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收了银钱,忙憨笑道:“大夫您太客气了,我娘的风湿都是您看好的,您可能不记得我了。这位姑娘没事就好,我还要忙着去拉客人,我先走了。”
何重樽朝车夫点了点头,转而抱着金霄朝医馆走去,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金霄,何重樽心底暗自叹着:“最近医馆太忙,好些日子不曾去看你了,你从小就爱生病,却未料到你竟会昏倒在路边,好在那位车夫心善将你捡来送往我的医馆……”
给金霄检查了身子后,何重樽竟脸红了,是呵,一个在人世晃荡了上千年的老中医老妖精竟会脸红。
刚起床洗漱完的老阿柒看见何重樽坐在金霄的病床前发愣,瞪眼呼道:“阿爹!你脸红了!”
何重樽无奈又尴尬地浅笑着闭了闭眼,轻声唤道:“阿柒,休得取笑我,快去熬些生姜老红糖来,霄儿来月事了,她自幼身子虚寒,定是腹疼难忍,才会晕倒在路边。”
老阿柒取来热水和熏过草药的巾帕,何重樽将巾帕用热水打湿,给金霄擦了擦额头和脸。金霄有了意识,清醒过来后,见自己睡在陌生的医馆里,又见床前坐着何重樽,她想到自己刚来月事,第一反应就是身下是否有漏红,可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何重樽的面去查看自己的身下……
何重樽看出了金霄的心思,故作平静地低声对她说道:“莫慌,方才已经给你处理过了……”
“你!你!谁准许你给我处理的?!”金霄尴尬地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恼羞地对何重樽呼道。
“我是大夫,你是我的病人,我是在帮你。如今都是新时代了,你也是有知识有见识的姑娘,你难道想教训我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是旧时代的糟粕了,早该摒弃了!”何重樽淡淡地笑道。
第10章 情难却(捉虫)
金霄探身看了看医馆门外的日头,想到自己还要去裁缝铺打杂,怕是要迟到了,便不再与何重樽理论,只匆匆起床穿了鞋,边挪动步子边低声说:“我讨厌你这种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大夫。女儿家的月事罢了,我醒了自己能处理好,虽是新时代,可我仍旧不喜陌生人沾到我的身子。”
哪料到起得太猛,金霄只觉一阵眩晕,差点跌倒,被何重樽伸手扶住了,何重樽扶稳了金霄后,遂松开手,故意带着点痞气,挑了挑左边的眉毛,笑着对她温声说:“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金霄吃惊地瞪着何重樽叹道:“谁要谢你了?谁让你扶我的?我能自己站稳!”
何重樽忍着笑看着金霄生气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小小姑娘家,不能这么没有礼貌的,我可是好心在帮你。”
这下金霄彻底恼了,她一天打两份工,深夜回家还要照顾抽大烟的母亲,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小看她笑她是个小姑娘,她瞪着何重樽呼道:“谁是小姑娘啊?!谁要你帮我啊?!”
此时老阿柒端着熬好的生姜红糖水走了过来,看着正在对何重樽瞪眼睛的金霄嘟囔道:“你本来就是小姑娘,你自己晕倒在路边被人捡来送到医馆,我们医者仁心,不得不救你这伶牙俐齿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若我们不帮你,你很可能就睡在了马路边,被坏人捡去卖掉都未可知!”
金霄想起昨夜母亲跟她提及的亲事,母亲竟瞒着她先收下了礼金,她讨厌别人替她擅作主张,虽是失去所有记忆,可灵魂深处仍旧本能地抵触被人操控人生。
金霄红了眼眶,握着小粉拳,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她看了看老阿柒,转而望着何重樽的双眼,冷声说:“多谢相救,下次若是再看见我晕死街头,请不要救我了。”
何重樽望着金霄眼底的恨,心中忽地一沉,那绝不对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眼神,那里藏着太多的怨,对视的那么一刹那,他感觉仿佛死去的尹霄就在他的眼前。
何重樽并未接话,而是端过红糖生姜水,递到金霄手边,轻声说:“趁热喝了,老红糖煎生姜,三碗水熬成一碗,每天喝两次,很快你就不会那么疼,以后就不会疼晕倒在路边。”
金霄虽在气头上,可还是接过了何重樽手里的红糖水,喝完红糖水后,她留了几枚钱币便匆匆离开了。
何重樽看着金霄的背影,内心怅然,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告诉金霄她是谁,可他还是忍住了冲动。
老阿柒端着空碗朝厨房走去,边走边叹道:“阿爹,你不能这样惯着她的脾气,哪天若真是娶了她,依她这样的脾气,她能上房揭瓦!”
“娶她?”何重樽黯然叹道,他心里清楚要金霄心甘情愿嫁给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却未留意到雪沫儿正猫在医馆门口,用一双闪着寒光的蓝眼睛死死地盯着金霄远去的背影。
白天在医馆忙活了一整天,日暮时分,何重樽心底的相思泛滥,又想抽身去探望金霄了。
老阿柒注意到何重樽一直在往医馆门外看,他抽着旱烟打趣道:“阿爹,你不是清早才见过她了么?又想去见她了啊?你不要去了,天一黑我就害怕,总觉得医馆里有东西在盯着我……”
自己的心思被老阿柒全看出来了,何重樽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回道:“就你话多,我不去就是了。我只是担心她,不知道她身子疼好些了没,万一你熬的生姜红糖水对她并无效果呢?万一她又晕倒在路边呢?天快黑了,万一……”
何重樽蹙着眉望着老阿柒忧虑地说着,却不曾注意到金霄扶着自己的母亲正走到了医馆的门口,她听见了他这一番话。
“大夫,帮忙治一治我娘的病。”金霄装作什么都未听见,扶着拽着她的母亲走进了医馆,说完话便将一袋子的钱币撂在了医馆内的一张桌子上。
老阿柒噘着嘴看了看那袋子钱币,故作刁难地说:“你母亲的病不是这点钱就能医好的,据我所知,她抽的是大烟。”
何重樽忙转身猛瞪了一眼老阿柒,警告他不要话多,担心他又惹怒了金霄。
金霄的母亲金太太使尽浑身力气一把推开了金霄,三两步走到桌前拾起那袋钱币,将钱袋死死捧在胸口,径直朝医馆门口走去,边走边高声说:“我不治病,我没病!”
“娘!”金霄急急追了上去,追到了医馆大门口,何重樽和老阿柒也一前一后紧追了出去。
金太太面色憔悴,可力气尚有,她又推开了金霄,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走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苦心将你养大,你却算计着连同外人一起来折磨我,这些钱就是我的命,你不能把它们白白送进了医馆里!”
这人一旦沾上毒瘾,心性脾气都会被毒瘾扭曲改变。何重樽和老阿柒都知道曾经的金太太是有多稀罕金霄,含在嘴里怕她化了,捧在手心怕她飞了。可如今,她捧着金霄一天打两份工攒来的工钱,心里只想着要拿这些钱去买大烟……
金太太捧着钱袋跑远了,金霄被她推倒在地上,扭伤了脚踝,何重樽心疼地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扶起她。
金霄推开了何重樽的手,红着眼眶怒声道:“不用你扶!我能站起来!”说完,金霄忍着脚踝上的疼,从地上站了起来,匆忙追向她的母亲。
“霄儿!”何重樽着急追去,却不料此时雪沫儿竟扑到了老阿柒的脸上,只听见老阿柒一声惨叫,何重樽转身望去,看见老阿柒捧着左眼坐在了地上,而雪沫儿还在一边龇着牙凶悍地瞪着手在发抖的老阿柒。
“阿柒!”何重樽顾不上金霄了,阿柒的左眼被雪沫儿挠伤了,伤势严重,他必须赶紧给老阿柒处理伤口。
夜里,老阿柒的眼伤稳定后,他的左眼被纱布包好后,整个人更显老态,何重樽看着心里愈发难受,阿柒是他养大的儿子,阿柒老了,可他却仍旧不老不死。
老阿柒警觉地用右眼提防着桌角边被何重樽关进了笼子里的雪沫儿,低声对何重樽哀求道:“阿爹,杀了这只野猫吧,不然它迟早会要了我的老命!”
何重樽心思沉,纵然雪沫儿性情大变胡乱伤人,可它既是尹霄生前的宠物,他就断不会忍心取了它的命,爱屋及乌,也许就是这般模样。
想起傍晚金霄在门外被金太太推倒在地的场景,何重樽已然如坐针毡,他不再放心让金霄和金太太生活在一起,他见过毒瘾发作的人有多狂躁……
“我出去一趟……”何重樽起身朝医馆大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阿爹!雪沫儿怎么办?”老阿柒心有余悸,瞥了一眼笼子里的猫,朝何重樽背影高声喊道。
“它被关在笼子里了,伤不到你的,你离它远点。”何重樽走出医馆,背对着老阿柒回道,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何重樽真的焦急起来,行动地速度快如虎豹,他穿过行人罕至的小巷,很快就到达金霄家门外。见金霄家里的灯还亮着,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他甚至连夜里忽然登门拜访的说辞都未想好……
生姜红糖水对金霄的痛经一点效果都没有,她忍着疼痛躺在床上,听见屋外有敲门声,她起床披上淡绿色的长衫,下楼朝大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隔着门缝和门板朝门外问:“是谁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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