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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
上清通天,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上清通天了。他再也不能再随意地凭借自己的心意行事。
要是师尊仍然在他身边的话,或许他还能肆意几分……可是师尊不在了啊。
通天的心微微沉了几分,仿佛先前所喝之药的苦意又泛上了舌尖,引得他整颗心都像是浸泡在黄连水中,又苦又涩,难熬得很。
他微微阖了阖眼眸,将心头的情绪重新压了回去,抱着玉简站起身来,从元始身旁擦肩而过。
“……元始,你不要再来碧游宫了。”
通天:“你我之间,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元始忽而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垂落的衣袖。
可通天随意一闪,又挣脱了他的手。
少年侧身望向元始,从今往后的万千岁月之中,他们再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
“倘若你意有难平,那就什么都别做吧。”
通天看着眼前的元始,视线落在他的面容之上,眼中无悲无喜,像是终究选择了放下:“你们什么都不做,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红衣圣人的话就像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魇,缠绕在元始天尊灵台方寸,教他日日夜夜,难以忘怀。
他最后望去的那一眼里,只见得通天推开门扉,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一次也没有回头。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是元始。
“而今才道当时错”,这是通天。
他们之间,早在前世之时,便已经彻底结束了。
女娲穿梭在巫妖两族的战场之中,蛇尾蜿蜒,状似无意地路过,随意地插了几次手。
对面的人群原先反应不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每每看到她出现,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女娲圣人笑眯眯的,仿佛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转过头来,那些骂过她的人又通通倒霉了起来。
记仇.jpg
这一次,神出鬼没的女娲圣人再度出现在妖族这边的战场之上,和东皇太一一道打了个完美的配合,刷刷刷收割了不少的人头,方才以手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
战争不会让圣人疲惫,但死亡会。
长久地面临着无边无际的死亡,头顶始终密布着劫云,魂魄也不禁受到血煞之气的影响。
哪怕至尊至贵如圣人,也难以保全己身,不知何时就动了无名之火,生了痴嗔妄念,转而莫名其妙地入了这劫数。
女娲垂了垂眼眸,似叹似嘲地对着一旁的太一开了口:“若是再这样待下去,恐怕连我也要控制不了自己,转而沉浸在永无止境的杀戮之中了。”
万千的生灵在量劫之中是多么微小的存在啊!顷刻间,人便像麦子一样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总也见不到尽头。
无边的血色映着漫天残阳,透着残酷的美感。
女娲圣人凝视着这一幕,深深地叹了一声:“东皇陛下,给你一个简单的忠告,若是有可能的话,尽量不要亲自动手去杀人。就算一定要杀人,也不要凭借自己的圣人修为,一口气杀太多人。”
太一琢磨了片刻,抹了一把自己面颊上沾染的猩红血迹:“女娲娘娘此言,听起来很像是废话文学啊。”
现在是他想不想杀的问题吗?明明是他不得不杀的问题。
他东皇太一每多杀一个人,或许妖族就能少死上一个人。便是为此,他也要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坚定不移地站在妖族战场的第一线上。
女娲闻言,又叹一声:“确实,此言听起来着实像是废话。但是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上一说的。”
她碧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蛇尾不轻不重地将一个想要前来偷袭的人扫了出去。
女娲:“成圣难,做好一个圣人更难。如今我们头顶那一位,可是恨不得我们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好合情合理地剥夺我们的圣位啊。”
她瞥了一眼太一,发现他已经十分顺手地举起了混沌钟,把人砸成了肉泥。就算她的好友后土亲至,大概也救不回来了。
女娲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苦恼了起来:“若是避免不了杀戮,那就只好竭尽全力保持自己的本心,绝不要因为劫煞蒙心,而遗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太一若有所思地答她:“就好比我成圣的初心是为了守护洪荒,守护兄长和妖族,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违背初心吗?”
女娲颔首:“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总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持清醒,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打成猪脑子。我曾经见过最糟糕的一幕惨剧,就是因此而发生的。”
太一好奇地投来目光,却见女娲微微一顿,眼底渐渐浮现几分怅然之情。
太一:“女娲娘娘,话讲到一半就不讲,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啊?”
女娲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又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转头四处寻觅了起来:“我师兄呢?我那么大一个通天师兄,怎么不见了?”
太一:“……?”
她义无反顾地站起身来,顺手拍了拍太一的肩膀:“不说了,我要去寻师兄了。你继续加油吧!”
太一:“??”
他硬生生无语了一瞬,却只见得女娲对着他浅浅一笑:“那可不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故事啊。”
女娲:“所有经历过的人都希望把它忘掉,却没有一人能够忘掉。所有人都以为能够重新开始,可那件事却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
女娲叹息:“多糟糕啊。”
对师兄而言,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作者有话说:
1.世人皆惧断肠物,不见最毒在人心。——剑网3五毒(五仙教)
2.当时只道是寻常——《浣溪沙》纳兰性德
3.而今只道当时错——《采桑子》纳兰性德

通天走出去不久, 便感知到元始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了碧游宫中。
他微微敛了眉目,衣袂曳地,广袖低垂, 只顺着他的道前行。
既已形同陌路,自当彻彻底底做了那陌路人。
难不成, 还要强行收了那覆水, 命令金乌回头吗?自古覆水难收, 时光荏苒, 这个道理,元始不会不懂。
想着想着,红衣圣人又无端叹息了一声。
他站在花下, 伸手去够那枝头的繁花。影影绰绰的阴影映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令他此刻的神情都模糊了几分。
——“大哥, 二哥,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昆仑,到外面玩呢?”
——“等你长大了就行。”
——“那通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留在兄长身边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呢?”
置身于碧游宫中的通天圣人, 淡淡地望着他半生的沧桑往事。桃花似雨纷然,纷纷跌坠在树下的泥土之中。
多荒唐啊。
他叹道。
女娲很快便见到了负剑而来的通天圣人。
少年一身红衣,只执一剑,神色坚毅, 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从容。他缓步行来时,万物都仿佛不自觉地偏爱他几分。
就好像那日光落在他身上, 也会变得格外灿烂几分。
女娲看着他,通天如有所感地抬起眼眸,亦对着她微微一笑:“风希。”
女娲:“师兄可算是来了, 我们等你多时了。”
通天轻笑:“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女娲以袖掩口, 眉眼间带着几分懒散之意:“还好还好, 也没有等上太久。只是师兄啊,你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女娲圣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通天也不意外会被她看出,闻言笑了一笑:“一些琐事罢了,不值一提。”
“哦——”女娲拖长了音调,目光在他面容上停留了许久,方才微微一笑,“既然师兄这么说了,那风希也就只好信了。”
通天无奈:“好了风希,这些事我已经解决掉了,碍不着我们的事的。”
女娲弯弯眼眸,再将通天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状态还行之后,方才肃起了面容,对着他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在信里讲,但是师兄想来也是清楚的。”
女娲:“劫煞愈演愈烈,巫妖两族的命运在此一举,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们自然是打算捞上一捞,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亦可放弃。”
她说这话时太过于平静,眼底的情绪淡到几近于无。
通天抬眸望着她:“风希……”
女娲阖眸一叹,俯视着她脚下的战场。蛇尾蜿蜒在她身后,一双碧眸之中无悲无喜。
“师兄,你要知道。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如果一定要放弃什么,我会选择放弃巫妖两族,转而保住你。”
女娲淡淡地开了口:“无论如何,只要你能活下来,巫妖两族自然也能保下最后的血脉。而我们也会有下一次机会,来摆脱天道的束缚。”
通天站在她身后,微微叹息:“但是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风希。”
他唤着女娲的名姓,又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转而开口道:“我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女娲侧首看他,又伸手去接面前打着转儿落下的灰烬余烟。圣人的眼瞳之中,再度映入了灼灼的战火。
劫煞压在她的头顶之上,总令当局之人茫然无措。
“……我知道的。”女娲叹了一声,“也许我也渐渐受到劫煞的影响了。”
女娲:“那么多的人在向我哭诉,同我祈求,可是我心知肚明,我谁也救不了——包括我自己在内。”
她道:“人族的祭祀一次比一次盛大,从中寻求着些许的安慰,我降下旨意,告诉他们供奉后土,只要供奉后土,便是他们横遭意外,灵魂也能顺利地踏入轮回之中——我到底帮不了他们,也无法永远帮助他们。”
直至此刻,她方泄露出自己心头一点沉重的心绪,眼底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通天看着她,忽而伸手拔出了身后的朝生剑。那三尺长剑渐渐模糊了模样,转而化出了它的本体——净世白莲。
“也许,你需要一朵花。”
少年抬起手,将纯粹无瑕的莲花递到了她的面前,认真地同她道。
女娲抬眸望着他,微微抬起了纤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莲花的花瓣。清凉的气息从莲花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轻轻拂过她灵台方寸,一遍又一遍,保她魂魄清明。
她的眉睫微微垂落,似叹息又恍惚:“师兄啊,我们会赢的,对吗?”
通天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了她:“当然!”
女娲微微一笑,又从袖中再度取出了山河社稷图,将它轻轻放在了通天的手上:“那师兄你,可一定要赢啊。”
不仅仅是女娲,更多的人对通天说出了同样的话。
妖族阵前,帝俊看了一眼坐卧难安的太一,沉吟片刻,对着他开口道:“这边的局势也稳定下来了,轻易不会出现大动荡,所以,你想把混沌钟借出去也没有关系。”
太一抓着头发,震惊地抬头:“兄长?”
帝俊摇了摇头:“为兄岂会不知道你的想法。更何况,就算我们在洪荒底下赢了,也只能算是赢了一半,天道尚在,妖族便一日摆脱不了亡族的命运。”
他想起自己永远算不出的那个属于妖族的未来,也许并不是算不出来,而是妖族……本就没有未来。
帝俊阖了阖眸,眸光沉沉,直视着头顶的苍穹,缓声开口:“我倒要看看,如此局面之下,通天圣人能否为我妖族换得一个公道!”
帝俊:“若是他能,就算我族以混沌钟相托,又有何妨?!”
太一来时,便将他兄长的话告知了他的好友,又郑重地将混沌钟交到了通天的手上,顺带不厌其烦地教了他混沌钟的用法。
反复好几遍之后,太一严肃地问:“吾友,你记住了吗?”
通天看着他,眸光翕动:“那帝俊道友打算怎么办?”
太一:“兄长打算启动周天星辰大阵,以太阳星和太阴星为阵眼,再点三百六十五位妖神,支撑大阵。”
通天缓缓舒出一口气,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玉简,推到了太一面前:“那就麻烦吾友,将这份玉简转交给帝俊道友了。”
他道:“这是一份复刻的诛仙剑阵的阵图,以及我在阵法之道上的一些感悟,或许可以帮到帝俊道友。”
这一世的周天星辰大阵加上诛仙剑阵,大概会在洪荒之上,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结果吧。
通天低眸垂首,将他所有的筹码一一数了过去,又仰起首来,遥遥望着那浩瀚无边的天穹。
于无边寂静之中,多宝穿着一身杏色道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碧游宫。
水火童子看到他的瞬息便要通报通天,又被多宝伸手拦下。
他站在屋外,郑重地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方才轻轻叩了叩门扉,听到他师尊所说的一句:“进来吧。”
多宝轻轻推开了门扉,慢慢地走到了桌案之前,掀起衣摆,俯身拜下:“弟子多宝,拜见师尊,愿师尊长乐未央,福寿安康!”
通天放下了玉简,垂眸看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多宝不言,只轻轻捧起了一柄长剑,高举过首,呈递到通天的面前。
——诛仙剑。
通天似要开口,多宝垂眸敛目,端正姿态道:“师尊,现在是您更需要诛仙剑。”
他仰起首来,眉眼间俱是虔诚之意:“只有您好,截教才能好,多宝才能好。若是您出了事,才是万事皆休。”
多宝:“弟子的安危,弟子心中有数,绝不会出现您回来之后,发现弟子莫名其妙死在西方这回事的。”
通天重重地一拍桌案:“说什么呢?”
他怒道:“这般晦气之言,莫要随便从口中道出,可知祸从口出,言出法随?”
师尊,您的关注点错了啊……
多宝忽而无奈起来,他低垂着首,换了个说法道:“师尊,您总要将师祖带回来的。”
通天低头看他,忍不住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一个个的都很能耐是吧?你知道上一个跟我提我师尊的,现在什么下场了吗?”
多宝镇定自若:“只要师尊能够收回诛仙剑,就算把多宝逐出碧游宫,弟子也无怨无悔。”
通天瞪他。
多宝抬眸一笑。
片刻之后,多宝忽觉手上一空,旋即又被圣人一袖子丢出了屋子。
天旋地转之间,多宝站在了屋外,眼前的门扉紧闭,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敲过门似的。
他怔了一怔,旋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旁边的水火童子看了看他,半晌之后,方才走上前来:“多宝师兄,师尊说了,若是你没办法从碧游宫的宝库中寻得一百件先天法宝,你就别想再踏出碧游宫半步。”
水火童子:“这是师尊亲口说的啊,不是我故意为难师兄。”所以你千万别记我的仇。
多宝微微一笑,又对着门扉拜下:“弟子谢过师尊。”
于是乎,洪荒不记年。
截教上清通天圣人,红衣执剑,亲上紫霄。

通天其实来过紫霄宫很多次。
比起旁人来说, 哪怕是他曾经的两位兄长,也不会比他这个鸿钧最宠爱的小徒弟来紫霄宫的次数更多。
他无数次穿过混沌罡风,无数次踏过遍地的梨花花瓣, 也无数次瞧见鸿钧站在紫霄宫门口,遥遥望着他走来的身影。
自洪荒至混沌, 隔着整整三十三重天。可他总能远远的, 一眼就瞧见他师尊。
鸿钧的神情中永远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淡漠与疏离, 像是远离了俗世, 看人时总是淡淡,从不会旁人的恶意动容分毫。
可偏偏也是这样一个人,垂眸望向他时, 眸底又于无声中生出了几分笑意。
于是他潜意识里就知道,鸿钧同样是一个会纵容他的人。
后来更熟了又发现, 他师尊的纵容简直是那种毫无底线的纵容, 虽然他通天一向十分靠谱,从不仗着鸿钧的宠溺胡作非为(?)
好吧, 也许也有那么一点。通天略微有些心虚地想着。
可他也未曾想过,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度踏入紫霄宫,孑然一身而来,奔赴他命中注定的劫数。
为他的道, 也为他的师尊。
通天垂落了眼眸,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凛冽的风刮过他的面颊, 肆虐的恶意于幽深处窥探,他轻声喟叹,那声叹息也仿佛被罡风切成了无数份, 散落在苍茫的天地之间。
通天目光直视着前方, 遥遥凝视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巍峨宫阙, 又仿佛瞧见了那道坐落于紫霄宫中的身影。
煌煌天命挡在他与师尊面前,欲他万劫不复,永堕深渊;他的心催逼他向前,只愿此生无悔。
他的道在此,他的心也在此,更何况,还有他师尊。
于无边的死寂之中,通天垂首无声握紧了自己的朝生剑,轻轻踏入了这座威严的紫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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