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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chloec)


  “令尊……”
  “都办好了。”邝立新疲倦地点了点头,“我把东西清点了一下,折去债务,还有一些剩下。”
  “钱的事情其实你……”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邝立新停下脚步,打断了他的话,“大学我也不打算上了,弟弟还有两年才读完小学——小学总要让他读完吧。我想着老家也没什么不好,他兴许更习惯一点。”
  “立新。”明楼望着他,“如果你考虑好了,那自然好。只是,作为朋友,我只能说,明家在上海,还是能帮衬到你的,你真的不留下来了?”
  “说得这样凄惨,真不像你的风格。”邝立新挑起细长清秀的眉毛,“蔡先生怎么说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还应了要去百老汇瞧我呢。”
  “是……”
  “好了,我只是想来瞧瞧你。”漂亮的丹凤眼借着月光一遍遍地描摹着明楼的影子,“我听说北边打仗了,你倒命大没死。”
  “我死了谁包场去瞧你?”
  “有的是人。”邝立新得意道,又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只是他们都没你俊俏就是了。”
  这话说得明楼有些懵,他呆立在月光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着这个戏疯子又入戏一般笑道:“啊呀,如果不是学校家长那群老古董,你说我真的演成 I will kiss thy mouth,好不好?”
  他伸手去摸明楼的脸,俊美的眉骨和鼻梁,凑上前去,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放开呆若木鸡的明楼:“你真该瞧瞧你的表情,和你家弟弟一样,都傻兮兮的。”
  “立新。”明楼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知道知道。”邝立新戴好帽子,装模作样叹一口气笑道,“将来你要后悔了,可别来找我——你们这些贫贱之交,我可不认。”
  他忽然有些懊丧自己的鲁莽,又恨这月光皎洁,定瞧得见他的脸红。他低头重新裹了围巾,借机喘了一口气,把大半个脸都围住了,然后倒退着含混地说了再见,又说着急地说船要开了。他说了好多话,全闷在围巾里,一个字明楼也没听见。然后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巷口。明楼也没有跟上来。这时候又后悔起来:“早也想到这结果,倒不如先亲亲他,也算留个念想。”又苦笑着摇摇头,追着自己的影子往码头赶。
  明楼在花园立了一阵,整理了心情,回房间里,灯还亮着,阿诚也还没睡。
  “怎么不睡?”
  “我瞧见你们了。”阿诚坐在自己的床上,望着他。两张床间,隔开一条银河。这头是他,那头是他不理解的,大人的世界。
  “过来。”明楼向他招招手,“到大哥这里来。”
  阿诚乖巧地爬到他的床上,脚冷,躲进了被子里。
  “你瞧见我们?”
  “我瞧见他想亲你。”
  “是。”明楼点点头,“他是喜欢我吧。”
  “你喜欢他?”
  “作为朋友,是。作为爱人,你看我有亲他么?”
  阿诚摇摇头。
  “是啦,你喜欢一个人,自然想去抱抱他,亲亲他,无可厚非。你喜欢的人,有可能喜欢你,也有可能不喜欢你,你如果真喜欢他,得尊重他的意思。你方才瞧见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他是个男的,你也是个男的。”阿诚皱了一张脸,“这不对。”
  明楼想了想,从床头取了那本童话,道:“记得我之前讲的夜莺和玫瑰么?”
  “恩。”
  “你喜欢那个故事么?”
  阿诚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明楼不由地笑道:“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喜欢又不喜欢。”阿诚道,“喜欢夜莺,不喜欢结局。”
  “我也喜欢夜莺,结局——我也喜欢。教授的女儿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珠宝华服是美的,将玫瑰丢在阴沟里。谁知道他们才是最丑的。这世上大家都认可的观点,有时候未必是对的。就像写这故事的人,他有妻子,但他也有一个男性的爱人。”
  “有了妻子,再去爱旁人,这可不对。”
  “是啦。这是他的错处。”明楼点点头,“我只想说,每一种爱都有他生发的可能。爱本身不存在对错,当然我们的行为是有对错的。去爱一个人,他可能是个男人,可能是个女人,这感情本身是没有错的。”
  这话已经说得深了,阿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但行为有?什么意思……就是说,爱谁都行,但……”
  “但要尊重对方的意思,也要为他,为旁人考虑。爱本身是很美好的事情,但最后伤害到了人,就得不偿失了。明白了?”
  “明白了。大哥晚安。”
  “晚安。”


第06章
  明楼在国立的三个室友,有两个是南京本地人,一个是苏州人。赵存中是学数学的,钱国强是学物理的,苏州人孙瑞跟他一起学商,不过他想走会计方向——又或者家里叫他走会计方向,将来回去算个账,接手家里在苏州的纺织厂。赵和钱都是本地普通人家,赵的父亲是中学老师,钱的父母是银行职员。
  男生的友谊总是来得简单,跟对面宿舍踢了几次球,就已经培养出了革命友情,勾肩搭背地出去喝酒吃饭,蹲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喝鸭血粉丝汤。明楼有时候想,真叫明镜知道他如今日日穿着校服坐食堂里,定然会笑他境况凄凉,不过他倒也乐在其中。
  学校附近有个邮局,收到立新的第一封信是在雷峰塔倒掉的半个月后。他将幼弟和老母安排回了承德,在北京政府讨了一个翻译文员的活计,薪水虽然不算丰厚,但承德物价低,他在北平一个人又年轻,没什么不能对付,居然也能节余不少。
  说起雷峰塔倒掉,他又写记得当时学校组织去看白蛇传,那旦角身段好,只是唱腔不行,说起他在北京听了荀慧生的,好得没话形容,叫明楼有机会定要来听。
  结尾又说起北京稻香村的糕点,说猪油夹沙蒸蛋糕好吃,他上次给弟弟买过,十分喜欢。他还记得阿诚,要寄吃的给他,又怕“你素来不怎样友爱,一定吃了去。路上又多颠簸,只怕会过期,最后你吃坏肚子反来怪我。”末了控诉了一番明楼的劣迹。诸般不易只字不提,那晚的尴尬也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封信叫明楼放下心来,将信折好,塞回信封里,放进桌子右手边第一个抽屉的铁盒子里。这盒子原先是装饼干的,阿诚学了画画后,画了一幅他们放烟火的,满纸颜料,其实辨认不出五官,自己却觉得好看得很。明楼把盒子洗干净,用浆糊把这画贴在上头做招贴画,来南京的时候也带了过来。
  里头已经有阿诚的第一封信了。阿诚刚学写信,老师让他们给父母写一封信,还特特从邮局寄到家里。他的阿诚直接把信写给了他,寄到学校来,地址居然没有写错。内容无非是老师要求的,说说今日上了哪些课,背了哪些课文。最后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不过几十字。阿诚在后头补画了四个小人头。明楼已经了解阿诚笔下的人物怎么区分了。卷头发的是大姐,红脸蛋的是明台,剩下的两个五官差不多,头小的是阿诚,头大的就是他。
  他把信理好,拿了衣服出去。大一的时候其实很闲,同学们会彼此约了出去爬紫金山,或者去玄武湖划船。明楼要赶回上海。他周六和周一都没有给自己排课,于是周二到周五的课从早上一路排到了夜里。宁沪铁路要坐上五个小时才能回上海,再加上路上的奔波,每次回去要七个小时,来回就是十四个。回家去也不能停下, 洗了澡,换个衣服,去接阿诚。如此这般,除却期中要复习的时候,他只要放假都在家里。
  坐了六七个小时的车回去,接了阿诚回来,小家伙这次并不显得如何高兴。
  “我回来,你不高兴啊?”坐在西餐厅里,明楼合上菜单,“这家馆子你不是最喜欢嘛?”
  “我上周和大姐还有明台去医院看赵先生了。”
  “赵先生?”
  “她认不得我了。”阿诚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叫她,她也认不出我,也不同我说话。大姐和明台她也认不得了。”
  明楼不明所以,只是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兴许过段时间她病好了,就能认出来。阿诚点点头,又复笑道:“大哥,南京好玩么?”
  “好玩,等你放假了,带你过去爬山。”
  晚上回去查了他同明台的作业,阿诚倒是一如既往地拿着优,明台这功课就随心所欲了很多,学得好的拿优不算,老师还在边上加个星,学得差的直接在联系簿上请家长了,想来明镜也是跑了许多趟老师办公室。
  “唉,亏得阿诚省心,不然我可要头疼死了。”明镜对他抱怨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老师给明台补补?感觉他这算术再这样,考学都成问题。”
  “大姐,你也别太着急,这还多小啊, 玩心正大,等知道上进的时候自然能学。找个老师也行,先前赵先生不是一直给补着?怎么不来了?”
  “她家里出事了。”明镜看了看门口,门关着,“我听苏医生说起她家里的变故,也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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