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又伸出两根手指,捻起那个布袋子瞧了瞧,眉头微皱:“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些,还不如去拜菩萨呢?”
“呃.......少林寺没有认识的,先凑合着用吧。”
青年很严肃的看向她:“你把这个东西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和铃抬眼看天。
青年于是一拍掌:“是的,小白你有如天助啊!一定能借此机会永远留在将军身边的!”
铃铛:......
我想说的是,天知道!
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啥子美感都没了!距离产生美啊骚年!
于是,吃了上演武场的最后一顿早餐,矮个儿的铃铛和高个儿的青年就匆匆的跑向了集合地,在足容纳万人的大演武场上,进行今天的最后一场排练。
没错,梨园的那些舞娘们今天就要到了。
从任何一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和铃的最后一顿早餐了。
红衣银甲的小将军缓步走上看台,跟在他身边的是和铃最早就认识的黑脸教官,隔壁神策军的统领,他们身后是同样器宇轩昂的十来位教官,看台以下,是数千位整装待发的军士。
一声锣鼓响,演武开始。
历年来的惯例,便是特训队起始。
于演武场两边同时出现一名驱马的士兵,士兵手中举着一把红缨枪,锣鼓声一响,便冲着朝着对方疾驰而去。
红缨枪在两人同时行到场中央时碰撞在一起,兵刃相接的声音即使在这么大一个演武场上都清晰可闻,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没有喝彩,也没有咒骂,有的,只是一阵阵急促而又紧张的呼吸声。
这是对一场比赛最大的尊重。
最终,演武场正中的两人决出了胜负,干脆利落的下场,锣鼓声再响,又换了一组。
约莫五组人都比赛完了,高瘦的青年也下了场,与和铃交换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就牵着马儿从另一边归了队。
铃铛深呼吸了一口,翻身上马,一双漆黑如墨的星瞳中射出一道如实质般的戾气。
尔后锣鼓声响,她驱马而上,手中短了一截的红缨枪在空中扬起一道火焰般的颜色。
爬到演武场旁边一颗树上的叶姑娘“哇”的尖叫一声:“铃铛加油啊!”
这一声直接吓的铃铛的枪拐了个弯儿,堪堪与对方的错过,马儿不停,就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看台上的黑脸教官微眯了眼睛。
“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啊。”
“比之前好多了,起码能正面迎敌了。”
将军淡然的回道。
黑脸的哥统领皱眉:“一个优秀的士兵,可不仅仅只有‘敢于正面迎敌’而已。”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你的意思是要着重培养她了?”
将军:“......看情况吧。”
她愿不愿意再留在这儿都难说,我又怎好让她上战场?
两人这番对话方落,那边两人之间的比赛也将近了白热化的状态。
身形小巧瘦弱的少年重在敏捷度,手中的红缨枪也经过了藏剑山庄(主要是叶姑娘)的改良,变得与她的身高体型相符合。也许是对练的多了,她并没有将重点放到直接的进攻上,对方横扫过来的结果都是被她尽快的驱马躲过的。偶尔趁着对方攻击的间隙去戳一下,也让对方吃了不少苦头。
对方一个疾突过来,手中红缨枪破开长空,和铃赶紧拎着马绳往后一跳,堪堪躲过,又要挥枪去刺,那趴树上围观的叶姑娘又嗷叫一声:“铃铛好棒!”
少年手一抖,刚要击中的一枪改为了拍,生生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看台上的小将军脸都黑了,如实质般的眼刀“唰唰”的刺中了自认为无罪的叶姑娘。
忍着笑的哥统领拍拍他的肩膀:“他表现的不错了。”
小将军回头,看着哥舒翰一张百年不变的木炭脸:“没人捣乱会更好。”
“哐当”一声,演武场外的树上掉下了一个不明物体。
击中它的正是场中央已经完美的结束并赢得了胜利的铃铛。
继和铃之后,特训队还有十组,这十组完了以后,剩下的非特训队士兵们,十组一上,争取在上午完成他们的测试项目。
而等他们完成后,日头也渐渐挪到了日中的地方,全员得令去修整了一下,顺便吃了午饭。在微凉的日光中,迎来了梨园的一众舞娘,也迎来了下午的枪术测试。
在看台之右,有一个新搭建的小台子,一道粉红的帷幕垂了下来,遮挡住了里头的人影,从外头看,只得见那些婀娜多姿的身影。
属于少女们细细浅浅的嬉笑声随着偶被秋风扬起的帘子传了出来,和着秋风,灌进了这方充满着肃杀之气的军营。
台上的将军皱了眉,却在对上了帘子里那双浅紫的眸子后愣住了,就连身后的哥舒翰都已经要超过他了都不知道。
帘内的人道:“好久不见。”
将军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当做回礼,就转身踏上了看台。
脸黑的哥统领朝他挑了挑眉。
魂不知兮的将军无视了他。
绝对有情况!
台下注意力一直非常集中的铃铛眼神倍儿亮的将几人全部的动作收进了眼里,心头的小珠子“啪嗒啪嗒”转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猫腻甚多。
然而还不待她想清楚,锣鼓声又响,下午的马术测验就开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还是由和铃小同志打头阵的。
一人十靶,铃铛九靶十环,一靶九环,成功刷新了由她开创的记录。
偌大的演武场简直成了她个人演出,每一个取箭,搭箭,瞄准的动作都利落帅气到了极致,惹来了无数人心里的喝彩声。
虽然早就知道她射箭是个天才,但是天才到这个地步,还是有点出乎他们意料的。
毕竟,这可是由人肆意挪动的活动靶!
就连帘子里的一些舞娘们都开始忍不住的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过分帅气的小少年了,坐于她们中间的教习却是一愣,一双浅紫的潋滟眸子里,露出的是几分的怀念,几分的不舍。
与上午的规矩一样,除却特训队是一人一上场之外,剩下的也都是十人一组,千多人测验下来,也将近用了两个时辰。
不出意外,铃铛的分是最高的。其后虽然也有几个九、十环的,也只是偶尔的几个而已,整体的分数还是大不如她。
等到这些东西都测验完毕,就由几个教官组织,来了一场整齐划一的阵法演习。
需知一场战争中,若是能以阵法取胜,兵不血刃的话,才是最好的。
日至暮时,演武场上早早点了灯火,了却了心头一大患的士兵们以班为准,团坐下来,这时,方是梨园之场了。
窈窕的舞娘们穿着长长裙摆的纱裙,腕上卡着一条条如沙的飘带,个个步伐轻盈,个个笑靥如花。
尤其是那被围簇在正中的人,腰肢柔韧,眼波微漾,一颦一笑间可夺人心魄。虽已至暮,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却更显出了她的白皙无暇,尤其是那一个个翩跹欲飞的翻转跳跃,精彩的令人赞叹不已。
众汉子们觉得,要是经常能看到这等演出,让他们天天这么紧张过度也好啊!
舞娘们这一跳,便是半个时辰,共跳了十来曲舞,到了最后,也是一个个香汗淋漓,在众痴汉的瞩目下,施施离去。
于人群之中,一个身形小巧的少年望了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悄悄的消失在了人海中。
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看台上的将军。
梨园的舞娘结束表演后,会在天策府暂时居住一晚,而居住的地方,小将军已经告诉了她。
铃铛刚出了演武场,就看到了守在一旁的叶宛姝,两人结了伴儿,在星星点点的烛火中,奔着西南方而去。
那里,是统领和将军们居住的地方。
星子的光芒浅浅淡淡,月儿不圆,如勾般挂在星子当中,一层细白的光便洒了下来。落到草上,落到树上。
光与影在夜时向来不好划分,点点的光,便是点点的亮。
有两人并肩行在星子洒下的白光里,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夜色愈深,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一种静谧安详的味道却由此散发,如柳絮般,如波漾般,似乎都能驱散这漫天的黑暗。
秋风渐起,并行的两人似靠的愈紧,银甲的将军遂取下了他的袍子,温柔的搭在了他身旁的女人身上,而后两人相视一眼,缱绻无比。
“咔”的一声。
是枯树枝折断的响声。
取下了袍子的将军转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看向响声传来的方向:“谁——”
一个身量小巧,一个美目圆瞪。俩少女从藏身的大树后面站了出来。
将军立时怔在原地,只对上了稍高一些的那少女愤恨的眼神。
那小小的少女不理他,连一丝余光都不给他留,只看向了他身边已经转过身了的女人,带着颤抖的声调,问道:“师姐,我是铃铛,你还认得我吗?”
那双潋滟的浅紫色眸子亮了一下,而后那容貌妍丽的女人偏了偏头:“从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