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要装不熟(许辰安)

女生爽朗一笑，“一不小心拖了这么久，那我先整理一下，下次再聊。”
随即她又看向乔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后面的教学楼走去。
林潮生看了一眼乔鹿，伸手摸他额头。
乔鹿这两天已经习惯林潮生时不时探自己的额头，乖乖把脑袋伸过去，眼睛亮晶晶，嘴上欢快道：“早就不烧啦，今天感觉很好，感冒也好了。”
林潮生收回指尖，是不烫。
乔鹿说话时的鼻音也消失了，恢复了正常。
“回去再吃一片感冒药。”林潮生淡淡道，随后领着人往校门口走。
乔鹿应下，跟上林潮生的脚步。
回到家，乔鹿看到沙发上一团橘色大球。
说起来，这还是乔鹿被咪咪抓到之后第一次看见它。
林潮生放下书包，坐到沙发上，直接抱起了「喵喵」叫着的咪咪。
咪咪被林潮生抱着，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看起来温和无害。
乔鹿忍不住走近，挨着林潮生坐着，看着他身上毛茸茸的咪咪，十分想摸。
林潮生顺了一会儿猫毛，看乔鹿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抿着唇，把猫放到地上，开口转移乔鹿的注意力。
“后天九点，我带你去打第二针疫苗。”
乔鹿一听这话，黏在咪咪身上的眼神顿时幽怨起来。
收回视线，乔鹿蔫蔫地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周六做了一天作业，乔鹿早早上床睡觉。
周日一大早，乔鹿准时醒来，刚好八点半。
他简单洗漱一番，穿了件短T，方便一会儿打疫苗，然后出房门找林潮生。
林潮生比乔鹿要早一点醒，已经吃完了陈姨准备的早饭。
乔鹿加快动作，坐在饭桌上吃得脸颊鼓鼓的，可能是吃相过于不雅，引得坐在一旁的林潮生向他投来一个略带嫌弃的眼神。
吃完后，跟叔叔阿姨打了声招呼，乔鹿跟着林潮生出了门。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乔鹿不像上次那样满心惶惶。
只是在医生拿着针马上要扎下来时，乔鹿还是狠狠闭了闭眼睛，同时另一只自由的手死死拽着林潮生衣摆，害怕得把头拱到了林潮生外套里。
乔鹿抓住林潮生时，林潮生明显僵了一下，不过没有甩开他的手。
没想到下一秒乔鹿竟然变本加厉，直接把毛茸茸的脑袋塞进了他怀里。
上次来打针，乔鹿还不敢正眼看他，更别说主动拉他衣摆了。
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伴随医生一声「好了」，乔鹿轻轻抬起脑袋，吐出一口气，然后微微朝医生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回去的路上，乔鹿照旧跟林潮生一起坐到计程车后排，现在是白天，他没有那么害怕，离林潮生远了点。
林潮生上车后本来做好了准备，等着乔鹿过来拽自己，像上次一样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可是他低头瞟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发现乔鹿不知怎么回事，又不贴上来了。
乔鹿注意到身旁林潮生下撇的嘴角以及突然冷淡下来的神色，不知觉又离远了一点。
刚刚自己无意间惹到林潮生了？
他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直到回到林家，林潮生的心情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乔鹿不敢搭话，默默溜回了自己房间。
周末的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又是周一。
今天一到教室，乔鹿发现江宜又来的很早。
每次江宜比他早到，一般都不简单。
乔鹿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跟江宜打招呼。
往常积极回应的江宜却似乎在走神，没有注意到乔鹿的到来似的，双眼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一直在出神。
直到上课铃响，江宜还在发呆。
为了不让同桌又受到老师的特殊关照，乔鹿不得不打断她的神游，唤回江宜的神志。
“啊！”江宜听到乔鹿喊自己，终于回过神来，刚发现乔鹿似的道，“鹿鹿，你来了！”
乔鹿挠挠头，“嗯，你快别发呆了，老师要走到门口了。”
乔鹿刚说完，语文老师就踏进教室，走了进来。
江宜点点头，示意自己收到。
早自习语文老师布置了背诵的任务，不一会儿教室内便都是郎朗的背书声。
这篇文章有些长，乔鹿觉得自己一早自习可能还背不下来，于是也认真地抓紧时间开始背书。
而他旁边的江宜，举着课本坚持了没一会儿，隐隐又有走神的迹象。
乔鹿背书背得专注，没有发觉。
还没下早自习，班上已经有背完的同学去找组长检查了。
乔鹿还只背下了一半，有些沮丧地继续。
乔鹿的成绩在之前的学校属于中游，不高不低的。
立阳是省重点，学生的层级又高一层，乔鹿不知道自己能排到哪里。
虽然那件事之后，乔楚楚对乔鹿无限包容起来。无论学习还是生活，对乔鹿都没有再有过什么要求，只让乔鹿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可是乔鹿还是不想考得太差。
之前听谢苗说，立阳高中的分班不是固定的，每次大考过后班级的安排都会有变化，一律按成绩排序。
4班是实验班之一，乔鹿不知道下次大考之后，自己会去哪个班级。
越想越觉得沮丧，乔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争取早自习背完这篇课文的大部分。
“叮铃铃——”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乔鹿看了看课本，还剩一小半，课间操上来的时候再背背吧。
嘴唇有些干，乔鹿拿起自己的水杯准备去接个水，他起身要出去，结果发现江宜凳子往后靠了一下，他出不去。
“江宜，让我出去一下。”乔鹿喊了江宜一声。
等了一会儿，江宜没动静，乔鹿疑惑地又喊了一声，江宜才有反应，急忙给乔鹿让了让位置。

第16章
继一次被点名没反应过来，两次拿错要用的书本，以及无数次上课走神后，江宜终于被老师无情地赶出教室，在走廊上站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宜捧着当科的课本，低着头一副悔过的模样，可她心里知道，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
上周末，她得知外出参加比赛集训的蒋玉回来了，今天应该已经回到班级上课了。
蒋玉是高三1班的学长，江宜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校运动会上。
当时蒋玉仰头喝水的模样，江宜现在都还记得。
好不容易挨过一节课，到了晚饭时间，江宜回到座位上。
乔鹿看江宜一整天心不在焉，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宜摇了摇头，看着乔鹿关切的眼神，她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笑靥如花，拉着人道：“鹿鹿，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乔鹿自然点头：“好呀，你等我找一下饭卡。”
乔鹿记性不太好，放好的东西总是扭头就忘了在哪，要用的时候经常需要翻找半天。
“不用找了！今天我请你！走，去晚了好吃的肯定抢不着了。”江宜十分热情地抓着乔鹿往外走，乔鹿反应不及，直接被拉着出了教室。
“那我下次也请你。”看江宜很着急的样子，乔鹿也不坚持回去找饭卡，只这样说道。
江宜点点头：“可以的！”
高中的食堂一向拥挤，他们去了最近的一食堂，点了两份饭，端着餐盘找了许久位置才坐下。
外面天气还算凉爽，可食堂里由于饭点拥挤，有一些闷热。乔鹿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了一边。
里面的校服是陈姨洗好的，不知道陈姨用的什么洗涤剂，味道清新独特，很好闻。
乔鹿记得那天他把头埋进林潮生怀里，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
两人吃完出去，江宜提议在学校里逛逛再回教室，乔鹿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下午吃饭时间很足，很多人吃完都会选择去操场或者其他地方散一下步，缓解一整天上课的疲劳，也能消食。
乔鹿以为江宜也是想去操场逛。
可是走了一会儿，乔鹿发现方向不太对，他们已经走过了操场，江宜没有进去的意思，还在朝前边走。
再前面就是高三楼的方向了。
乔鹿不禁有些疑惑。
“鹿鹿，你跟林主席是不是很熟？”看到高三楼的影子时，江宜开始放缓速度，跟乔鹿说起话来。
想起刚来学校那天林潮生的态度，乔鹿扣了下手指，下意识回道：“我们不熟的呀……”
虽然现在因为一些意外乔鹿知道林潮生应该不是想要自己跟他保持距离。但是乔鹿也绝对不算跟林潮生很熟吧。
他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就是上学和放学，上学时起得早，乔鹿通常都处于刚醒时的颓靡状态，不想跟人交谈。放学时他在略微黑暗的环境下潜意识比较紧张，而林潮生又不像是想要聊天的人，两人通常也不会怎么交谈。
仔细想来，现在林潮生跟乔鹿说过的话，掰着指头就能数清吧。
江宜看起来很惊讶，疑惑道：“可是他每天都在楼下等你放学也，就算是情侣之间都很少会这样呢。”
这几天晚自习下课，林主席都会准时在楼下那棵树下等乔鹿，他们教学楼因此热闹了不少，她看到，很多其他年纪的女生放学时都看似无意地「路过」楼下，偷偷瞟林潮生。
听到江宜的话，乔鹿耳根肉眼乐见地唰得红了起来，有些磕绊地解释：“是因为我们的家长比较熟，拜托他关照我的，的确很麻烦他。”
说到后面，乔鹿声音越来越小。
江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们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呢。毕竟我从没见过林主席对别人这么有耐心。”
乔鹿懵懵反问：“是……是吗？”
原来林潮生对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吗？
脑海中回忆起林潮生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的冷酷脸，乔鹿觉得江宜的判断不太准吧。
眼前就是高三教学楼了，楼下有用功的学长学姐们早早吃完饭便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背书，全神贯注，乔鹿和江宜走过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楼道内很安静，虽然也有来往走动的人，但是基本都保持沉默，很少有人大声说话。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乔鹿也压低了声音问身侧的江宜：“你是要进去找人吗？”
江宜点点头，并且露出让乔鹿无法拒绝的可怜模样恳切道：“我要去高三1班找一个人，如果被发现了，可不可以说我是陪你来找林主席的？”
乔鹿听完大脑有些宕机，江宜说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对乔鹿来说有些超纲。
江宜要找谁？
还不能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了他要去找林潮生？说什么呀？
乔鹿并没有事情要找林潮生呀……
一头雾水的乔鹿向江宜询问这些问题。但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上到了最高一层，拐个弯就要到高三1班门口了。
江宜对乔鹿说：“鹿鹿，先帮我这次，回去我就跟你说清楚！”
都已经走到地方了，乔鹿只好点点头，跟江宜两人朝里走去。
从进高三教学楼开始，乔鹿就感受到了不同于高二的学习气氛。
越往上走，交谈之声就越小，走动的人也越少，到最上面，走道里只有趴着小声背书或安静做题的人，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了。
啊，除了他们这两个闯进来的高二生。
走过2班的门，前面就是1班的后门。
门是半敞开的。
江宜已经走到了门边，应该在看要找的人了。
乔鹿落后一点，快要走过那扇半开的门板时，乔鹿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正在给人讲解什么题目。
乔鹿脚步一顿，心头轻轻一跳，那是林潮生的声音。
好像离得非常近。
原来林潮生也坐在后排呀。
乔鹿决定不再往前走了，要是被林潮生看到，问起他的话，他可能会像第一次跟林潮生搭话时那样，蹦出一句「今天天气不错」来……
江宜朝里面张望了一会儿，没多久垂下头来，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正准备回头和乔鹿一起悄悄离开，结果一个嗓门不小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朝江宜的方向喊了声：“校花？”
路远刚请教完林潮生问题，一抬头，发现教室门口有个眼熟的身影，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校花！
校花到他们班上来了！难道是来找林哥的吗！
他的CP终于要认识了吗？
路远一个激动，不顾听见他大喊后眉头紧皱、一身冷气的林潮生望向自己的不耐表情，一把转过人的身子，兴奋地指着门口的倩影给林潮生看，同时还对被他一嗓子叫停步子的江宜道：“你是来找林哥的吗？他在这儿呢！”
林潮生握着笔被路远碰掉，眼神更冷。看也没看门口，就要回身把路远的爪子掰开，让路远闭嘴安分。
可被路远叫住那人的一句话让他停下动作——
“啊，没错，我是陪我同桌乔鹿来找林主席的。”
乔鹿一听就觉得要完。
硬着头皮被江宜拉到前面，僵着一张四不像的笑脸，红着脸打哈哈：“啊，对，没错……”
看到乔鹿的身影出现，林潮生眼神一顿，心中有些诧异。
路远听完江宜的话，看向她身边刚刚没看见的乔鹿，心里更加坚定了乔鹿是友军的想法。
看不出来嘛，林哥嘴上说对校花无感，转眼就让自家弟弟搭线跟校花认识上了！
在路远沉浸在嗑CP的快乐中的时候，林潮生已经站起了身，朝乔鹿走去。
乔鹿看着林潮生走近，脑子里一片空白，绞尽脑汁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林潮生，编个什么理由比较可信……
“有事找我？”林潮生看乔鹿模样，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林潮生这次眉头皱得更紧，把人拉到一边，伸手要去探乔鹿额头。
按理说乔鹿上周五感冒就好了，难道又复发了？
乔鹿懵懵地被林潮生带到人少的一块地方，又见林潮生熟悉的探上自己额头的动作，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林潮生摸了会儿乔鹿的额头，觉得温度还好。随后望向乔鹿，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说。
乔鹿低着头，假咳了两声，然后带着几分可怜的表情回望林潮生，轻声道：“我好像有些不舒服。”说完又捂唇咳了两声。
真的复发了？
林潮生刚刚还沉着的脸色一顿，不自觉心下担忧起来。
同时也暗叹一声，自己给乔鹿的备注真是贴切。
林潮生这里没有带药，也没有备着体温计，他沉吟一番，拉着乔鹿朝楼下走去。
乔鹿本来还在兢兢业业装不舒服，想要蒙混过关，然后和江宜走人。
没想到林潮生突然倾身过来，接着他的手一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林潮生牵着走了几步了。
乔鹿慌张出声询问：“我们去哪？”
林潮生淡淡答：“医务室。”
可是他不是真的不舒服呀！
乔鹿心中叫苦不迭，试图挽救自己：“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好了，医务室就不用去了吧？”
林潮生脚步都没停，没有搭理乔鹿。
乔鹿被他牵着，苦恼地耷拉着头，开始思考在校医面前装病的成功率有多少……
两人身后，江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同桌被林潮生拉走，犹疑了一瞬要不要跟上，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鹿鹿跟主席一起应该不会怎么样，于是便下楼准备直接回自己教室了。
而路远则一脸遗憾，他的CP果真没有缘分么，面对面站在一起居然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可不可以不去医务室……”
乔鹿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潮生身后，林潮生拉着他手的力度不大，但他轻轻挣了挣，没能挣开。
马上就要走出楼底口了，乔鹿站住不肯走了，定在原地憋着劲。见林潮生终于停下步子转身，乔鹿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小声跟林潮生打着商量。
林潮生看向乔鹿。乔鹿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此刻眨巴着双眼小心地瞄着他，眼中雾气迷蒙，仿佛只要林潮生说一个「不」字，这人下一秒就可能哭鼻子了。
林潮生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在乔鹿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三个字：
“不可以。”
乔鹿泄气地垂下头。
林潮生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人。
乔鹿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乔鹿的脸颊，赌气似的微微鼓起来，刚刚拧着的劲儿也松了，林潮生一拉便叫乔鹿跟着往前踉跄了一下。
乔鹿猝不及防被往一扯，差点没站稳，正要抬头瞪林潮生，脑袋却先一步被一只修长的手抬了起来。
乔鹿微热的脸颊一凉，那只手拂过他的眼眶，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