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特旗爱情故事》作者:虎兔
标签:原创小说、BL、长篇、完结、治愈、暗恋、因缘邂逅、民俗、年上
简介:迟钝呆瓜把自己掰弯的故事
跳脱文案:
直男陈正在日久接触后爱上了寡言的异域帅哥,殊不知帅哥早对他暗生情愫……可惜信号频次不同,不善言辞的阿尔斯楞与陈正的奇妙脑回路总是鸡同鸭讲
具体如下:
阿尔斯楞:他是开窍没开窍(忧伤)
陈正:他没看出来我喜欢他……吧(担忧)
阿尔斯楞:我喜——
被呆瓜陈正无情打断:我知道!你喜欢干净,要洗衣服是不是,最近老麻烦你,这次我洗,我洗。(内心:我趣,差点被他发现我偷看他)
正经文案:
陈正大学毕业后同几位朋友一起去往沙拉特旗做志愿活动,美丽壮阔的草原不仅使他找到了人生方向,更让他遇到了一生的挚爱,那个少言寡语的草原男人阿尔斯楞……
草原攻×汉人受
陈正和阿尔斯楞的故事
沙拉特旗的家家户户都要养羊,木栅栏围成的羊圈里羊羔们挤在母羊的胸腹下吃奶,生命顺着温热的乳汁通过母羊的乳头送进羊羔们洁白新鲜的身体,那是种令人迷醉的声响。陈正跟着牧人巴图的脚步走进羊圈,臭烘烘的羊骚味猛地窜上他的身体,迷离的热瞬间在他的脊背上生了根。
巴图的靴底沾了厚厚的一层草料,他刚从匝草机那边过来,身上有浓重的草腥气。陈正是今年城里下派的志愿者大学生,长得高高瘦瘦,戴一个细边框眼镜,巴图十分欣赏、喜欢这个能吃苦的年轻人。
自从陈正来后,巴图家的小儿子再也不顽皮了,甚至会把没洗干净的手背在身后藏起来,理由破天荒的正经——不想让陈老师看到。
对于牧人来说,读书是珍宝般的事情,可惜草原上的学校少得可怜,许多牧民为了孩子读书方便选择搬到镇上的砖房里。红通通的砖石整整齐齐盖成一间间方正的小房子,学校就在那里,只是距离太远,骑摩托都要走上一天,更何况巴图的老母亲不喜欢住砖头房,老人只愿意和牛皮苫布以及羊毛铺盖共处。
陈正亦步亦趋跟着巴图,他是今年的志愿者,除了教书还要负责帮助对口牧民家的生计。多数志愿者选择走个过场意思一下,陈正却一眼一板真的住到了牧民的家里,为此巴图家的老人还特地杀了一头羊招待他。
“巴图大哥,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陈老师你就休息嘛,休息嘛,这活计苦得很,你们城里人做不来的。”
陈正不信邪,大学几年他的体育成绩都顶呱呱的好,他不觉得有什么艰难的活计能难倒他一个成年男人。
几小时后,巴图令他见识到了蒙古人血液里流淌的骑射本领。在巴图又一次射中一只野狍子后,陈正不由得鼓掌,骁勇结实的蒙古汉子不用马鞍,单单用两条粗壮有力的腿就可以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甚至还弯弓射箭,简直是奇迹一样的画面。
马背上的巴图帅气威猛,结实有力的肩膀随着每一次拉弓而鼓胀,粗糙的蒙古袍被那些漂亮凶猛的肌肉撑地鼓鼓囊囊,陈正被迷住了,他想自己一定要留下来,马儿奔腾的速度让他热血沸腾,源自原始肾上腺素的鼓动深深的让他着迷。
“陈老师!”
巴图射中了两只狍子,陈正推了下眼镜,难以想象如此远距离的射程,要如何不依靠外力准确而轻松地射中猎物。
巴图打马来到陈正身边,他哈哈笑着说陈老师是福星,他好久没有这么快速地打到猎物了。
“您才是厉害呢,我能看看那把弓吗?”陈正兴奋异常,他有预感,这种兴奋将会伴随他很久很久。
巴图大手一挥,道:“不急嘛陈老师,回去看,家里的弓多得有,回去给你一把!”
搬狍子时陈正才明白上午巴图嘴里的“苦得很”是什么意思,最直观的就是气味。野生动物毛发里蓬勃的骚气与血腥味混着土味直冲天灵盖,更不用说没做过苦力活的大学生要搬动那样重的两只狍子简直天方夜谭。
成年狍子的体长约有一点二米,体重大约 15 公斤,学校里的体育负重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根本不够看。
巴图拴好一只狍子后过来帮陈正栓,陈正注意到巴图的掌心里全是老茧,手指也有不同程度的裂缝,巴图见他好奇,不好意思地笑笑,“草原风大得很,放放羊,吹吹风就这样了。陈老师记得戴手套嘛。”
陈正大笑道:“巴图大哥的手才是男人的手,我不行。”
巴图被他的夸赞喜到,粗粝的脸上也不断浮现出点点骄傲,“是嘛是嘛,男人嘛。”
回到巴图的敖包时天已经全黑了,草原的太阳如同谢幕时毫不留恋观众的决绝背影,夕阳的尾巴一溜烟的钻入地缝,只剩明亮而硕大的月亮镶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巴图家的营地,陈正喜欢这里。
蒙古包内早已热好了水,只等陈正回来后冲一壶浓浓的砖茶解乏。
头几天陈正喝不惯这种廉价的碎茶叶,形如砖块的茶喝在嘴里像嚼了一口茶渣,但现在他已经饮用自如,浓而涩的茶会在极快的速度里解开羊肉的油腻以及纯奶制品的腥气。
“阿妈,今天吃什么?”
巴图的母亲已经 60 岁了,这位智慧的女人依靠一双手将几个儿女拉扯长大,又在年老时选择留驻草地与这片草原上的神灵一同进退。老人的脸上遍布着时光的沟壑,声音悠长温柔,“吃羊肉嘛,你今天累了,阿妈给你和陈老师煮羊肉。”
陈正吃过饭后要记录今天的行动生活,他渴望自己能做到完美,未来能将巴图一家劝道镇里生活,但几个月的相处下陈正开始怀疑自己,镇里的生活一定适合巴图一家吗?
因为陈正的到来,附近几十公里的老人孩子都陆续赶来送他哈达,淳朴和善的牧民感谢陈老师,感谢他愿意来草原教导自己的孩子。
陈正愧不敢当,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都是靠着来时行李里塞得那几包奶糖“行贿”才换得小孩们听话。面对满脸和善的家长们,他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更加负责才对得起这些善良的牧民。
大家七嘴八舌夸奖陈正管理有方,只有陈正自己知道管理的秘诀何在,于是脸红得不得了只能求助巴图。巴图拨开拥挤的人群将陈正解救出来,还说昨天老师出门打猎辛苦了,今天应该好好休息。
牧民逐渐散去,摩托车与马蹄声交错远去,陈正松了口气对巴图笑了笑,“大家太热情了,我还差得远呢。”
巴图的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背,笑说:“你们汉人都是一个样子,干嘛那么谦虚,做得好就是好嘛!陈老师厉害着呢!”巴图连连竖着大拇指,给陈正看得更不好意思了。
草原辽阔简单,城里避之不得的人际交往来了这里也因为距离遥远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过对陈正来说这样的远距离直线往来正适合他。陈正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最厉害的一次社交还是大学作为导游领着新生熟悉校园,没想到毕业后阴差阳错做了志愿者,分派到距家几千公里外的草原歪打正着成了最合适他的工作。
巴图的小儿子今年刚过十二岁生日,正是要上初一的年龄,却只会算百以内的加减法。陈正颇为着急,打算在两个月内给小孩突击一下,这一下引来了附近几户人家的小孩,所以他暂时做了这里的“陈老师”。
教书的日子就更单纯了,他们在草地上讲课,太阳光照得书本刺眼那就不要看书,大家团团围坐在陈正身边听他讲课,陈正说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小孩们捧着被风吹红的脸颊认认真真地听讲,偶尔会打断,因为他们不能完全理解汉话,比如“趁热打铁”这样的词他们不会及时转化,这时候陈正会说一个更恰当的比喻。
猎来的两只狍子被巴图的老婆细心地拆解,这几天这个善良淳朴的蒙古女人都在炼油,狍子油。陈正以为那是用来吃的,就像过去家里炼猪油那样,听他这样说巴图的妻子笑弯了腰,她的汉话说得不大好,连比划带说的告诉陈正,“抹嘛,手背裂口子,好用得很。”,陈正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珍贵的药油。
日子本该如此平静的重叠持续,万万没想到变故来得突然。
陈正在巴图家住了下来,几个月的相处让他逐渐融入温暖大方的巴图一家,没想到近秋的时候巴图意外从马背摔落,左腿不幸骨折要去医院接骨。
陈正赶紧联系了在镇上做志愿者的同学夏清,夏清告诉他最快的一班车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又问他附近有没有家里有车的牧民,哪怕板车也行,也许半路可以遇到送货的生意人。陈正将这话同巴图的妻子讲了后,那位临危不乱的慈善大姐思索一会儿后念出一个名字。
陈正骑马飞驰在广袤的深夜,草原的夜是不见五指的黑,十几公里内都不一定会有一家住户,他的心紧张得咚咚响,一下一下,如同响鼓。巴图的妻子说这片草场上有一家人有车,陈正自告奋勇,确定方位后埋头直奔。
巴图家的马是难得的好马,几乎算是“万事通”,陈正第一次见识老马识途的本领,尽管他胯下的这匹马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正直青年,但马儿依旧可以凭借女主人的几个用词,一两件气味的信物而及时矫正陈正快要脱离的方位。
深夜的风速速刮在脸上,陈正绷着呼吸瞪圆眼睛,手指渐渐坚硬,即便用上了最柔软舒适的马鞍,长久的骑行依旧让陈正这个半吊子产生了难捱的痛感。
马儿的鼻息声就在额头前方,马蹄脆响,伴着动物粪便气味的浓郁草滩味在黑暗里更加浓烈。
终于,陈正看到了一盏暖橙色的灯。
聪明的马儿及时停步,甚至向后扬了扬头,像在提醒陈正“到站了”,陈正跳下马后怜爱地摸了摸马匹的鼻子,湿漉漉喷着热气的鼻子乖顺地蹭着他的掌心。
“阿尔斯楞兄弟!你在家吗?”陈正叫了一声。
屋里很快亮起了更多的灯,蒙古包的毡毛帘子哗啦一声掀开,陈正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昏暗的灯光下走出一个雄狮般健美的男人,他漂亮的眉眼犹如古希腊雕塑那般深邃,陈正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找我。”他的声音像幽深的湖水一样悦耳。
“啊……是巴图,巴图大哥受伤——”要借你的车,陈正的话没能说完。
阿尔斯楞回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瞳里映着门口那盏小小的灯影,“走吧。”。
阿尔斯楞的车是一辆很高的越野,在黑夜里奔腾起来犹如一颗轰鸣的炮弹。也许是俩人不熟悉的缘故,车里的氛围很压抑,陈正没话找话夸阿尔斯楞的车真不错。
阿尔斯楞:“嗯。”
如此简短的语气词令陈正不由自主地端正身体,他居然从不知道这片草场上还有这样一位人物,一个很难用言语描述的男人,他骨结粗大的手指松松握着方向盘,因为急迫出门而匆匆系好的腰带耷拉在胯下……
陈正收回目光,他在副驾驶上神游天外,他开始担心巴图的伤势。作为顶梁柱一样的男人要是受伤了后果很严重,未来一年的赶羊跑马营生将会落在娜仁一个人的身上。
娜仁是巴图的妻子,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的女人,亲切如大姐一样的温暖,陈正喜欢这一家人,他不希望巴图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落下病根;更不想小小年纪的格日勒放弃求学。他的脑子太乱以至于没听到阿尔斯楞的问题,直到一根手指贴上他的额头,陈正才如梦初醒。
“您说什么?”
阿尔斯楞只是冷淡地瞥他一眼,“巴图的伤严重吗?”
“腿应该是摔断了,我想很严重吧。”
“哦。”
又是一个字的应答,陈正觉得尴尬极了,他急不可待的期盼快点到达目的地好快点摆脱奇怪的氛围,但他突然又想到了那匹马,“马怎么办?会不会追我们?”
这大概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陈正就着车内昏黄欲灭的灯看到阿尔斯楞的嘴角抬了一下,“明天他会自己回去。”
“嗯。”陈正也用了一个字的回答,脑子又开始千回百转,阿尔斯楞会不会认为他是个不礼貌的人,于是又加了一句,“草原上的马好聪明。”
车里很安静,黑夜在车窗外流星样的甩过,就在陈正以为这样的安静会一直持续到巴图家的草场,阿尔斯楞突然说:“马有灵性。”
陈正来不及客套就听到外面绝绝不断的狗吠,到巴图家了。
娜仁两手交握探着身体往车的放向张望,车停后她快步跑过来,陈正听到他们用蒙语飞快地交谈,他听不太懂,只能听明白巴图的名字,以及妈妈这两个词。
阿尔斯楞在叫妈妈?陈正懵懵地看向娜仁,难道阿尔斯楞是娜仁的儿子吗?
可是……阿尔斯楞长得也太成熟了,他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了。
不是纠结这个的时间,几人合力将巴图小心地抬上车,娜仁眼含泪水望着丈夫因为疼痛冒汗的脸庞,她小心翼翼地擦去那些冷汗,又亲密地摸了摸巴图的手。
车子驶向远方,地平线那端的圆日也缓缓升起,车影变成黑色的小点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一轮橘黄。
等待的日子总令人心焦,娜仁开始长久的发呆,她会在挤马奶时怔忪;也会在搅拌酸奶时放空。陈正想给镇上的夏清打电话问问情况,可惜草原的信号如同不给人机会准备的飓风,在他跑上第三个山头而手机仍旧停摆后,陈正决定去一趟镇里。
娜仁嘴上说着不需要,可神情是感谢的,巴图的母亲也用那双晒得黝黑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脸颊,连连不断说着感谢。陈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肩膀承担了什么,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好,也许是两位年纪不同的女人的注视,又或是善良与慈爱的交汇,总之那东西沉甸甸的,像烧热的鹅卵石源源不断冒着热气。
同娜仁告别后陈正步行上了路,如果路上运气好碰巧遇到转场的牧民,他可以搭个顺风车。
陈正的运气素来不好,不是收获的季节,收皮子的车少得可怜,他从天未亮出发走至日头高升也没有遇到一辆顺风车,别说车,马尾巴都见不到一条。就在陈正解开包袱饮水解渴的关头,一辆被泥水迸溅过的越野停到了他的身边。
陈正急忙收好水袋,嘴里来不及咽下的清水顺着他的喉结打湿了衬衫,他喊道:“您好!是去镇上吗?”
车窗晃下,里面坐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睫毛很长,“是啊,我捎你一程吧。”
通过交谈,陈正得知这个年轻人也是过来做志愿者的,不过迷了路。“你得联系你的负责人,我手机里存着这批负责对口的招待电话,你找谁?”陈正一直是个热心肠,在草原的艰苦几月更让他天然对选择这里做志愿者的年轻人产生好感。
对方踩了下刹车躲避前方突然出现的两只兔子,“我的联系人叫夏清。你有他的电话吗?”
“夏清!”陈正喜不自胜,他和夏清是多年的朋友,这次结伴而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夏清的对口伙伴,“这下他肯定高兴!”陈正将夏清的电话告诉了对方。
“他为什么会高兴?”男人问道。
陈正:“我们一起来的,他采风找灵感结果被领导留到镇上。我俩分开后他经常和我抱怨镇上没有能说话的人,你和他结伴他一定高兴。”
年轻男人点点头,又说:“我叫钟少逸。”
陈正笑了笑:“我叫陈正。”
有了汽车加持再远的路也有了盼头,更何况钟少逸是个和善健谈的年轻人,几小时的路程已经让陈正对钟少逸更加敬佩。钟少逸是大院子弟,居然放弃大好前途跑到这么远、这么艰苦的地方做志愿者,真是人不可貌相。
“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走到天黑都来不了镇上。”
钟少逸摆手道:“我才要谢你,不然车跑没油了都找不到夏清。”
俩人相视一笑然后背向而去,陈正要去医院,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感谢小镇的小。医院只有一所,就在小镇靠南的地方,花两块钱就可以搭乘“最时髦”的三蹦子快速到达。
三蹦子是陈正最爱的交通工具之一,这种属于童年回忆范畴的小车在遥远偏僻的蓝天下发扬光大,陈正恍惚跟随颠簸回到了六七岁的年纪……
医院建在南边,四周也跟着发达一些,两条马路交错出了一个小小的商圈,陈正填饱肚子后又买了不少饭食以及一些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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