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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病弱摄政王(茶叶二两)


他手撑着磨人的树皮,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大庆开国十三位异姓王。”李昀的神思渐渐飞远,“当年太祖亲手斩了十位,剩下的三位王爷,百年间子嗣更替,真正承了祖上荫萌,世袭王位的,只剩文林王一人而已。”
裴醉抵唇咳嗽两声,靠着树干慢慢坐下,右手枕在头下,斜倚细枝,仰头看着身旁站立的李昀:“是,所以文林王不能轻易动,否则于陛下声名有损。”
“其实,若不是父皇非要将子昭拘在承启,老王爷也未必会出此下策。”李昀低声道。
裴醉缓缓闭上眼,没接话。
李昀失笑:“每次说到父皇,你便跟个闷葫芦一般。”
裴醉唇角微微上扬:“怎么,想让为兄说什么?”
李昀朝着裴醉迈了一步,可脚下一滑,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倒。
他惊呼还没出口,腰就被一双手牢牢地揽住。
裴醉将李昀压在身下,那书生背后枕着绿叶与枝干,眼中的微慌还没褪去。
“这是在树上,梁王殿下。”
裴醉替他拨掉额发上沾着的半片桑叶,无奈笑道。
李昀呼吸微乱,低低地应了一声。
“有没有伤到?”裴醉直起身子,用手小心地探上李昀的膝骨和腕骨,“你小时候身体就弱,再加上...”
裴醉顿了顿,眸光微沉:“...会落下病根。”
他用大拇指轻轻捏着李昀的脚踝,果然听得一声极轻地倒吸冷气声音。
裴醉蹙了蹙眉,将他的黑绸皂靴直接扯了下来。
“忍着点。”裴醉握着李昀的脚踝与小腿,极快地双手一错,清脆的骨头作响,李昀脸色一白,咬牙别开了眼。
“以后,你少走路。”裴醉眸光微沉,拉过李昀的手,替他擦掉掌心里渗出的冷汗,“学着骑马,坐轿也行。”
李昀抿嘴浅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你的脚踝再多扭几次,骨头就要彻底歪了。”裴醉压着怒火,脸色很不好看,“该死的孙厚弘,收了盖家的钱,比条狗还听话,下手竟一点不留情。”
李昀听到孙厚弘三个字,唇边的笑意立刻冷了下去。他抿着嘴,忍着胸口排山倒海的呕意,唇色一点点泛白。
刑部大牢里的腐朽和血腥,阴暗与尖叫,血肉纷飞的杖刑,还有那沾了盐和辣椒鞭子上的倒刺,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难以剥去的心头噩梦。
李昀额角的汗一滴滴掉了下来。
他好像又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用腐臭的脏水,从头到脚浇在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梁王殿下,你就认了吧。’一个拿腔捏调的朱色公服官员,用白绢捂着口鼻,不耐烦地催促着。
李昀死死地攥着衣襟。
‘早点认罪,也少受点罪。’那人手里拿着薄薄一张纸,‘东宫一百三十人,小厮婢女和太子殿下的冤魂,都看着你呢。’
李昀双手发颤。
“本王...从没做过弑兄之事。”
他心中怒火滔天,可被铁链牢牢锁着,他动不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刑部拿着江南盖家的银子,伙同司礼监,把堂堂一朝亲王,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狱。
所有人,都像江南清林身后的一条狗,尾巴上绑着银票,转着圈地吠。
“大庆江山,尽葬清林之手。”
李昀嗓音嘶哑,眼色血红。
“李元晦!”
李昀瞳孔一颤,仿佛从那无尽的噩梦里被人叫醒,他神思迷茫,看着面前那人焦急的神色,身体忽得一松,用簌簌发抖的手,去碰触近在咫尺的那双微红的凤眸。
“忘归...你来了。”李昀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裴醉的眼眉,忽得,眼中倔强着不肯掉落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无声地沿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来了,是我。”裴醉嘶哑着嗓子,抬手将李昀揽进了怀里。
他不敢用力。
只能轻轻地拍着那人的背。
“元晦,你受委屈了。”裴醉右手狠狠攥着嶙峋的老树,掌心早就鲜血淋漓。
李昀扑在裴醉的肩上,闻着那人身上干爽而温暖的味道,眼泪一点点浸入了裴醉肩上的青衫,晕湿了一小片。
“我...失态了。”李昀小口呼吸,试图平复心情,想要从裴醉的怀里退出来,却被猛地压了回去。
“对不起。”裴醉哑声道,“元晦,对不起。”
李昀忍下喉间的酸涩,静了片刻,无奈笑道:“我前几日的努力,算是被我自己亲手毁了。你又开始对我心怀愧疚了?”
裴醉缓缓收紧了手臂,轻声道:“元晦,我会把江南清林这个毒瘤给割了,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庆朝堂,好吗?”
“又想一个人做?”李昀唇角微扬。
“...好,和元晦一起。”裴醉抬手轻轻抚着李昀背后散落的墨发,在他耳边哑声笑道,“如你所愿,绝不失言。”
熙熙攘攘的中城街巷夜市中,两个身着最普通的青衫道袍的青年人,略高瘦的一人背着另一人,不起眼地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
李昀搂着裴醉的脖颈,笑道:“既然我都能坦然面对那些噩梦,兄长不打算说说自己的噩梦吗?”
“真想听?”裴醉转头,朝他挑眉笑道。
“当然。”李昀搂得紧了些,“我要知道。”
“想听什么?”
“什么都听。”
裴醉轻轻笑了,缓缓道:“三年前,我初登摄政王位。可从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去做这大庆唯一异姓摄政王。你的父皇...我名义上的舅舅,临终前告诉我,让我放手去做。”
李昀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不由得凝了神,仔细听着。
裴醉手臂稍微用力,将李昀往自己肩上提了提,才继续说道:“他说,不破不立。若大庆毁在我手上,他也没有怨言。”
李昀怔了怔:“这...不像父皇会说的话。”
“确实不像。所以,我只当这话是先皇病得昏沉时的随口一提。”裴醉轻笑道,“可这三年来,我坐在奉天殿的太师椅上,每日,顺着他的目光俯瞰文武百官,看见那些满嘴空谈救国的臣子,忽得明白,你的父皇为什么要选我做这摄政王。”
“他希望我捣毁这大庆朝堂。”裴醉缓缓停了脚步,顺着夜色,遥遥望向承启的方向,“他要我,把所有腐烂的朝臣,全都舍弃掉。”
“天子要名声,你性格温文仁慈,王安和心中权衡太多,而我,手握兵权,却不懂朝堂纵横术,是最好的人选。”
裴醉垂了眼,笑道:“不过,他也是在赌。因为他直到死,也不曾完全信任过我。可他,别无选择。”
李昀手紧紧攥着裴醉的肩,声音发颤:“忘归,父皇他...”
裴醉笑了笑:“元晦,他是你父皇,你背了个孝字,别忘了。”
李昀摇摇头,喉头发紧,仍是说出了口:“...他一边利用你裴家的忠君,一边毁了你裴家的名声。不,不仅是名声,他要借你的忠心夺了裴家手里的兵权,甚至是你的性命。”
“你若真如他所想,成为清扫朝堂的一柄利刀,那本该落在天子肩上的污名和骂名,都要落在了你身上。”李昀声音干涩。
“林副总兵前两日传来战报,河安与宣府防线被兰泞骑兵突击,险些破了城墙。”裴醉转了话头,“主要原因就是钱粮不够,将士手里的火炮已经变成了哑炮,而兰泞天生游牧,善骑,赤凤营虽有训练,可没有火炮,也难敌兰泞的破攻。”
李昀趴在裴醉的肩上,心口怒意盘旋,说不出话来。
“盖顿下狱,盖家衰落,吏部尚书位置空了,崔家和高家相争,这场面,竟和五年前别无二致。”裴醉又想笑又想发怒,最后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元晦,我想通了。外敌难平,内里又乱。攘外必先安内,总是夹缝中求财,只能将大庆拖得更加腐朽。我,必须要出手破局了。”
“裴忘归!!”李昀怒喝道。
“我本想多撑几年,试图和缓渡过这艰难时期,可我...可大庆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就算与百官冲突,就算血流成河,也得去做。”裴醉淡然一笑,“你想回朝堂也好。无论是土地清丈,税收改制,还是其他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都放手去做吧。为兄,帮你扫荡所有挡在你面前的阻碍。”
李昀心里锥疼,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裴醉微微屈了腿,将李昀放在了地上,伸手扶着李昀发颤的身子,失笑:“怎么了?为兄如你所愿,想与你一同收拾山河,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李昀死死咬着牙,像是一只要咬人的兔子,眼圈通红。
裴醉眸光一柔,用手捏着李昀的脸蛋,随意扯了扯,弯腰贴近他的脸,哄道:“小云片儿?”
李昀狠狠拨开他的手,用力攥着裴醉的前襟,将那人重重推倒在墙上。
他微微仰头,眼泪盈满眼眶。
“裴忘归,你不愧是天生的将领。”李昀话音颤抖,显然是极怒,“你每一次都有办法,打得我措手不及。怎么,裴家兵法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吗?”
裴醉眸光微垂,笑意淡淡。
他抬手,抹去李昀的眼泪。
“怎么会?我是这世间最希望李元晦余生喜乐无忧的人。”
“你若不在,我如何喜乐无忧?!”李昀甩开他的手,眼泪也飞了出来,“裴忘归,你明知道,若你真用了手中的兵权直接压制清林爪牙,便是与文官集团正面为敌,你可知,你到底动了多少人的钱罐子,砸了多少人手里的权力?!你真以为蜉蝣不可撼树?!况且,能在大庆朝堂上稳坐多年的人,哪一个没有手段?!”
“你夺了司礼监的权无妨,毕竟宦官干政本就有违祖制。可你,可你竟想着...”
李昀气息不匀,几乎噎得他说不出来话。
他捂着胸口的酸疼,慢慢蹲了下去。
“我现在知道父皇为什么敢让你做这个摄政王爷了。”李昀眼睛发热,“因为他太了解你,知道你一定会向着他给你指的死路走。”
“裴忘归。”李昀声音发颤,“你,你...咳咳...”
裴醉蹲在李昀的身边,用手扶着他的背,无奈笑道:“你看看,为兄这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急成这样?”
“胡说!”李昀红着眼,怒道,“你明明就是思虑许久,才能这样脱口而出。你...咳咳...”
裴醉轻轻叩着李昀的背,看着那人咳得眼泪涟涟,心疼又心头一暖,抬手将他抱进怀里。
他用手一下下地抚着李昀的后背,温声哄道:“好了,元晦啊,我再不说了,好吗?”
“你嘴上不说有何用?!”李昀余怒未消,怒气顶得头疼,“杀伐果断的摄政王,若是下定了决心,又有何人能阻?”
裴醉看他微微蹙眉,双手环着他的脑袋,用大拇指抵在他的额角,缓缓地打圈揉了起来。
“行了。”裴醉哭笑不得,“这年岁渐长,气性越发大了,为兄真不知道怎么哄了。”
“我真的...”李昀倒在裴醉的肩膀上,发热的眼睛蹭在那人的侧颈处,“我真的快疯了。”
“我也是。”裴醉缓缓闭上了眼,“我也快要疯了。”

陈琛喜笑颜开地架了铜锅。
从梁王殿下那里顺来的三两银子,正好今日买个老鸭腿给某个断了手臂的人补补身子。
扶宽靠着柴火,脸色苍白地朝他笑:“还挺香。我说,你要是以后打不赢水匪,就坐在岸上架个铜锅,然后用香味儿去打扰那帮狗屁崽子的阵型。”
“就你,还懂阵型?”陈琛嗤笑一声,后来又仔细想了想,抱着手里的大木勺子盘腿坐在扶宽身边,用手肘轻轻推推那人的肩,“你真懂?”
扶宽大爷似的抖了抖脚,结果疼得脸色又一白,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老子虽然不懂,但老子手里有书啊。”
陈琛满脸写着‘滑天下之大稽’,白了他一眼:“你连个字都不识,还看书呢。”
扶宽不服气地和他对着瞪眼:“老子不识字,还看不懂画吗?”
“什么画?”
裴醉推门进来,笑着问道。
陈琛立刻抱着勺子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拱手道:“殿下!”
裴醉用手扶着吱嘎作响的木门,看着身后慢慢走来低头不语的李昀,低声带笑地赔礼道:“元晦啊,为兄错了,真的错了。别生气了,嗯?”
李昀淡淡抬眼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独自走进仓库中,自顾自地寻了一个角落,坐在木箱上。
陈琛心中默念孙子兵法。
嗯,他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闹别扭的不是温文儒雅的梁王殿下。
那个低声下气赔笑脸的也不是顶天立地的摄政王殿下。
对,不是。
角落里的扶宽听到裴醉的声音,拼了命地挣扎着要起身。
陈琛赶紧跑了过去,扶着那个身体虚弱的独臂侠,将他搀到了裴醉的面前。
扶宽噗通一声跪在裴醉面前,朝着他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哽咽:“殿下大恩,扶宽必报。”
“行了,起来吧。你活着,既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报恩。”裴醉弯腰把扶宽搀扶了起来,交到陈琛的手上,“想想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陈琛点头如捣蒜。
裴醉坐到李昀的身边,想开口说点什么,琢磨了半天,只是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李昀视线垂地,不言不语。
四人围着三脚铜锅坐了一圈。
柴火的噼啪声响和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声音交织,在静谧秋夜里响着,倒是给几人的心头烦绪填进去几分平和。
裴醉拿着小白瓷碗,喝了一口汤,然后从袖口中掏出那八页画着八人小队的阵法册子,低声笑道:“少贽,这个想法很不错,只是有些地方仍需完善。”
陈琛眼睛一亮,压着兴奋,往裴醉身旁靠了靠:“其实,这是在甘信水师时,末将与宣参将一同研究的。经过前几日对阵,我更加坚信了此阵法应当有效。”
裴醉笑着点点头:“你们有心了,很好。”
陈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裴醉将目光垂在画册上,用手指指着手执长兵和长枪的五人:“长兵的想法很好。可用望台的老竹,选强而坚韧者制成,用以控敌。”
陈琛点了点头。
“另外,前排持盾者也该配腰刀,这样攻守兼备,远近战皆宜。”裴醉两指一错,“比如,若不能控敌,则内层与外层交换。”
“这样一来,八人也许不够用。”陈琛揉了揉下巴,“另外,是不是还应添一人领队?”
“很有必要。”裴醉赞许道,“还有,盾牌该设两个槽,方便长兵出阵。”
扶宽放下手中的汤碗,瞥了一眼他们手中的画册,犹豫了半天,低声说道:“殿下,其实...我手里,也有一本这样的书册。”
“嗯?”裴醉挑眉。
他有些别扭地朝陈琛道:“那什么,你去门外,老树下挖,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就是那个册子。”
陈琛将信将疑地跑了出去,果然看见枯黄的梨树下有一抔新土,虽然被踩平,但仍能勉强分辨出来。陈琛用花铲刨了两下,便触到了一个软布包裹。
他抖落黄土,掀开油布,里面是一本薄薄的书册,封皮泛黄,右上角写着‘海韬新纪’,陈旧墨痕,笔迹方正有力,内页署名,‘扶光’。
陈琛捏着手里的书册,脚掌像是被人牢牢钉在地面上。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火堆旁的人,手开始发颤。
脑海中浮现了一人,眉目坚毅,与扶宽的面目渐渐重合,越看越像。
“喂,怎么不进来?”扶宽不耐烦地朝他喊,“对,就是那本。”
陈琛僵硬着,几乎是一步步地挪了进来。
“咳,那什么,我不是想留给你,只不过,张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留着这个手记,我想了半天,除了你,好像也没人想要了。”扶宽越描越黑,干脆破罐破摔,“好吧,老子为了让你记住我,特意留给你的。怎么样?”
陈琛哆哆嗦嗦地拿起一碗热汤,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勉强缓过神来,才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那本手册,将它递给了裴醉。
裴醉接过那书册,看到了署名,神色一震,想说些什么,却抵唇低咳不止,脸色微微泛着白。
“怎么了?”李昀蹙了蹙眉,抬手替他抚着背,却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两个字,心头亦是一惊。
扶宽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在场的三个大官都用一种奇特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是这个书有什么问题吗?”扶宽试探地问。
陈琛嗓子发干:“你爹是谁?”
“我哪知道。”扶宽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父母双亡,从小被村里人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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