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未做留意,依旧拿烟指指不远处的两人,“就他们啊。”
金链男人朝前方大喊,“嘿,转过来尿,这妹妹想看。”
不太对。井瑶预感不妙拉过KK胳膊,“进去。”
她们被提着裤子的男人挡住去路,两人皆是面色通红,一身酒气。KK踩了烟,“让开啦,白目哦。”
其中一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嘿呦,台妹。”
他们向前逼近,井瑶欲闯出去被猛地推下肩膀,人向后趔趄一步。
气氛变味时,宣承和季子辰双双从店里出来。他们等许久不见人,隔窗户看出外面事端。季子辰抓过KK前面的人一拳下去,嘴里骂骂咧咧,“傻逼,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在场人士全愣了,包括宣承。
他皱眉瞧兄弟一眼,眼神和看白痴无异。
“操。”对边也全然未料挨这一下,大骂一声扑过来还手。
二对三,金链子块大又会点拳脚,宣承和季子辰一度占据下风。KK急得来回晃井瑶胳膊问怎么办,掏手机欲报警被井瑶迅速拦下。
“报警的话,”井瑶拽住她防止突然上前,“他们就完了。”
“就是要让他们完蛋啊!”KK表情扭曲。
“不,不是。”井瑶完全不慌,“咱们。”
眼见僵持不下,季子辰急了喊话,“你得稍微给点劲!”
宣承听罢迅速发力,抬腿一脚踢上胖子鼻梁。对方捂着脸后退,扎在另一人怀里啊啊大叫。
对边只剩一残余势力,见状骂句脏话猛扑过来,宣承单臂勾住他脖子要侧摔,季子辰叫声“等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羞辱般将他未提好的裤子向下一拉,黑色内裤暴露在空气中。
宣承朝旁边跃跃欲试的两人挑眉,“你们什么颜色?”
三人屁滚尿流跑开。
围观人群看过乐子散去,烧烤店老板这时才敢露头,叉腰往门口一站,“这仨孙子还没结账呢!”
季子辰道歉勾肩搭背随老板进店,出来后朝KK咧嘴笑,“不多,比医药费便宜。”
两人都有点皮外伤。宣承是手,掌心擦在地上蹭掉一块皮;季子辰是脸,挨了一拳右脸半肿。井瑶去不远处药店买回酒精冰袋和云南白药粉,就地将两人按在药店门口台阶上,和KK一对一负责治疗。
季子辰抱怨,“你踹人家鼻梁干嘛,断了不麻烦?”
“你说的给点劲。”宣承回击。井瑶对伤口浇酒精,他“哎”一声瞪人。
井瑶瞪回去,换来一句没好气的“瞪什么瞪。”
“我让你稍微……”季子辰落在KK手里,正欲多说冰块被按到脸上,赶紧打岔给KK讲起故事,“我们都不敢真打,不然别说这三瓜两枣的。高中那会儿,你问瑶瑶,我俩二对七都打过……”
真能吹。井瑶听着一边摇头一边拿棉签给宣承消毒,鲜红的掌肉露出来,她不解气“啪”地拍上去,“都几岁了,非得弄一身伤才高兴?”
宣承毫不留情还手,脑壳弹得井瑶眼泪打转,“还说,哪回不是为了你。”
第21章 打架原因 2
高考过后,井瑶去南方一所高校念英法双译,回家要坐一天一夜火车。
她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没有数理化,熬夜看小说不会被数落,大家唉声叹气的专业课于她是公费玩乐。压制的天赋被安上翅膀,一朝挥舞直入云霄。竞赛一等,奖学金,专业证书纷至沓来,她仍无亲近朋友,却再也不会被排斥,在这个更加成熟更加包容的世界里,她是被人羡慕的特立独行的井瑶。
疯狂生长的除了心智还有身体。身高、鞋码以及代表女性特征的胸脯统统扩张,高中女生面对发育的器官许会因害羞而含胸驼背,井瑶以高中生的年龄变为大学新生,她全无此顾虑。周边尽是身材卓越的青春女孩,她终于追上她们的脚步。
有时会同宣承聊天,隔着虚无的网络信号和上千公里距离,一句接一句说那些颇具成就感的事。他回话不多,聊天结束时通常会带一句,“你也给家里打打电话,那么远都挺想你的。”
“不知道说什么。”井瑶大多这样回过去。
宣承会发个诧异表情,好像在说跟我叨叨你不挺有劲么。
学期结束井瑶收到第一份约会邀请,尽管是和对方看了场电影回来,在室友的点拨下她才意识到应该将此邀请做特别分类。
没什么不好意思。生物老师说繁衍是人类的自然规律,而现代社会的繁衍大多从一场像模像样的约会开始。
她将此事原原本本描述给宣承,评价语是那男孩有点讲究,电影看得不自在。第二天井鸥打电话来难掩喜悦,“有人约你啦”,井瑶开头没听完立刻挂断。气急之下发给宣承两个字,“叛徒”。
他早恋的事她都没跟家里告状,这可好,倒打一耙。
井瑶主动发起一场冷战,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她生气的点在于自己把宣承当朋友,他却非要摆兄长架子往家长那边靠,这行为不是叛徒是什么?
冷战一直持续到寒假回家。宣承开宣前进的车去火车站接人,见面一把勾住她脖子,“至于么。”
“没你这样的。”
然后就和好了。
井瑶也说不出原因。反正见到他就有倾诉欲望,连同那些七七八八的抱怨一起抖落出来,宣承听着干笑也不生气,总之就这样和好了。
比之前的冷战期长了点,可大家都长大了么,脾气、认知、考量,一切都随着年龄在悄然发生变化。
被时间簇拥着,不声不响有了变化。
是的,在所有人眼里,井瑶似一夜长大。实际不过半年未见,奶奶拉着她又抱又亲,生说不亲热亲热以后就认不出了。宣前进在一旁打趣,“这就是距离产生美。”
宣承这时在练散打,年初八拳馆刚开就要出门。井瑶和宣诺图新鲜吵着要跟去,他不愿却耐不住宣前进威势,“兄长得有兄长的样子,照顾妹妹难为你了?”
只得带俩拖油瓶一通前去,临出门嘱咐再三,“不许惹事。”
井瑶想象中的拳馆是擂台高筑战鼓奏鸣,白衣仙人相对而立,奇招眼光缭乱斗法无止无休。可事实上进门便有一股刺鼻味道,仔细分辨,那其中夹杂着汗味、金属味和某种阵阵袭来的橡胶味。打斗倒是有,可无人起飞亦无妙招连连,台上的人要么抱成一团要么对沙袋左晃右晃。至于白衣仙人,井瑶环顾四周,有人穿件白T恤就算另类了。
要么赤膊,要么一身黑,这里的人都凶巴巴的。
她和宣诺坐在角落,被陌生感逼成弱鸡。
拳馆鲜有妙龄少女,井瑶坐上一会许多人过来搭讪。几岁了?上学吗?本地人?要不要学拳?
大概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井瑶本就话少,初来乍到更不知如何应对。倒是小学生宣诺大大方方拿出护犊架势,“你们别和我姐说话啦,我们和大哥一起来玩的。”
众人顺着一瞧恍然大悟,这水灵灵小丫头原来是宣承的妹妹啊。
宣承正在同陪练练习,不一会过去一个和他体格差不多的男人。井瑶打远看见两人耳语几句变成对峙状,陪练撤到一旁,拍手大喊,“记住是切磋啊,不能下狠手。”
两人开始对打。拳脚相向,纠缠到一起时恨不得吃了对方。
宣诺拽她手,“哥在跟人打架?”
井瑶也吃不准,“可能练习都这样吧。”
后来不知怎么俩人同时撤掉胸部护具,对抗也更激烈,肉眼可见汗水横飞着落到地板上。事态即将失控时陪练走上前,一手一边推推搡搡将两人拉开,宣承一屁股坐到场地一角,摘下拳套帽子喘粗气。
他的对手下台,临走前朝井瑶抛个媚眼。
虚头大汗时可千万别抛媚眼,在井瑶看来,那像失明前对世界留下的告别之泪。
宣诺拉她跑过去看宣承,除了像淋场大雨,人还好。
可睡过一觉就不好了。早晨起来,宣承右眼泡整个肿起,压得眼睛都睁不开。
井瑶按他指示偷摸去药店买冰袋,买回来藏在衣服下避着宣前进和井鸥上楼,平安送达后房门一关,东西扔床上抱怨,“大冬天的,冰死我了。”
宣承把她拉到暖气边上,“用你一回怨声载道。”
“谁让你打架,活该。”
宣承拿起冰袋盖上眼角,边敷边骂,“打输了那小子要追你,傻蛋。”
虚荣心被极大满足,井瑶摇头晃脑走到他跟前,见怪不怪的语调,“追就追呗。”
“成年了么你。”宣承一掌拍上她后脑勺,“再说你也配不上人家。”
井瑶自信心爆棚,“就没有我配不上的人!”
1
“是。”宣承见她屁呼呼的模样差点笑翻,“没有你配不上的瞎子。”
这件事成为这个冬天里的秘密。
井瑶严防死守没有说出他为什么受伤,而宣承很罕见地没有告诉家里人他为什么打架。
KK明日早班机回程。分开之前与受伤二人一一拥抱,用她惯有的开朗方式宣告此次相遇结束。
井瑶驱车送女伴回酒店。
车流成龙,窗外商业街灯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