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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阎王(晓忆残年)


那声音还在继续:“三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顾清风深吸一口气——他只是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并没有真正感受到空气进入肺部的感觉。无论何时,他都只是一个状似人形的“人”而已。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温度,没有跳动,触手之处是一片寒凉,一种刺入骨髓的阴寒。
“当年你一念之差,毁钟碎魂,从此恶鬼当道,世间难安。守钟人,你可知罪?”虚空中的声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庄严有力。
顾清风垂下眉眼,叹息一声:“属下,知罪。”
“既已知罪,便执此令,追回恶鬼,重塑神钟。”话音落下,一张纯黑的令牌从空中飘落下来。那上面写着一个鲜红的“令”字,四周刻有一男一女,均是人首蛇身。
顾清风握住令牌,盯着上面的纹饰和那颜色犹如鲜血一般红得瘆人的“令”字,手指紧了紧。
“追回恶鬼是属下应尽之责,只是希望上神也能了却了属下的心愿。”顾清风目光坚定的抬起头,注视着头顶的虚空,丝毫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有违天道如何?逆天而为又如何?三千年前他早已下定决心,只要他在这世上一天,就一定要那个人摆脱宿命,重获自由。他犯的罪,他认,这是他的报应。但是那人又有什么过错?凭什么这世间的所有恶念怨咒都要那人独自承担?
顾清风明白,自己重回地府是逃不脱的命运轮回,所以他接受一切安排。无论是如今的判官,抑或是三千年前的守钟人,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二者都是茕茕孑立,索然一身,只能与地府万千阴魂为伍,沉沦无尽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虚空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守钟人,尽己责。”丢下这六个字,那声音如同它突然出现那时一样,突然间也消失了。
顾清风咬牙,握着令牌的手指关节显得更加的苍白。他一挥衣袖,转身背对锁魂殿的大门,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前方,刚好与不知何时出现的马面撞上了视线。
顾清风撇开目光,径自越过马面而去,脸色阴沉,眼神迸发着杀意。
马面看着顾清风的背影,又看了看锁魂殿那扇三千年没有动过的石门,除了叹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阎王殿内,凌楚云坐在阎王宝座上,面前的桌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卷宗。泛黄的书页厚厚一沓,竹简卷宗更是堆到放不下。而那边掌管卷宗的阴差小吏还在从殿旁的藏书阁内不停的给他搬来卷宗。
“这都什么东西?!”凌楚云几近崩溃,他巡视地府一周还不算完,如今又要他看这些堆积了几千年的卷宗案籍,这简直就是想累“死”他啊。他已经死了一回,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些东西搞得自己魂飞魄散。
正在凌楚云愁眉苦脸,一肚子怨气的时候,顾清风与马面一起走进了阎王殿内。紧随他们二人身后进来的,还有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他的手里缠着重重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捆着一个干瘪瘦小的中年男人。
顾清风走到凌楚云的身边,一言不发的一挥衣袖,那些在凌楚云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就自动归档,飘回了藏书阁的书架之上。
那些辛辛苦苦将卷宗搬出来的阴差小吏本来还忙得热火朝天,此刻见了这样的景象,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呆楞当场。
顾清风对着它们说:“这些卷宗不必劳烦阎王大人,尔等退下吧。”
那些阴差小吏齐刷刷的向着顾清风拱手施礼,随后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影。
处理了这边的事情,顾清风又转头看向同样呆呆的凌楚云,指着下面的人对他说:“那是阴差牛头,前些日子人间有恶鬼行凶,他前去捉拿,今日刚回地府。如今恶鬼已被他捉拿归案,就等你来定夺。”
牛头扯了扯手中的锁链,单膝跪下,对凌楚云施以大礼:“大人在上,属下因有公务在身未能迎接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凌楚云本就不是什么当大官的料,他活着时就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此刻就算做了阎王也是如此。所以看着牛头对自己行礼,他还是有些不自在:“那个,不用多礼。”
他虽知道了牛头的身份,可他还是对着牛头的那个牛首感到一阵阵发怵。他自进入地府以来,顾清风自不必说,黑白无常和马面也都是以人面与他交往。冷不丁对上了一个牛头,凌楚云总有一种和隔壁邻居家的老黄牛聊天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凌楚云表现得太明显,牛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下一刻,他那个牛首已经不见,而是化作一张坚毅的男性面孔,五官端正,眉宇间英气逼人。只是,他的头顶还是留下了两只牛角。
“启禀大人,这只恶鬼死后逗留人间,祸害乡里,我奉顾大人之命前去捉拿。如今已经将其抓获,还请大人明断。”牛头说话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这恐怕是凌楚云最受宠若惊的一天了。他虽然是地府最大的官,可是他对顾清风的害怕是从生前就有的,即使做了阎王也还是被他压过一头。至于其他几个人,白无常自见他第一面就对他百般嫌弃,黑无常总是一张冷脸好似谁都欠了他几千几万两的银子,那个马面更不用说,表面上不动声色,对自己可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如今见了如此懂礼数,尊重自己上司的牛头,凌楚云这才有了点自己是阎王的感觉。顿时,他就觉得这个牛头亲切不少。
亲切归亲切,再亲切也不能帮凌楚云解决面前的问题。
他说莫名其妙当上这个阎王的,地府的规矩他到现在都没摸清,冷不丁要他来断案,这根本就是为难鬼嘛。
凌楚云可怜兮兮的看向顾清风,用眼神求助。
顾清风看着凌楚云那张脸,对上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忍不住牵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来。他凑近凌楚云的耳边,低声说:“你先让牛头将事情经过说给你听。”
凌楚云会意,立刻转向牛头,高声道:“那什么,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
牛头又施一礼:“回大人,此事是这样的……”

第七章 赌鬼张福禄
人的一生,无论是生时卒年还是所做之事,都会一笔笔记在生死簿上。而这些,在人死后便成了判定其罪行的证据。
牛头捉回来的这只鬼名叫张福禄,他爹娘给了他一个祈福求禄的名字,可他偏偏是个穷困潦倒的命。
张福禄生前烂赌成性而且逢赌必输,他输光了家业不说,最后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一并输了。可是他依然不知悔改,成天泡在赌场里,就算日子已经捉襟见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他还是有一点钱就去赌桌上挥霍。不久之后,他算是把自己的命都输在了赌桌上。
那是冬天的一个阴雨天,连绵的雨水让整个镇上都显得萧条了很多。小摊小贩早早就收了摊,街边的店铺里也没什么客人。然而,此刻的赌场里却是人声鼎沸。张福禄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双手揣在袖筒里,在一张赌桌边走来走去,不时的把脑袋往人群里凑,看一眼战况。
他前些日子刚把家里的最后一间茅草屋卖了,得了一点钱,忍不住手痒便又来到了赌场里。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家底,输了这一次他就真是一无所有了。
可人有的时候就是不信邪,张福禄默默在心里念叨:“我就堵这最后一次,我倒了一辈子霉,也该转运了!”后一句话,完全是他的自我安慰。
或许是连苍天都觉得张福禄这一辈子过得太对不起他的名字,那一天他居然在赌桌上赢了钱。一连三把,张福禄赢了个盆满钵满。
张福禄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把赢的钱往自己怀里揣,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我就说我要转运了!这次是真的转运了!”
周围的人大多都知道张福禄是哪号人物,见他这个倒霉鬼居然转运赢了钱,纷纷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怀疑他是不是出老千,也有人说他说不定根本就是动用了什么妖术,要不然像他这样一个逢赌必输的人怎么会突然转运?
不管如何,那一天可谓是张福禄的人生巅峰了。
当时,若是他见好就收,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事儿了。偏偏他这个人丝毫不懂得什么叫作“见好就收”,得意忘形之下,张福禄的赌兴更盛,卷起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袖,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他抬起那骨瘦如柴的胳膊,擦了擦自己的脸,嘿嘿笑着:“老子今天转运了,要把这些年输的钱都赢回来!”
一个赌鬼的回光返照,没有人当真。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他办不到。
然而,事实却让所有人咋舌。张福禄还真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连赌了十几把,把把赢钱。不消一个下午,他就赢了好几百两银子的银票。
赌坊的老板见了,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这张福禄是真的霉运走到头开始行大运了?
那天赌坊里很多人都输了钱给张福禄,大家早早就结束了赌局,心中带着晦气各自离开。赌坊也赔了不少钱,最后只好以有急事为由,早早关了门,几乎是把张福禄给赶出去的。
张福禄没皮没脸的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回去的路上,他买了一只烧鸡,一只烤鸭,还有两坛子酒。他还特地去寿材店买了蜡烛纸钱金元宝,还买了一个纸扎的小丫头。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大好的回去了。
张福禄早就没有家了,他卖了最后的茅草屋之后只能栖身在一间废弃的义庄里。
义庄不知何时开始被废弃,里面残破不堪,布满蜘蛛网,连张像样的桌子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高高的神案还算完好。神案上有半截神像,神像的上半身不知去向,只留下个小半截,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神。神像前还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的香灰还在,这应该是原先的守庄人留下的。想必原来的守庄人在这里供奉了不知什么神佛,用来镇压义庄里的冤魂,以求平安。
这是间废弃的义庄,守庄人早就不知去向,除了几口破败的空棺材,还有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里面,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
张福禄回到义庄,放下自己的吃食,就赶紧跑到那口棺材前跪了下来,他拿出准备好的蜡烛点上,又从旁边拖过来一个乌黑的铜盆,往里面放上纸钱,点着了。
“大仙莫怪!大仙莫怪!小人我连日打扰,多谢大仙为我开运!这点小意思,请大仙笑纳!”张福禄嘴里念念有词,一边烧纸钱,一边对着棺材磕头。
那棺材里也不知躺着什么人,他就那样当是自己祖宗一般虔诚的跪拜祭祀。
烧完了纸钱,张福禄又把那个纸人小丫头拖过来一并烧了,他一边烧一边说:“给大仙买了个丫头,让她在那边服侍您。大仙若是还有什么吩咐,给小人托梦便是。只要……嘿嘿”张福禄扯着嘴角贼笑,“只要大仙保我发财,我就给大仙最好的供奉!”
那纸人做工实在不怎么样,眼歪口斜,纸糊的身子还给张福禄戳破了一个洞。此刻纸人在铜盆里被熊熊烈火包围,白纸糊的脸显得更加苍白骇人,整张脸孔也越发的扭曲恐怖起来。
张福禄烧完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哼着小调转身去拿自己的吃食。一顿酒足饭饱,张福禄就踢开一口空棺材的盖儿,吃力的爬进去,就那么睡在了里面。
半夜的时候,张福禄迷迷糊糊的听到义庄有动静。他揉了揉眼睛做起身,就看到那口漆黑的棺材居然打开了!
张福禄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发现那口棺材确实是打开的!他吓得不敢说话,双手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的尖叫漏出来。
那棺材里冒出一团黑气,渐渐的化作了一个像人又不像人的东西。说它像人,是因为它有头有手。说它不像人,是因为这黑气晃动来晃动去,虽有一颗头,却没有脸。
只听那团黑气对张福禄说道:“我怜你一生凄苦,给你机会,赢回了输的钱,是希望你以后好生度日。可是你贪得无厌,竟还想我保你发财?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那团黑气就“噗”的一声消失了。
张福禄不明所以,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好端端的躺在那空棺材里。他摸了自己一头冷汗,赶紧起身看向那口漆黑的棺材。只见那棺材还好端端的盖着盖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福禄呼了口气:“还好只是做梦,还好只是做梦。”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出门前又对着黑棺材拜了拜,这才兴致昂扬的出了门。
他能去哪儿?当然是去赌坊。
让张福禄大为震惊的是,他头一天的好运就这么没了。自他进赌坊的那一刻起,他就把把输钱,昨天赢回来的钱不一会儿就给他输了个精光。张福禄抬起袖子擦着一脑袋的汗,咬着后槽牙,就是不肯离开。
他在赌坊输了全部的钱,心里懊恼愤懑,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梦,就觉得这事儿有诈。回到义庄,张福禄看见那口黑棺材,一口恶气就涌上心头。
张福禄一脚踢在那棺材上,骂骂咧咧的开口:“妈的!老子指望你保发财,你居然给老子玩阴的!亏老子还给你烧纸供奉,真是瞎了眼,信你这么个邪祟!”
骂完,张福禄冲着棺材啐了一口,解了自己的裤腰带,爬上棺材顶,居然冲着棺材头的位置撒了一泡尿!
发泄完了,张福禄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当天晚上,张福禄也没再做梦,他一夜睡到天亮,早起发现那黑棺材还是碍眼的停在那儿。想想自己的遭遇,他是心头恶气难消。也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抱了一堆干草把棺材围住,又把前天没烧完的蜡烛放在干草里,点了一把火,要把这倒霉催的黑棺材给烧了!
这把火没烧完,张福禄就忍不住手痒走了,他自然也没看到身后一团黑气凌空而出,那黑气里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第八章 新官断案
张福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他抖抖索索的来到赌坊外,探着脑袋想进去。可是他没有本钱,人家压根儿就不会让他进去。
看着赌坊进进出出的人,有些人赢了钱,一脸的喜气;有些人输了钱,满脸的丧气。只有张福禄,整张脸上只有晦气。
人一旦被欲望所支配,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此刻的张福禄赌心旺盛,他就想着进去赌一把,解了他的饥渴难耐。
张福禄的一双贼眉鼠眼在赌坊进出的人身上来回扫视,直到他看到一个手中掂着钱袋的小个子男人。张福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索着脖子,一路跟着那小个子的男人。
街上人来人往,小个子赢了钱正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他正盘算着要去好好的喝个酒,顺便给家里的婆娘买点小东西。
恶从胆边生,张福禄为了赌钱,心里早就动了邪念,若不然,他也不会给义庄那口棺材里的东西烧纸上供奉。他现在是发现了,棺材里那东西靠不住,想弄钱还得靠自己。
他一路跟着小个子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见对方落了单,张福禄随手抄起巷子口不知道谁家的一根破木头,疾走几步,趁着那小个子洋洋得意的时候从对方的背后敲了一闷棍。这一棍子,张福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那小个子被他打蒙了,转过头又些惊愕的看着他。
张福禄看着眼前捂着脑袋,满脸惊讶的小个子,想也没想,就又是一棍子敲上去!那小个子登时就满脸鲜血直喷。
张福禄喘着气,一棍子一棍子的打在小个子的脑袋上,身上,直到对方倒在地上连抽搐都不抽搐了,他才气喘吁吁的住了手。张福禄扔了手中的棍子,胡乱把自己手上沾上的血迹在那小个子的衣服上擦了擦,他慌慌张张的捡起地上的钱袋,倒出里面的银子揣进自己的怀里。
张福禄做完了这一切,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活活打死的小个子,冷笑着踢了踢他:“兄弟,对不住了,等哥哥我赢了大钱,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
张福禄揣着杀人抢来的那点碎银子,头都没转就直奔赌坊而去。
有了银子,赌坊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他。张福禄摆出一副大爷样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把那些碎银子掂来掂去,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上了赌桌,张福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但是,他并没有享受到什么好运。他就跟前一天一样,输得一毛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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