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更愿意看到此情此景。他更愿意让她变得支离破碎凄惨无比,被病痛折磨摧残。
但是,理智是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西洛微微蹙眉,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唉,我从未有过这样倒霉的时候。你算是第一个见到我这么不堪的人了。”
绮礼突然说:“我们走吧。现在还可以,只有现在我不想留在这里,你说的很对,逃避是可行的。我不要圣杯,也不要答案,今后请你告诉我无聊空虚人生的意义。”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西洛讶异地感觉到滴落在手上的泪水。
冰冷的冰凉的泪水,落在她的手上,盐水,泪水。
他将脸贴在她的手边:“你是真正的主的仆人。而我,我才是即将被抛弃之人。连主之荣光都要舍我而去——”
“哪有……”西洛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她会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的眼泪的——
“绮礼,只要你信奉,便永远不会被抛弃。如此,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她摸索着用手
背擦掉他的泪水,“走吧,现在就走,现在一定来得及。”
[Save选择支“最后一夜の逃离”?Y/N]
绮礼从她的手边抬起脸,他将手贴在她□的背后,将她轻轻压在椅子上,他亲吻她的脸,吻了又吻。
他的头发蹭得西洛的脸微微发痒,可是西洛很有风度,随他放肆。因为他并没有把她当一个女孩子,就如同教徒触碰圣餐杯般,没有太多其他的意思。
如果他自此一心一意地继续走在代行者的道路上,也是不错的事。
“我们走吧。”绮礼帮她拉好衬衣,他握住她的手,像个终于找到出入的迷路的孩子,露出一种从彷徨中得到明晰的安心神情。他紧紧握住西洛的手,“什么都不用带走,现在就离开。”
西洛知道她总让人产生被救赎的误解,如果能够真的帮到别人,她还是高兴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在即将到来的深夜,在遥远的北欧,她才将要出生。
这个结果实在比她预计得好太多了。如果她能够安然离开这里,她要去爱德尔菲尔特家。
“我很高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会活到这天之后——”
终于活到了可以杀掉过去自己的时候——
“不止是今天,还有很多的日子。”绮礼说,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你暂且俯伏崇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给你。’”
耶稣对此的回答是,走开,我不能要。
西洛反握住绮礼的手,强势地走开一大步:“走吧,除却这片土地,一切都可以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甜党真的就此胜利了吗!
总之在生日当天收到了麻婆的财产加麻婆本身作为礼物,西洛后宫王,真人生赢家!
西洛果然是我的心头好!!!!!!
饭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紫阳花
为免麻烦,绮礼向Archer坦白了要离开的想法。
“到了此刻,依旧想要逃避吗?”Archer对绮礼的决定似乎并不意外,“不过总算是熬到了最后的时刻,这场闹剧无须指导便可继续。算是对你的感谢吧,绮礼,好歹我也发现了有趣之物。”
英灵将面前棋盘的棋子搅得一团糟,只有剑士依旧待在原本的格子里,岿然不动。他眯起血红的眼睛:“不过我有忠告,即便在这里的答案昭示不祥,也是你的正解之一。但是你现在选择的,绝对是错误的解法。暂时的迷恋能够带来什么……就如同毒品带来暂时麻痹神经的幻觉,一时的饮鸩止渴。”
Archer将视线移向,静静坐在窗前,安静地阖着眼睛的女人。即便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从圣杯战争中找到了足够引起他兴趣的事物(Saber),但在看到西洛时,他的眼神中依旧闪过一丝沉闷的阴翳。
他爱着世上一切俗物,但凡有着热情的,无论美好罪恶,Archer都一并喜爱。然而只有这个女人,在他看来是欺骗感情的殊途异物,无论她被赋予着怎样看似纯粹圣洁的品质,在这位总揽世间一切的暴君看来都无法遮掩她冷酷得令人生厌的本质。
他君临于世间俗物的顶点,而她也能得到每一个俗物的灵魂。
这两者决不可相容。
“我低估了你。”Archer这话是对西洛说的,“虽然我厌恶你,但我依旧赞美你,你能得到世间一切——除却你真正期望之物。”
“那样也很不错。”西洛起身说,“祝你武运荣昌——吉尔伽美什”
Archer所期待的结局快要到了,所以他才能如此大度地让绮礼离开。
……
…
走在漆黑的寒夜里,他们一路无话。
“你在我前面走。”绮礼突然说,“这样我就不会回头。”
“啊——你竟让一个双眼不能视物的人在前面带路,若你真的心事已尽,回再多次头也无所谓的。”西洛笑笑。
绮礼也笑了:“你说的总是很对。”
他想了想,又说:“我这几天会做一个梦,我又回到了五年前,我与妻子在一起。我看见她在桌上用一杯水养着一朵紫阳花——这是她常做的事,在我的书桌上养着离开枝头已经死去的花。她的姓氏奥尔黛西亚,是紫阳花的意思。”
西洛认真地听着,她已经走到他前面。
“每每看到她这样做,我都
会心中绞痛。”绮礼看着西洛的背影,微微握紧了手,“我总要想,她是爱着我的。可即便她爱我,她也一点都不了解我。她也是已经死去的离开枝头的花,所以我们总要分离,不能在一起。”
“真是美啊——”西洛说,“紫阳花。”
“绮礼,但你不是会为别人的死而难受的那种人——”
她看过他为妻子的死而流泪,可那泪水中也包含了类似喜悦的热情。
在时臣死去时,她的这种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那时他有些高兴,只是单纯地为目睹死亡而高兴,高兴到了无法掩饰。
“我为她而悲伤,我从未那般悲痛——”绮礼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微微提高,即便曾经因为那是将死之人而娶妻,但后来便演变为了令他伤痛的矛盾。他期盼着妻子的痛苦,但同时也因为心中的哀怜而克制着那份渴望。
不管是怎样的人,没有人会嫌恶,找到深爱的人,然后努力而平稳地度过一生,这样简单的愿望的。绮礼当然也不会,他如此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他为她的自杀感到悲伤——既然总归要死的,他更想亲手杀掉。好后悔,为当初的犹豫后悔。
“有什么关系——?”西洛停下,她转身微笑面对他,“丈夫总认为妻子不够了解他们,虽然妻子是最爱他们的,但他们总不满足。世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只是将这命题又挖掘到了新的高度——”
绮礼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讽刺:“我不是那个意思。即便她不理解我,也不妨碍我爱她。只是……西洛,我也不理解你,时间越久,越是不理解。你说这话,似乎比谁都不相信爱。我的心已经老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花费在追求上,所以要留住你就要尽快。我是个神父,可是这几天我对你说了什么——你却将我与其他人混为一谈。”
他轻叹一声:“我喜欢你,可我不理解你。即便不理解,我也想经常看到你,只要能得到你,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你太低估自己了……我说过,我很虚假。你会失望的,我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好。”她从来不是那些人所认为的那么好,她很难明白,别人强加于她身上的印象。比如贝露菲格露,她竟然那么轻易就爱上了她。
西洛偶尔觉得惭愧,但她也知道别人喜欢的并不是她本身,这样一想负罪感就减轻许多。
“我不会再娶妻子——”绮礼沉默着握住西洛的手。他实在没有再回头看看冬木的需要,他喜欢她,如果不多加注意,就会失去她
,“这对你来说很不好。”
“……绮礼,连你自己都明白,你并不真正喜欢我。我又不是多好的人,你将我当做兄弟吧,你这样说,这实在叫我难堪。你不是嫖客,而我是个修女,我们何至于如此呢。”
“那不可能。我付出全部给你,所要的代价只有你。我并没有将你看得多么高尚,我并没有高估你,我知道你总让别人喜欢上,然后又毫不愧疚地将其抛在一边,撇清得一干二净的——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很擅长这么做。你是个好演员,总骗得别人以为你将他放在心上,你或许比只会强占的吉尔伽美什还要恶劣,因为你总能成功。”绮礼说得极温和,却句句利如锋刃,剖开这位伪圣徒的本质。
西洛在英雄王所认定的属于他的世界庭院中横加肆虐,也难怪看透她的Archer那么厌恶她。
“不过你这套到我这里就结束了。我会比你活得长久,既然我把一切都借贷与你,作为利息,你当然要把余下来的生命都耗尽在我这里。”他笑了,“我不会让你自由发挥。”
“难怪耶稣要说,‘走开,不能要’。”西洛略带无奈地轻叹一声,神色中倒没有苦闷,“人世总是报应不爽,不过你高兴就好。虽然我看不见,不过你若是能笑笑,我也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