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搂在怀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并不习惯被人照顾。她只爱给别人帮助。
“你是谁?”她问,“如果你是Master,大可以剁掉我的令咒然后杀掉我。”
在看不见时,心境是最恐慌的。
“西洛,你以为还会有谁?”
她听见了绮礼带些嘲讽的声音,是因为他变刻薄了,还是因为她失去了视力所以听觉格外敏感呢。绮礼明明不是这么不谦逊的人。
绮礼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他将手背贴在她的脸上:“你算是半个废人了。”
西洛承认被挖去了眼睛,她的确废掉了,成了战力渣渣。
“是啊,完全失去利用价值,可以从教会告老还乡了。”她附
和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遍布眼眶周围的疼痛蔓延至整个脑部神经。
“你看起来总比实际年纪大些,现在才总算有点孩子的样子。”绮礼按住她的额头,“很疼吗?”
他的嘴角无法克制地勾起微笑,她是看不到的,所以他可以这样笑。
当年在妻子面前,他却不得不忍住内心的种种雀跃。真是遗憾。
西洛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她也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
不过,绮礼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所以他才能如此愉悦地享受她的痛苦。
昭示着死亡的苍白肤色,毫无血色的嘴唇,线条柔和的五官,遗憾的是失去了那双唯一带着坚毅线条的眼睛。
“还好——”西洛轻声说,游戏进行到这里,已经注定前途无望了,还不如立刻死掉,载入其他选择支呢。
“绮礼,杀了我吧。”
至少言峰绮礼对她的好感度是满值,在这样的好感度下,他不可能不满足她最后的要求。
“你说什么。”绮礼的声音突然变得怪异。
自始自终,他都认定这个女人不会了解他,他也压根没打算了解过西洛。所以现在他才发现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也无法想通她做每一件事背后的动机。
“你想要胜利吧,绮礼,凭自己的意志追求圣杯。所以你就去追求你的愿望吧,我已经不会再妨碍你了。作为道别,请你杀了我。”西洛无奈地解释。
这不是心若死灰一心寻死的人该有的态度,似乎死是一件极无足轻重的事,真是荒谬。绮礼看着眉目苍白的西洛,微微蹙眉。
她的手上布满裂痕,法衣遮掩下的颈部皮肤也有类似的干纹,似乎有渐渐爬上脸颊的趋势。她在逐渐干枯。
“我不会杀你。”绮礼以淡漠的声音拒绝她,“在一切结束后,我与你分享我的答案。在我得到答案后——”
“得到填补空缺的答案后,我会是正常的,与他人无异。如果那时你没有地方可去,我会一直照顾你。”
“对我而言,现在死掉比较幸福。”西洛忍着神经的剧痛分辩,好疼,疼死了,真想把Archer切成碎块喂鱼=皿=
“如果你死掉,我会不甘心的。”
不甘心没能享受看着你渐渐步入痛苦与绝望中去的愉悦。
“我需要你,如果杀死你对你来说是幸福,那就是我的不幸。”绮礼摩挲着她的脸庞,满怀诚意道,“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活着。”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紧紧阖着的眼睛,凌厉眉锋下,晦暗的眼中浮现出贪婪的渴望。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握起她的手,他的维吉尔,失去了眼睛,如此可怜,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绝
望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呢。
当然一定是很疼的,毕竟被生生挖去了眼睛,她的神经牵扯着疼痛,所以她的呼吸短促,脉搏细速。
优越的代行者,如同枯萎的树叶在他怀中轻微地颤抖。
想要[哔——]这个女人,想要看到这个女人更[哔——]的样子。
对了,这就是当初在濒死的妻子身旁,绮礼所听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累死俺了~~~~(>_<)~~~~
麻婆の河蟹警句,原著中真是禁欲感满满。
☆、甜咸之争
接下来的几天,西洛慢慢习惯疼痛,再加上适当的治疗,除了依旧看不见外,没有什么大碍。
自杀在教义中是不得宽恕的大罪,所以尽管她很愿意完成一个自杀结局,但在居于首位的信仰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她一开始以为,言峰绮礼对她充满恶意,但是这几天他一直尽心照顾她,让她不得不推翻这个认知。
他对她真的很好,事实上西洛从来没被人这样小心照料过。虽然很大一部分时间他都不在远坂邸,但只要他从乱成一锅粥的战争中抽身,就一定会来看她,比兑与海水相等浓度的盐水,好让她消除皮肤的皲裂。
西洛对这一切只有淡定地接受,然后等待一个可以导入Dead End的机会。
这一局的她不太可能走完全局,胜算太低了,所以她放弃。
“你与Archer重新订下契约了吗?”西洛算了算时间,自那晚过去也有三天了,如果Archer没有找到新的Master,也已经消失了。
“嗯,是的。”
“胜算很大了。”
“嗯——”绮礼的声音透出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也知道是Archer挖掉了我的眼睛吧。所以你现在对我这样,我觉得很矛盾。当然我不是在抱怨,我做过的残忍之事亦有许多,如今不过是报应过来而已。”
“我……我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绮礼压低眉头,看着西洛。
不能让她死掉……所以在他的看护之下,她的干裂与虚弱正在慢慢消失。只有头发变成了浅淡的蓝色,如同深海的海藻般铺散开来,散落在肩头背后,面容似乎也有微妙的变化,总之现在的她令人一望便知,她不是人类。
很漂亮,不是样貌,而是物种自身的神秘所带来的魔性。
Archer说过,这种生物附带着让人着迷的魔力。因为本身就是由爱情,美丽,柔弱这些幻想元素构筑成的幻想种。
就连挖出的眼珠,都会引起拥有者的爱慕,让人们为争夺而流血不止。
但是,绮礼觉得他对她的兴趣并不是因为魔力的吸引,她更多代表了对信仰的坚持。无论自己的内心如何,绮礼都会永远背负着主的十字架,只有这点可以确信,他永远都坚信主的荣光。
“事已至此,我不会抱怨什么的。”西洛坦然道,既然着急也没用,就慢慢等待吧。
绮礼已经不会再因为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而感觉不快了,事实上他很喜欢盯着她的脸看。缺失了眼睛,她不会看到他,这样很好。
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老枢机卿会真的爱上一个幼女了——
她身上有神仆所憧憬的,主的圣洁。简直就如同,另一个作为主之赐福而降
临于世的耶稣一般。
西洛让人产生平衡罪业与阴暗的错觉,将她留在身边,就如同主一直站在自己背后,那样心中的纠葛与矛盾都可以得到平复,无论做什么都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他再度欲言又止:“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西洛轻轻抬起脸。
“最多还有两天,一切都要结束了。你很虚弱,也不再能够做代行者,你也不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唯一。你有想过要去哪里,继续接下来的生活吗?”
“的确,我无处可去。”西洛不打算以失明的方式留下来,她想要在下一个游戏里为自己弄一个好一点的条件。所以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自己挂掉。
绮礼看着她,他有些高兴:“你没有地方可去,可我有足够的资本来豢养……”
西洛的神色难看起来:“豢养?你认为我是动物吗?”
无论是谁,似乎在深知她本质后都会认为她真是一条鱼,可以养在池子里的那种。她有鳞片吗,还是有尾巴?她根本是个有海水依赖症的人类。
“对不起,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很尊重你。你当然不是动物,不,人类也是动物啊。我只希望能够供养你而已,我不和父亲住在一起,所以你有足够的自由,我甚至可以将名下的财产都转移给你。这样你不用担心……”
西洛踌躇起来,她微微抬眉:“绮礼,我们都是代行者。你认为这种买卖和妓女与嫖客的关系有什么分别?我并没有到养不活自己的地步啊。”
她的名下还有枢机卿留给她的一间堡垒。
绮礼断然否决:“绝不是那种低俗的买卖。你在求道之路上,比我走得太远。所以我有许多能够向你学习的地方,你是够格的导师,一定能够解答我的疑惑。如果在这里我也找不到任何答案,只有你能够教导我,从空虚时光中寻求意义的方法。”
一边如此信任依赖于西洛,一边依旧渴望看到她失于正常的模样。绮礼在这两种心境间摇摆不定,在很多事情上,他都体验过这种感觉。
“你就如同我的姐妹,我必须要从你这里获得帮助。”他毫不犹豫道,“既然你能够帮助其他人,也定能在我这里浪费光阴——”
“是这样不错……”的确,对她而言,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一样,重复着代行者的工作,但凡是依照主之救赎意志的事一律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