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通看出李莫愁的忌惮,他对黄蓉道:“黄帮主,我们报的是家仇,你不必插手!”
黄蓉点头,心想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李莫愁也不敢对武家三人怎么样。
果然,李莫愁微微变色,对洪凌波说道:“徒儿,今天这几个是来寻仇的,你可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们。”洪凌波本来品性憨直,只是跟了李莫愁,变得有点狐假虎威,她看不清当前的形势,只得附和了师父。李莫愁又对黄蓉说道:“那可就说好了,今日是他们不知死活寻我师徒报仇,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武氏兄弟专心对付洪凌波,武三通则对着李莫愁打。武氏兄弟两人联手,功夫便在洪凌波之上,很快,洪凌波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难受地哼了起来。
郭芙看着地上的洪凌波,觉得有些好笑:这李莫愁的徒儿原来是怕疼的,看她那傻傻的样子,怎么就跟了李莫愁了?
武家三人便一齐对付起李莫愁。武三通两次使出一阳指,已经有一次击中了李莫愁的腰间,武氏兄弟又趁空档打了李莫愁几次。李莫愁渐渐有些撑不住,拂尘一扫,却是除了冰魄银针,不过因为受伤,动作早就迟缓,被对方看了破绽,竟一只也没射中。
郭芙看了一会儿,心里替武氏兄弟高兴:他们的功夫虽然不如杨过,不过杨过在襄阳那一战之后,他们也有勤加练习,毕竟他们本就学的是黄蓉夫妇的上乘武功,练习领悟下,大有长进,如今是李莫愁轻敌了。
郭芙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脑中又闪着奇怪的画面,是他们几个,又不是。她胸口发闷,一下子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站在一旁的杨过发现郭芙异样,赶忙扶住她,担心地问道:“芙妹,你这是怎么了?”在绝情谷时,郭芙就有些恍惚,然而她的身体又无异常,当时杨过也不在意。
郭芙摆摆手,勉强笑道:“只是突然头晕了,诶,武家哥哥!”她一喊出,黄蓉和杨过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李莫愁他们身上。
大小武毕竟经验不足,被李莫愁踢向一旁,小武滚到了马儿旁边,还惊到了马儿。马儿发出了嘶鸣声。小武捂着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臂便被马儿撞了一下。绑着情花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小武见状,计从心来。他从地上捡起袋子,小心地拿出了一支情花梗,对着李莫愁喊了一句:“李莫愁!看招!”
李莫愁被这句话吸引了目光,抬起头,却看见是一支花梗,她抬手一挡,花梗刺入她雪白的手臂里,有些刺疼。然而她并不在意,冷笑一声:“小儿把戏!”
武三通和大武看穿了小武扔出去的东西,有些吃惊地后退了两步。小武得意地朝前走来,见李莫愁不认得情花,也不说破。大武从地上捡起情花,让小武收回了袋子中,李莫愁这才警觉,厉声问道:“你们刚才扔的是什么!”
情花剧毒,这世上已无解药。杨过心里唏嘘,李莫愁毕竟是他同门,他上前说道:“师伯,你已经中了情花毒,还是收手吧!”
李莫愁惨笑,她身上多处受伤,如今全身酸痛,竟开始怀疑是中毒趋势了。洪凌波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师父,关切地问:“师父,你没事吧?”
“滚开!”李莫愁推开徒儿,她一生骄傲,不想让仇家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小武举起剑,想直接杀了李莫愁。武三通立马拦住他,对儿子道:“算了,她已成这样,我们也不必赶尽杀绝。”在绝情谷的见闻,让他明白了执着于仇恨并非好事,他也不想儿子为了报仇而放弃江湖道义。
李莫愁见他们收手,心中绝望陡然升起:难道真的会死么?她仰天大笑,对着武三通父子道:“你们来啊!我李莫愁行走江湖多年,难道还怕你们不成?”她举起拂尘,然而身上已经没有力气了。古墓派修炼的是清心寡欲的功夫,她多年不曾动情,一时半会儿情花毒不会发作。不过更多的是她自己的错觉而已。
杨过心中略有不忍,好心劝道:“师伯,若是不动内力的话,还可以活一阵子。”
“你凭什么教训我!”李莫愁转身迁怒杨过,看着杨过身边的郭芙,又冷笑道,“杨过,你可真好,抛弃了我师妹,只带着新欢,不觉得害臊吗?”她始终觉得,小龙女和杨过有私情,此刻已将杨过当成了负心汉,就和当年的陆展元一样,让她恨极了。
杨过轻轻摇头,“我和姑姑是清白的,并非你想的那样。”
李莫愁怎肯相信,强词夺理道:“即便如此,师妹她倾心于你,眼瞎了才看不出来,你杨过负心于她,难道我说错了吗?”
杨过道:“你错了,两情相悦才叫感情。”
“哈哈哈……”李莫愁又大笑起来,她如今陷入绝境,一时半会儿又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开始恍惚起来,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口中说道,“我当年和陆郎也是两情相悦,我为他背叛了师门,他却另娶了何沅君这个贱人!你说,我不该杀他们吗!”
杨过低头看了一眼郭芙,又看向李莫愁,心中感慨:若是我背叛了芙妹,她却不会因此背叛了道义,这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想罢,他说道:“师伯,你品行不端,又何须怪罪他人?念在同门一场,我好心提醒,莫要再动气,好保了这条性命。”
事已至此,李莫愁只能冷眼看着他们。她觉得自己的气息渐渐不通,怀疑是毒性发作。然而杨过也中了情花毒,那不是还有解药吗?李莫愁笑道:“我不会死的,你们今日放过我,他日也会后悔的!”
黄蓉眼珠一转,知道她想要上绝情谷寻解药,担心公孙绿萼遭了暗算,便朗声道:“李莫愁,过儿是好心提醒你,这世上早无情花解药,绝情谷也在两天前没了。你最好不要赶路,否则情花发作,那可是很快的。”
李莫愁不信,“哼!你就是不想让我上去找解药!”她自诩冰雪聪明,一眼看出了黄蓉的心思,便更坚定要绝情谷。
杨过附和着黄蓉的话,道:“师伯,他们要杀黄帮主,你难道不知,我们能活下来,那他们当然是死了。”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感到胸闷,那是情花发作的预兆。”
这话让李莫愁脸色大变,赶紧让洪凌波扶着自己,迅速地离开了他们几个人的视线。
杨过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命不久矣,就算现在上了绝情谷,凭着众多绝情谷弟子,也是可以抵挡一阵的。
李莫愁的仇家众多,听了黄蓉和杨过的话,以防万一,果然不敢乱动。加上她仇家太多,不敢以重伤之躯在江湖走动,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后来李莫愁究竟怎样了,谁也不知道。
☆、恩怨情仇(3)
李莫愁一走,武三通感叹道:“这女魔头平生作恶多端,这也是她的报应。”武家父子也算报了仇,了了一桩心愿。又打算按照原计划继续赶路。
武三通和黄蓉一众告别之后,剩下的五个又直奔襄阳。到了临近襄阳的小镇,几个人住下。夜凉如水时,杨过睡不着,爬上屋顶,看着天上烦心,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
他才想着,脚下传来了一阵轻叹。杨过低下头,却看见是郭芙凭栏站着,他开口问:“芙妹,你叹什么气?”
“嗯?”郭芙左瞧右瞧,没看到人,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最近怎么老晃神?”
杨过见她这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不想让她多想,便舍了逗她的心思,直接道:“看什么呢,上面!”
郭芙这才抬起头,吃惊地问:“杨大哥?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她一运轻功,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杨过顺手将她揽在怀里,两人看着漫天繁星,默契地不说话。久了,郭芙抬头问:“你还没回答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过感慨道:“只是在想,我遇到你之后,诸事顺顺利利,和小时候的境遇真是有很多不同。”他想起了母亲穆念慈去世之后,自己遭人欺负,也没有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活下来,只好偷鸡摸狗,被抓住了就一阵狠打。后来遇到了郭靖夫妇,又被送到了终南山,被赵志敬几个人欺负了大半年。此刻想想,在古墓那几年当真是目前为止最平静的几年了。
他想了那么多,郭芙不知道,只以为她在夸她,便抓着他的手笑道:“估计,我就是,旺夫吧?”
“夫?”杨过听到这个字,心里甜甜地荡漾开来,忍不住又搂紧了她,感叹了一句,“遇到你,我是幸运的。”
气氛太过温馨,杨过又想起了古墓的一些时候,心中怀念起小龙女来。他转开了话题,道:“李莫愁好歹也是我师伯,如今她这样子,回到襄阳后,我得想办法通知一下我姑姑。”不过小龙女现在正是避世的状态,想要通知她,还得经过全真教,倒有些让他不爽了。
郭芙听到他提起小龙女,敏感地察觉到杨过今晚的心情是哀伤多于平和。她坐直了身子,伸手摸着杨过的脸,心中微有不甘,她直言道:“你现在这样……是龙姑娘养大的……以后,让我来养你好了。”她抱着杨过,又说,“你以前的苦,让我以后来抵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