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男儿,舍一身力气建功立业,抗敌为民才是好汉,如此欺·辱·百姓,凌·辱·弱女,真真是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秦诺只慢慢为言霆温酒,白日里的愤懑无奈此时渐渐平息,又生出另一种急迫的寄望来。
他们今日可助一弱女,却难一一帮助这寒叶城万千无辜百姓。
唯有国有明君,威加海内,方能将此种痞戾之行,万恶之举加以禁止管束,方能让这一地焕发生机。
江瀚走了良久,言霆方从伸手抱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怎么了?不用担心,今日那绣女,江瀚定会妥帖安置……”
“我知道,没有担心。”秦诺到了杯酒,转头来喂到言霆嘴边:“只是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每日里都有那么多文武之士要为你效犬马之劳。”
言霆饮下了酒,低头用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角。
秦诺仰头柔顺地让他抱了一会儿,才轻轻道:“同心庄已经来请过几回,言霆哥哥想什么时候应邀前去?”
“还真成了我的小先生了。”言霆抱着她坐下来,揽着她一同看着窗外明月:“都说寒叶城外明月坡月色独好,想不想去看看?”
秦诺偏头看了看他,凑上去乖乖亲了亲他的脸,点头应好。
离开客栈时,正见江瀚沉着脸提着什么东西往屋里来,见了他们之后稍有怔愣,只遥遥行了礼,而后提了东西换了个方向离去。
言霆淡淡一瞥,也不过问,只抱着她翻身上马,一路往城外行去。
第190章 野·鸳·鸯 哪一个……
月色如水,于明月坡上又是别有一番风韵。
月光在这里化成了一片单薄缥缈的云纱雾影,将这一方土坡拢得娟秀朦胧。
夜里静得不闻杂声,秦诺与言霆携了手慢慢地往明月坡上行,间或相视一笑,彼此交握的手也满是缠·绵。
暗卫皆守在坡下,不曾前来搅扰。
一来明月坡视野开阔,少有能藏垢纳污之处,二来言霆自己也可以一当百,若有不测,下头人也能及时来援。
三来便是如此一地,若杂了太多的人,难免就坏了这难得的景致。
两人静静的爬坡,秦诺偶尔以言霆手心借力在山石上略略越跳,得些趣味,两人一路无言,心里却都盛满了欢喜。
只是爬至半坡时,言霆倏然将秦诺揽进了怀里,一手轻轻地捂了她的嘴。
明月坡虽少有藏人之地,但并不是一处也无。
秦诺被他捂了嘴,心口怦怦得跳,却并无多少惊慌之思。
言霆见她知意,便松了手,拇指却在她腮边轻轻一蹭,继而握了她的手,缓缓地带她慢步前行。
绕过一个弯儿,远处正见一凹陷之地,如练的月光在那隐秘处静静地弯了一个角儿,露了一方半明半暗的昏黄暧·昧。
待看清那里的情景,秦诺只觉心头急跳,脸上也火烧火燎地热了起来。
言霆就在身后抱着她,见她挣扎欲躲,笑着低头在她颈上一吻,而后将人搂了转身背靠在土坡之上。
许是瞧清了那处的光景,这里又被月色拢得太过清静,暗夜之中,秦诺伏在言霆怀里,只听着那些暧昧响动越发清晰地往耳朵里钻。
她又羞又窘,抬手轻轻扯了扯言霆的衣袖,也不去看他,只小声说:“咱们走罢,我想回去休息了。”
言霆的目光却都拢在她的身上,见她这样羞怯,心里却忍不住地发燥。
但他只是抱紧了她,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怀中拢着他心头最柔婉的月色,言霆心意温柔,一下下顺抚着她温凉的青丝。秦诺渐渐放松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便伸出手来搂在他的腰上。
此时月色正好,言霆抚了抚她的肩背,继而牵起她的手,也并不再躲藏,带着她仍旧向坡顶行去。
秦诺见言霆并不在意是否惊扰了那暗处缠·绵之人,又见他一副从容和随的模样,心里头便有些疑惑,也忍不住几番回头张望。
“看什么?”言霆捏了她的下巴让她转回头来:“方才还没瞧够?”
“我才没想瞧!”秦诺气呼呼地瞪着他,片刻之后,又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方才那里是什么人啊?”
“我又不是未卜先知,往哪里知道?”言霆有些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若是夫人想知道,我们再去瞧瞧也无妨。”
秦诺哼了一声,见他这样,便知道他已经有些计较了。
“明月坡上月色这样好,为什么却没有人来?”秦诺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抿了抿唇,转而抓起旁的话头,言霆也跟着她换了声儿,慢慢地说起闲话来。
“此地远离人烟,立于城外,四野荒渺,即便有人间胜景,那些惜命的也不会为着这一时月色来做这要命的消遣。”
此时两人已登临坡顶,极目望去,月色渺渺,当真是荒荒寂立。人于此间,但觉不过天地一粟,凭空生出许多惆怅寂寥。
但言霆似乎并不为此间荒渺所动,他将秦诺拥在身前,执了她的手,轻轻去触摸月光。
秦诺知道他方才的未竟之语。
这寒叶城中,百姓命如蜉蝣,挣扎求存,莫说只是寥寥月色,便是虹光霞影,只怕也无心来顾。
秦诺偏头看着他的脸。
若他只图富贵荣华,只求一朝势极,便不必平添着许多忧虑。秦诺拢了拢手,捧过一泓月光,弯唇与他柔柔一笑。
她想起昔年皇兄之语,也到底更加明白他的抱负和寄望。
言霆拥着她,在这寂寂寥寥的地方为她哼了一支小曲儿。
曲调悠远苍凉,和进月色里,慢慢地沉在秦诺的心上。
他们在明月坡看了半宿的月亮,秦诺在睡梦中回到了客栈,等她再睁开眼时,外间已是天光大亮了。
同心庄几番来请,言霆已经晾了他们多时,今次前来的人原本以为无望,可乍然得了肯定的答案,整个人都跟着怔了一怔。
接着便是好大一番排场,楼十二带了同心庄几个心腹弟兄,沿街里几乎禁了行人,一路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同心庄是江湖门派,其中多见刀兵,少有温柔。
秦诺少见这样的庄园,几番看去,也只觉无趣。
楼十二原在大堂设宴,看起来是满心衷诚,只不妨言霆并不买他的账,倒将这同心庄上下晾了个干净彻底。
楼十二找了好大一个没脸,怒极之下却更显恭谨,不仅踏踏实实将上下不敬之人压了个遍,还到他们所居之处郑重请罪,只说自己浅薄无礼,冒犯了贵人。
秦诺此时也不敢再小觑这个楼十二,她在旁细细研磨,见言霆换了笔,又更了纸,挽起衣袖,一笔挥就,笔墨间的狂放锋锐像是要透纸而出,一瞬击得秦诺心神恍惚。
“怎么了?”言霆搁下笔,把她揽到桌前,在后执了她的手,换了张桃花小笺与她同写了一首清婉小辞。
他此时的温柔全然不似方才纸上笔走龙蛇的洒脱恣意,这一首小辞语意缠绵,一时倒教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玖拾光整理
辞句缠绵,温柔入骨,言霆侧首去吻她,却觉她稍有推拒,像是要生疏了一般。
他眉头微皱,索性将笔丢开,只将她转过身来,低头去看她的眼。
秦诺懵然与他对视,下意识地与他笑了笑,言霆却捏紧了她的下巴,片时不允她避开。
“言霆哥哥。”秦诺抬手推了推他的手:“你怎么了?”
“也没怎么。”言霆静静看她半晌,忽地笑了笑,而后道:“是我想错了。”
秦诺皱了皱眉,只觉恍恍惚惚地,却往前走了半步,像个终于归家的小·猫·儿,可怜又可爱。
言霆却往后退了半步,而后一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她。
秦诺咬了咬唇,委屈地看了他片刻,复又往前迈了一大步,这一回,他张开手把她拢进怀里,目中那种莫测的燥戾也尽都散了开去。
“你方才说的什么意思啊?”秦诺心里安定了,才扬起脑袋去瞧他:“你想错什么了?”
她心里这会儿转着的都是这同心庄的事,虽然隐隐地对方才那种莫名的气氛有所知觉,却并没什么具体的念想。
言霆刮了刮她的鼻头,低头去吻她的嘴,却并不答她的话。
方才她躲闪疑虑,与他退避的那一瞬,他想了许多的事。
幸好她到底还是乖乖的,还是要回到他的怀里,窝在他的心头的。
第191章 贪·婪 握得更紧,……
宿在同心庄,秦诺心里始终惦记着楼十二杀妻囚子之事。
说来此事也可称为离奇,只不知其中根由何如。
旁观楼十二言行,这绝不是个糊涂到家,庸碌无能之辈,只看他能在寒叶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头儿闯出一个名声来,此人便不可小觑。
但从始至终,这个楼十二都是一副忠心竭力,恭谨有度的模样,若非秦诺心里绷了跟弦儿,只怕也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这日又是楼十二亲自来送了几样时新蔬果,秦诺临窗而立,遥遥望去,只觉此人形容颇似富家翁,言行举止并无凶蛮之气,若寻常谈天,只怕还要觉着是个可堪托付的知己至交,寻不到丝毫的奸诈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