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喻嘉树站在那里,沉默良久。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时间被无限制的拉长。
半晌,他很轻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
迈出的脚步转了个向,往回走了。
医院走廊上的一个擦肩,没有打过的照面,各自不留神的一瞥。
那碗在寒风中吹掉滚烫热气,却依旧触手生温的鸡汤。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刻,他们人生中某些难捱的瞬间,竟然奇迹般的相交。
像是命中注定。
很奇怪。
不管是十七岁的喻嘉树,还是二十五岁的喻嘉树。
好像永远都会对她心软。
-
病中的人娇气,他甚至还没有细说,只是简单提了两句,戚瑶就红了眼眶,不声不响地往下掉眼泪。
也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是因为那个身影不是梦,还是因为他随口提到的原因。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好歹是不哭了,乖乖喝汤。
“你弟弟多大了?”喝完最后一口,她忽然这样问。
喻嘉树把碗收起来,闻言眯眼想了想,“应该七八岁吧,记不清了。怎么?”
“好吧。”戚瑶躺下去,轻声碎碎念,“我还说如果跟孙文博他们差不多大,应该就是认识我的。我最招这种小朋友喜欢了,等你带我回家,可不把他嫉妒死。”
“……”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两秒。
戚瑶猛地收了声,意识到自己竟然顺嘴就说了“带我回家”这句话,好像这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
喻嘉树倒没多大反应,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只是反应了两秒,倏然被逗乐了,低睫笑了声,漫不经心偏头看她,懒懒开口。
“嫉妒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吗?”
“……对啊。”戚瑶也看他,尽量装得很理直气壮,眨了眨眼,轻声反问,“难道不漂亮吗?”
乌黑柔顺的发丝铺在枕上,越发衬得一张脸白皙素净,一双桃花眼清澈温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喻嘉树没说话,很轻地挑了挑眉,抽出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俯下身来吻她唇角。
长指从脸颊边掠过,拨弄了两下小巧的耳垂。
“漂亮死了。”他在耳边低道。
“简直直男杀手。”
“那便宜弟弟要恨死我了。”
“……”
“我在生病,你不要亲我。”戚瑶说,然后把头偏到另一边去,留下发红的耳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一抹青涩的粉色。
喻嘉树就那么看着,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不逗她了。
-
吃完饭后,戚瑶受不住,睡了一觉。大概还烧着,梦里也睡不安稳,没输液的那只手牵着他,轻微动一动都会引得她蹙眉。
没办法,喻嘉树只有坐在她身边,一边牵着她,一边戴耳机开会。
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公司。
接到戚瑶电话的时候,喻嘉树刚落地。
飞行模式刚一关闭,就接到喻重山电话,问他怎么忽然决定要投资新项目。
上了大白的车,关门往公司开。
喻嘉树懒得细说,只说没用家里的钱,对面声音蓦然一沉,眼看就要发脾气,嘟嘟的提示音响起,他拿下来扫了一眼,简短两句后就挂了。
指尖滑动,接起新的来电。
“喂?”喻嘉树开口。
他以为她是来问有没有平安落地,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开口。
尾调上扬,喻嘉树喊了她一声,好片刻,那边才传来声响。
女孩儿声音很轻,很小,问他有没有上飞机。
喻嘉树顿了两秒,不答,只是反问,“怎么了?”
戚瑶那时候应该是烧得有点迷糊,就着栗子的手,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说,如果你还没有走的话,能不能过来陪我。
女孩儿声音轻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飘散,似乎在做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好半晌,才很怕打扰他似的,解释道。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
她不能去看她,但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声音太轻了,尾音不自觉往下落,仿佛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出她的忐忑和游移。
她太怕打扰别人了,连请求都是建立在如果他没有走的前提上。
喻嘉树没回答,只让她把电话给栗子,对着大白做了个手势。
一分钟后,黑色的车辆在最近的路口掉头,驶回机场。
两个小时后,晶帆原定的季度汇报会转为线上。
此刻,视频通话里实时连接着两个画面。
晶帆会议室照样坐满了人,因为首位是空的,季度汇报完后的讨论阶段,难免显出几分七嘴八舌来。
大白站着,翻了两页资料,“志江这两年风头还可以,市占率逐渐升高,虽然跟风行不能比吧,但是势头好。”
“所以他们什么意思?想预定XM980做独家垄断是吗?真舍得开价,准备打定主意跟风行杠到底吧。”
“这肯定不行啊,之前都说了,我们收购宏图和搞定技术许可,有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做垄断。”
“现在想想,我们的设计生产模式实在太明智了,从芯片设计、制造、封装到测试,全产业链拉通,目前国内还没哪家可以比。小而美说的就是我们吧。”
“去你的!你还挺会自夸啊,这主意也不是你的功劳吧。”
“行了行了,拉回正题。志江那边托人问,能不能聊一聊,到底怎么回?”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回屏幕上。
画面中的男人神情很淡,单手撑着下颌,眼皮倦懒地耷拉着,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屏幕上,望着镜头照不到的一旁。
听到人喊,才转移视线,漫不经心地在键盘上打字。
聊天框里出现俩字儿,“不接。”
“……”
大白凑到屏幕前看了一眼,才转身跟大家播报,“树说不同意。”
会议室中沉默一秒,有人困惑地开口:“不是,他不同意我大概能猜到,因为他不想靠垄断赚钱嘛,但是为什么他不能说话?是最近失声了吗?”
“今个儿一个字还没听他说过呢。”有人附和,“是我们季度汇报让您失望了吗,老板?”
屏幕里,喻嘉树很轻地挑了挑眉,撩起眼皮,一副冷淡的模样,竟然看着下一秒就要关闭通话。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笑。
“笑死,你嘴好欠,小心老板月底回来扣你奖金啊。”
“怎么说也三个月没看到我们小喻总了,怪想念的。”
“拉倒吧你……”
尚未来得及关闭的通话中倏然响起一道轻缓的女声。
猝不及防,会议室尚还吵着,只有站得近的大白听见了。
他心头一跳,刚想去关,就听见那人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醒了?”
顿时,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另一头的两人还浑然不知。
喻嘉树单手摘了耳机,倾身摸了下她额头,不算烫了,垂着眼低声问,“我吵到你了?”
戚瑶任他摸,脑袋陷在枕头里,小幅度地摇摇头。
过了会儿,她又抿唇,小声道,“你没牵我了。”
刚才单手不好打字,他看她睡熟了,就慢慢地把手抽出来,谁知道这样也醒了。
病房里安静两秒。
女孩儿一张脸素净而白,眼神清澈,柔软的发丝铺在耳边。
乖得不行。
喻嘉树垂眼看着她,倏然笑了一声,“嗯。我的问题。”
“不过,”他还带着点笑意,拖长尾音,戏谑道,“戚十一,你怎么这么黏人的?”
“……”
戚瑶抿唇移开视线,不说话。
喻嘉树弯起唇角,看了她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回屏幕上,看着另一方画面里无数张目瞪口呆的脸,顿了两秒。
接着他很轻地挑了挑眉,没什么情绪,没管疯狂在聊天框刷八卦言论的无聊男人们,干脆利落地退出了通话。
戚瑶大抵是清醒了许多,短暂醒来一瞬的记忆也模模糊糊忆起。
她只能忆起自己迷迷糊糊被烧醒,就着栗子的手跟喻嘉树讲话,好像是在问他有没有上飞机。
他怎么回的呢?
没印象了。
戚瑶顿了两秒,抿唇喊他,“你今天落地了吗?”
喻嘉树正把电脑往床头柜上放,闻言没什么反应,放好之后才回身看着她,瞳孔漆黑,说,“没啊。”
“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了。”他说。
漫不经心地拖着尾音,他看着她,继续道。
“你运气太好了,戚瑶。”
55/花枝
55
戚瑶的病大概是受凉加上劳累过度, 心情也不大好,病来如山倒。
晕倒不是小事,送医院之后紧急做了一系列检查, 再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等到退烧, 再观察两天, 也就出院了。
其实她只是看着纤细瘦弱, 体质不算差,从前大冬天拍落水戏, 栗子追在她身后让吃感冒药, 然后洗个澡, 裹紧被子睡一觉, 起来就又活蹦乱跳的。
不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就不得了, 甚至惊动了裘朗, 每天一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还问她要不把这个工作推了。戚瑶想了想, 还是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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