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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市第一人民医院。
毕然伤得不算重,动了个小手术后,住进了普通病房。
蒋萍摸着她瘦了一圈的脸,心疼无比,“然然啊,你怎么这么傻?”
“你说你要是出点事,可让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向淑芬交待啊?”
见蒋阿姨担心,毕然同她说起笑来,“阿姨,我就是想和张远较量较量,看看男人和女人肢体力量的悬殊究竟有多大,我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激发出身体的无限本能。”
“事实证明,张远他还不如我。”
蒋萍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的不告诉薛榅吗?”
毕然突然认真起来,“阿姨,薛榅他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总想着依附他。”
“况且,这个时候正是项目关键的时候,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那公司同事、高层要怎么看他?”
“你别看他平时话少,狠起来也是真狠。我之前在学校被张远缠上的时候,他差点就......搞不好要坐牢的那种。”
“阿姨,我不想让他担心。他说我保持心动,他爱我一生。但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他爱我、我也爱他,这样的状态才是健康的。”
毕然学会了倾吐心声。
毕然学会了爱。
......
蒋萍偷偷转过身去抹眼泪。
活了大半辈子,不及一个晚辈。
……
而栗市发生的这一切,远在大洋彼岸的薛榅都不知道。
这便是异地恋、跨国恋的悲哀。
她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
六月三十日,是毕然二十三岁的生日。
谢淼替她去学校拿了毕业证和学位证。
许闻买了蛋糕到病房里来,为她戴上生日帽,唱了生日歌。
普通人的生日,一个蛋糕足矣。
有些人岁月安好,有些人的生活鸡飞狗跳,谁不想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可人和人的命运就是不相同的,活着日子才能过下去。
活着才好,哪怕鸡飞狗跳。
毕然许的生日愿望是:好好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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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榅托人在英国定制了枚“R”型钻戒,中间是一枚三克拉的钻石,周围镶有一圈碎钻。
这便是他给毕然准备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
飞机飞行二十四个小时,薛榅一下飞机便赶往了东青,所有的事便也瞒不过去了。
薛榅听母亲说完后,一言不发,开着母亲的车往医院去,一路超速行驶。
等不及缓慢下行的电梯,他长腿一步三个台阶,一口气上了十二楼。
一双干净漂亮的手握住病房的门把手,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来到他日夜思念的女孩儿身边。
但是他看着病房里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收住了手。
她带着生日帽,床头摆着粉色DIY蛋糕,笑靥如花。
......
薛榅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西裤口袋里的绒盒有些硌手,他转身离开。
“你在他的世界里做你自己,我在你们的世界外守护着山月。”
*
薛榅去了趟公司,直奔总监办公室。
郭千帆不在。
他便又沉着脸走到市场部大办公室,刚要开口问问郭千帆在哪。
他要同郭千帆好好算算这笔账!
谁知,大家看到他都很激动,“薛总,您回来了?”
“薛总回来了。”
......
硬生生把薛榅的满腔怒火给压制住了。最终,他只是淡淡问:“看见郭总了吗?”
大伙儿面面相觑、欲言又止。薛榅心中大体有了数,“余曼来下。”
经余曼口述,昨天中午,郭千帆去了趟董事长办公室,回来后就匆匆办了离职手续。
具体原因不知。
薛榅绷着张脸交待余曼,“帮我做件事。”
交待完余曼之后,薛榅便又板着张脸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他这一天脸色就没好过。
金袁华看见薛榅先是打趣道:“兴师问罪来了?”
然后热情邀请他,“喝茶。”
“不喝。”
金袁华仍给他倒了杯茶,“新到的正岩肉桂,尝尝。”
见薛榅仍没有好脸色,金袁华也不同他卖关子了,“他来向我举报你,说你在学校里做兼职讲师。”
薛榅阴沉的张脸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你还需要做兼职吗?”金袁华笑着摇摇头,“我就告诉了他,这是我欠你的人情。”
“他心里自然也明白以卵击石的下场。”
金袁华尝了口正岩肉桂,“年轻人太心急不是好事。”
“谢谢。”
“现在可以坐下跟我喝杯茶了吧?你最喜欢的正岩肉桂。”
薛榅在他对面坐下,呷了一口茶,轻飘飘道:“我现在喜欢桂花龙井。”
金袁华认真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这个奇怪组合的味道,“能喝吗?”
薛榅浅笑了下,未语。
“让那孩子回来吧,等你这次海外项目结束,你做你的总经理,她做她的市场推广。你要是想留在市场部也没问题,你依然做你的市场总监,她依旧做她的市场推广。”
“董事会那边我来解释。”
薛榅沉默了下,“感谢您一直以来的信任,但我做了些别的打算。手上的项目,我会把它做完。工作交接期我可以接受三到六个月。”
金袁华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拍,皱着眉头,“薛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出国前,我投资了一家民企。”
“就为了个女人?你要放弃这么多年的行业积累吗?我要给薛士秋打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你。”
“他管不了我。”
......
从公司出发,薛榅去蛋糕店也挑了个粉色蛋糕,拍了照片,发了条朋友圈,仅对自己可见。
It’sgonnabeokay.
......
薛榅在东青一个人给毕然过了个生日,然后又飞了二十四个小时,返程回伦敦。
而原本打算在她二十三岁这天求婚一事也暂时搁置。
*
一周后。
余曼捧着99朵鲜红的玫瑰,出现在毕然的病床前。
毕然惊得从床上跳下来,差点没让伤口二次破裂,“余曼姐,没想到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束玫瑰花竟然是你给我送的。”
余曼嘴角抽了抽,“这也是我第一次给女人送玫瑰。”
“不,第一次给人送玫瑰。”
要不是薛总说什么玫瑰花和橄榄枝一样都不能少,她才不像个傻|逼一样,给女人送玫瑰呢!
毕然撇撇嘴,“余曼姐,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骂我呢?”
余曼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笑,又从包里取出两个信封来,毕然推辞,“余曼姐,花我收了,钱我不要。”
“送钱多俗,你先打开看看。”
两个offer。
【今源生物】岗位:市场部推广专员。汇报对象:推广组组长邓元。
【永捷通信】岗位:市场专员。汇报对象:暂无。
毕然问:“这个暂无是什么意思?”
余曼言简意赅:“就是没人管。”
“为什么会没人管?”
“因为这个部门只有你一个人。”
“去去去,我要去这家。”
然后,她看了一下单位地址,疑惑地问:“但是,这份工作不在栗市吗?”
“对,在锦都市。”余曼补充道,“这是我朋友的一家公司,他委托我给他介绍位市场专员,不上进的那种。这不,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毕然:?
“我不上进吗?”
余曼毫不留情道:“上进,你会听到没人管三个字就两眼放光吗?”
“哦。”
“知道你没地方住,我朋友刚好有套房子闲置,地址、密码都装在信封里了。”
毕然伸手给了余曼一个熊抱,蹭了蹭她,“余曼姐,你对我真好。我爱你!”
“别乱说这三个字啊!!”
余曼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毕然,没能保护好你,我一直深感抱歉,我也愧对薛总多年的栽培。所以,这次你不要拒绝我。”
毕然松开了她,犹豫道:“可是,我还有老人要照顾,不能离开栗市。”
“阿姨不是......”
“是我邻居蒋阿姨啦。蒋叔叔在菲律宾打工,她儿子也不在身边,我得留下来照顾她。”
余曼笑了,“不要紧,你想好了再答复我。”
......
余曼一出医院,就给薛榅发了条微信语音:“薛总,您太了解毕然了,她果然只对第二份工作感兴趣。”
“只是,她仍有一些顾虑......”
......
下午,蒋萍和薛士秋来接毕然出院。
在车上,蒋萍拉着毕然的手道:“然然啊,我跟你薛叔叔回江市老家啦。以后的路,你可要一个人走了。”
“江市?阿姨您也是江市人吗?”
“对啊!还有谁是江市人啊?”
毕然目光闪躲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那薛叔叔不去菲律宾了吗?”
薛士秋回头对她笑了笑,“不去了,一个人在国外的日子可不好过,要是生病啊,身边可是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