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体质差,这几天天气一会闷热一会凉的,这不又发烧了。我也不想给他挂水啊,可是吃退烧滴剂,贴退烧贴都没用。”
乔清妍低头看着那宝宝苍白的睡颜,突然想到裴之晟小时候,他也是早产,在保温箱足足呆了一个月。她那时候每天都担心,吃不好睡不了,转眼三十年居然过了。
“而且还先心…”女人叹气,“是我害了宝宝。”
“要做手术吧?”乔清妍问。
“现在我们的钱还不够。”女人怜惜地伸手摸了摸宝宝的脸蛋,“他爸爸现在白天上班,晚上去工地打工,就是希望尽快凑到钱给孩子做手术。”
乔清妍用不挂点滴的那只手从包里拿出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那妇女:“……..我儿子是医生,将你的情况告诉他,他或许可以帮你忙。”
她脱口而出,只是名片递出去一刹那,她就有些后悔,她想起裴之晟现在已经不能做手术了。
可是女人已经惊喜地接过名片,“就是刚才陪您来的那个人么?原来是您儿子啊,心外的医生…哎呀,这么厉害,这么年轻。”
“他现在在休假中,”乔清妍换了个说法,“一会等他付钱回来你可以让他看看孩子病例的。”
“真是谢谢啊,大姐,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我真是遇到贵人了…太谢谢了。”妇女真心实意地感谢,低头用脸轻触着宝宝的额头,轻喃道,“宝宝,我们遇到贵人了,刚才那个叔叔是医生呢。”
乔清妍因为急着来医院,穿得是裙子,水挂到一半的时候全身发冷,秀眉紧皱。
裴之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薄毯子,帮乔清妍盖在了腿上。
乔清妍心软了软,轻轻咳嗽了声,“回车里拿的?之晟,旁边这孩子心脏好像不太好,你帮她看看吧。”
年轻女人急忙拿出了包里的简历。
裴之晟看后神情不是太好,拿起了手机翻开电话簿。
区勋走到输液室,他想过裴之晟会找他,只是没想到是为了让他来看个小孩子的情况。
他的心绪不定,连对女人的回答都有些敷衍,最后只得礼貌地跟那个年轻女约了明天的看诊的时间。
“看来今天区医生也不在状态...还是憋了挺多话想对我们之晟说?”乔清妍见区勋欲言又止,笑得有些冷意。
区勋不是第一次见到乔清妍,听这话自然也明白乔清妍他们都知道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去办公室。”
裴之晟帮乔清妍拔掉了吊针,他目光清冷地看向区勋。灯光下区勋的清俊的脸上没有血丝,眉眼间有些憔悴和失意。
“我在这里休息一会。”乔清妍闭眼,又重新靠回了输液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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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杨出了电梯就看见了区勋和裴之晟一同走进了办公室,大惊,心悬在了嗓子口,将手中的一堆药品交给了一旁的小护士,急忙跟了过去。
心外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人事变动改格局。
白暖光下,裴之晟神色冷峻,眉眼间英气逼人。
“我其实这几天就打算找你。”区勋呼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当时我在外地的医院…小爱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了……我赶回桐城,到处求人,求小爱的导师,当时的主任,求那些所谓专家…可是他们都被孟鄢收买了,或者说,没人愿意去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医生去得罪孟鄢。我等了几年…对不起,利用了你,也害了你。”
他话音刚落,鼻子上就被狠狠砸了一拳。
区勋的鼻子下离开流出了两条猩红,他整个踉跄往后退,鼻子下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一直在门外犹豫进不进去的小杨,终于没忍住惊慌地跑进去,“对不起对不起,裴医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姐姐死的太冤枉了….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姐姐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就那样被人害死了….他们本来就要陷害你的啊!但是你是裴家的少爷!最后肯定有人替你出头,会查清楚的…是孟鄢倒的鬼。那个王强弄伤你的手,当时我们也被吓到了....我们也没想到…”小杨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所以后来他要害你,我也一直盯着,想给你作证,不想他们再害你了...”
裴之晟将视线收回,唇抿如刀,握紧的右手仍然有着微微疼痛,身上血液慢慢燃烧起来。
“即使当时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只要上了手术台,就是一次机会。你们所谓‘惩罚’的方式,只是牺牲了另外一个人的性命。尊重生命,我以为是在我们立誓当医生那刻开始,就刻在心里的。欧医生,刚才那个孩子,拜托你了。”
裴之晟说完转身,只留给他们一个挺拔冷硬的背影。
区勋眼神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按着小杨的肩膀,眼神黯然,“我以为这一拳是因为我害了他,结果到头来他想的是别人。主任之前说我还差这个师弟一截,我当时挺不服气的,现在看来,真是这样吧。”
“区大哥…你不要这样…如果不是为了姐姐,不要这样说自己…够了够了,是我,是我在裴医生水里加了安眠药和蜂蜜…要有罪,也是我!根本不是你...”
“我已经申请了这次去瀚南山区的支援队伍…可能要去一年,或许两年,或许更久。罪,应该由我来赎。傻姑娘,别哭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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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寂静深黑,她按照肖然的叮嘱,上了这辆破旧的铁皮火车,据说从北疆那边来的,一车的退役军人,在桐城停靠15分钟。
其中一位军官接应了她。
车厢里闷热却安静。她穿着普通的t和牛仔裤,头发扎了起来,鸭舌帽掩住了她的长相。
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肖然走近她,在她的惊讶中轻轻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竟然在轻轻啜泣!
那刻,心脏跳得剧烈,有种疼痛从胸口处蔓延至了全身,她蓦得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隐忍:姐姐,姐姐。
聂云深双手捧住脸颊垂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笑得很涩。
相信肖然。
这是裴之晟上次离开时说的话。
是一场赌注么?
赌他对白宁的感情,赌他对养大他家乡的父母亲人的感情,赌他一直在帮她。
肖然安排了一个身形和聂云深差不多的女子换上了她的衣服,而她则偷偷从后门直接去火车站。。
“现在你出门,跟什么人见过面,都已经被人盯着了。所以这次你一个人走...到了桐城,乔女士会去律师楼,我们也联系好的几家媒体,明天出来的新闻会会有些错误的引导…到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会在乔家。”
“注意安全。”
聂云深抱紧了手中的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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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灵城,韩桢在车里等着,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深夜。
☆、第67章
直到近十二点半,肖然才带着“聂云深”离开大楼。
楼下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宾利车,在他们走出大楼的时候,车灯突然亮了。
肖然抬手示意让身边的“聂云深”低头站在他身后。他看了一眼车里的人,有些惊讶地发现是韩桢。
韩桢的车停在公司楼下很久了。他抽了很多烟,车里的烟灰缸里凌乱地躺着十个烟头。他时不时抬头看那个亮着灯的办公室,直到他看见了聂云深和肖然走了出来。他认识肖然,也清楚这个一直在聂云深旁边出谋划策的年轻男人。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心里很不舒服。
肖然对韩桢视而不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让“聂云深”立即上车,然后看着车快速开了出去。
他转头就看见韩桢已经下车走到了他身后,速度极快,目光犹如淬了尖锐的寒冰一般。
“她在哪?”
肖然转身直面韩桢,韩桢与聂云深二十年的相处,能分辨出刚才不是她也不奇怪。
“你不该再打扰她的。”
肖然见韩桢几秒前还算客气温和的眼神,突然出现了一抹狠戾,直逼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卫先生的意思应该是让您多花点心思在在裴氏上。”
“你是卫迟的人?”韩桢一怔,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不禁眯起了眼,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肖然微笑:“很抱歉,我不与那些人为伍。但从韩先生的反应看来,我猜得□□不离十。所以,您离她远一点。”
“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我不会伤害她,而你会。”肖然摘下眼镜,开始慢悠悠地地擦起眼镜来,“你的血液里流动着金钱、*、利益等丑陋不堪的东西,早就脏得洗不干净了。从你当年放弃她开始,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当然,如果说硬要有些交集,那么称呼您一声姐夫,或者大哥,我想云深现在应该做得很好。
韩桢突然低声笑起来,“我确实很脏,可是聂云深现在又在做什么?她和我一样,说不定很快她“珍贵”的血液里也会有…如你所说,金钱、*、利益,一切丑陋不堪的东西…既然都要下地狱,那我拉她一起。”