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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载不害真意(鹤望兰)


“她头发长见识短的,我回去批她,敢凶我宝贝。”何意羡哄道。
“彭小姐人很好很得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楚茗摇头道,“我是说,我在茶水间听到了一些八卦,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们在说……您的出身。”
何意羡两眼一黑,这绝对是白轩逸那天庭审,当着黄妙妙的面,让他下不来台的后续。
楚茗继续道:“对不起,我对您的一切都实在好奇。那个村子我查过了,先生,一个靠海的小镇竟然会有几天几夜扑不灭的大火,您不觉得太违背常理了,太魔幻现实主义了吗?我们家失火的村庄就在那附近,两次大火相隔时间不到几个月,难道您都不怀疑是一场连环纵火案,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吗?”
何意羡那年水葱似得嫩,怎么查,连根毛都查不出来。
楚茗慎重道:“先生,我明白您是一言九鼎重千秋的人。但是恕我没有见到我爸爸翻案出狱,我是没有办法把剩下的资料交给您的。我已经仁至义尽都告诉您了,Atung Bai是无容置疑的反社会人格,我用我的学术人格和生涯担保,我说的与他的诊断书一字不差。他骗过了所有人!您应该离他越远越好!当然您固执己见,不相信也没关系。毕竟领先的精神病学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承认当代精神病学的主要结构是宗教思想,而不是科学思想!……”
何意羡真是听累了:“那摊牌,做不到。换个条件。”
“别的我很想要,您也给不了。”楚茗盯着他,把下唇咬红了。那是他忧郁之上唯一涂抹的淡雅颜色。
何意羡绕圈子道:“别下定论,你回去再想想。还有你要是真这么想给你爸伸冤,怎么不早跟我讲?”
楚茗看着他,黑眼珠一动不动:“我说过。”
何意羡挑眉:“然后我说?”
楚茗冷冷淡淡,往后退了半步道:“你说一会想尿我嘴里。”
何意羡一愣,笑了出来:“看给我宝贝气的,我哪有真那么坏?是不是在局子里小流氓欺负你了?怎么中午一见我就不高兴?看这小嘴撅的……”
何意羡搂过他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人坐在大腿上道:“你真可爱,求人要讲究方式方法,谁让你非挑那种时候说了?”
“其余时候,你从来不拿正眼看我。”楚茗无动于衷地僵直着。
何意羡刮刮他鼻子:“哪没看了?这么好看,我眼瞎了不看?正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带你去疯狂shopping?”
楚茗待理不理的:“我不追求仪式感,不喜欢过节。”
何意羡无效哄了半日,大为扫兴,这策略看来一条死路。站起来抓走外套道:“那行,这事我总得想想。那阮雪榆那头……”
楚茗会意:“阮教授度假去了,这里都是我负责。但是我不保证他什么时候回来,希望得到您的尽快答复。”
何意羡嗯了一声快步走了。他唯我独尊的一个人,沦落到和一只小鸭子讨价还价的境地,着实也在检讨自我。检讨来检讨去,检讨出自己本身没任何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白轩逸是他绝无仅有的软肋。
坐回车里,刚插钥匙,车窗外忽然乌压压一片人。
何意羡瞥了眼电子日历——二月一十四,西方情人节,也是他与某个人七日之约的尽头。
更多警力出现在他车前方,团团围住。
“驻市司法局纪检监察组,请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同日下午5时,纪检监察室。
接待的人将何意羡带到软包房门前,交出身上所有东西,皮带解了,鞋子也脱了进行检查,最后再过一个金属探测器的门。何意羡取下袖口一颗盾形阶梯式切工的金丝雀钻,无可比拟耀人眼目,大家都看呆了。
房间内有一张焊死的床、一张焊死的桌子,三把焊死的椅子,全部做软包处理,就连谈话记录所用的笔都是特殊软性材料的,圆珠笔真的是圆形的,最下面才有一点小尖尖。房间内除了内嵌的一个LED灯和360度摄像头,无任何电。以此杜绝一切自残自杀的可能性。
三位提审人员一字排开坐在对面,两名干警一左一右控制现场。
纪检问:“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何意羡眼也不掀:“你们自个知道吗?”
对于这种反应,纪检们见怪不怪了。一般嫌疑人被传唤到案后,其在对抗审讯的过程中,内心从惊慌失措到渐渐平静,会经历试探摸底、对抗相持、动摇反复、供罪交代一个渐进的过程。
他们便先温和道:“现在中央高度重视政法系统整顿,狠抓顽瘴痼疾整治,律师被调查的很多。何意羡律师啊,你也不要情绪太紧绷,我们只是依法行事,希望你脚踏实地地配合调查。”
“当然,没问题。问吧。”何意羡闲雅微笑。
两个纪检人员对视一眼,年纪小一点的做口型说:要不我来。他们是看何意羡年纪轻轻,又客客气气,加之一看就绝非好人,以为软柿子可以拿来练手。
但旁边一位资深的微表情读取心理专家,从看到何意羡的第一眼便感惊心怵目,不用一刀一枪,那种容貌就是他的一种权力。
他们这一批都是中央调来的,心高气傲极了,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吃瘪许久,立功心切。以至于荒唐了,他们到现在连地头蛇的真面目都没亲眼见过,就接到命令逮捕了蛇本蛇。心理专家又瞟了眼何意羡——倒三角脸型,尖下巴,猩红舌头。他神不附体了。
而小纪检已经开场:“你于今年1月3日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行贿三百万人民币、十五条利群富春山居香烟,若干和天下尊尚,可有此事?”
何意羡边听边笑:“对不起,我记性不好。”
纪检角度也够刁钻:“那就是说你经常向别人行贿?习惯性行为所以记不清了?”
何意羡善良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才道:“没有吧?”
纪检激昂道:“你既然说从来没有向别人行过贿,那前面说记不清了又是怎么回事?忘记了又是怎么回事?从没发生过的事情怎么会忘记?没关系,有人记得起,既然你忘了,那就以他说的为准吧!”
何意羡挑了单边的眉:“诱供是吧?我敢说你敢记么?”
两位纪检一懵,小纪检厉声道:“何意羡!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一味对抗的姿态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法律可不是用姿态来量刑的,你们还要给我颁一个最佳态度嫌疑人奖?”何意羡看上去更为困惑了。
老纪检说:“我们接到上级机关指示,有人举报你反映的问题非常具体,并附有相关证据材料,具有很强的可查性。”
小纪检补充:“你要是坦白有贡献还能减刑,要是嘴硬就会直接移送检察机关坐满刑期!交代了没有?你不交代,别人交代了,别人就立功了!”
何意羡听笑了,招个屁,招供的任何话都是钉在棺材上的钉子。如果证据链完整不会给机会招供,给机会招供也不会减刑。
所以他做个打住的手势:“不要着急,你们纪委比公安狠的地方,在于以前双规无期限,现在留置也有六个月时间,比公安的三十七天充足得多。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心理专家已觉出不妙,忙插话道:“我忽然想起王岐山同志曾多次指出,纪检机关和纪检干部要‘拉长耳朵、瞪大眼睛’,讲的就是我们同志们在工作中要慎之又慎重之又重啊……”
他的含蓄没有点醒两位同僚,二人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何意羡理了理袖口:“听不懂么,他意思是说一点功课不做一点材料不掌握,别出来打草惊蛇。”
小纪检红了脸:“我们是依法办事,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义务全权配合!”
“还非要和我说法是吧,你确定你非要说?”何意羡一副百思莫解的模样。
小纪委硬气:“当然通通依照法律进行,不受任何个人意志的干预、阻碍或破坏!”
何意羡道:“行,那说点法。首先,《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官法》第五十二条:监察官有下列行为之一的,依法给予处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第七款,对被调查人或者涉案人员逼供、诱供。来,你负责记,你负责把问新疆烟那个问法再问一遍,我敢答,你敢不敢记?”
“第二,你说举报信,中共中央、国务院《信访工作条例》第二十条规定,信访室对举报信件进行分类摘要,附带原件移送给市纪委案件监督管理室处理。在报市纪委主要领导批准后,才决定对涉事人进行谈话函询。我烦问一句,你们有没有见到主要领导点一个头,直接快进具体线索处置环节?什么法?你们适用的哪个爪哇国法律?”
一般被抓来的,即便再能言善辩,嘴尽管雄纠纠地胡说,眼睛却一点不敢平视过来。而何意羡声情并茂,他一闪而过的一下停顿都没有,完全是个涛声衮衮的演说家。面对这种情形,纪检控不住场,忙对心理学家挤眼。心理学家一推六二五,睁只眼,闭只眼,和稀泥。
“第三,《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监察法》第二十二条,采取留置措施要符合三个要件:涉案要件、证据要件。监察机关已经掌握部分违法犯罪事实及证据,且仍有重要问题需要进一步调查。或者具备法定情形之一:涉及案情重大、复杂;可能逃跑、自杀;可能串供或者伪造、隐匿、毁灭证据;可能有其他妨碍调查的行为。请问我有哪一条需要大动干戈住上条件这么好的软包了?”
“还有,纪律检查委员会,简称纪委,是隶属于中国共产党的纪律检查机关。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一个少先队员都不是的政治面貌,你党内纪律检查到我头上?这就是法,你非要谈,好好想还谈不谈,想全乎了再叫我。”
万籁俱寂的时刻,小纪检短兵相接:“你……!”
心理专家忙拉住他,心里骂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真是天下第一号的蠢驴!忙道:“缓缓,都缓缓!咱们党从古至今都是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嘛!”
何意羡的那些话又回响很久,老纪检才艰涩道:“对…那,那不急不急……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马上全部想起来。这样吧,今天先问到这儿,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不催你,想起来了叫他们通知我,能记起多少说多少……”
纪检将一沓白纸递过去,何意羡下视一眼笑了。
这意味着他会被关在这里,没有电视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没人和他说话,一日三餐送饭到门口。一天一张纸一支笔,没人告诉他要写什么,随便他。前一个月写的东西都没人看,直接就扔了。最后到底关多久,一个是还有没有关系,另一个是看交代的内容有没有让上面满意。据他的阅历,还没听说过不招一半以上的。甚至招完了出不来,有装疯卖傻喝尿只为出来的。
何意羡从容道:“关我没问题,但我要请律师。”
小纪检气得鼻孔都张大了,哑着嗓子:“………我看你自我辩护能力不是挺强的。”
老纪检也否决了:“情况是这样的,对于监察机关正在调查的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律师无权介入,只有等案件移送至检察机关后,才适用刑事诉讼法,律师也才能依据刑事诉讼法介入案件。”
“别让我笑,又谈法。”何意羡手指敲敲桌子,“只有全国人大常委会有权解释宪法和法律,纪委的权利谁给的?监察法,既然涉及到相关人员人身自由的侵犯,是一种强制措施,那当然不能不遵守刑事诉讼法,这样的铁律都可以恣意妄为地突破,那么这样的立法正当性何在?”
“死鸭子嘴硬!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小纪委孰不可忍跳起来,心理专家以熊抱的姿势拦住了他。
何意羡以几乎悲天悯人的神态看他道:“那么,祝你明天还能见到我。”
第一天的讯问,是彻彻底底办劈叉了。然而败北的两位纪检起身还没走,何意羡却已下笔成章,纸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一行字,他说招完了,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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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7时,纪委副书记、市监委副主任罗仰哲刚刚下公车,就被监察研究院的同志们成群结队地拦下了。
只见他们手捧何意羡所写的那张字条,看纸张磨损程度,已是多个领导间传阅过了。小小一张纸条,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在机关内部乱成一锅滚粥!
罗仰哲雷霆震怒,小跑步伐奔赴留置室:“娘希匹!谁给老子抓的他何意羡!”
留置室的玻璃外,围了一圈领导,一个个正襟危坐,正人君子似得。老纪检可怜巴巴地站着,小纪检涨红了脸自责:“是的,是的,对不起!几位老书记,我接到上头的命令就昏头了,当时我是有些冲动了,不太策略!”
大门早就打开了,但何意羡躺在“软包”的床上,旁若无人地闭眼养神,听说他还主动要求移送检察院起诉。他招供招得一沓纸没写完,又要了一沓。手酸了,躺会。
罗仰哲气喘吁吁到了,忙要进去请罪,何意羡这时坐起来自己把门锁上了。
罗仰哲尴尬碰一鼻子灰,苍蝇搓手,朝何意羡拜拜。看着值班人员,第一句话就先撇清干系道:“我在市里开了一天的会,家里头就乱套了?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小纪检低声咕噜,老纪检答道:“书记啊,这都是上头的紧急命令,一定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且有匿名信告,点了名指了姓,我们真没有抓错人啊。我们巡视组接受中央和地方的双重领导,有些具体细节的层面上我们真的太难办了!”
罗仰哲虎起脸:“什么难办?就是中纪委,原则也是挽救多数,打击少数,控制打击面!我们纪委工作的目的是挽救同志,而不是消灭敌人!所以凡事都不能孤立地看,就是因为总是孤立地看,不运用辩证法去思考现实问题,你们才会特别难办!”
另一位王姓的副书记早秃了的脑袋凑过来:“罗书记批示得有水准。看得出来这两位纪检同志业务水平比较低,短板估计并不只存在于录口供方面。提升能力是一个系统工程,非朝夕之功,再努力吧。”
“是的,一定要通过不断提升自身的素质来滋养自己的正气。”罗仰哲瞪一眼小纪检,“这里完事后,下一站是劳教所,好好去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吧,你!”
何意羡却开了金口:“话也别这样说,常抓不懈嘛,光靠严打不行啊。看看,心平气和地沟通交流一下还是很好的嘛,啊,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有什么争执不好解决的?”
小纪检像凭空吃了好多记闷棍,脸色铁青:“省省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罗仰哲大怒:“滚出去!滚出去!”
小纪检眼瞪铜铃,王书记叹道:“小孟啊,你这样不懂得顺应国情,那事情的确在哪里都好难办哇。”
“什么国情!这种国情我不准备再顺应下去了,再顺应下去,你们国家没啥希望!公然行贿,司法勾兑!气焰这么嚣张你们还一个个官官铁桶似得护着,大手大脚!主席当年说!腐败形成了大气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连成了一片!你们让老百姓怎么看啊?什么影响啊!”小纪检摔门走了。
众人结舌。罗仰哲脸色难看,屏退所有人。他明白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低下姿态道:“我的何大律师,算卖我一个面子,你在这里呆着,老哥我是夜不成寐啊!你看,我这速效救心丸都拿出来了!”
“速效救心丸怎么吃,随你们这里的餐吃?”何意羡在床上翻了个身,意指桌上没开封凉透的盒饭,他从早上睁眼起,就没吃过一口饭,“那你们太伟大了,吃着猪狗食,干着危险活。”
罗仰哲忙说:“何大律师,你受的委屈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这个责必然要一层层追下去,绝不姑息!但是他们是中央一天天朝三暮四,今天这事我绝对没有参与决策,更没有什么私心和恶意,请你不要产生什么误会……”
他一边说着,忙一边将纸全收了。
何意羡起初到底写了什么,两个英文字符罢了——JW。
而这起源于几年前,一张小小硬盘牵出的惊天大案。那时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在查办某局长涉嫌受贿一案过程中,掌握了行贿方北京某电子有限公司,向全国51个省、市、自治区及军队系统1000余家单位以“返利”方式,给予回扣人民币共计9亿余万元的关键证据,最高检统一领导部署下,从而揭开了“12·18”反腐系列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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