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我们是来砸场子的,我看尼区他爹不爽很久了,砸了他的棺材!”紫荆,墨鸦平时也没亏待你啊,你这么坑他不怕他事后报复你吗?
这棺材不带隔音效果啊。
“不要,不要!”我扑到了棺材面前,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四小强,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爹的棺材!”
“住手!”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隔着人群。他的脸上,带着点不羁带着点嚣张,有着济世为民的英气,还有着养尊处优的高贵。那模样,像极了三年前的张良。
而令我讶异的是,那个长身玉立,站于少年身边的美人,不是张良是谁?
“哪来的小喽罗,敢坏本大爷的好事,不知道本大爷——”凌霄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元的扇骨就已经扔了过来。
我说墨鸦,你现在给他们的训练是不是太放水了。一击就被秒啊,老爹知道了不抽死你们才怪!
“弟兄们,给我上!”
剩余三小强之中的月卿武力值不弱,渐渐的张元就落在了下风,我用眼神示意月卿点到为止,赶紧给我撤,不过丫的这小子还越打越起劲了。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用身躯护住张元时,张良美人出手了。
他的剑法如行云流水,飘逸出尘,极具灵秀之美,与晚歌凌厉逼人的剑法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杀掉四小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得罪了。”
张良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我怔怔地回望着他,暗想幸好晚歌替我易了容喂了变声药,不然准会被他瞧出破绽来。
“你叫什么名字?”张元挤过来问道。
“回公子,奴才叫……尼区。”
“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可愿与我和大哥回府?”
“奴才愿意。”
噢耶!第二个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我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双腿一软,就向前倒去,在我快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个瞬间,张良伸手扶住了我。
“小心。”他叮嘱道。
他的眉宇间太有这世界的神情,不然我怎么能看到月光看到夕阳看到桃花都会想起他?(好中二= =)
“公子你真好!”我胡乱伸手擦了擦眼泪,巴嘎,墨鸦给的催泪粉涂太多了,眼泪根本停不住。
张良递了一方锦帕给我,我刚要伸手接住,却瞥见上面绣了一朵精致的桃花,还有个“淑“字。淑……水淑子!!我怎么把这厮给忘了!头号情敌啊!而且这绣的明显比我绣的好看多了!
我接过锦帕,泄愤似的胡乱擦了擦眼泪,又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公子,这帕子脏了,奴才改天送一块新的给你。”
“不必了。”张良微微蹙眉,似是在心疼他的锦帕。
丫的,水淑子这小妖精,你这帕子我铁定帮你烧了。
我被张良带回了相国府,而张元,他……他去帮我葬父了。
我本来想阻止,墨鸦还躺在里面呢,但是又怕露出破绽,只能暗暗祈祷墨鸦自己能破土而出了。
心有所属
“小区,帮我把玉箫拿过来。”张良站在晚风中,负着手,凝视着小院中的一株桃花。
“是,公子。”我点了点头,立刻小跑着去了他的闺房。
我来了相国府已经约莫五天了。在这五天里,白凤时常派鸟儿来给我通风报信,这段时间雀阁新进了一位桃夭姑娘,把老爹迷得神魂颠倒,已经不往定岚阁来监督了。
为了以防万一,只要老爹一找我,墨鸦就拖住他,而晚歌就飞来拎我回去。
悠哉悠哉,我和美人。
本来张美人是把我扔去和张府的佣人住一块的,不过我机智,住了一晚上就眼泪汪汪地跑了回来,跟张美人痛诉那些人太无睡相,有磨牙的有打呼的,搞得我睡意全无。
张良听罢沉默了良久,淡淡道:“罢了,你睡我房中吧。”
我喜上眉梢:“公子好主意。”
等待我的却是——打地铺!
罢了罢了,我得慢慢来,先两人一个标准间就不错了。
“公子。”我想了很久,忍不住问道,“你的夜视力如何?”
“尚佳。”
“你夜里起来嘘嘘不会踩到我的脸吧?”
“……不会。”
张良比我想象的要文静许多,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对着院内的桃花吹箫。我屁颠屁颠给他端来的桃花饼,他吃了也没有什么表情,仍是淡淡的,垂着头不语。
院内的桃树只有一株,桃花开得稀疏,并无特色,张良却能盯着看很久。
“公子,你的箫。”那是一根玉箫,通体翠色,毫无杂质……嗯,水淑子应该没这么大手笔。
张良的箫声婉转动人,若虚若幻,宛如山间潺潺的清泉,却透着些许凉薄与哀愁……哀愁?
一曲毕,他放下箫,轻叹了一声。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公子有心事?”喂喂,可别是为了哪家姑娘在这儿抒发相思之苦啊。
“小区,你有愿望吗?”张良反问道。
愿望?愿望自然是有的。不就是早点抱得美人归吗?不过这话不能说,于是我很狗腿地笑笑:“公子的愿望就是小区的愿望,希望公子早日美梦成真。”
跟墨鸦混多了,小嘴也跟抹了蜜似的甜。
张良却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展露笑颜,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良久,他道:“有姬无夜在的韩国,永远都不会是我愿望中的韩国。”
这句话,我听着有点不是滋味。
若是别人,我肯定派墨鸦晚歌去把那人分分钟给绑了切了,敢让我的张良美人为之哀愁烦恼,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可偏偏那人,是我的老爹。
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
“公子,水小姐来了。”正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前厅的小厮进来汇报道。
“我知道了。”张良点了点头,收起了玉箫,也收起了那番落寞的神情。
水淑子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一见张良就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叫了一声:“良哥哥。”
张良优雅地笑笑:“好久不见,淑子。”
丫的,我在一旁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里那个憋屈呐。
水淑子你真是个混账小妖精,就该把你配给胖白凤。
“良哥哥,方才我听张伯说——”水淑子的脸更加红,在看到一旁站着的我后,立马变了脸色,“我有话跟良哥哥说,你给我退下。”
我哼唧哼唧地站着,愣是半天没有挪动一步。
“你怎么还不退下?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奴才腿疼,退不动……”
“罢了,淑子你有话就直说吧。”张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并不戳穿我的谎言。
水淑子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娇羞地看着张良,支支吾吾道:“方才我听到,听到张伯和我爹在商量我们的婚事。”
轰——
有什么在我的脑子里迅速炸开,我愣愣地看着张良。
我的张小美人,他依然保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遗世而独立,与淑子的娇羞狂喜,与我的呆若木鸡,形成了三种鲜明的对比。
我捂住胸口,有点心疼自己,顺便也心疼一下淑子。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比起所谓的儿女情长,张小美人更看重的是他的梦想和抱负。
“淑子,子房现在无心成家。你另择良缘吧,我不想耽误你。”
原来,张良不是只会对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良哥哥,我可以等。等你想成家了——”
张良没听完这深情的告白,便打断了她:“子房,心有所属。”
这样沉重的打击,十五岁的淑子根本承受不住,她哭哭啼啼地跑远了,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看看,她以为她的良哥哥,会像五岁那年追上来道歉,会拿出一条帕子来替她擦干眼泪。
她还是天真的淑子,他却不再是烂漫的良哥哥。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片片桃花。有一片桃花粘在了我的脸上,痒痒的,软软的,我伸手将它拿下,却听得张良又一声沉重的叹息。
“姬姑娘,你也该回家了。”他说。
我眨了眨眼睛,伸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张良摇了摇头,道:“姬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窈窕张良,姬真好逑。”
“……子房已经心有所属。”
“哦,是吗?那小良良不妨说说看,那位佳人姓甚名谁啊?”好你个张良,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你当真以为我傻啊。
“她……她叫伏念。”
“伏念?这名字这么刚,像个伙夫的名字。”
“姬姑娘休得胡言,念儿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张良背过身去,肩膀有点微微颤抖。
“那小良良说些伏念的过人之处,好让我放弃地心服口服啊!”
“念儿她……她懂礼知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心地善良,从不欺善怕恶。”
“这样啊……这伏念果然厉害。”而且他还把张良给得罪了,不然张良也不会这么地,黑他。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见见张美人的这位大师兄,探讨一下如何把张良气到憋屈的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