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贺闻帆,把人追到手就不管了,大坏蛋!
沈令嘴唇越噘越高,倏地起身,快步走出房间,步子蹬得踏踏响,每一声都是不满。
贺闻帆看着沈令气鼓鼓的背影,笑意愈发深重。
一直到晚饭结束,贺闻帆都没再询问沈令是否愿意跟自己回去。
沈令和其他人一起送贺闻帆离开,贺闻帆站在车门口跟赵悦他们亲切交谈,握手告别。
还弯腰跟苏小豆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小豆咯咯的笑声隔老远都传到了沈令耳朵里。
沈令虚虚倚在门框上,没参与这场依依惜别的场景,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远处贺闻帆跟赵悦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直直朝他走过来。
沈令斜斜瞧他一眼,转头就要走,却被贺闻帆拉住胳膊锢在怀里,他尝试挣脱了几下,没挣掉,便不再白费力气,懒洋洋地靠着。
“怎么?”
贺闻帆揉揉他的耳垂,唇角扬起很浅的弧度:“生气了?”
沈令轻哼一声:“怎么可能。”
贺闻帆笑着捏住他噘得高高的嘴唇:“这叫没生气?”
沈令瞪他一眼,比起生气,更像撒娇的嗔怪,他把嘴唇抿起来,含含糊糊地说:“这下可以了吧?”
好可爱啊。
贺闻帆眼里的笑意盛不下都快跑出来了。
沈令抿嘴把脸颊的酒窝挤了出来,圆圆的两个嵌在白皙的皮肤上,好像两只汤圆。
怎么会有人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呢?
贺闻帆想不通。
他只能跟随本心捧起沈令的脸,在两只酒窝上来回亲了好几下。
亲得沈令差点跳脚。
他抓着贺闻帆的衣襟慌张地往后面看,不好意思被赵悦一家人看见如此腻歪的场面。
幸好周围空无一人,那一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沈令这才松了口气。
贺闻帆轻轻笑着把沈令的头正过来,让他只看着自己,然后俯身含住他的嘴唇,温柔地舔Ⅰ舐着,交缠间亲昵地询问:
“真不跟我回去?”
沈令不是那个第一次被亲懵的糊涂蛋了。
他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能够在这样的攫取人心智的亲吻里勉强保持清醒。
他双手抵着贺闻帆的肩,微微一用力,给自己留出喘息的间隙,眨了眨因为含着生理眼泪而迷蒙的双眼,轻声说:
“我再也不会跟你回去了。”
他略显高傲地仰了仰脖子,半眯着眼看贺闻帆,像某种挑衅。
贺闻帆也不恼,他捏着沈令的下巴再次吻下去,胸有成竹般:“没关系,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点头的。”
贺闻帆走后,沈令晕晕乎乎地回到房间。
嘴唇又肿又痛,心脏也跳得很快,但同时又觉得十分爽快。
他在被窝里滚了一圈,脸颊发烫,惊讶于自己竟然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
翻腾半晌,他从被子里探出头,热情平息下来后,渐渐感到一阵空虚。
没有贺闻帆跟在他身边,房间突然看起来很空旷,天色暗了下来,窗外树叶黑影重重。
苏小豆可能又被押去写作业了,竟然也没弄出半点声响,整幢屋子陷入沉沉的静谧之中。
沈令忽然就感到一阵虚无。
他看着树影模糊的轮廓,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叹息。
之后的日子平静不少,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和贺闻帆就此分隔千里,相反的,贺闻帆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一次。
每次都会带上些好吃好玩的,基本都是他日常跟苏小豆提过的东西。
这两人达成的交易一直在稳步进行,沈令总觉得,虽然自己没有成天跟贺闻帆待在一起,但这人对自己的动向简直了如指掌。
贺闻帆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沈令无疑是欣喜的。
非常欣喜。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苏小豆一直跟贺闻帆保持着相当频繁的联系,只觉得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贺闻帆了。
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所以当那天傍晚,霞光满天落日垂坠,贺闻帆提着蛋糕出现在院落里的时候,沈令差点飞扑到他怀里。
像久违的期许得到满足一样,他开心得舍不得放手。
之后贺闻帆依旧频繁地过来,有时是两三天,有时是四五天,但每次待的时间都很短暂,他是真的忙。
随着贺闻帆一次次到来,短暂的喜悦被冲淡,沈令渐渐感受到等待的滋味。
是一种既喜悦又苦涩,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期待。
沈令读过不少书,他知道这大概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贺闻帆挑起好奇吸引自己的手段。
并不高明。
至少不比自己另有所图地跑到这里来避暑高明多少,但沈令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用。
他竟然会开始忍不住,会开始想念,会在每一个有晚霞的傍晚去院子里看上一眼,
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渴望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贺闻帆在繁忙的工作间隙频繁过来,对他也是一种负担,沈令偶尔能看到他眼底青黑。
在又一个红眼航班起飞前,沈令在院子里和他告别。
晚风清冷,他有些依依不舍,却说:“要不你后面别过来了,新店马上开始装修,我没多久也要回去了。”
贺闻帆便捧起他的脸,问他:“是因为要工作才回去,不是因为想跟我一起吗?”
当然两个都有。
而且后者占比更大。
但沈令没好意思说,想起第一次分开时自己做出的挑衅,不愿意就这么落了下风。
他垂下眼,倔强地说:“反正,你不用再来了,两头跑也很辛苦。”
贺闻帆沉默须臾,抬起沈令的下颌,直视他的双眼,轻声问:“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沈令便开不了口了。
他很想坦然的、甚至无所畏惧的回视贺闻帆,扬着下巴做出肯定的回复。
但不是的,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他一点都不想分开太久。
沈令睫毛抖了抖,说不出话就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觉得想哭。
贺闻帆很轻地叹了一声,将他拥进怀里。
然后又亲了他很久很久。
可是这次贺闻帆离开后,竟然真的没有再回来。
一两天无所谓,三四天也还行,直到整整一周贺闻帆都没出现,沈令的焦躁终于无法掩藏。
第八天晚上,沈令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睡不着了。
他心里压着一团气,把枕头当成贺闻帆揍了一顿。
又气又恼地念叨着:“混蛋混蛋混蛋!”
哪有这种人,说不来就不来,明明知道他知道他只是口是心非也不来。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让沈令心甘情愿回去的办法吗?
沈令泄下气来,觉得贺闻帆好像快要成功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去把苏小豆揪出来,让他陪自己看电视,可苏小豆嫌弃嫌弃他放的动画片太幼稚。
“小学生不都喜欢这个吗?”沈令握着遥控器满脸震惊。
苏小豆嫌弃地瞥他一眼,“是你们那年代的小学生吧?现在这些都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看了。”
沈令:“…………”
他感觉自己又被鄙视了。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人最近干嘛呢?”
苏小豆身形明显僵了僵:“什、什么人,谁啊?”
“还装呢?”沈令轻哼一声:“你俩那些勾当不都明牌了吗?”
苏小豆一哽。
他跟贺哥的交易确实没太藏着掖着,只是沈令平时只当看不见,今天却忍不住开始问了。
苏小豆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要是前段时间你问我,我还有的说,最近是真不知道,贺哥好久没联系我了。”
沈令眸光沉了沉。
苏小豆这孩子平时就没正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心里更烦闷,还想追问,苏小豆却打了个哈欠,“我能去睡觉了吗?明天还要跟我爸妈去外地呢。”
他泪眼朦胧,似乎真的困得不行。
沈令就说不出话了。
苏小豆撞撞他的胳膊:“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就当散心了。”
沈令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没那个精神。
“行了,”他挥挥手勉强放过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孩儿:“睡你的觉吧。”
“诶!”苏小豆立刻如蒙大赦地溜走。
折腾半晌沈令也累了,躺在床上心里虽然还是闷闷的,但终归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窗外有几声鸟叫,或许是到清晨了。
房门被推开,有人掀开床帘抱住了他,鼻尖霎时充满熟悉的气味。
沈令缓缓睁开眼。
光线还很暗,晨光只将天角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细弱的光线被窗外的树叶遮挡,透进屋里的少得可怜。
沈令眯着眼,好半天才辨认出贺闻帆模糊的轮廓。
他愣了几秒,忽然抬手揪住身前人的耳朵。
贺闻帆吃痛,却任由他揪,含着笑吻他的眉眼:“干什么呢?”
沈令呆呆的,刚睡醒的大眼睛蒙着雾气,喃喃道:“居然不是梦……”
贺闻帆微怔,而后忽然收紧搂着沈令腰的手,低下头笑出声,听上去无比愉悦。
沈令不知道他又在高兴什么,嘟囔着问了出来。
贺闻帆侧头亲了亲他发烫的耳尖,“看来你很想我。”
不然怎么会梦到他呢?
心事被戳破,沈令别扭地不愿意承认。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他闷闷地问。
“今天这里不是没人吗?”
沈令抬眼,略微惊诧,“这你都知道?”
贺闻帆低头吻他,“我现在没有不知道的。”
沈令怔住,所以他还是被苏小豆那家伙骗了?
沈令无言,摇头笑了笑。
他身上的睡袍原本系得很好,睡过一夜后带子松了,松松垮垮搭在肩上。
贺闻帆略微粗糙的手指拂过沈令的脖颈和锁骨,感受着掌下异常滑腻的皮肤。
沈令一阵战栗,在贺闻帆吻上来之前堵住他的嘴巴。
“先洗漱。”他小声说。
贺闻帆一双眼里全是笑意,亲了亲他的掌心,“好,我们先洗漱。”
他把沈令抱进洗手间,却不让沈令从自己身上下来。
沈令只能倚在他怀里刷牙洗脸,他拧开护肤乳的盖子,挤在手心,拍在脸上,室内霎时充满盈盈的花香。
贺闻帆拉下他沾着乳白色膏体的手指,握在掌心揉了揉,“抹的什么的这么香?”
“就是之前那个啊,”沈令说:“我一直都用这个味道。”
“是吗?”贺闻帆像是真的很好奇一般,弯腰凑近,“我闻一闻。”
沈令正想要把瓶子拿给他,就被贺闻帆往上一颠抱到洗手台上,亲吻铺天盖地而下。
打翻了一片瓶瓶罐罐。
沈令抓着贺闻帆的衣领,不住地后仰,后背抵在镜子上,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浑身战栗。
他呜咽一声,在汹涌的亲吻中含糊道:“镜、镜子凉……”
贺闻帆便分出一只手,垫在沈令后背的镜子中间,从里面能看到沈令通红的后颈。
大清早又血气方刚,几乎是短短片刻,空气中就沾染上旖旎的气味。
唇齿交缠的间隙,贺闻帆抚摸着沈令的脊背,轻声问:“怕吗?”
沈令微微喘着气,很不好意思,只能把脸埋在贺闻帆颈间:“我不太会……”
贺闻帆便将沈令抱起来:“我教你。”
被仰面放到床上时,沈令看到上空的纱帘在朦胧中旋转,下一秒幻为泡影,贺闻帆欺身吻了上来。
柔软的床铺像云朵般将他托起,沈令只觉得自己出了很多汗。
天光渐渐亮起来,暗淡的阳光透过树叶穿行而入,照亮沈令苍白的皮肤。
贺闻帆手落上去便留下一道红痕。
苍白但美丽。
他俯身亲吻沈令的耳垂,又眷恋而依依不舍的落到锁骨,低声问:“回不回去?”
沈令没说话。
他觉得很难捱。
贺闻帆总在折磨他。
他微微张开嘴,呼出颤抖的气息。
贺闻帆还穿着一如往常的白衬衫,沈令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感到面料不似以往挺括。
他眼睛里蒙着泪看不清,用掌心摸了摸,呢喃道:“好潮啊……”
贺闻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摩挲,亲昵地吻着他潮红的脸颊,“外面在下雨。”
他是从潮湿的水雾和树叶里穿行过来的。
沈令在大汗淋漓中转过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树叶果然向下滴着水。
“唔!”
贺闻帆忽然用了些力,像在惩罚他的不专心。
他把沈令的头转过来,反复地问他:“回去吗?”
沈令死死咬着嘴唇,憋着气一般倔强地偏过头:“不……”
话音未落就被碾碎。
贺闻帆更加放肆地折磨他,让沈令几乎快要哭出来。
他把沈令翻了个身,从后面拥住他,手掌抵在沈令单薄的胸口,感受其间汹涌的心跳,时不时还帮他顺一顺。
像是一位极致温柔的伴侣。
但只有沈令才知道他有多过分。
他伏在沈令耳边,声音也带上些几不可闻的低哑,最后再问了一次:“回不回去?”
沈令快要把嘴唇咬破了,不住地呜咽起来。
贺闻帆便轻柔地敲开他的牙齿。
沈令再也经受不住,眼尾滑落一道泪痕。
“回……”
他的嗓音像在喉咙里被碾碎过无数遍,发出虚无的声调,“我回……”
他哭了出来:“回、回去……”
窗外雨停了,树叶不再滴水。
贺闻帆这才安静下来。
他拨开沈令早已汗湿的额发,在眉心落下轻柔的吻。
“真乖。”
当天结束后,沈令说累,然后几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中途吃饭都是贺闻帆抱起来在床上喂的,沈令连眼睛都不太睁得开,贺闻帆让张嘴就张嘴,让嚼就嚼,让咽就咽,像个不太智能的小机器人。
房间里开着灯,光线充沛明亮,贺闻帆能很清晰地看到沈令红肿的眼皮和嘴唇,脖子到锁骨,衣裳遮得住遮不住的地方都是红痕。
比早上荒唐时还要触目惊心。
贺闻帆心疼坏了,光看一眼都感叹自己真他妈畜生,又抱着沈令哄了好久。
沈令一直睡着不醒,睡到后面贺闻帆都开始慌了,生怕他身体出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守在床边。
幸好当时结束后清理得干净,沈令没发烧也没生病,只是纯粹累得不行,在第二天清晨悠悠转醒。
他睡了整整一天,把过分消耗的体力补充起来,人看着还算精神。
贺闻帆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沈令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小家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斑驳的脖颈和锁骨时,差点冲出来把他暴打一顿。
贺闻帆毫不怀疑,如果沈令是个身强体壮的健康男性,大概会选择和他同归于尽。
幸好沈令体力差,再怎么怒气冲冲也只能像只花脸猫一样张牙舞爪装个凶。
贺闻帆只感觉沈令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他甚至不需要费力抵抗,只时不时拦一下沈令的爪子,别让他把自个儿的脸挠花了。
沈令很快没了力气,靠在贺闻帆怀里喘气,贺闻帆喂他吃了次药,轻轻顺着他的胸口。
“所以急什么呢,现在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沈令仰头瞪他一眼,实在气不过,趴到他肩头用力咬他的肩膀。
差点把贺闻帆咬笑了。
牙齿挺尖,有点疼,但贺闻帆没管,他轻轻揉着沈令后脑柔软的头发,感觉养一个沈令就像养了一猫一狗。
这家伙各种属性随意切换。
贺闻帆搂了把沈令的腰,让他坐得舒服点,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捏一脸沈令的下巴,“好了,松一松,别把牙咬疼了。”
沈令确实觉得牙冠酸涩,默默松口,看着贺闻帆一脸轻松,仿佛连皮都没破,瞬间感到无比挫败。
贺闻帆真的是人类吗?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刀枪不入的人类吗?
放古代高低得当个战神。
贺闻帆把沈令抱下楼,让他吃了点东西,好声好气地哄,“别气了,等下不舒服了。”
沈令喝着米粥没搭理他。
他毫不在意,体贴地帮沈令擦擦唇角,“我错了宝宝,下次保证不留痕迹。”
沈令捏勺子的手一顿,轻笑一声:“还想有下次?做梦吧。”
“好,”贺闻帆从善如流地应道:“那下下次也不留。”
沈令:“…………”
沈令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流氓还是土匪。
他又一下午没理那个姓贺的土匪,甚至想假装闹闹脾气不跟他回去了。
但毕竟是自己答应了的事,在床上答应也叫答应,再加上新店那边确实到了他需要出面的时候。
沈令最终没在这上面使小脾气。
候机室里,沈令吃了两口工作人员准备的点心,撑着腰靠近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