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是他的拖累,所以我才不愿意嫁给他。”高菡直接道,“但郑老先生与桓之素昧平生,对我说这个,不知是何意?”这话问得有些尖锐。
郑老看高菡的样子,以为她是个温婉的性子,现在被这么一刺,他也不能说出他和姜桓之其实是相识的,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高菡试探着问道:“桓之他,和那位蔓儿姑娘应当是认识的吧?”她看不见,听觉却变得非常灵敏,刚才蔓儿见到姜桓之的反应,她听得很清楚。而既然蔓儿认识桓之,从郑老方才的话推测,那么:“也许和郑老先生也是相识的?”
高菡确实猜对了,但郑老已经答应了姜桓之隐瞒,所以并不作答。
高菡却继续问道:“郑老先生是想撮合桓之和蔓儿姑娘?”
郑老不得不感慨高菡这姑娘真是玲珑心思,竟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郑老无法继续沉默,他道:“高小姐,你和姜先生在一起两年,想必也能明白他并不是普通人。你就让他陪着你,在这里做一个教书先生,这对他不公平。”
“不,我觉得桓之挺适合做教书先生的,他做得也很开心。”高菡的语气十分肯定,她能体会到桓之生活在这里的轻松和快乐。
她怕的从来就不是这个地方会束缚他,而是……
郑老正想反驳高菡什么,但高菡却接着道:“但我已时日不多,也不想拖累桓之啊。所以,郑老先生您放心,我会离开他的。”
“只是……在离开他之前,我想看一看他,我还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呢。郑老先生,您能够把我的眼睛治好吗?”但高菡也没抱多大希望,“我这双眼睛治了两年,都还没治好。”
“你想明白就好。”郑老点点头道:“治好你的眼睛,倒是不难。”
……
院子里的药房中,蔓儿对着药方,一样一样地拉开小抽屉抓着药。姜桓之负手站在一边。
蔓儿道:“阿离,没想会到在这儿见到你。这两年来你一直杳无音讯,我就只知道首领说你退出了组织。”
“昨天郑爷爷说他在这儿见到了一位故人,当时我还在想到底是谁呢……”
姜桓之只在一边静静等着她抓药,没有应声。
“阿离你怎么会到这个小小的青荷镇来?还当了个教书先生?以你的能力,你就甘心在这个方寸之地当个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吗?”
“蔓儿姑娘,我是姜桓之,不是什么阿离。”姜桓之淡淡道,“那些血雨腥风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相反,我的愿望就是当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一生平凡安宁。”
蔓儿道:“过去的事,不是你想摆脱就摆脱的。”
“首领已经同意我离开组织,为什么不能?”姜桓之冷声道,“如果你还念旧情的话,就当不认识我好了。”
“两年没见,阿离你变得这么无情?”蔓儿笑道,“要我帮你隐瞒过去也可以,我想要一样东西,当然对于阿离你来说要拿到应该非常容易。”
“什么东西?”
“高小姐手里的鸳鸯佩。”
“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一定要相信此文是HE!真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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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鸳鸯佩【3】
璀璨的银色星河在水中流淌。
姜桓之扶着高菡上了岸,月色静谧,周围只有哗哗的水声。
他点燃灯笼,牵着高菡走进归家的石板路小巷。高菡的竹竿在地上轻点,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月光斜斜地照着,在青石板地面上投射下两人相伴的影子,姜桓之心里有种安宁的幸福。
两人往前走着,高菡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竹竿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忽然陷入寂静。
“菡,怎么了?”姜桓之低头疑惑地看她,昏黄的灯光映着高菡苍白的侧脸,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什么。”高菡如常地笑了笑,道,“走吧桓之。”
回到小院,等高菡睡下,姜桓之却悄悄出了门。
月光笼罩的空荡小巷里,不知从哪来的风,吹得姜桓之衣袂翻飞。姜桓之看着一处黑漆漆的角落,轻声道:“云蔓,出来吧。”
黑暗中发出一声女人的轻笑,月光切割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青衣女子,那正是他们今日在药庐见到的蔓儿。
蔓儿笑道:“原来你发现了啊,两年不见,我还以为你的功力退步了呢。刚才你不点出来,是怕高小姐知道我们认识?”
姜桓之并不回应,他冷漠道:“我知道你跟着我们是想要什么,我劝你不要再打鸳鸯佩的主意。”
蔓儿挑眉道:“是吗?这可不是阿离你说不能就不能的。”
“那你尽可以试试。”姜桓之轻描淡写道,他姿态轻松地垂手站着,却让蔓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两人共事多年,姜桓之的身手如何,蔓儿早就领教过了。她明白,凭她的实力,要从姜桓之手中硬抢是根本行不通的,所以她才会偷偷跟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在何处,想着偷偷潜进去将鸳鸯佩盗走。
蔓儿道:“真不知道你们拿着鸳鸯佩有何用处,怀璧其罪,两年前高家就因为鸳鸯佩惨遭灭门。现在就算不是我来取这鸳鸯佩,也会有别人,还不如就此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也算是帮我一个忙,如何?”
“不如何。”姜桓之态度冷淡。
“真这么不念旧情?好歹七年前我还救过你呢。”皎洁的月光照在蔓儿美丽的脸上,她目光怀念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姜桓之却无情地泼上冷水,道:“这些年,我救过你多少次,你自己不是不清楚。况且,七年前那次,可不算是你救了我。”
“哼!云离,我好话都说尽了,你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到时候就休怪我不念旧情!”蔓儿冷哼一声,她看着小巷尽头的院落,挑衅道,“你不是不想让高小姐知道你的过去吗?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姜桓之目光一凝,其实他觉得蔓儿说与不说其实不是他能左右的,而且他也不可能将鸳鸯佩交给她。况且,他在蔓儿面前若是表现的对过去越是在意,蔓儿恐怕就会越是怀疑过去的一件事情。
于是,姜桓之转身往小院走去,道:“请自便吧。”他没有任何要继续交涉的意思。
看姜桓之就这么走了,蔓儿在背后不甘心地嘲笑道:“你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吗?如果是,你照顾她两年了,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你成亲?”
姜桓之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留给蔓儿一个冷漠的背影,他道:“与你何干?”
……
高菡静静坐在床上,她并没有睡着。
自从她盲了,她的听觉就变得越来越灵敏,刚才她和姜桓之走在巷子里,她其实发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
而她知道姜桓之是习武之人,肯定是也已经发现了,但是桓之却装作不知道。是谁会跟着他们?是谁会让桓之这样瞒着她呢?回想今天见过的人,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她一直等待着,没有睡,她想知道桓之会做什么。
这种风清月明的夜晚,声音可以随着风传得很远。
高菡静静听着院墙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女人的声音,抚摸着手中的玉佩,轻轻叹了口气。
玉佩被雕刻成鸳鸯的形状,玉质因为年岁而光滑润泽,红色穗子的颜色显得陈旧。鸳鸯佩其实是一对,鸳佩为雄,鸯佩为雌,高菡手中的是鸳鸯佩中的鸯佩。
高菡枯坐许久之后,终于听见了隔壁房门的轻响,桓之应该是回来了。这时候,她才紧紧握着鸯佩躺下,合眼睡去。
……
次日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姜桓之先将高菡送到郑老所在的医庐医治,然后才前往镇上的学堂授课。
高菡闭着眼仰面躺在医庐里的躺椅上,郑老将调制好的药膏轻轻敷在她的眼上,高菡感觉到眼睛上传来丝丝的凉意,心底无比的期待,很快,她就可以看到桓之了。
后面的药房里,郑老在和医庐的主人徐郎中闲谈着。
说道高菡的病情时,郑老似有疑惑,他道:“这个高菡,虽然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但是她的眼睛,并不算难治啊?怎么她都在这镇上求医问药两年了,还没治好?这青荷镇上的医术已经没落到了这种地步?”
“高小姐的眼睛我确实无能为力,而且青荷镇上的医术也确实不算高明。”徐郎中摇着头道,“我们镇上加上我就四个郎中,我医术拙劣,现在老了最近也不太坐诊了,而镇上有个赵郎中医术算是镇上最好的了,但自从他死了老婆,就一直喝酒赌钱,别说坐诊了,他能消停会儿不给他家姑娘阿萝添乱就是好的了。其他两个郎中看点小病还行,大病就没什么办法了……”
郑老问道:“那高小姐的眼睛那位赵郎中也没有办法吗?”
徐郎中道:“姜先生确实带着高小姐去赵郎中那儿去问诊过,但高小姐的眼睛也没能治好,他应该是也没什么办法吧。”
郑老摸了摸胡子,皱着眉不解道:“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