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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上清灵宝天尊,截教通天教主。
“以后大家有什么愿望呢?”通天眉目如初,一袭青衫,仍然是当年在碧游宫时的模样,嬉笑怒骂,皆形于色。
他笑意盈盈地问,眉梢一挑,俱是风流快意。
大家便七嘴八舌地答他。
有说得去寻一寻自己当年埋的酒,有说得想办法套一套广成子的麻袋,还有的沉思片刻,说很想打上玉虚宫看看。
通天面不改色,无论他们提出什么离谱的愿望,都会认真地点点头,夸赞一声:“甚妙!”
师尊总是这样的。
金灵靠在树旁,仰起首来,平静地饮下一杯烈酒,又重重地咳嗽着,抹去唇边渗下的一点酒渍。
分明是他们一意孤行,害得师尊沦落到这般境地,他却始终没有责怪过他们的意思。
也不是完全没有怪过。
只是……
“为师想来想去,你们当时喊帮手的时候,第一个喊的不该是为师吗?”
通天百思不得其解,通天很是愤怒:“隔壁那谁谁谁都知道喊那谁谁谁过来以大欺小,你们怎么就不会呢?”
大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通天挑了挑眉梢,直截了当点了个名:“闻仲,来,交代交代你的心路历程。”
闻仲七老八十的人了,默默地摸了摸胡子,艰难地开口道:“师祖,我毕竟是截教三代弟子……”
通天冷笑一声:“赵公明。”
赵公明麻溜地就给跪了,扑在通天身边拽着他衣角就哭:“师尊,弟子悔不当初啊。”
通天瞪他,说给我起来。
赵公明低头不语,半晌之后,又听他师尊低声一叹,头顶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像极了昔日里年年岁岁始终念叨着的一句。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金灵喃喃出声,又阖了阖眼眸,压下眸底一片怅然之意。
长生啊。
世人苦苦求索的长生,到头来,仍是人人都没得到,人人都随着洪荒的毁灭彻底归了虚无。
无论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圣人,亦或是他们这般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
万物生灵之间,到底有何差别?
不过是皆有一死,不过是尽皆求而不得!
她在世界毁灭的瞬息抬起首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通天,心头忽而又泛起熟悉的不甘之感。
死到临头,万事皆空。
原来她还是会不甘。
倘若有来生……
她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金灵。”
道人垂眸望她,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那声音里蕴含着莫测的力量,令金灵忽而清醒了过来。
原先缥缈不安的魂魄骤然安定下来,与她如今的身躯稳妥地贴合在了一起。
小狐狸抬起首来,富有灵性的目光落在道人身上,琥铂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近乎惊诧地望去。
“您是……”
她止了口,下意识垂了首,恭敬地行了一礼。
道人却只摆了摆手,平静地凝视着她:“你之前见过他了,对吗?”
金灵茫然地抬起首:“谁?”
“你的师尊。”
小狐狸面上的神情愈发茫然,她困惑地挠了挠头,露出了几分迷惑的神情。她刚想说她哪里遇见过通天,又骤然跳了起来,目光中俱是惊慌之色。
“遭了遭了遭了!”
她整个人慌得不行,猛得就想往山洞外跳去,又被道人伸手拦住。
“罢了,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
道人衣袂不动,眸光淡淡地落在金灵身上,思索一二之后又伸出手去:“同贫道一起去找他吧。”
金灵抬首望他,眸光颤抖。
道人只道:“你的师尊,应该是挺想见到你的。”
若不是当初她跑得太快,大概他们已经相遇了吧。只是如今……倒也不算晚。
他抬眸望了望外面接连不断的雨幕,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一把古旧的油纸伞,抬手轻轻摩挲过上面不知何人挥手而就的青色莲花纹路,方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
只要能够再度相逢,总归不算晚的。
此夜深时。
通天不知何故从梦中惊醒,披衣起身,茫茫然望着窗外纷然大雨,心下空茫,遂推门而去。
尚未行出几步,便闻篱笆墙外笃笃的敲门声,于夜间分外清晰。
通天凝神听去,心下困惑犹甚,又继而上前。
是夜,道人携一狐来访。
通天低眸望去,神情诧异,又生恍惚,不禁叹惋一声,抱起了狐狸。
少年笑意盈盈,眸光柔和,声音好听得像是融融的春水。
“原来这一世的金灵,是只小狐狸啊。”

道人眉眼微凉, 身上携着几分夜雨的寒意。
他抖了抖衣袂上沾染的雨渍,将藏在袖中的狐狸交给了通天。少年小心地将她接了过来,唇畔微弯, 又不禁抬起首来,望着那把撑过他头顶的伞。
油纸伞造得宽大, 就算是两个人身处其间也绰绰有余, 道人却如同习以为常一般, 将伞面往对方的方向又移了几分。
“今夜露重, 莫要着凉。”
见通天向着他望来,道人微微搭下了眉,平静地嘱托道。
通天眨了眨眼, 忽而朝着他靠近几分,直将两个人都逼入油纸伞中央, 彼此相对, 近得仿佛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道人沉默了一瞬,方想出言, 又见通天抬起手来,手指轻轻抵上他的唇。
他不由得低垂了眼,视线落在眉眼含笑的少年身上。一件随意寻来的外袍,衬着里面单薄的里衣, 素衣墨发,整个人宛如从水墨山水中走出。
山涧间急雨纷纷, 夜色浓重如墨。
一方小小的院落灯火微明,缓缓走出一位清艳绝尘的少年。
像极了志怪杂记里,那暧昧又旖旎的一笔, 令人反复回味, 心生向往。
道人眸色微暗, 一瞬不瞬地盯着通天,喉结不由得动了动,似克制,又压抑。
少年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借着身位挡了金灵的视线,手指竟缓缓抚摸过他的唇瓣,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怀疑着什么。
又凑近他耳畔,缓声低语,暧昧不清。
“感谢道长不远万里送我徒弟归家,却不知在下,该如何称呼道长?”
小狐狸的耳朵下意识抖了抖,似乎想探出头来瞧一瞧如今的情况,又被通天手疾眼快给按了回去。
道人……又或者说,鸿钧道祖。
那双暗沉沉的眸中清晰地映出了通天的身影。
外袍随意地往身上一披,宽宽松松,露出一截半点的锁骨,雪白的里衣掩在其中,藏不住那底下精致的肌肤。
慵懒肆意,蛊惑人心。
他闭了闭眼,念着熟悉的道德金文,却觉往日里平静的心境愈发波动,难以缓和。
便不得不睁眼。
又觉举目四望,深渊在前,一步踏入,当是万劫不复。
那是他亲手酿造的,万劫不复。
鸿钧似乎笑了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是一贯的漠然从容。
他抓住了那双作乱不定的手,缓声开口,一字一句,晦暗难明。
“贫道一气,自混沌而来,游历洪荒万载,算得与道友有一二缘法在身,故不辞万里,亲自来访。”
“通天,你可要记好了,莫要……叫错了名字。”
金灵小狐狸已经被他们的哑谜给弄得晕头转向,她艰难地探了探头,蹭了蹭通天的掌心:“师尊……”
那位不是师祖吗?
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通天的视线仍然落在鸿钧身上,又顺手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脑袋:“嘘,不可以说出来哦。”
“说出来的话,会被那位听见的。”
金灵茫然地抬了眼,一双狐狸眼睁得溜圆,却也本能地拿爪子捂住了嘴。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鸿钧淡淡地望了一眼狐狸,眉头浅浅一蹙,又见通天含笑望来。
“原来是一气道友,有失远迎,还望道友莫怪。”
说是这般说着,少年眉梢一挑,俱是风流之意,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瞧着甚是伤眼。
鸿钧的眼眸不觉又暗了暗,抓着他手腕的手丝毫不放,反而又将他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
他语气微重:“一气今夜来访,有要事相商,敢请道友另择一地,贫道方好细细道来。”
“哦?”
通天抱着小狐狸,闻言抬首。
他低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又扬唇浅浅一笑:“好啊。”
“待在下安置好自己的徒弟,便与一气道友秉烛夜谈,细细说道,至夜深人静,也好对着这巴山夜雨……抵,足,而,眠。”
少年语气含笑,近乎轻描淡写地道来。鸿钧抓着他的手却是倏忽攥紧,留下一圈淡淡的绯红痕迹。
“还望一气道友,莫要误了佳时。”
鸿钧凝视着他,缓缓应下:“好,贫道到时,一定来访!”
通天望着他,若无其事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方扬起唇浅浅一笑。
借着神识传递的讯息悠悠扬扬,拂过鸿钧的鬓发,轻轻巧巧地传入他耳中:“我等你啊。”
多宝被迫醒来。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便觉心口方位忽遭重物击打,那重物蹭了他一身的雨水,身上还带着微微的寒气。
冷,真他娘的冷。
大半夜的,师尊,大半夜的啊!
大师兄露出了试图造反的神情,磨刀霍霍,挥向狐狸。
嗯?狐狸。
对哒,是小狐狸啊。
多宝倏地沉默,望着负手立在窗前,遥遥望着窗边月色的通天,又低下头去,仔细地瞧了瞧怀中的小狐狸。
半晌之后,他自言自语地拎起了狐狸:“先让我看看,这是一只新的师弟还是新的师妹。”
金灵:“???”
金灵:“!!!”
小狐狸重重地咬上了多宝的衣袂,拼命阻止他的举动,又听他一声长叹:“金灵,你属狗的吗?”
“每次见面都要咬我衣服?”
金灵怔了一怔,抬起眼眸,望着她大师兄:“师兄。”
多宝没好气地望着她:“放心好了,为兄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虽然模样变了,但是眼神倒仍然是同以前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小金灵,你这次怎么变成一只小狐狸了?”
金灵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多宝便去看通天。
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身微微一笑:“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吧,以前熟悉的人或许会换个面目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也不至于事事都同以前一模一样……偶尔午夜梦回,我总感觉我仍然身处在从前,常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通天叹息一声,摇头晃脑:“是梦耶,非梦耶?何者为真,何者为假,到头来,皆是一场空谈。梦醒了,便是什么都没有。”
他敲了敲自己的手掌,眉眼微微搭下,显出一副沉凝的姿态,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多宝眼尖地瞧见他手腕上一圈红印,不觉出声道:“师尊,您这是——”
通天低眸望去,却是若无其事地把衣袖往前一拽,掩盖了手腕上的痕迹,镇定自若道:“不重要,意外罢了。”
多宝抬了眼,这才生出心思去打量通天的打扮,越看越是奇怪,越看越是纠结,不由得追问道:“师尊,今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曾?您怎么这副模样就出了门?”
通天抬起下颌点了点金灵:“这不就是原因吗?”
“多宝啊,一睁眼就瞧见这么大一个师妹,你开心吗?”
少年唇边笑意点点,令这屋舍之中满室生辉。
多宝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小狐狸的皮毛:“弟子是很开心。虽然但是……师尊,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同弟子商量一下的。”
多宝抬眼望着通天,郑重其事地拜下:“我是您的弟子,您也是我……唯一的师尊。若是当真有什么不长眼的找上门来,弟子拼死也得把他给拦了!”
通天被逗笑了一瞬,他眸光愈发柔和。
“好好好,为师有你这个弟子,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小狐狸嘤的一声就叫了起来。
通天无奈:“当然了,金灵也是我最最喜欢的徒弟了,截教若不是有你们两个操心,也不至于发展到以后那么大的规模……”
“万仙来朝碧游宫。”
他念着这个外人赋予截教的赞誉,仍是神情骄傲,眉眼飞扬。
“当是为师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多宝抬首望着他,又见通天自然地摆了摆手,同他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师妹,为师还有一些琐事没有处理好,等会再同你们聊啊。”
多宝沉默了一瞬,望着通天往外行去的背影,忽而开口道:“师尊。”
“遇见您,也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通天这次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扬起了唇角,望着头顶倾覆下来的雨幕,平静地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有些事情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鸿钧在屋内等他,宽大的衣袍垂落在云榻之上,淡漠的眉眼微垂,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踏入屋内的身影。
天上的月色映亮了少年的容颜,眸光熠熠,灼灼生辉。
他回身仔细地阖上了门扉,又关上了窗牖,将外界纷纷扬扬的大雨都挡在了外头。
雨声小了下去,屋里静了下来。
鸿钧望着他端着烛火走近,将之放到了桌案之上,满室昏黄的灯火微微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投落到门墙之上。
他又想起了后世那些志怪传奇。
夜间古寺,有精怪化出人形,蛊惑着过路的书生,翻云覆雨,一番情意绵绵。待至天明,天光大亮,书生睁眼望去,却是空无一物,唯独墙角上残留一张蜘蛛网。
凡间的话本,鸿钧昔日自是不会涉猎,耐不住被囚在紫霄宫的弟子甚为无聊,便偶尔替他寻些新奇玩意。
一来二去,他也就看了不少。
此情此景,道祖微微抬首,波澜不惊的面容中,眸光晦涩不定。
他望着通天,似乎又回想起他低眸垂首的模样,以及轻轻颤着,抚过他唇瓣的微凉手指。
两人的气息近到不分彼此,仿佛只要他略一低头,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渴望多年的东西。
不是错觉。
画面再度重现。
他的弟子定定地望着他,似有几分出神,又缓缓向着他靠近,伸手去碰他的发,触摸他的面容,又一点一点试探着……探首去覆盖他的唇。
鸿钧眸光愈暗,藏在袖中的手指攥得略紧。
他压抑着他的欲求,克制着自己的渴望,却耐不住少年的手顺着他的颈项下滑,慢慢地,抚上他的心口。
“通天。”
鸿钧的视线无悲无喜,颇有几分警告地落在他身上。
通天便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静静地望着他。
鸿钧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躁动的心境,抓住了他的手指,耐心询问道:
“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同为师说,为师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他的弟子仰起首望他,眸光奇异:“弟子有一惑未解,甚为苦恼。”
鸿钧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平静。
他道:“你说。”
通天望着他,忽而笑了起来,旋即退后三步,仰起首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近乎大逆不道地开了口:
“师尊,我听说您前不久合身天道。”
鸿钧眸光微动,视线中映着少年的身影。他听着通天一字一顿,甚为固执地询问道:
“那如今的您,是我的师尊?还是我的天道?”
作者有话说:
听了这话,鸿钧当场把他腿打断【不是】。

原来, 这一次的话本,是有情郎质问负心汉啊。
鸿钧微微叹气,自云榻上站起, 宽大的衣袂曳地,缓步行来, 直至走至通天面前, 方亲自俯下身去, 将少年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尚且带着几分外界风雨侵袭的痕迹,却透着亘古不变的熟悉感。
通天微微抬首,凝视着鸿钧的面容, 又不觉伸出手去,轻轻抚上那冷峻的眉眼, 喃喃唤了一声:“师尊。”
他的动作中仍然带着几分迟疑之意, 定定地注视着他。
鸿钧轻叹一声,拍着他的背, 将他往怀中带得更深。
“三次讲道既然结束,那位道祖,自然留在了紫霄宫。”
怀中之人似乎微微颤了一瞬,鸿钧神色不动, 只轻轻靠近他耳畔低语:“通天,贫道名曰一气。”
“一气……”通天重复了一遍, 神色中显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鸿钧颔首:“贫道在。”
通天望着他,慢慢道:“道祖留在了紫霄宫,而一气来洪荒寻我。”
鸿钧继续点头,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少年, 带着几分心疼, 轻轻吻住他眉心。像是一阵秋日的凉雨,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通天的眼眸转了转,下意识地思考起其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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