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祥的酒喝干了,蔓儿又给他斟上,娓娓道:“最近镇上来了位郑老先生,赵先生应该知道吧,几天前姜先生带着他的未婚妻高小姐到郑老先生那儿治眼睛。郑老先生听说赵先生是青荷镇上医术最高明的,又曾给高小姐看过病,便想请教一下赵先生,这高小姐的病情如何,这眼睛又该如何治?”
赵祥却摆摆手道:“我医术拙劣,高小姐的眼睛我也无能为力……”
“是吗?”蔓儿道,“可是我听郑老先生说高小姐的眼睛其实并不难治,凭赵先生的医术一定能治得好呢?而且,姜先生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呢?”
赵祥不停地摇着头道:“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蔓儿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赵祥面前,道:“赵先生好好想想,只要告诉我姜先生与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关于高小姐的眼睛到底有什么的隐情,这五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想买多少酒就买多少酒,想怎么赌就怎么赌,哪里还需要去问姜先生要钱呢?是吧?。”
赵祥在这小镇上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他盯着那银票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了几分,但似乎是逼着自己清醒,他使劲地摇着头,道:“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问姜先生拿钱也是拿钱,从我这拿钱也是拿钱,不是吗?而且,我给你的可比姜先生给你的多得多呢。”
“不行……”赵祥还是在摇头,“我要是说出去,姜先生肯定会杀了我的!”
“哦,这样。”蔓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赵祥脖子上,笑眯眯道,“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
下午学堂散了学,姜桓之便到医庐去接在那儿医治眼睛的高菡。
高菡眼上的药膏洗去有一会儿了,她正靠在椅子上听郑老说药理,她听得入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两年来她常常闷在家里,现在听别人说什么好像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姜桓之走进医庐中看见的便是这一幕,高菡唇角笑容浅浅,苍白的脸颊上嵌着两个小小的酒窝,总是轻蹙着拢着愁意的眉头舒展开来。
看到这样的高菡,姜桓之心中既是欣喜又是酸涩。
喜的是高菡的开怀,酸涩的是高菡与他在一起时似乎总是不怎么快乐。
“菡。”姜桓之轻声唤道。
“桓之,学堂散学啦?”高菡摸索着抱住刚刚走过来的姜桓之的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嗯。”姜桓之轻轻应了一声,他不知在想什么,声音有些低落。
高菡含笑道:“桓之……”
“姜先生,你来啦!”高菡刚刚准备跟姜桓之分享一下她快要复明的喜悦,便被蔓儿清脆婉转的声音打断了。
虽然高菡的话被蔓儿打断让姜桓之感到不悦,但出于必要的礼貌,以及在高菡面前对二人不相识的掩饰,姜桓之还是微微颔首,回了一声:“蔓儿姑娘。”说完了姜桓之便不再搭理。
但蔓儿却接着道:“姜先生,我想请你过来一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
姜桓之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抱歉,蔓儿姑娘,我想先和菡说说话。”然后姜桓之低头看着高菡,温柔道:“菡,你接着说。”
“桓之……”
“姜先生!”蔓儿忽地扬起了声调,这声音颇有几分对高菡挑衅的意味。
姜桓之皱着眉抬头看她,蔓儿却无声地对着姜桓之做了个口型。
姜桓之读出那个口型,蔓儿说的那两个字是……赵、祥。
蔓儿笑吟吟地看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来,还是不来。”然后又指了指高菡,暗示他要是不去,那么就让高菡听见了。
姜桓之没想到蔓儿竟然找到了赵祥,那么他就不得不去了,那件事要是被菡知道,一切就都……
他只好愧疚地对高菡说:“菡,我跟蔓儿姑娘过去一下。”
高菡本来喜悦的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去,但她却点了点头,道:“好,桓之你去吧。”
等姜桓之跟着蔓儿走了,高菡失落地摸出腰间藏着的鸯佩,无声地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天使们么么哒~(*  ̄3)(ε ̄ *)
今天宁宁的智商已经迷失在了雾霾里
┑( ̄Д  ̄)┍
☆、问情鸳鸯佩【5】
姜桓之与蔓儿两人站在后院里。
傍晚橘色的阳光安宁地洒在院中。
“阿离,我已经见过赵祥了。”蔓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望进他的内心深处,她说,“你其实不想高菡治好眼睛吧。”
“蔓儿姑娘,你在说什么?”姜桓之神色丝毫不变,且反问道,“要是我不想治好菡,为什么要带她到郑老先生这里来呢?”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应对起来并不失态,似乎蔓儿只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要给赵祥钱来堵住他的嘴?”蔓儿眯了眯眼,她早就知道姜桓之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让他承认并不容易,但她也不着急,继续道,“赵祥已经告诉我了,当时他其实是能够治好高菡的眼睛的,但是你却阻止了他,让他告诉高菡她的眼睛不能治。”
“赵祥只是来找我借钱而已。”姜桓之淡淡道:“我有多么想治好菡的病,镇上的人都清楚,蔓儿姑娘何必听信一个酒鬼赌徒的一面之词。”
“阿离,你不承认不要紧,我也不期望你承认。但我若是告诉高小姐呢?你猜她会不会相信?”蔓儿确实不是想让他承认什么,她只是要以此要挟他让他交出鸳鸯佩而已。
姜桓之眼里杀机一闪而过。
蔓儿看了,循循劝道:“阿离,其实我也不是要揭穿你什么。只要你愿意让我拿到鸳鸯佩,一切都好说,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关系,那你告诉她吧。”听了蔓儿的条件,姜桓之忽地笑了笑,“至于鸳鸯佩,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没有可能的。”或许事到如今,只有一点还能让他有恃无恐了吧,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失掉这一样东西呢?
被蔓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已经让姜桓之失去了耐心,反正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让郑老把菡治好了,菡迟早有一天会看见。
他已经想通了,毕竟他已经决定要与菡相伴一生了,他也会找个机会和她坦白,所以就算蔓儿说了也无妨。到时候要不要原谅他,就让菡自己决定吧。
说完,姜桓之就往屋里走去,菡还在等着他呢。
看姜桓之又这么走了,连这个秘密竟然也无法要挟他?蔓儿有些惊讶,她不甘心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让高菡治好眼睛呢?还瞒着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吗?却要她一辈子当个瞎子?你真的就不怕她知道?”
蔓儿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抓到什么一闪而过的关键,但还是有点说不通啊。
姜桓之头也不回地走了。
蔓儿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深思着。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青荷镇这个地方,她七年前不是也来过吗?
当年阿离在青荷镇几乎失掉性命,还是她来青荷镇将受伤的阿离带走的。
那么七年前的那一次姜桓之到青荷镇来是来做什么的呢?
她又忽然想到姜桓之不愿意让高菡知道他的过去,她也用这个去威胁他,但是姜桓之已经退出组织了,在组织的过去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呢?
虽然也许高菡会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但也不至于严重到阿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程度啊?只要和高菡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姜桓之的过去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呢?
……
回到高菡身边,姜桓之微笑着温柔问道:“菡,方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高菡靠在椅上,微微别开脸去,淡淡道:“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回家吧。”
……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白日的热气已经散去,傍晚的湖面上有着丝丝的凉意,夕阳昏黄的光映在水面,被晚风吹得粼粼散开来。
傍晚四周静谧,唯有遥遥的歌声相伴。姜桓之悠悠划着船,载着高菡归家。
高菡坐在乌篷小船里,听着那隐约传来的悠扬歌声,神情有些忧郁。
“是阿萝姑娘的歌声。”高菡问道,“桓之,你知道阿萝姑娘唱的这首《子夜歌》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提到《子夜歌》,姜桓之愣了一下,脸上也有着和高菡一样的神情,但高菡却看不见。
姜桓之道:“《子夜歌》相传是一个叫子夜的女子所做,写的是男女恋情里的悲欢。这一首说的是女子深爱着男子,却不知男子心意,故而充满悲伤与忧愁。”
“是啊。”高菡点点头,有些失神,她似是感慨一般地解释着歌词,“我对你的想念是真实的,你却在犹犹豫豫。你的感情像雾中的芙蓉,像雾里看花,让人看不清楚。我的感情是天边的北极星千年不变,你的心却像那白日的太阳,朝在东暮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