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袁傲策举杯仰脖,一手挟住纪无敌,低头就哺了下去!
陶墨急忙抬手用袖子遮住脸,一偏头,却发现顾射愣愣地盯着看,好象已经呆住了。
陶墨急得扯了一把他:“弦之!”
顾射这才回过神来,脸也红了。
老陶剧烈地咳了几下,袁纪二人闻若未闻。
木春视而不见,给顾射倒上一杯热水。
老陶掩饰地举起筷子:“吃饭!吃饭!”
陶墨连忙拿起筷子,却愣住了:“好大一碗红烧肉!”
老陶慈爱地:“你和阿策都爱吃,我就多做了一点。”
顾射夹起一块放到陶墨碗里,陶墨顿时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不等他开吃,纪无敌突然推开袁傲策,将那碗红烧肉从桌子中间移到了袁傲策身前:“阿策,多吃点!”
顾射淡然地:“这不是县衙吗?”
陶墨一头雾水地看他,只见他慢悠悠地又说:“怎么象东市口?”
纪无敌想起前天进城时,东市口几名乞丐争食,忍不住嘟起嘴:“阿策,他说我象乞丐——”
袁傲策一抬筷子,迅如闪电般在顾射身上划了几道,顾射的衣裳顿时出现几道口子。
袁傲策还要再划,木春的筷子架住了他:“袁兄,好歹给个面子。”
老陶也劝阻地:“阿策!”
顾射毫不以为意,仍是举箸进食。破破烂烂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竟丝毫不减他的风采。
袁傲策看了木春和老陶一眼,收回了筷子。
岂料顾射又慢悠悠地开了口:“舞文,我记得这笋干烧豆干、清炒菜心、炝藕片、蜜汁山药、椒麻鸡,也都是你爱吃的,一桌十道菜,六道菜都是你爱吃的,老陶对你这么好,你要多吃点才对得起老陶。”
陶墨尴尬地扯扯顾射的衣角,不料刺啦一声,顾射衣服上的一道口子随着这一拉变大了。
他没有办法,只得讪笑道:“袁大哥多吃点,袁大哥十年没吃到了。我已经吃了三年,以后还会经常吃到的。”
袁傲策眼一瞪:“谁是你大哥?!”
陶墨怯怯地:“老陶说他视你如亲子,视我也如亲子。”
袁傲策又一瞪木春:“他倒会占便宜。你来说说!”
木春握拳轻咳一声:“你跟我是一码,跟他是另一码。”
袁傲策一拍桌子,桌上盘盘碗碗都跳起来。木春和老陶忙都去接,饶是木春眼疾手快,接了一盘又一盘,边接边放,但因为老陶做得太多了,最后还是有一盘眼看就要倾覆。
千钧一发之际,袁傲策将那一盘接到手中,撴在桌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他跟顾射是一对,顾射是你外甥,我要跟他认了兄弟,岂不是比你小一辈?”
陶墨听到袁傲策说他跟顾射是“一对”,脸不由得一红。
木春道:“我说了一码归一码,你非不依。你要比他大一辈,你俩跟卢长老又怎么算?”
陶墨忙着把木春手上摞成一叠的菜端下来:“老陶做了好久,撒了就可惜了。趁热吃最好吃。”
说着把红烧肉放在袁傲策面前。
老陶见袁傲策各种使气,陶墨却心疼他的劳累,心下不由得一偏,将那盘红烧肉端回来放到中间:“我做得多,少爷尽管吃。”
袁傲策神情一缓,把面前空杯往木春面前一放。
木春微笑着为他又斟了一杯。
袁傲策端杯站起来:“卢长老,第一杯敬你。当年我袁傲策初上睥睨山,无亲无故,师父又管得严,是你一直私下里照顾我,一照顾就是十几年,直到我去了辉煌门。”
老陶不由得有些尴尬:“当年去辉煌门接你的时候,我的话说得太难听了,今天给你道歉。”
袁傲策一怔,眼眶随即有些发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饮而尽。
老陶的眼睛也湿润了,默默饮下杯中酒。
眼看气氛有些感伤,木春执酒添杯:“开席三巡还没过,你俩就干上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一起举起杯,顾射就举那杯热水。
三杯一过,陶墨的脸就红了,眼神也有些呆。
老陶早有准备,给陶墨也换了一杯热水:“少爷喝三杯就好,再喝下去,顾公子无人照顾。”
木春执起杯:“这一杯我要敬袁大哥,西羌国之事,多亏袁大哥仗义出手,木春才能顺利了解这场纠纷。”
袁傲策还不及端杯,纪无敌便插嘴道:“你不用敬他,也不用谢他,把你先前承诺的金银拿来就好。”
木春潇洒一笑:“木春说出的话,必然句句算话。但谢还是要谢,试想这天下不管谁给银子,袁大哥都会替他出手么?”
袁傲策端起杯来:“这话说得中听!”
两人融洽地干了杯。
木春很快把控了全场,一时又是拉着老陶和袁傲策碰杯,一时又是跟袁傲策、纪无敌套近乎,还让陶墨端着热水跟袁傲策碰了一次杯。
顾射跟陶墨两人安静吃饭,他俩都习惯了食不言,全程只互相夹夹菜、对视两三回。
待得食毕,众人站起,纪无敌笑看顾射:“阿策你看,不用去东市口,这里就有一个乞丐。”
顾射淡淡道:“顾射此前,确实象一名乞丐,除了一点虚名,一无所有。”他转身执住陶墨的手,“但此后不是了,顾射已有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陶墨本就将醉未醉,被他这话一激,顿时满面飞霞。
老陶脸上一抽,但心里却莫名地十分欣慰。
纪无敌“咦”了一声:“论起这条说话的舌头,顾射你要是谦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
袁傲策轻“嗯”了一声。
纪无敌忙回转身挽住袁傲策的胳臂:“但我还是最爱阿策。”
袁傲策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
第57章 第57章 月出 5
袁纪二人走后,顾陶木卢四人回转来。
到得院中,木春道:“顾射的伤已无大碍,再休息几日便好。我这就回睥睨山去了,让安然和卢长老陪你们去京城。”
顾射忽然抬手弯腰,向木春行了一个大礼。
木春讶道:“这是为何?”
顾射郑重地:“谢木先生。”
木春欣然一笑:“难得见你这样。行,我受了。”
随后注目陶墨:“想说就说,再不说我走了。”
陶墨问:“木先生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我顾射是连大哥的孪生弟弟?”
木春失笑:“你去问顾射,他刚谢过我。”
陶墨一脸懵。
顾射陶墨自回西厢去午睡,一进门,陶墨就问:“木先生为何让我问你?”
顾射将他拉近,没有回答,只是吻住了他。
早上的两次吻,都是短暂到可恨,顾射一直耿耿于怀。难得遇到两个人单独相处,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就只想品尝这两片唇瓣的甜美。
陶墨先是一惊,然后就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顾射舔舐吮吸,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两片唇瓣更为甜美。
“唔”,陶墨轻轻地推他,他不理会。
陶墨加了点力量推他,他才放开手臂。
只见陶墨大口大口喘气,脸颊红透、眼神迷茫。
顾射不由得笑了:“小傻瓜。”
心里却痒痒得,好象还想做点什么。
不等他多想,就听见木春敲门。是他一惯的手法,不轻不重非常匀速的三下、再三下。
顾射赶紧将陶墨推到身后,自己绕过屏风去开门。
木春道:“秋姑娘说,她愿先押着霍楚雄上京城,在京城等你们。我思量她一个人不行,单打独斗,她或者能胜霍楚雄,但要说追击擒拿,还是差着点火候,加上她此前没有行走过江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我已安排了安然陪她同往,你和陶墨这里,就只剩下卢长老。你——可以么?”
顾射淡定道:“我能照顾好舞文。”
木春拍拍他的肩:“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给你姨娘没法交待。还有秋姑娘那里,她师父九华神尼和我魔教甚有交情,你看着点我的面子,别难为她。陶墨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没必要置这个气不是?”
顾射皱眉道:“挖我的墙角,还要我留情?”
木春无奈地:“你这一点不吃亏的性子何时能改?”
“抱歉,今生怕是改不了。”
木春无语看他片刻:“陶墨呢?我这就走了。你姨娘自有了身孕就多思,我也该回去了。”
“舞文睡了。安然姑娘和秋姑娘到了京城,去投往何处?”
“我叫安然带他们去魔教的据点。”
“不如我写一份状子给外公,她俩把人和状子一起交给外公,外公帮我们告御状。”
“这也好,你也可安心养伤,不用车马劳顿了。”
“不。”顾射眼中冒出一点寒意,“我要去。我要查出史光耀真正的死因,为哥哥和舞文的爹爹报仇。”
木春一愣,随即道:“我给魔教京城分舵陆舵主写封信,你若是不方便用连家的人,可以找陆舵主帮忙。”
两人来到书房,正在书房吃饭的顾小甲和郝果子一愣。
平日里,郝果子都和陶墨同桌吃饭,但自从顾射来了,顾射从不让顾小甲上桌,他也就只好陪着顾小甲在旁边伺候。
适才公子少爷们在桌上吃饭,他二人在一旁就象空气,好容易等到公子少爷们都吃完走了,两人撤干净席面,才坐下来吃饭。
好在两人用的是平时用的小圆桌,书桌早已收拾干净了。
顾小甲有眼色些,赶紧凑上来磨墨。郝果子见了,也赶紧去摊纸拿笔。
看到顾射左手写字依然潇洒自如,木春郝果子都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