有机会亲自踏上那个棋局,再去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们赌上一回。
佛教大兴,玄门衰弱。如来佛祖高坐于莲花宝座之上,拈花一笑。
可在尘埃落定的那个瞬息,他想起的却不是他一手打造的佛教,而是他再也回不去的碧游宫。
多宝轻轻叹了一声。
在他的身后,山崖之上的神像眉目温和,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祂似乎在微笑,又似乎在轻声嘱咐着什么。和煦的日光之下,有嫩黄色的花朵在祂肩头生长,随风摇曳。
多宝没有回头,转而握紧了手中的诛仙剑,平静地踏出了屋舍。
在他的前方,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站在那里,抬起首来,等待着他的到来。
“我佛慈悲,欲普度众生;然这世间,既有菩萨低眉,又有金刚怒目。”多宝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
“我们可为吾道而死,可以被世人误解怀疑,却绝不能放弃传播我们的道。信我者,自然信我;不信我者,且随他去。只是若有人要站在我们面前,阻我们的去路,我们亦当与之相抗。”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越是真理,越有人要去抵制它,摧毁它,可腐朽的东西注定被埋葬在岁月的尘埃之中,唯有真理永远存在。”
多宝:“我相信我的道,愿意拼尽一切去实现它,你们若是同样信奉它,便随我来。若是不信,亦可保全己身。”
他们毫不犹豫,齐声答道:“愿随法师一道。”
多宝微微一笑:“好。”
碧游宫中,通天侧首望去。
有长风迢迢而来,送来远方的音信。
鸿钧坐在他身旁,一眼扫过底下安安分分,排排坐着的三位圣人,一位准圣。
怎么说,人还来得挺齐?
女娲与后土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伏羲扶着额头,几欲长叹,仿佛在感慨自己如何上的贼船。
太阳星上的那只金乌人未到,善尸却悄悄地来了。此时正假装自己是只与世无争的山雀,试图扒拉通天的衣袂。
鸿钧盯着他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愈发虚无淡漠。
通天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低下头来戳了戳山雀的小脑壳,轻声唤一声:“太一。”
山雀歪了歪头,啾啾地叫了两声,方才顶着鸿钧的死亡视线,化出了自己的本体,坐在了通天的另一侧。
“好久不见啊,通天。”
少年无奈一笑:“明明才分别没有多久吧?”
太一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啾!”
鸿钧:当他是死的吗?
他的目光愈发冰凉刺骨,冷嗖嗖地瞧着人看。
帝俊到底是怎么管他弟弟的,能不能把人管好?不要出来招惹别人家的花花草草!
通·花花草草·天眨了眨眼,伸出手来,在鸿钧面前晃了晃,试图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师尊?”
鸿钧拧眉不语。
通天叹了一声,借着衣袂的掩盖,悄悄牵上了他师尊的手指,小指轻轻勾上,又晃了晃他的手:“师尊——”
鸿钧方才侧首瞧他,伸手一拽,又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仿佛他这么做,只是想听清他说的话似的。
通天眸光微微翕动,似乎有星辰流淌在漆黑的长夜之中。他望着鸿钧,仿佛懂了什么,唇边的笑愈发明灿起来。
“我若是说了,师尊会生气吗?”
团子,注意你的言辞。
鸿钧注意到旁边两位暗搓搓地投来的目光,面容冷淡:“左右不过是和你那群毛绒绒有关,不然还能有什么?”
他顿了一顿,回忆了一圈碧游宫的情况,又道:“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是多宝?”
通天颔首应是,神情间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欣慰与怅然:“他是我最优秀的弟子,如今,也确实优秀到令我也为之赞叹。”
女娲挑了挑眉梢:“师兄所说的,可是截教多宝道人?”
通天点了点头,目光遥遥落至西方境内,凝神望着那片土地之上气运更迭,风波涌动,又抬起手来,借大道之力,向着众人展现出那里的动静。
后土凝眸望去,不禁微微一怔。
太一摸了摸下巴,“哇哦”了一声:“好友,你这是打算偷家啊。”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偷了啊!”
通天微微一笑:“毕竟,这可是我的弟子啊。”
我们截教弟子就是这么酷炫!
不服来战!来战!
鸿钧瞥他一眼,抬手掩了掩面容,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模样:“好了,知道你弟子厉害了。”
他凝神又看了一眼:“你还把诛仙剑给他了?”
通天挠了挠头:“这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嘛。”
鸿钧:“担心安危就把镇教法宝借出去?”
气团子熟练地撒娇:“师尊~这不是借都借了。”
鸿钧:“为师看你分明是飘了!?”
道祖冷酷无情,坚决不吃这一套。
于是团子又撒娇。
复耍赖。
如此反复之后……
“算了,随你。”
“好耶,师尊最好啦!”通天弯弯眼眸,笑得极富感染力。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表示狗粮太多,一锅炖不下。
鸿钧垂眸看他,深深地叹了一声:“接引他们还没发现吗?”
通天眼眸忽闪忽闪:“弟子遮蔽了天机。”
鸿钧摇头:“那也迟早会被发现的,此事涉及他们的根本,冥冥之中自有感应诞生。通天,你要做好准备。”
圣人正襟危坐。
鸿钧冷漠道:“要偷就给为师尽快偷,偷个彻彻底底,连一根毫毛都别给人留下!”
道祖,您怎么还助纣为虐了啊?!
通天眨了眨眼,抬起首来,神情分外郑重:“弟子必不辱命!”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啊喂!
作者有话说:
沙门问佛:“何者为善?何者最大?”
佛言:“行道守真者善;志与道合者大。”
——《四十二章经》

两百年间, 妖族内部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骚乱。
又五百年,巫族不慎踏入妖族的势力范围,后很快退出, 并未引起太大的纠纷。
千年之后,人族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吃瓜, 积极地学习, 努力地发展。
洪荒不记年, 世界仍然十分和平, 看不出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镇元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盯着面前的素绢看,想了又想, 又将沾着墨迹的素绢揉成了一团,扔入了旁边的炉火之中。
三昧真火在炉中一跃而起, 瞬间便吞没了素绢, 偶有灰烬从中飘出,不知飞往何处。
镇元子瞥了一眼, 便不再去关注它,转而站起身来,推开门扉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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