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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香蚀骨 (佛心)


  何重樽走进裁缝铺时,裁缝铺里的老板是位年近四十的大叔,复姓章佳,无人知晓他的真名,街坊邻居都习惯喊他章师傅,章师傅客气地迎上他问道:“这位先生,您要做新衣裳吗?”
  “唔,给我做身中山装。”何重樽温声回章老板。
  此时,正忙着扎盘扣的金霄闻声抬了抬头,眼神撞见何重樽的目光,他温柔而心疼地凝视着她,她娴静而安然地抬眼看着他。
  “何先生,怎么是你?”金霄遂浅笑着起身,放下手里的簸箕和盘扣,起身抚平自己身上旗袍上的褶皱,朝何重樽缓步走去,何重樽注意到金霄笑得很客道,并不似真地欢喜。
  “近一年未见,霄儿长高了。”何重樽暖暖地勾起一抹浅笑,望着金霄的双眼轻声叹道。
  “丫头,你们认识啊,那你来给他量尺寸吧?”章师父看着金霄认真商量道。
  金霄来章佳裁缝铺打杂也有些时日了,平日里做的都是些扎盘口和收捡布匹的琐碎杂活,量尺寸看起来容易,可实际有很多诀窍,若是尺寸量不好,就算裁缝制衣的手艺再好,到最后也很可能是事倍功半,大多时候很可能是白忙一场。
  听闻师父让自己量尺寸,金霄先是一愣,遂又快速拿起软尺走到何重樽跟前,开始学着平日里师父给人量尺寸的架势,给何重樽量起肩宽、臂长、胸围和腰围还有腿长……
  章师傅转身给客人沏茶去了。金霄只顾着一丝不苟地给何重樽量尺寸,未曾注意到何重樽一直在浅笑着凝神望着她,而不远处的章师傅早已留意到何重樽似乎很是关心他新收的这个打杂的小丫头。
  何重樽看着金霄认真的模样,轻声问:“你来这儿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金霄一边客气回话,一边埋着头在专门用来登记客人穿衣尺寸的羊皮本上记好了何重樽的腰围后,转而继续来量他的腿长,量完腿长记好数据后,她抬脸恰恰迎上了何重樽的目光,那是一种沉静而温柔的目光,让金霄一时感觉有些恍惚。
  “你,应该回学校好好念书。”何重樽看着金霄纤长细白的手指,轻声叹道。
  “我已经提前毕业了,教书的先生都没有我懂得多,他还拿来国立大学的毕业综合考卷给我做,一百分的满分,我考了九十八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继续留在学校浪费时间吗?”金霄收好了软尺,望着何重樽温柔的双眼,冷声回道。
  章师傅见金霄好似不太待见这位客人,他客道地笑着送上茶,淡淡地说:“请喝茶。”
  何重樽自然也感觉到金霄对他的冷漠,他倒是坦荡地笑了笑,接过了章师傅递来的热茶,笑着回道:“您太客气了,不像您的这位徒弟,说话好似带着几分恨意。”
  金霄本不想搭话,可见何重樽好似故意在找茬,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蹙着眉问:“何先生的话好奇怪,我为何要恨你?”
  章师傅自觉气氛不太对,本想以挑选布料为由打断何重樽与金霄的对话,可见他们二人四目以对聊得正浓,他又沉默着转身走到货架前,替何重樽挑起备选的布匹。
  何重樽盯着金霄的眼睛,越发觉得她的眸子里有他的霄儿的魂魄的影子,他克制着心中藏了千百年的痛苦和心酸,只浅笑着问:“难道你不恨我吗?”
  金霄望着何重樽眼底泛滥的某种情愫,心口忽地莫名疼了一下,她不再直视他的眼睛,想着晚上在亨利大酒店还有一场重要的演出,她不愿再与眼前这个人闲聊下去,只是寡淡地对他叹道:“我为何要恨一个与我毫无瓜葛的人?何先生,恨一个人是要花很大力气的。”
  说完,金霄转身走到了章师父跟前,低声跟他请了假,说要提前回家,章师父并不知道金霄一天打两份工,他只听金霄说过家中有老母抱病在身,却也不知实情。章师父允了金霄早些回家,金霄便拿着她那绣着白梨花的灰蓝色棉麻手提袋朝裁缝铺门外走去了。
  何重樽看着金霄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金霄临走对她的说那段话,他忽然想:“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再来打扰她的新生活?她都不记得我了,对于她或许是幸事,我,我是不是应该主动消失……”
  裁缝铺的章老板走到何重樽身前,打断了他的深思,客气地对他询问道:“先生,您看您打算用哪种布料做您的衣裳?”
  何重樽这才开始注意这位年近四十的裁缝铺老板的模样,他又怔住了,指了指货架上的一匹深灰色的棉麻布匹,温声回道:“就用那匹布吧。这位老板您生得好生面熟,很像我的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
  自何重樽进裁缝铺那一刻起,章师傅就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金霄看,章师傅心底觉得这位客人很是轻浮,好似未见过长相清丽的年轻姑娘一般,竟一直盯着小金霄看,实在不懂礼数。可出于礼貌,又要维持一店之主的体面,章师傅一直将自己对何重樽的抵触藏在心底。
  眼下金霄忽然请假走了,章师傅更是觉得是眼前这个轻浮浪荡之人气走了他的徒弟,他咽了咽怒火,冷声说:“先生到底是来我们章家裁缝铺做衣裳呢,还是来裁缝铺寻故人的?若是做衣裳,我一定负责给您做一身合适的好衣裳。若是要寻故人,只怕您是来错地方了。”
  何重樽抿嘴笑了笑,他并未觉得尴尬,也不打算做任何解释,他知道自己是惹人生厌了,他将做衣裳的银钱付清后询问了取新衣裳的时间,便识趣地离开了裁缝铺。
  日暮时分,何重樽还在街上漫步,心底本是决意不要再去走进金霄的生活,可是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亨利大酒店门外。
  酒店门口的草地上摆着两只巨大的盆景,盆中种的是桃花树,此时的桃花开得正艳,路过酒店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酒店大堂内歌舞升平,西洋乐器协奏出的高雅乐曲从殿内传到马路边,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一般人是万万舍不得进去的,因为一张亨利酒店的舞票就能够武昌一户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口粮。
  想到金霄就在这样的酒色之地拉大提琴,何重樽又心疼了起来,买了张门票就走了进去,酒店大厅内正在上演大提琴独奏,台上拉大提琴的女孩正是金霄,她穿着天蓝色的小洋裙,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旁……
  何重樽落座在后排所剩不多的空位子上,远远地看着台上拉大提琴的金霄,有服务生端了杯红酒给他,他喝着红酒,静静地听着琴声,不觉已泪眼婆娑,往事在他脑海里翻转浮沉,他只觉得金霄每拉动一下琴弦,就好像在拉扯着他的心弦,他的心又痛又沉,乐曲进入高潮部分的时候,他眉头紧锁,人早已哭得满脸是泪,心痛得好似快喘不上气来。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坐在一边听演奏的年轻女子见何重樽情绪很不稳定,关心地给他递去了手帕,示意他擦一擦他脸上的泪水。
  何重樽睁开泪眼,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生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年轻女子,她烫了一头乌黑的大波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还化着艳而不俗的妆容。可何重樽根本无心情去欣赏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的美艳,他并未接过她递给他的绢帕,而是默然起身,匆匆地逃离了亨利大酒店。
  来到酒店大门外,何重樽走门口附近的一株大槐树下,背靠着大树,闷声又痛哭了一阵,他想要逃走,可却迈不开脚步。
  此时,一辆白色的洋车从远处快速驶来,急急地停在了酒店大门口,车上走下一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他身上还穿着学校里的黑色中山装校服,生得十分地俊秀,此人正是武昌江滩第一大户冯家的大少爷冯郁荣,他刚下车,便对着正在下车的管家着急催道:“花呢?我让你准备的鲜花呢?今日迟到了!都怪我爹大晚上地要考我的外语!”
  四十岁出头就有了白发的管家下车后从车后座捧出了一束粉色的百合花,将花捧到冯郁荣跟前,温声回道:“少爷,你赶紧进去吧,别让老爷的朋友认出了你才好。不然李叔我要跟着挨骂的。”
  “放心吧,李叔。我去见见她,送完花和信就出来。不会被我爹发现的。”冯郁荣笑着回道,接过李管家手里的鲜花,又伸手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信封,摸到了信封还安然躺在衣服口袋里,他才心安。
  李管家很是害怕冯老爷,这是他第二次瞒着冯老爷放冯少爷出来“鬼混”,他很是惶恐,就在冯郁荣捧着百合花转身走向酒店的时候,李管家追上去拉住了他,不安地说道:“今天老爷在家,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替你把花和信送到就行了。”
  冯郁荣避开李管家的劝阻,边大步走进酒店,边对身后忙着给他买票的李管家说:“我上个星期跟她说了,我今天要来看她,我不能食言了。我娘说我爹这次回家是要准备纳妾,打算让妾侍给冯家开枝散叶,我娘还说只要我早日成家立业,兴许我爹就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李管家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冯郁荣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叹道:“成家立业?难不成少爷还想娶这种地方出身的女人?老爷若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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