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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潮打空城 (金沙飖淼)


  “这里不安全么。爹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又离开你。”于远说着眼睛湿了,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不想看看师父的家么,”展昭笑着回握他,“替我住在那里。”
  “我比不了师父,不敢替你。”大概是泪的缘故,于远说着眼睛亮起来:“师父,你也回去,带上郡主和欣欣,她们也没看过你的家。”
  展昭不知答什么好,看着他一笑。

  于远立刻明白了。师父走到哪里,也会挂念新州的士兵和百姓。不然为什么自己还没走,已经想着回来。
  那他不想回江南么。是不是像自己,在最想回去的地方,有个最挂念的人。他不说,于远也不知道。他却能够感觉,展昭的挂念,和所有人都那样不同。遥远得可以天各一方,又其实离心最近。
  如果是那样,我愿不被他挂念,只守在身旁。风飘来温和清新,满是展昭的味道;于远为自己庆幸着,又想师父挂念的人,不知有几分他的不俗与坚强,也能抵受过长的思念,过久的分离,而不胆怯放弃。
  但真有这人这事么,好苦。于远自己感动着自己,被展昭一指头敲掉两颗泪:“在想什么?问你话也不答。”
  于远使劲眨眨眼,靠近挽住他的手臂说:“想几时回来陪爹娘,还当你手里的兵。”

  夜里睡不沉,永宁索性起来穿衣。书房窗里,隐隐灯还亮着。她沏好参茶,进去放在案上。
  展昭低头写信,就手端起喝掉。苦的?皱皱眉问她:“我也忘了时辰。想是不早了,怎地不去睡?”
  永宁瞥见信上的字,眼睛便吸住了,久久不能作声。
  常州展家,田宅均在,尚有守门的老仆人。展昭书信给他,说的是接管于远姐弟,当作自家人看待。措辞原本合理,他却道,女子是他新纳的侧室。
  终于明白她在看什么,展昭不觉面上微热,道:“这样说简便些。乡里人重贞节,我不想他们姐弟背井离乡,复遭人鄙薄嘲笑。”
  另有一节,他未说出。此去路途漫长,万一若被李奕或外路的歹人截获书信,托言展家眷属,对两姐弟也是一层保护。
  永宁却问:“这不是真的吧。那个是谁的孩子。”
  展昭当真怔了,睁大眼忘了解释。
  永宁看见又不忍,一笑说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新州,于蓝在端州,三年未见,哪来的孩子。”
  展昭眼神忽地柔软,“你不是知道了么。何用我说。”
  “也有不知道的。”永宁走到身后,轻轻按摩他的肩膀:“于蓝留在府中,我可以照顾她生下孩子。为什么一定送她走,你担心孩子的父亲找来么。可那样有何不好……”
  仿佛注定了的,对她的弟弟,她只能一无所知。展昭按住她一只手,轻叹:“于大哥曾有嘱咐,他不想此事尽人皆知。送她离此是非之地,岂不最好。”
  永宁不说话,从背后抱住他。感到肩上的湿热,展昭不禁发慌:“永宁,怎么哭了?”和于蓝几日相处,她是否听说了什么。
  永宁抬头,捞起他的衣袖擦擦眼睛说:“想起母亲了。她说女子出嫁从夫,我没有随你回过家,不是个贤妻。”
  “这样说,”展昭深深叹息,“可是怨我没有带你回去。”
  永宁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展熙快来了。将来你可要记得,带他回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维水泱

晚膳后永年独往内室,教人不要打扰,想处理完当日文书。纸张摊开在眼前,望见却静不下去,目光从头扫了几遍,全不知说些什么。他转去凝眸,盯着案上烛火,半晌抬手轻轻一拂,烛台推拨着笔砚落地;溅了墨点的桌脚,火苗有一下没一下舔着,在漆面反出微弱的光,有气没力,无从燃起。
  把桌子劈开成细条,就能烧了。他转来转去四处寻刀子,无人阻拦。无人在耳边说,此时他应当批文书,此举甚荒唐。找不到,他索性一脚猛踢过去,烛台滚几滚到门边,帷幔轰的沾了火,消失着离开地,飞快向上吞没。

  终究是点着了。他转身坐回椅上,看贼风扑进扑出,把木椽翻卷成一架架火框,笑得浑身抖动,掉下泪来。

  一切还像当初,杀人,放火,没有谁前来,指责他不对。这是多少人孜孜以求的,大权独揽,随心所欲。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是这样不满足。自身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拼命攫住,统统漏走。心内空空。

  侍卫慌慌张张闯入扑火,拿身体开路。他大笑出门,钻进酒窖,喝得酩酊大醉。依旧无人来管。

  醒时不知时辰。晃出去看天,晦暗中隐透出微明。他低头忆起梦境,颓然莫名。

  悄悄牵马出府,一口气奔到姐姐家。永宁方晨起,听报王爷到访,不免吃惊。忙出厅相见,永年坐着饮茶,色已平定。见到她,起身开口说,近有新州公事,我欲亲往。欣欣不是想爹爹么,也带她去,看望姐夫。

  十日前安排于远姐弟北上,展昭交代说自己回转新州,顺道护送二人至南越边界。永宁守孝,带着展欣未曾同行。算来他应是到了驻地,此时听见永年的话,她顿时无主。怔怔的竟然说,他在新州么?也或许一同去江南,不再来了。

  永年无端烦躁,却笑道,姐姐胡说什么。我告诉过你,他不会去。你即便不信我,也该信你自己的……

  别说了。永宁转过脸,低声道,我唤欣欣起来。

  永年追在身后嘱咐:劳烦姐姐,教人套车。我从这里走,马上。

  坐上大车,展欣一直趴在窗边向外看。永年心绪浮沉,待要睡,脑中偏有团团乱麻理不清,无以名状的惶遽难安。强撑起逗她:“欣欣,来舅舅家住好不好?”

  “我不是你的小孩。”展欣随口答他,仍是望着窗外。

  永年想了想,诱她:“你爹爹也来住。丢下你一个,怎么样?”

  “不要!”展欣回头尖叫。

  永年耳朵一震,退后得逞地笑:“不要什么?他已答应了,不由你。”

  “你家着火了!你想烧死他!”展欣生气站起来,作势要往车下跳。

  永年连忙抱住投降:“不去不去。你爹好好的在新州,谁敢烧死他?别跑!你不想见他啦?”

  展欣扭动几下挣不过,强被揽在怀中,不认输地瞪他:“当然想见了。我告诉爹爹变成水,不让你烧。”

  空洞再次涌上来,永年不甘心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展欣使劲推他,不满道:“你也不喜欢我。干嘛抱我?”

  永年额上浮起青筋几根,咬牙笑着放开她。默然只想,喜欢就可以抱,昭,你女儿可是这么说的。还有烧死啊,也抱在一起。

  没大没小斗嘴一路,看见家门展欣向车外冲时,永年猛然省神,一把揪住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着火了?”

  展欣跑不利索,抬头一看狂风大作,天空暗得如夜,高兴起来便答他:“我做梦看见的。要下雨啦,烧不过来啦。”

  永年一怔松了手,展欣已爬下车,小小身影跑到门前急拍。他后脚跟上,佣人开门未及看清,两个一同窜进去。展欣放开声叫“爹爹”,一间间屋子找。佣人追着连连说,不在不在,两天没回了,八成在营中。小郡主,王爷,您先歇着,小人这就去找……

  展欣转身向门外跑得飞快,一面喊着“你待在家,我自己找”,险些将永年甩下。急得他也喊:“欣欣,要下雨了!等舅舅!”

  展欣眼见被追上,忽然乖乖停下,由他抱起来接着跑。跑得满天电闪雷鸣,独亮出她一张笑脸。永年看她一眼,气喘吁吁问:你笑什么?

  展欣笑得低下头,说,舅舅比我跑得快多了。

  永年一想,不由得也笑。我着什么急,让小丫头利用。却不放慢步子,反倒说,欣欣想爹了么,舅舅知道。

  展欣趴在他肩上悄声问:你想不想爹爹?

  永年叹息一声,笑说是。

  展欣张口咬他的衣服,含含糊糊说,驾,再快点儿!

  瓢泼大雨浇下来时,恰好容两人找到帐篷躲进去。帐里的士兵上前厮见,说展昭外出演兵,约摸教风雨阻在哪里了。永年心中一定,见展欣急得一个劲从他手里往下出溜,忽然有心情开玩笑:找他干什么?他不是水么,还怕下雨不成。

  展欣紧紧抠着手想掰开他,两脚上下踢蹬。不一会儿憋红了脸,用劲抽泣着说:放开,放开,眼泪成串往下掉。

  弱小的身体闹腾挣扎,不屈于被制服。嘶喊声鼓着热气咻咻的喷进耳中,放大成海啸,越拉越长的尖锐。汗液刺激发肤,遍及每寸的辣痛,使他周身孔穴,没来处的热浪一排排撞上来,冲得眼眶发红。如同被蛊惑,他狠狠箍着展欣,举步冲出帐外。

  暴雨汹涌如注,挡不住落进眼中,湿透单薄衣襟。抱头相依的两个弃儿,你可愿收留?

  凄苦世路,天地茫茫。绝望得只想被你牵引,无所谓倒毙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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