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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潮打空城 (金沙飖淼)


  永年伸手一摸他额头,伏低了说:“还好没发烧。怎么又吐得厉害,胃不舒服么?”
  展昭吃力地拂开他,说道:“将死之人,不劳王爷费心。”说着咳嗽不停。
  永年回身取了水,送到他嘴边喂了两口,说:“你怎能死。你就算不怕我伤心,那五哥呢,你若死了,他还活得了么?”
  展昭喘了一阵,轻笑:“王爷在威胁展某?我一死,你更可以无所顾忌,干脆断他的药。如此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展某怎能不成全。”
  永年眼神黯淡下来:“你怎能这么说?从遇到你,我一切都是为你而做。你怎能如此狠心,刚刚开始,就说你要死?”
  展昭想说话,却咳得蜷起身子。永年扶他半坐起,取了手帕掩在嘴边。揭开来,一片殷红血迹。
  放下帕子,永年两手抖着,捧来温水给他漱口。
  吐掉口里的血水,展昭闭眼靠了一会儿,笑道:“是债是缘,一死都清了。王爷也不必再因我,而背负太多。这样,不是都很好。”
  永年呆呆的。猛然连水带盅扔了一地,上前撼动他的肩膀低嚷:“你清了,我怎么办?一辈子这么长,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你现在这么不顾身体,是要杀了我么?一定是!你在报复,替他报复;你当真是,生死不计只为了他?!……”
  展昭身体摇晃,嘴角又淌出血。却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眼神还是那么明亮啊,昭。明亮一如你微笑递来的水晶盏,盛装着鸠尾清丽的毒。
  我却心甘情愿,用一生换取,饮尽它。
  平静下来,永年向后坐倒。凝望许久,伸手一点一点抚去他唇上的血渍,轻轻说道:“我明白了。五哥的药,明天交给句芒保管。昭,你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怕死,也不想死,对吗。以后,你不用再对我说死了。”

  帮着他躺好,永年轻轻走出去。
  展昭的所想,从来不是生死本身,他只要达到目的。为此可以生,可以死。两者皆不畏惧。
  因此他不敢赌。展昭也知他不敢赌。因为展昭的每句话,都可当真。从不是空言威胁。

  展昭睡下来,身上再没有一丝力气。永年一定知道,将药物减量服用,不只有损药性,更有损患者元气。拖得越久,损伤越大。这样对待白玉堂,他完全是有意。
  损伤留在体内,无论潜伏多久,终究会爆发出来,不可收拾。他怎能任由他作为。
  白玉堂,真是危险的人啊。不然危险为何总找上他。

  白玉堂越舞越快,剑光裹成一片,渐渐他的身影也似放出光芒。句芒远远站着,只觉他舞得惊心动魄,又好看之极,教人无从说出感受,似乎只有哭一场;明知求不得,却止不住想拥在怀里。
  小姑娘微微垂下眼,莫名心酸。目光这一稍离,立刻看见扶在门边的人,句芒吃惊地叫出来:“昭哥哥,你怎么自己下床了?能行么?”说完想起这时辰自己本该在煲药,唉呀一声连忙跑出院子。
  白玉堂收了剑势,抢过去一手搂住腰身,半笑半恼望着他:“猫儿躺不住,也想比划了?你还早得很。”
  将人扶到院中竹椅上坐好。阳光滤过浓荫,细细筛在他脸上,现出些微血色。白玉堂蹙眉抱怨:“不过比死人略好一点,就急着跑出来。要什么不会叫人么?”
  展昭微笑:“我想晒晒太阳。不知该叫谁?”
  白玉堂转到背后,两手环在他身前抱住,低声笑语:“暖和么?太阳也不过如此吧。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
  展昭拍拍他手背:“不担心。不然哪有闲情看老鼠舞剑。”
  白玉堂侧过脸对着他,许久说:“你不担心?别以为爷不知道。”
  展昭一笑,仰靠到椅背上,阖目不语。
  白玉堂转回来,倚坐在他膝前,也闭上眼:“猫儿知道么,有你的地方,爷不介意走慢些。”
  展昭叹息一声睁开眼,无言望着。背人处流连,怕他化在光里。
  白玉堂摸到他一只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胸前:“把自己折腾成那样,你是真不怕我伤心。摸摸,都碎了。”
  展昭颊上微热,抽回手辩道:“你不听医师说数症齐发,病来如山倒。哪是展某折腾。”
  白玉堂一咬牙回头瞪他:“休要装糊涂。今日明白说与你,爷的命几时都自己做主,不用你舍身与虎谋皮。这些够不够?莫逼出爷更多不中听的来。”
  展昭避开他的眼,凝望院墙一角,风中摇曳的树。默然一阵,和声道:“换了你,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不是么。”见白玉堂生气地一挑眉,摇头笑道:“真不知你在计较什么。我想出去走走,你也来。”
  废话,爷不来,你自己能走么。白玉堂心里顶一句,立起进房取了一件自己的薄缎外氅,开始裹他。
  展昭为难道:“白兄……”如今是夏中。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笑笑地说:“猫儿真心想出去么?说说而已的吧?”
  展昭低头噤声,由他把衣带密密结到了颈间。

  走走停停,不觉来到江岸。触目青翠满眼,绿叶间繁花早谢,落红也教昨日的风尽扫去,湮灭无迹。
  仍是柳下,展昭半倚白玉堂站着。歇了一晌,握住他扶着自己的手,微笑说:“忽然想到江上去,偕风临流。”
  走了许久,说话有些气促。白玉堂将担心压下未说,举目一望,摇头道:“没有船。”
  没有游舫而已。展昭腹诽一句,挑挑下巴:“那不是船。”
  天有些阴。江上渔舟几点,往来穿梭。
  白玉堂转头望他一阵,慢慢说道:“我看你,还是在岸上的好。”
  展昭轻叹一声,点头道:“也罢。我亦自知无用,不识撑船。”
  识不识你也撑不了。白玉堂气得白他一眼,召唤一艘渔舟近来,多多付了银子,向船夫说:“你自上岸去。船借与我二人,稍后还你。”
  船夫欣喜收了银,将小舟停稳。见白玉堂搂着展昭跃上船板,好心提醒道:“这位公子病了么?可小心些,云厚了怕要下雨。”
  展昭微笑道声谢。待船夫上岸去远,白玉堂扶他靠舱里坐下,自己走到船尾,捡起竹篙,往水中左点右点。
  小舟离岸,顺风渐渐汇入中流。正驶得得意,再点却不灵了。船头逐船尾,滴溜溜原地转起圈子。白玉堂急道:“怎地了?撑船不是如此的么?”
  展昭随他急了一阵,忽觉好笑。忍忍说道:“白兄,近处有船,唤人过来相帮吧。”
  白玉堂忙中摇头:“不唤。”有你有我,别人不准上来。他暗想,继续顽强摆弄手中。
  眼前白衣晃动,展昭看着,渐至恍惚。
  往事中,记不得曾与他同船渡过。
  他生未卜,没奢望与谁同来同归。只想记着,用多少个前世十年,苦苦交换的此生此时。

  一阵风过,冰凉雨点落在脸上。顷刻间抬头,安身处已是烟雾凄迷。船板上,白玉堂早想折了篙子出气,又执拗立在雨中,不甘心罢手。展昭勉强起身,牵着他进舱坐下,喘了喘说:“由它。死不了就是。”
  只望了他一眼,白玉堂蓦然安静下来。船舱两端敞口,头顶遮住了,前后的风还是夹起许多雨水,扑湿了衣裳。
  冷么,他伸手将他圈在怀里。
  展昭抬手一摸矮塌的顶棚,似有歉意:“真不是五爷该待的地方。委屈白兄了。”
  白玉堂展一展手臂,更多的遮住他,摇头说:“自然不是爷乘的船。不过,”不知怎么替他挡才好,他一手按在展昭腹部,把内力输进丹田给他驱寒。口中接道:“破船也罢,有你这猫儿在,爷不挑。”
  我可以低到尘埃里,也不自怜,自惭。
  展昭微微一震,斜身伏在他肩上闭起眼:“借我靠一靠。”
  雨中愈加苍白的脸,贴在腮上一片湿冷。白玉堂心慌起来,半只手臂撑着他,轻声劝:“猫儿别睡,看受了凉。”
  展昭牵一牵唇角,阖着眼微笑:“没事。我很好。”
  上不了岸。让我在混沌未分时,靠一靠你。

  雨在加大,展昭靠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胸口急遽起伏,不时蹙眉咳嗽着,已受不住体内真气的冲击。白玉堂只得罢手,重又抱住他。仰望云间,阴暗中洒落的无根雨水,仿佛永无休止。怀中渐渐冰冷的感觉,让白玉堂觉得害怕。难道就这样,让他被冷雨淋透身心,自己却毫无办法。
  明知晴雨无常,怎么就顺着他走到江上来。他正懊恼,展昭眼睫微闪了闪,轻声叫道:“白玉堂。”
  是白玉堂,不是玉堂。
  白玉堂应了一声,面部有些僵硬。
  展昭虚弱地说:“回汴梁去。”
  是汴梁,不是江南。
  几个字已道得明白,他只是无力,神识未失。安静躺在白玉堂臂弯里的,还是那个心事如铁的展昭。
  全身的血猛地涌回心脏,几乎承受不住。白玉堂不由张大口,用力喘息几下,两手狠狠的搂住,收到极限。
  快要压碎了他。展昭痛得皱眉,来不及咽回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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