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再一溜烟的跑去了伙房,要了两大份饭,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比对着两份大块儿红烧肉有稍许差别的饭菜,火眼金睛的铃铛还是挑出了一份肉多一些的,又垂眸想了半天,在满心的不舍中,终是一狠心,端着它去了小将军那屋。
“扣扣”两声。
“大爷在不?小的来送饭了~”
门内人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铃铛眉眼带笑,嘴角却不屑的瞥着,大摇大摆的进了房,就见那人果然在窗边伏案。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他刀削般俊朗的面容上,琥珀色的瞳子似乎也和光融为一体了,他弧度饱满的唇还微抿着,让小色/鬼铃铛“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而后她又控制不住的往下看去,就见他挺直的背脊,精壮的腰身,就着扶在桌上这个动作,勾勒出一道有力非常的弧线。
铃铛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少有的几次,亲眼目睹的,他麦色的好看的肌肉......
完了完了,铃铛无力的捂脸,她是不是流鼻血了?
虽然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确定好了要这厮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扯一辈子,可是也不是这么扯的啊!
她可怜的自制力!
当这时,小将军放下了笔,回头,不解的看向了铃铛:“你,怎么了?”
铃铛转身:“贫道最近突犯心疾......”
将军接道:“少食油腻荤腥即可。”
此乃大忌!
铃铛阴测测的转身:“将军如能不近女色......”
将军挑眉看向她,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铃铛道:“我说的是花萼楼的小娘子。”
“我何曾去过花萼楼?”
“我看那阿蛮娘倒是与将军熟的很。”
“......”
☆、这是药
将军觉得最近铃铛有些奇怪,比之前冷战的时候还要奇怪。
每天三句话不离花萼楼里的姑娘就算了,语调也是阴阳怪气的。
莫不是隔壁房风水出了问题?
还是她没找到师姐被打击的惨了?
小将军打了一个寒颤,使劲挥了挥才将铃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驱逐出境,然后原地踏步几下,开始了晨跑。
特训队每年三月才会选人,他还有四个月的自由日子,没必要跟着那群热情洋溢的士兵们闹,也因此生活都回到了正规轨道上来。
这不,那些士兵们在训练场跑着,他就开始绕着整个军营跑着。
从后山山脚下绕了过来,再跑过了演武场、集宿区,前方就是无忌营集体的洗漱房了。小将军本想再绕一段路,直接绕过这里,耳边却忽的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清泉般清冽,又如蜜糖般绵长,叽叽呱呱起来就像个小铃铛。
将军眉毛一挑,这声音整个天策府可就一位。
于是他提步往左的步子收了回来,又抬了右脚,不急不慢的挪了过去。
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就看到了一堵不高的围墙,小将军无须踮脚,就能将里头的场景看了个大概。
院里是整整齐齐排列的几十根晾衣竿,上头也挂满了将士们换洗下来的衣物,先前听到的声音的确在里头,而且现在还没停。
小将军又挪了几步,选了个开阔的视角,刚好能看见那个正坐在一个大水盆面前的小少年。
一如既往的纤细身形,长袖被捋到了肘部,白嫩嫩的肌肤就这样直剌剌的露出来,享受着暖橙的阳光的洗礼。
也许是觉得这个距离也不是很好,小将军索性又往前了几步,到了门口停下,此角度,刚好能瞧见那人的正面。
那人小巧精致的小脸上都蒙了一层细细的汗,沾湿了鬓角的几缕发丝,粘到了额角又被别到了耳后,无端的显出一股子的静谧温婉来,与平日是大相庭径,却让小将军看的有些愣神。
这种愣神也不过是一刹那,便又被那人的抱怨声给打了回来。
那人道:“为什么要有冬天啊?为什么冬天还要训练啊?不知道这么多件衣服很难洗吗?汗臭也很难闻啊!我很痛苦啊!”
然后,就是两声很响的“澎澎”声。
是洗衣捶打在衣服上的响声,闷闷的,再配上这人哀怨的语气,小将军不知怎的,就有些些想笑。
那人又说话了,语气是照样的哀怨:“知道我从小到大敢要求我做这做那儿的的人都怎么了么?他们都死了!死了知不知道!而且,我洗小将军一人的就够了,其他人来凑、什、么、热、闹!”
听墙角的小将军步子一顿,扶着门框的手指一个用力,就扣下一块不大不小的木屑来。
他还是维持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淡漠与沉稳,不过两边形状完美的耳朵却红的快要滴血。
将军花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琥珀色的眸子一转,便又似想到了什么,右手微握成拳,放置于嘴边。方欲微咳一声,提醒里头人自己的踪迹,便又见那人终于洗好了那件黑红相间的外袍,拧干了水,放到另一边的盆子里后,赶紧将两只手交叉着握着,放到嘴边哈气。
边哈还边念叨着:“冷死我了,终于洗好了。要是能到温泉里洗就好了,多棒啊!”
站在门口的小将军:......
他右手还握拳放在嘴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里头那人不停搓着的,已经变得通红的鸡爪。
然后眉头就拧起来了。
就这样看了半晌,将军终是没忍下心进来,只是在心里暗暗的下了一个整改营里这群懒到他头上了的小王八羔子之后,就抬脚走向了西南边的......药庐。
而另一边,刚晾好小将军衣服的铃铛却忽的抖了一下,眼神如探照灯般的在院里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铃铛伸出她凉凉的鸡爪摸了摸后脖颈,嘟囔了句:“也没见谁在盯着我啊......”
不,只是那人已经走了而已,擅长偷窥的怪葛格。
等到铃铛终于忙完了洗漱房的所有事情,将挽起的袖子又放下了,才有心思瞧着自己原本细细白白的手。
其实现在这与原本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肿了而已。
伤心的铃铛那手往肚子上一抹,抹干净水了,“哒哒”的迈着步子,出了院门,就小跑去了药庐。
作为一个靠手吃饭的伪·神医,怎么能容许这双纤细白嫩,柔弱无骨(?)的手变成这样!
这种既不属于外伤,又不属于内伤更不属于中毒的小病,还是留给别人看吧。
此时已至巳时,药庐是绝对开了门的,隔得老远就能看到那袅袅升起的浓烟,还有空气中传来的苦涩的药草味儿,闻的铃铛是一阵皱眉。
苗疆无论是医蛊也好,毒蛊也罢,不论制作的过程有多凶残,到了最后的蛊上总会留一层淡淡的香味儿,时可提神醒脑,时可摄人心魄。哪像中原,这么浓郁的苦味儿,到了嘴边都估计咽不下去。
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和铃内心腹诽了几句,一下子就到了药庐门口,一掀开帘子,果就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边咳着,边弯腰在炉灶边。炉灶边还有一个矮桌子,桌上搁了个青花瓷碗,桌下掉了把半破的蒲扇,青年手上拿了面灰扑扑的湿抹布,搭在炉灶上边滚烧着的瓦罐把子上,略带些颤抖着的端起它,往矮桌上的碗里倒着。和铃的到来也没惊扰到他。
铃铛也见怪不怪,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蒲扇放到一边,青年刚好也倒完了那一罐子黑乎乎的汤药,关了火,朝着铃铛浅浅一下。
铃铛皱了皱眉,看着青年那愈发苍白的脸色,道:“这剂药吃了没什么起色吧?都说了让你少吃点药,多出去走走。”
青年摇摇头,端着碗又去了柜台边,笑道:“你说师父的药没用,等下他回来又要生气了。”
铃铛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青年又道:“你特意来药庐,不是专门为了看我的吧。”
铃铛眨巴眨巴眼,又嘻嘻的笑了:“哪能呢,这不就是为了看你嘛~。”
青年又笑笑,铃铛也知道他不会信,摸了摸鼻子,眼尖的看见了柜台上一个红漆的小盒子,忙伸长了手臂够过来,喜到:“我这不是过来准备拿些治手的膏药嘛~没想到你早就给我备上了!”
“看手?你手怎么了?”
铃铛一伸她的鸡爪子:“看,都冻成这样了。”
青年拎过她的爪子仔细瞧了瞧,又笑骂道:“你手这是被冻到了啊,那你拿那盒药就没什么用了。”
铃铛“啊”了一声,又拿过那盒药仔细瞧了瞧:“我也没见上面写着用什么啊。”
青年直接转过身,在后面的高柜子里随手一拉抽屉,摸出个浅黄色盒子来,放到铃铛手里。
“红色盒子的,是治开裂的,黄色盒子的,才是治你的红肿的。”
铃铛恍然:“原来如此,还分这么多种啊。”
“那可不,行医问药,讲究的就是对症下药。”
听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铃铛便白了他一眼:“知道你学问高,连哪个柜子里有什么都知道,随手一摸,就是药到病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