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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待昭阳/犹带昭阳日影来 [精校出版] (木浮生)


  “朕倒不是那样的昏君。王淦虽是你的养子,但他所犯的人命,却不是经你之手,杀人奸淫之罪并不株连。只是你教子无方,倒是早该罚一罚。”
  王奎大气不敢出,只敢连声称是。
  尚睿又说:“这事先交廷尉查实,若是罪证确凿,朕定不饶他。”
  王奎和王潇湘刚走,贺兰巡就来了。
  “皇上。”贺兰巡匆匆前来,“这是刚收到的密函。”
  尚睿接过信匆匆一览,然后对贺兰巡说道:“尉冉郁要约朕密谈。”
  贺兰巡忙问:“在何处?”
  “他要来帝京。”尚睿答。
  贺兰巡喜出望外:“恭喜皇上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远迩来服?”尚睿看着桌上的茶盏,抬手在茶里蘸湿了食指,然后用指尖在盏口描着圆圈。
  云中失而复得。
  这是他走得最险的一步棋了,如今胜果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却没有预想中那样欢喜。
  徐敬业已除,太后搬进离宫再不理国事,淮王气数已尽朝不保夕,连尉冉郁也甘愿助他,看起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可是……
  他想起摇摆颠簸的车厢里,那双替他揉搓十指的手,又想起那一夜他怒火攻心后的失控。
  此刻,一颗心陡然像是被什么人拿捏在了掌中,跳动都不由他自己。成年后他连脸上的喜怒忧思都要控制分寸,何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根仍然在盏口画圈的手指猝然用力,茶盏应声翻倒,水洒了一桌。
  明连急忙用自己的袖子阻断了快要滴到尚睿身上的茶水,又轻声唤人进来收拾。
  尚睿从椅子上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宫女和内侍将桌子擦干,又将浸水的折子一一平铺开。
  贺兰巡见他脸色不太好,拱手叫了一声“皇上”。
  尚睿敛神,转身问道:“朕要你去办追封先储帝位,将他们夫妇迁至古舜皇陵的事情怎么样了?”
  “臣和太常寺拟了几个待选的庙号,正要请皇上定夺。”说着他将预备好的折子递了过去。
  尚睿瞄了一眼,又合上:“到时候让冉郁自己拿主意吧。”
  贺兰巡又说:“此事朝中还是有人颇有微词,先储若是追了位,那皇上君临海内这十载,又以何而正?”
  尚睿挑眉:“众口悠悠,若朕要管,也只管得了一时,管不了后世之事,何苦自寻烦恼。随他们去吧。”
  贺兰巡将那折子接了回去,放在袖中。
  “另外,”尚睿说,“还有一事,当年先皇喜爱冉郁,封了他一个燕平王,却是虚衔,并无封地,你们看看,指哪一处给他比较好?”
  贺兰巡思忖了一下,当即就说:“皇上是要将他留在身边,还是远放?”
  尚睿懂他的顾虑,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喜欢拐弯。”
  贺兰巡也不反驳:“臣……”
  “我看云中就很好,富足又自在。”
  “云中?那是皇上龙潜之时,先帝御赐给皇上的封地。”
  “朕欠他的,一并还他吧。”尚睿淡淡道。
  “臣却认为不妥。梁州、吴州与云中都相距不远,如果其中一人再起异心,相互连成一气,恐怕又是一场淮王之乱。”
  尚睿负手踱了两步:“朕多日来也在想这事,所以朕有个想法,虽并不急于这一时,但是现在还是可以私下和你说说。”
  贺兰巡洗耳恭听:“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尚睿蹙眉:“淮王这事是前车之鉴,更让朕想废了这藩国制。”
  贺兰巡心中一骇,愣在原地,因为太过惊讶,半晌才出声问道:“皇上真的要废藩?”
  尚睿一笑:“本来不敢想,但是这些藩王中以淮王风头正劲,现今已拿他开了刀,看来最先啃下这块硬骨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淮王尚且如此下场,其他人更加不敢妄动。
  贺兰巡心中顿时明了,当初尚睿为何说出“就怕淮王不反”这样的话来,原来在徐敬业和淮王之后,尚睿早已经预想到了这一步。他自己是两朝之臣,当年年轻气盛之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无人敢提,废藩之事稍不注意便会酿成千古大罪,所以大家都得过且过地回避着。藩王之祸由来已久,却不想尚睿有这样的气魄。
  想到这里,贺兰巡觉得胸中有东西激荡开来。
  “朕的祖父太宗皇帝曾经推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句话,便叮嘱先帝多封藩,这样让他们互相削弱,国小而不生邪念。朕不敢说太宗皇帝有错,只是朕临御之内不想继续这般听之任之。藩国割据四方,皇命阻绝,西域外邦对我朝虎视眈眈,日夜枕戈待旦。若是想绝后世之患以四海承平、八方宁靖,唯有削藩。”说到这里,尚睿的话语微微一顿,问道,“伯鸾,你可愿助我?”伯鸾是贺兰巡的字。
  他问完话,等了等,却未闻贺兰巡开口,但见对方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沉沉地叩首。
  贺兰巡平时是个巧言善辩之人,时刻却居然闷着声,许久才重重地应了一句:“皇上所愿,臣誓死追随。”眼中竟然隐隐噙泪。
  尚睿挥挥手让明连扶他起来,浅浅笑道:“当然,朕不是傻子,如今时机未到,提这个还早,只是朕有这个想法,先跟你通个气。这事仅有你知我知,先搁在心底,切忌操之过急。”
  “臣明白。”
  须臾,贺兰巡不解道:“既然皇上决心削藩,为何又要加封燕平王?”
  “本来就有十余个,也不多他一人。别人有的,朕自然要给他。”
  不觉已到了午膳时间,尚睿顺便留了贺兰巡一同用了膳。膳后,尚睿说:“别慌着出宫,朕换身衣服,和你一起走。”
  “皇上这是?”
  “去李季府。”
  贺兰巡犹豫着说:“皇上……臣有一句话,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尚睿猜到他要说什么,斜睨着他:“既知出口有罪,那就不要说了。”
  贺兰巡叹着气,他怕尚睿这般聪明天纵,却损在一个“情”字上面。
  李季继续在书房里教夏月用针的方法。屋子中央放着一鼎香炉,几缕淡烟从炉子里袅袅升起。
  “这蟾蜍需要夏秋二季捕获,洗干净以后,把它耳后和皮肤上的浆汁挤出来晒干制成蟾酥。要用时将蟾酥融在酒里,再淬在针尖上。”
  “蟾酥莫非和麻沸散一个功效?”这是夏月的声音。
  “不错。之后针尖还要用再入火微煅,然后再淬蟾酥液,反复多次,其次才打磨针锋。一切完工后,配着古方来煮针。”李季说,“即便不是新磨的针,久放未用也要按此蒸煮。这方子你可记一下——麝香五分,胆矾、石斛各一钱,穿山甲、当归尾、朱砂、细辛各三钱。”
  夏月在旁忙乱道:“先生,你说慢些,我写得没有那么快。”
  李季倒是好脾气,又缓缓重复了一遍。
  此刻春意已尽,院中的草木已经有了初夏的颜色,帝京的春天总是特别短,不过树上的枝条却抽得十分快,每天都换着模样。尚睿一直站在门外,一字不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衬着这弥漫开的浅浅夏意,心中竟然十分惬意。
  李季教完制针又开始说针法:“针法有纳甲法、养子法、脏气法……”
  这时,李府的管家突然从游廊走来,看见尚睿正要行礼,那声“洪公子”还未出口便被尚睿噤声的手势止住。
  管家只好恭敬地略过他,进了书房:“老爷。”
  李季被打断:“怎么?”
  管家便说了前厅来了亲戚,要李季去处理。李季听闻后叮嘱了夏月几句话,就随着管家出来,走到门口看见尚睿。尚睿摆了摆手,仍旧叫他不要出声。
  李季走后,屋内外都变得安静起来。
  尚睿继续站在廊下。
  夏月则坐在椅子上誊写自己刚才记下的方子,过了一会儿记起昨天李季给她的书还在桃叶居,于是搁了笔,想趁着李季回来之前去取来。
  她挪开椅子,带着小跑,疾步出了书房,走到门外,她疑惑地朝四周看了看。刚才这里似乎是有人,但是此刻却空荡荡的。
  她知道这李府表面上似乎任由她进出,其实不过是为各自留了一份薄面而已。
  那夜尚睿带着怒意推门而入便可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可笑的是她居然舍不得杀了他,还怕他因她而死,在那颠簸冷硬的车厢内,她藏着刀,怀着惊恐和胆怯,连眼睛也不敢眨地护着他。
  夏月站在树下,自嘲地苦笑。
  取了书,夏月又回到书房,发现李季已经在屋内等着她了。
  夏月好奇地问了一句:“先生平时都这样清闲吗?”
  李季本来坐在桌案旁边,在查看前几日的医案,闻言抬头看了夏月一眼,自知不能跟她明说他这些时日被特准赋闲在家的缘由,只得答:“你看我哪里清闲了?虽然不用像前朝太医院那些人一样事无巨细地查看后宫嫔妃的情况,但也不闲着,每天要研究医案,又要试药,做些笔录。各有追求,说起来,哪个人又是真正地闲着呢?“李季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一侧的书架旁边,从一堆装订成册的医案中抽出一本册子:“这是我自己编撰的针灸纪要,你也可以拿回去看看。”说完这句,李季又瞧了她一眼,真心告诫道,“我还是那句话,急于求成是学医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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