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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无尽的劫云堆积在头顶,此时也被迫敞开一线光明,任凭太阳星上的两只金乌相继穿过劫煞,周身似有烈火熊熊燃烧,将大半个天空渲染成灼灼的橘红之色。
准提仰起首来看着这一幕,眸光明灭不定。
他方方走到汤谷的一半,还在思考如何限制那对金乌兄弟,尤其其中之一还是圣人,却不料会出现这样的景象。果真是……天助他也?
道人只是困惑了一瞬,便再度垂落了眉眼,目光中似有几分悲悯,又化为十足十的坚定与执着:无论如何,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已无反悔余地,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命运会垂悯他们兄弟二人的。
就像祂会垂悯西方一样。
望舒登时站起身来,望着底下的景象,动了动嘴唇,又倏地吐出一句:“果然是骗子!”
羲和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好了,我们也相处了不知道多少个千万年了,你还不懂太一吗?”
“可是……帝俊兄长也……”望舒眉头紧蹙。
羲和依旧温和地笑着:“没事,到时候不准他踏入太阳星半步就好,让他先在外面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等到我们消气了再放他们进来如何?好了好了,望舒别气了啊?”
望舒:“……”
糟糕,怎么仿佛瞧见了她家阿姊身后一朵又一朵盛开的黑莲花呢?是她的错觉吗?
她本能地迟疑了片刻:“阿姊,我是说,倒也不必如此吧?”
羲和唇边的笑意愈发温热,她轻笑着揉了揉望舒的头发,认真地赞叹了一句:“我们的望舒,真是一个心软的好孩子呢,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谁。”
望舒蹙了蹙眉,伸手拉住了羲和垂落的衣袖,抬眸望着她的眼,郑重地开口道:“阿姊在说些什么?我是要陪着阿姊一辈子的,我哪里也不去。”
羲和闻言,微微一怔,又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是什么孩子话,若是望舒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也陪在阿姊旁边?”
望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那人若是当真心悦我,自然会理解我心中所求。我是绝不会离开你们的。若是做不到,那他/她也就不值得我的喜欢。”
她说这话的模样近乎冷酷,倒令羲和无奈了起来。
“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她把手放在望舒的手上,眸光灼灼,轻声许诺道,“不过事情也未必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们相隔万里,只要心还连在一起,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
羲和说着又微微一笑,弯眸调侃道:“不过首先呢,望舒得有一个喜欢的人啊。洪荒这么大,望舒可有遇到一个除我们之外,你颇为熟悉之人?”
望舒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忽而往下界的方向看了一眼。若说熟悉之人的话,她对那位巫族的青年,倒是颇为熟悉。
这或许也得益于对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不断地同她诉说着一些简单小事。
羲和似是觉察到了微妙的不对劲:“望舒?”
望舒忽得回神,面对着羲和的目光,唇齿微微启合,迟疑了许久,说的却是:“阿姊,我不知道。”
西方之地,佛音浩渺。
一群人跟随在一位身着袈裟的僧人身后,双掌合十,微垂眼眸,仿佛在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他们的人数很多,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竟然怎么也看不到头。
多宝抬眸望着须弥山上的庄严宝寺,眼底似有几分深思之色。
最后的伽蓝们守护着这座空空的宝寺,等待着里面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真佛。他们的眼底也带着几分迷惘之色,像是不知道为何接引准提他们始终没有回应他们的呼唤,却仍旧坚定地站在多宝身前,准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挡他的前进。
宛如螳臂当车。
多宝却真的站定了自己的步子,不再妄图踏入须弥山。伽蓝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紧了自己手上的法宝,警惕地注视着他。
发生了什么呢?多宝同样在想。
就算他师尊能够替他挡下一时的天机,如今都到了这般地步,为何接引他们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想什么?
截教的大师兄眉眼微垂,仔细回忆着前一世他与接引准提他们相处的经历,试图从中寻出一二的经验来。只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样无谓的努力,转而从结果来推他们的意图。
接引和准提心心念念的是西方的兴盛。
为何?唯有西方兴盛,他们作为圣人的实力才会水涨船高。
既然如此,他们势必不可能放弃西方,一旦发现了他在西方的举动,他们会立刻放弃一切返回西方。这是他们的底线与坚持。
如此说来……
他们为何始终没有出现?
在他师尊,乃至于道祖之外,谁能将西方几乎沦陷的消息瞒得这般深?
多宝想着想着,心头忽而泛起了一丝寒意。
那寒意愈发得深,像是天地之间永不止息的大雪,顷刻之间,将一切生机埋葬断送。诛仙阵前,万仙阵下,也曾有过一场这样的大雪。白雪衬着红梅,满地死尸苍凉。
他师尊执着青萍,始终固执地站在荒雪之间,一字一句叩问着天道:“何谓天意?”
老子不答,元始缄默。
西方二圣拈花一笑,眸底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怜悯。
娲皇宫中,女娲圣人早已闭上了眼,不愿去看她始终骄傲的师兄沦落到如今地步。
而他本人则置身在桃园之中,绝望而痛苦地看着这一幕——
多宝想起了这丝寒意的来源,也想起了它真正的名字。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眸光倏忽冷淡下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始终压制不住心头那微微的颤抖。
天意……是天意啊!
谁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真正正将这洪荒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唯有天!唯有至高无上,永恒不灭的天啊!
祂昔日能将截教通天教主瞒得死死的,瞒到他们临死前死不瞑目的那一刻,今生今世,便同样能够将西方沦陷于他手的消息瞒住!
西方二圣,竟然早就已经是祂的弃子!
也许是祂意识到他们无法对东方造成任何伤害,发觉了他们的无用,又不肯放弃压榨他们的最后一点价值;又或者,祂想要借此再做些什么,所以布下重重迷障,任凭他们一步步走向绝路。
只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祂确实将西方的这两位道人抛之了脑后,淡漠无情地安排着他们的命运。
多宝心头骤然极冷,翻来覆去将这个念头想了数遍,思绪几乎乱成一团乱麻。无人敢去打扰他的思考,他便独自一人立于须弥山前,眉头时蹙时松,神情从怅然若失到苦大仇深。
良久之后,他忽而抬起眼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须弥山,又微微移动着视线,将目光落到那座高高的宝寺之上。
万道金色的佛光依旧祥和地笼罩着这座宝寺,周围的菩提树微微摇曳,送来安宁的气息。似有若无的佛音从宝寺里面传来,仿佛能够瞧见一个人影正跪拜在佛像之前,模样虔诚,一跪,一叩。旋即,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他”站起身来,抬手往佛像前插上了三炷香。
当真还有人在里面吗?
又或者说,果真是“人”在里面吗?
多宝不寒而栗。

今夜月出之时, 望舒没有瞧见后羿。
这件事令她微微怔住,像是一个经年累月的习惯被倏忽打破,令她生起了几分隐约的不适感与好奇心。
月神不自觉地分出了几分心神, 凝神俯瞰着脚下的洪荒。
是发生了什么吗?
巫族那边又要乱起来了吗?
只是她垂眸望去,只见得山林之间一片静谧, 凉风吹过簌簌的叶片, 发出悠扬的曲调。夜出昼伏的小动物们悄悄从草丛中蹿出, 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切如此安静, 瞧不出什么变动。
望舒微垂了长睫,神色依旧显得淡淡。
纯粹的月光落在她浅色的瞳孔之中,显露出几分冷淡的色泽, 月桂树轻轻飘落着嫩黄色的花瓣,从她头顶落下, 纷纷扬如杨柳飞絮。
直至怀中的玉兔倏地一声跳了下去, 方才惊醒了一直在走神的她。
望舒不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瞥了眼巫族的土地, 方才站起身来,裙裾拖曳,往广寒宫中的寝殿走去。
离开前,她又下意识望了眼巫族青年常常坐着的山头, 眸光微微翕动,似有三分不解。
发生了什么?
她并不清楚, 被侍女们服侍着更衣,换上月白色的里裙,又掀开帷帐, 赤脚踏上玉阶。
望舒双手交叠着躺在云榻上时, 依然侧对着屋外, 模模糊糊地想着。渐渐地,她闭上了眼,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并不是十分安稳的梦乡。
梦里有冲天的火光。
人影模糊不清。
无数的人在哭喊,在尖叫,他们扭曲成了一团又一团黑色的影子,身上似有烈火熊熊燃烧。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他们的身上插着一支流火似的箭矢,那箭矢是如此的明亮耀眼,一眼望去便牢牢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偏偏,带来了浓重的死亡气息。
朦朦胧胧之中,有个声音轻声念道:“时巫妖争霸,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巫族有神,名之为‘羿’,为天地射十日,中其九日。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止留其一也。”
一双手颤抖地抱起了那掉下来的东西,轻轻,轻轻地将他们翻了过来。
金乌幼子尚且睁大的,透着惊慌失措的眼眸,落入了望舒的眼中。
望舒骤然睁开了眼!
她抓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息,方从那种几乎窒息的痛苦中抽身出来。
这是什么?
预知?还是幻觉?有人对她种下了精神暗示?
她来不及思考,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外面橘红色的,灼灼燃烧着的天幕。
望舒心底忽而生出了几分凉意,不假思索地,她掀开了帷帐,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旋即仰起首来,往太阳星的方向望去。
果真是一场大火。
源源不断,遮天蔽日,仿佛要燃尽她眼中所有的迷茫与绝望!
可在那个瞬间,同样有一道剑光升起,横掠九州,惊艳众生。
上清……通天教主!
在准提令太阳星中的那些扶桑树燃起熊熊烈火之前,通天便已经离开了碧游宫。
他踏着疏冷的月光,想着太一信中所托,有条不紊地踏上了九重天阙那翻滚的云海。
妖族的天庭依旧庄严无比,周围有无数的守卫来来回回地巡逻,将之守得水泄不通,哪怕是帝俊和太一两人都不在太阳宫时,也丝毫不见其乱象。
这令通天不由点了点头,随即掩了身形,不声不响地穿过了宫阙。
他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瞧见准提的身影出现时同样寂寞无声,直至他意图动手开始,通天方从袖中安安静静地抽出了三尺长剑,又将山河社稷图交到了羲和手上。
日神对他的出现似乎有些讶异,很快又回过神来,小声地耳语一声:“是太一和帝俊的计划吗?”
通天点了点头,她便喟叹一声:“难怪。”
旋即迅速地接受了这件事,并将身边的那十只小金乌挨个塞进了山河社稷图。
金乌们还在沉睡,未能发现外面的动静,被塞进另一个空间时,也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轻轻扯了扯羲和的衣袖,旋即便十分乖巧地滚了进去。
——刚刚出生的金乌,可不是跟个球似的。
羲和的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又瞧着通天在袖子里面摸了摸,旋即,太阳星上又出现了十只活灵活现的小金乌。
保证连他们亲爹亲妈来了,都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问题的那种。
“是风希的手笔。”见羲和疑惑,通天又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羲和抓住了一只金乌,仔细看了片刻,又伸手揉了一把它们柔软的绒毛,随即感叹道:“不愧是女娲娘娘。”
她放下心来,又对着通天一笑:“你们打算怎么办?”
通天道:“有外敌来袭,为防金乌太子出事,日神令十位太子速速离开太阳星,往汤谷而去。”
羲和肃容道:“合该如此。”
两人相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随即安静下来,等待着准提的进一步举动。
太阳星上经年的扶桑树,日夜沐浴着太阳的光辉,甚至能够直面太阳真火而不被其消融,此时此刻却被那不知名的火焰逐渐一一吞噬,一点一点化为灰色的残余。烈火熊熊燃烧,很快便弥漫起了一阵毒雾。
霎时间,有金乌越出了太阳星,啾啾叫着,呼唤着自己的兄弟,往着东海之上的汤谷而去。
准提仰首看着这一幕,心下似乎松了一口气,旋即看着羲和执着长.枪,从无尽的毒雾中走了出来。
日神的眉眼锋锐到近乎利刃,唇角携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扬眸望来时,却仿佛直面着灼灼的耀日,令人觉得眼睛宛如被生生刺痛。
那是与她的妹妹决然不同的风采,却是同样的举世无双,风华绝代。
他眉头微皱,加强了周围的阵法,又听羲和淡淡的一声:“准提道友来我天庭,是想与我族为恶?”
准提不言,微微捏紧了手掌,身形一晃,现出一尊圣像来,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件。此景一出,气势骤然层层涌起,散发着无尽的威压。
他抬眼望着眼前的日神,心下迅速思考:从来不曾听闻日神以战力闻名洪荒,想来,就算他们的修为仅仅是伯仲之间,日神也无法迅速摆脱他,去寻那十只金乌的。
只是准提这想法刚刚浮现,便瞬间被眼前出现的另一道身影打破。
通天圣人执着一柄无垢的长剑,在羲和之后从弥漫不清的大雾中走出,他的姿态比起羲和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散漫。
可偏偏就是这副散漫的姿态,反而让准提僵硬了脊背,浑身涌现出无尽的寒意!
怎么会?!
明明,明明他已经叩问了天机,确定东皇太一和妖皇帝俊确确实实不在太阳宫,甚至短时间内绝不会返回,才会决意行事的!
现在可好,太一和帝俊确实不在。
但为什么又多了一位杀神啊?!
准提的内心似乎有些崩溃,他死死地扣紧了手中的七宝妙树,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茫然之色。
通天却是弯了弯眸,友好地同他打了一个招呼:“好久不见,准提道友。”
“吃了吗?睡了吗?准备好等死了吗?”
准提:“……?”
通天继续关切道:“有人收尸吗?需要帮忙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棺材和坟地,可以提前告诉我吗?我很关心你,我的朋友。”
准提努力呼吸,生生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来:“通天圣人此言,是在关心我??”
通天睁大了眼,疑惑反问:“难道不是吗?”
“关心一个人,自然要从头到脚把他关心一遍,不仅仅要关心他的生前,还要担心他的死后。人走茶凉的事情,在这个洪荒还少吗?”通天道,“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如此地关心你的身后之事啊。”
准提皮笑肉不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通天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接着便摇了摇头:“感谢就不必了,毕竟我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温柔可亲,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准提道友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准提:“善什么人意?温什么可亲??”
通天眨了眨眼:“善解人意,温柔可亲。”
准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通天轻笑一声:“再说多少遍都是可以的啊,毕竟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准提的手微微颤抖。
嗯,这回是被气的。
刚刚还如临大敌的羲和:“……”
她望了望此时完全被吸引走注意力的准提,又瞥了眼身旁的红衣圣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上清圣人吸引仇恨的能力,似乎和他的修为道法一样深厚呢?这里还有我的事情吗?准提道人似乎完全注意不到我的样子啊……
只是她到底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给通天传了个音:“拖延时间?”
通天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
圣人唇边仍然含着笑意,眼眸深处却是一派冷静之色。
他望着眼前的准提,对方仿佛被他激怒了一般,脸庞涨得通红,怒喝道:“欺人太甚,上清通天,你欺人太甚!”
通天慢条斯理地纠正了他的错误:“欺人太甚是对‘人’用的,像准提道友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哪里配的上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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