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隰植)

“谢谢，谢谢你，我下次会记得的。”
“不客气，平安哥，我们去那边打吧，你习惯怎么发球？”
秋余声替他回答道：“他不太会，平时不怎么打，我叫他随便跟出来头透透气的。”
简平安点头说：“对的。”
秋余声又说“要是你觉得不好玩，可以跟我们一起打篮球，让你哥教你，你看起来挺适合学打篮球的。”
简平安答道：“对的。”
“我不喜欢打篮球，撞来撞去的，”秦盛阳伸手晃动几下，对简平安说：“走吧平安哥，我会让你的。”
“哦哦，”简平安很认同他的话，发现或许这个弟弟是知音，他也跟自己一样不喜欢撞来撞去的打篮球，于是看了眼秋余声，发现他没什么要说的便立马跟着人走到另一边去了。
秋余声没再作声，沉默地看着他们几步走得越来越远，秦盛亮用胳膊撞他，说：“你发什么愣啊？去换衣服呗。”
秦盛亮似乎能看出秋余声的想法，顺着他的目光也盯着简平安的背影，瞬间想到了什么，假装打了个抖，恶寒道：“别告诉我你有分离焦虑症啊，你也太夸张了吧。”
秋余声不做解释，只是抬了抬手，亮出自己手上的袋子，果然没过几秒，已经走远了的简平安又折回来，跑到秋余声身边说：“我忘记换衣服了。”
秦盛阳在原地等他，简平安埋头从袋子里找自己的衣服。里边装了两套有一套是秋余声的，出门前还叠的好好的，现在却有些分不清了，还是秋余声从里面掏出来他的那件来，交给他，说：“忙什么？”
简平安疑惑地说：“我没忙啊。”
秋余声说：“我不换衣服吗？”
“哦，对的，”简平安抬头冲他笑了笑，两个人距离近得几乎要贴着胸口了，秋余声才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身边说：“走吧，去换衣服。”
秦盛亮在后边喊道：“动作快点！都等你呢。”
秋余声一边淡然回应秦盛亮“晓得了”，一边又对简平安说：“你刚才喝太多酸梅汤了，打球不要太剧烈地动，知道吗？”
“好的，”简平安回答他。

第71章
半小时后，简平安向秦盛阳提出了中场休息，他的体力实在支撑不住，秦盛阳个子高，打球的力气也很大，简平安光是接球就要大幅度跑来跑去，歇歇停停半小时，手臂发酸，脑袋也一跳一跳地疼。
秦盛阳向他递过去一瓶水：“平安哥，给你。”
简平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秦盛阳站在他面前都挡住好大一片，他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盛阳，他小自己三个年级，也许该叫他阳阳。
但是可以吗？会不会显得太接近太亲密呢？
简平安抱着球赛往篮球场上看了一眼，秋余声也正往这边瞧，他走了几步把球传给了一简平安不认识的人，然后叫了一声：“平安过来。”
简平安匆匆忙接过秦盛阳的水说谢谢你，然后快步朝他们走过去，他看见打篮球的六七个人逐渐散开了，秋余声走到一旁弯腰拿了个什么东西，等简平安一到，他才伸出手臂，把已经打开的矿泉水递到简平安嘴边，问他：“要不要喝水？”
简平安不禁思考就将自己手里的水揣进裤子包里，就着秋余声的手，双手扶着水瓶慢慢喝了一口。
“谢谢……”他记得秋余声说运动的时候不要喝太多水，喝完后他舔了御严御严。。下嘴唇，掏出自己的水和秋余声交换，说“你喝我的吧。”
“嗯，”秋余声随口应付似的，只收回手，仍旧喝自己的水。
这没关系，简平安想，开两瓶水喝不完就是浪费，不如开一瓶的好，他觉得秋余声想的很周到，便朝他笑了笑。
“笑什么？”
秋余声拨了下他眼皮上的头发，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简平安就是开心，也许这就是秋余声说的，运动以后的身体快乐吧，他就是想笑，看见秋余声就开心。
“我热。”
“是不是打不赢秦盛阳？”
简平安摇摇头，说：“打不赢，但是他让了我，他是个好孩子。”
“嗯。”
秋余声对简平安身后慢慢走来的秦盛阳说：“盛阳要不要打篮球？”
秦盛阳抿了下唇，说不要。
这个时候简平安才忽然发觉秦盛阳的确像个小朋友，他抿唇的时候脸颊上有酒窝，整张脸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成熟了。
秋余声用手贴了下简平安的额头，又问道：“肚子疼不疼？”
简平安傻兮兮地笑着，“不疼，你问肚子摸我额头干什么？”
秋余声也笑笑：“看看你有没有被盛阳打击得昏了头。”
“我才没有……”
秦盛阳坐到一边的观众席上喝水，打球的男生在旁边投了几个篮，简平安看着很羡慕，他期末的篮球考试又是勉强过关，体育老师说他运球的姿势像抱着炸弹一样僵硬，他投篮也投不准，有一回秋余声带他练习的时候抱着他的腿把他举起来才让他顺顺利利投了颗球进去。
反正这么久了，大家已经对秋余声的特殊对待习惯了，问简平安是问不出什么原因来的，问秋余声又觉得距离感太重，没人会去问，只知道他们俩关系特别亲密，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大概什么时候秋余声要去帮简平安考试作弊他们也见怪不怪。
和秋余声一起打球的人简平安看的不是特别仔细，只有秦盛亮和裴志铭他比较眼熟，秦盛亮和秦盛阳长得很像，但又不是特别像，他和坐着的秦盛阳说了几句话就走过来，问秋余声休息完没有。
秋余声点了下头，说：“就来。”
他没出什么汗，反而简平安稍微运动一下就跟喝了假酒一样脸通红，体育馆里有空调，光是坐在旁边休息的话还算好地方，他拍了下简平安的肩膀对他说：“你要是不想玩了我就先带你回家。”
“什么？”
裴志铭一扭头，球都扔飞了，“你们不是刚来吗？”
秋余声说：“他怕热。”
“怕热可以去多吹会儿空调，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盛亮也说：“平安，阳阳书包里带了零食来，你们坐那儿一起吃吧！”
简平安用余光看见秦盛阳果然正在往自己书包里掏出一袋又一袋东西，他抬头和秋余声对视，眼神专注又认真，说：“你去玩吧，我不热了。”
秋余声轻轻摸了下他的头，说：“想回家就喊我，水开过了，你帮我拿好，弄混了我怕喝到别人的。”
简平安用力点了几下头，保证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
他转身，听见秦盛阳问他：“平安哥，你吃汉堡糖吗？”
简平安疑惑：“什么？”
“汉堡糖。”
秦盛阳用纸擦了擦旁边的位置，邀请简平安坐下，简平安再一次感到他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和秦盛亮一样。
“这是面包吗？”
简平安看着他手心里几袋小汉堡，做的真的和汉堡包一模一样，他忍不住戳了一下，软软的，却不像面包。
“橡皮糖，给你。”
秦盛阳坐着也比简平安高大，他毕竟还是更小的小孩，行动间带了一些稚气，见简平安没有拒绝，他又掏出一瓶饮和蘑古力饼干，还有几袋小小的薯片，全都塞给了简平安。
简平安一双手接不下，他就放在他腿上，简平安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想说话却一直被打断，秦盛阳给他一个东西就说一句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简平安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谢谢，够了够了。
“你都给我，你吃什么呢？”
“我都吃过了，我哥让我带的，他说余声哥有个朋友，就是你，可能会无聊，让我来陪你玩。”
“啊？”
简平安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太麻烦你了……我们一起吃吧，我吃不了，可以先还给你吗？”
“好吧……”
简平安其实不想吃东西，他一点也不饿，又喝了许多水，现在还没缓过来，最后只留了个汉堡糖在手里。
“秦盛阳，你明天还来吗？”
“我不知道，怎么了平安哥？”
“你明天还来的话，我也会给你带零食。”
“谢谢平安哥，不过，我要先问问我哥。”
简平安一想也是，“哦，对，我也要问问秋余声。”
“嗯，”秦盛阳问，“平安哥，你和我哥他们一个年级吗？”
“对的。”
“那你怎么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呢？”
他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这也是简平安心中的问题。
简平安差点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了，但他认为这样并不礼貌，他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于是斟酌了一下答案，说：“我长得慢一点。”
“而且，你也不和我一样，你比我高，你和他们一样。”
像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指指球场上的大家对秦盛阳说：“你像他们多一点。”
“平安哥，我觉得你很友好。”
秦盛阳笑着说完话，简平安听得安静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他眼里秦盛阳比他小，是小朋友，尽管看起来不像，但他不自觉地就把秦盛阳当成小孩一样来对待，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呢，真是奇怪，谁告诉他应该这样和小朋友相处的？
他走了一会儿神，直到秦盛阳推了推他说：“余声哥进了一个三分球，好厉害。”
简平安根本没看见，他把视线聚焦到球场上，却只能收集到一群人正跑来跑去的信息，一时间他连秋余声也没能看得清，只是附和说：“他的确真的厉害。”
“的确真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平安哥，你怎么这么说话？”
“什么？”
简平安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秦盛阳笑了一阵，看简平安满脸写着认真二字，笑声就戛然而止，说：“哦，没什么。”
简平安撑着下巴观察了他们一阵，觉得休息够了，他又不想吃零食，还不如去打羽毛球。
他拿起球拍叫秦盛阳一起走，忽然又拍了下自己的头，折回来问秦盛阳：“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秦盛阳停了下来：“什么问题？”
“你喜欢你的哥哥和别人一起玩吗？”
“喜欢？”
秦盛阳皱了下眉头，似乎没听明白，勉勉强强地说：“我没喜不喜欢他跟别人一起玩，他跟谁玩关我什么事，我们都是各玩各的啊。”
“哦哦。”
简平安看了眼秋余声的背影，把秋余声喝过的那瓶水揣进了裤兜里，说道：“那我们过去吧。”
秦盛阳说：“你把水装在裤子里，待会儿裤子会被拽下去的。”
简平安“哦”了声，想到自己的短裤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把水拿出来拧开，说：“我再喝一口，应该就不会拽下去了。”
秦盛阳哑然，等简平安把水喝了一半后，小心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那走吧……”

第72章
秦盛阳换了种打法，先前半小时他都打的很用力，每次接到球再打出来时，拍子都会发出重而短促的声音，球会直直地朝简平安飞过去。
现在他换成和简平安一样朝上的打法，更像是在陪玩，慢悠悠的，虽然简平安接得还是有些吃力，但至少不用再跑来跑去了。
秦盛阳边打边和他搭话，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可惜简平安一心很难二用，回答的十分随便。
不知又过了多久，简平安不想继续打羽毛球了，他向秦盛阳比了一下暂停的动作，秦盛阳拍过来的球恰好砸到他脑袋上，他不觉得疼，但秦盛阳很担心地跑过来说对不起。
简平安摆摆手说：“这没什么。”
他刚要收拍子，前脚跟不知怎么促了一下导致他没站稳，接着整个人扑倒在地，脚也跟着像扭了。
简平安趴在地上，腿上传来轻微的疼，他没吭声地撑着手臂自己爬了起来，发觉秦盛阳的反应居然比他还大，“哎哟哎哟”地来掺自己，又担忧地问：“怎么办？平安哥，你摔到没有？”
简平安有些古怪地说：“我摔到了，但是不疼，没事。”
“唉，你是不是脚扭伤了？”
站起来的简平安拍拍手，走路却变的一瘸一拐的，给秦盛阳一提醒，一瘸一拐的幅度甚至还大了许多。
他的确觉得脚跟有点疼，但也不是特别疼，“没有受伤，只是扭了一下，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秦盛阳看了看对面正在打篮球的哥哥们，然后又看着简平安，皱着眉说：“不行，我带你去药店买药吧，都怪我。”
“为什么怪你？”
简平安在他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走向观众席坐下，很摸不着头脑：“我自己摔的，为什么怪你？”
秦盛阳也想了半天，说：“我跟你说话，你才分心的。”
“是吗？”
简平安回想起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不赞同道：“不对，不是因为你，我没有在想你说的话。”
“嗯？”
秦盛阳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简平安说完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他弯腰摸摸自己的脚踝，说：“不是你的原因，没事的，你走吧。”
“走？”秦盛阳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没有因为运动而剧烈出汗，而因为看见简平安摔倒被吓出一头汗，他有一种奇怪的、强烈的不希望简平安受伤的心情，“平安哥，你要我走去哪里？”
“哦哦，”简平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没头没尾，“我随便说的，不是让你走，应该是让你也坐，你坐吧，别站着了。”
秦盛阳没坐下，他蹲着查看简平安的脚踝，发现简平安的膝盖擦破皮，渗了点血出来，还是觉得不行，得和余声哥说一声。简平安看起来和大家都不太一样，他的皮肤非常白净，四肢纤细修长，反应不是那么灵敏的样子。
在秦盛阳的简单思维下没办法把他和他皮糙肉厚的哥哥们划上等号，而且他第一次见简平安，如果因为和自己一起玩而受伤的话，他会觉得羞愧的。
他刚一站起来就瞥见有人过来了，秦盛阳感应到来的应该是秋余声，他转过头看，果然是秋余声。
“平安？”
秋余声脚步很快，秦盛阳赶紧站起来挪到旁边去，无端紧张起来，好像真是他害的简平安一样，怕被秋余声指责。他不由地望向秦盛亮，秦盛亮也跟在后面朝他们走过来。
“怎么了？”秦盛亮问自己的弟弟。
“平安哥的脚扭到了。”
“怎么搞的？”
秦盛阳没说话，简平安一看大家都来围着他的，顿时也很紧张，抓着蹲下来查看他的秋余声的衣服，秋余声领会到他的意思，便对他们说：“没什么，应该没事。”
秦盛亮听出得出来，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没什么”。
“对的，”简平安接着说：“我自己绊了自己一脚，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去，自己绊了自己？”
简平安对着他们又回答一遍：“嗯。”
秋余声轻柔地捏了几下他的腿，问：“哪只疼？”
简平安摇头说：“都不疼啊。”
“好。”
秋余声站起来，对身后的朋友笑了笑，说：“今天不陪大家了，我先带平安去看看脚踝，下次再约。”
“啊？不用不用。”
简平安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的，他不喜欢很多人把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所以一直把头埋地很低，尽量只看秋余声，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大家的目光，他便快速偏着头躲避视线，干脆话也不说了。
秦盛亮的朋友说：“摔了一跤没什么吧，还用去医院？”
秋余声面无表情，淡淡地回：“他身上小气。”
“男的也要这么精贵？你这还出来打什么球，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管你什么事啊，”秦盛亮半开玩笑地拍他手臂，让他闭嘴，他话说到一半，想想他跟秋余声又不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
秋余声沉默了一会儿，脸上贴了点平时对待大家的笑，眼里又深不见底，他对秦盛亮说：“你们好好玩。”
“嗯，”秦盛亮没见过他这样，估计他没生气也肯定不高兴了，说谁不好要说简平安呢？跟骂他老婆有什么区别，他赶紧说：“你带他去吧，盛阳，过来。”
秦盛阳走到自己哥哥旁边，垂头丧气的再一次对简平安道歉。
简平安才想道歉，秦盛阳*本什么也没做错，却向自己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于是他也对着秦盛阳道歉，两人对着低头说对不起，秦盛阳没忍住被逗笑了。
“平安哥下次再见，等你好了，我还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